第8章 三招之約
旁觀的小乞丐也沒想到,矛頭竟被轉到自己的身上,不由暗罵周小渡是個缺德鬼。他頂著鐵腿仙陰狠的目光,終究還是在少女乞求的淚眼裡敗了北。
雨聲紛雜,陰暗的角落裡,那瘦弱小乞丐站起身來,點了點頭,目光堅定地望向周小渡,「我請你救她。」畢竟他是個正常人,很難做到像周小渡那樣鐵石心腸、救死不見,可以眼睜睜看著弱質女流落入匪徒之手。
周小渡態度散漫,語氣輕快地說道:「可你知道她是什麼人么?你知道那個醜八怪又是什麼人么?你知道你摻和的是件什麼事情么?你知道你將承受什麼後果么?你什麼都不知道,你卻說要救她。」
小叫花子皺了皺眉,露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寧救錯,毋錯過。憐憫弱小,憎惡歹徒,難道不是人之本性么?」言外之意,便是認為周小渡這自私冷漠的思維邏輯匪夷所思。
周小渡不反駁也不贊成,只是略微頷首,對那鐵腿仙說道:「你聽到了吧?這位小兄弟想要救下這位姑娘,咱也不想白拿你的貨,不若看在我的面上,二位立下一個約定,我來當見證人……」
鐵腿仙眼睛一瞪,「什麼約定?」
小乞丐:……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我看這位小兄弟並非習武之人,不若這樣,」周小渡曼聲道,「若他能接下你三招還能站立不倒,就算他贏,這位姑娘留下,你往後也不許以此事為借口,找這位小兄弟的麻煩;若他中途放棄或者倒地不起,那便算你武功過人,他無權阻撓你將這位姑娘帶走,而我,自也不會幹涉。怎麼樣?聽起來很公道吧?」
小乞丐欲哭無淚:我就知道……你這個缺德鬼!!!我是真不會武功啊!!!
他怎麼也想不到,一時好心招呼路人避雨,卻招來了一頭白眼狼。分明武功過人,卻故意挖坑讓自己往下跳!真是嗑瓜子嗑出個臭蟲——什麼人(仁)都有!他奶奶的!
周小渡當然自有用意,橫豎自己是在場武功最高的,她有恃無恐,索性便藉機試探一番這少年的斤兩。若非見這少年弱不禁風、瘦巴巴的模樣,她當時報的便是「十招」了……
加之先前那自稱「系統」的古怪東西一番陳述,她雖聽不大懂,但多少能推測出,這其貌不揚的小叫花子,應該就是那所謂的「氣運之子」,周小渡因此便對他更感興趣了。
「既然二位都沒表達意見,那便是默認同意了。」她一團和氣地威逼道,「既如此,按江湖規矩,二位發個誓吧!」
鐵腿仙見她這副輕慢兒戲的態度,只覺自己在江湖上也算響噹噹的一號人物,如今竟被一個豎子當猴兒耍,氣得臉都歪了,更像老樹皮了。臉上肌肉壓抑地跳動著,黃色的大板牙也映出其怒火來,「我鐵腿仙在江湖上,也算有頭有臉的人物,你怎敢這般戲弄於我?」
周小渡不禁露出困惑的神情,反問道:「我這是在給你台階下呀!你怎麼還不領情呢?」
「讓你與小叫花子過招,你嫌沒頭臉,那不若,你與我過招?」她神態誠摯地緩緩擼袖,露出白皙細瘦的小臂,「事先說明,我這人粗莽得很,下手容易沒個輕重、失了分寸,想你身有殘疾,若是因此雪上加霜,切莫怪罪到我頭上。」
鐵腿仙看著對面的拳頭,不由得咽了咽唾沫,剛剛才勉強升起的自尊心,立時又偃旗息鼓,「也罷也罷,你說的也不無道理,就如此吧……我鐵腿仙張大牙,今日在此立誓,若我三招內不能將這小叫花子打倒,今日便將這件貨放棄,且往後不再找這小叫花子的麻煩……」
周小渡伸指一點,補充道:「若有違此誓,便自此不起、斷子絕孫!」
鐵腿仙臉皮抽了抽,心中大罵此子惡毒,但嘴上還是迫於淫威,老老實實地重複了一遍,而後扭頭看向角落裡的小叫花子,用眼神催促他依言發誓。
小叫花子大感無語,只覺自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鐵腿仙見他猶豫,勃然怒道:「怎麼著?你想反悔?!」
小叫花子抿抿嘴,有樣學樣地照著他也立了誓,「……自此不起、斷子絕孫。」
鐵腿仙這才肯罷休,接著便舉拳攻去,打了小叫花子一個措手不及。
小叫花子慌慌張張地閃身避過,鐵腿仙轉而用掌,以手為刃,朝其脆弱的脖頸攻去,勁風烈烈,所幸那小叫花子動作出奇的靈活,扭身閃避,只是被手刃砍斷了一條胳膊。
「你……不講武德……」小叫花子忍著劇痛,指責道。他捂著臂膀,額頭冒出冷汗來。
那鐵腿仙張大牙怪笑兩聲,臉上皺紋舒展如菊花綻放,「這叫,伺機而動,先下手為強。算是爺爺我送你的一個教訓,不用謝我。」
旁觀的周小渡露出幾分讚賞的表情,評價道:「雖然卑鄙,但很好用。」隨後,她朝那二人旁邊受驚的小灰狗招招手,「小灰灰,過來。」
那小灰狗很通人性,機靈地繞了半圈,投入周小渡的懷中。周小渡心情頗好地摟著小狗,撫摸它毛茸茸的狗頭,然後看向身旁的青衣少女,「你猜他們誰會勝出?」
青衣少女眉頭緊鎖,眸光深沉,一副不想同周小渡說話的模樣。當然,就算她想說,她的嘴也被堵上了。
周小渡自顧自地說著風涼話,「放心,三招而已,很快就出結果了,姑娘不必心焦。」
另一邊,鐵腿仙很快又使出了第二招,掌力直衝小叫花子的胸口。小叫花子抬起一臂,護住心口格擋對方的掌,豈料那人下了七八分的氣力,不是他一個未曾學武的小子可以生接的,當場便被打得連連後退,後背直直撞上了牆壁,雙臂俱是疼痛欲裂。
那未被卸盡的內力衝擊肺腑,小叫花子張口嘔出鮮血來。
周小渡挑了挑眉毛,眼中流露出訝然之色:從對敵路數到抗打擊能力,如出一轍的孱弱,看樣子,這小子應該並未藏拙,只是在感知力上較常人敏銳些許,可能是多年浪跡養成的特點,而她多疑了……
那可憐的小乞丐疼得連抬手擦掉嘴角血液的力氣都沒有了,軟軟地倚靠在牆壁上,像棵蔫了的豆芽菜。
周小渡是鐵水澆灌的心腸,仁慈和悲憫早已消失殆盡,見到他這副慘狀,仍是興緻不減,似笑非笑地揚聲道:「就剩最後一招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