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誤墜夢

男子步步緊逼，眼眸中滿是嗜血的異樣光芒，對郁含道：「既不能為我所用，那又何必留你？」

他的身姿狹長，加之他臉上鬼魅的面具，更顯得他可怖且危險。

郁含不願就這樣輕易死去，她還有太多的事未做，不甘於屈服這樣任人宰割的命運。

置之死地，方有求生之能，郁含決定以命相搏，她使出了念珍老人的獨門絕學——飛花落絮。

此招雖能制敵，卻有玉石俱焚之危，若非絕境，郁含不會如此，只因伴之的傷害會是終生的。

許是未曾想到郁含竟會這門絕學，男子被郁含的掌風擊中，心脈受損，頃刻倒地。

那群殺手眼見男子倒地，欲衝上前來取走郁含性命，突然眼前出現一片毒霧，眾殺手不得己拖走地上的男子，疾步離開。

郁含趁機逃走，卻發現四肢百骸傳來鑽心的疼痛，令她喉頭的鮮血再次噴濺，打濕了身邊的綠草，使其染成絢爛的紅色。

就在她即將昏死過去的時候，她被人扶住了搖搖欲墜的身體，可郁含的雙眸開始渙散，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誰，只能依稀肯定是一個很熟悉的人。

「含兒！含兒！」莫離風急忙趕來，用輕功追尋郁含的身影，他焦急地大喊，神色慌亂。

聽見莫離風焦急尋找郁含的聲音，他將郁含輕輕抱起，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頃刻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莫離風趕到郁含最後停留的荒蕪之地時，唯見地上的斑斑血跡，那是郁含的血。

猩紅的血色，彷彿在莫離風本該清澈的眼眸上留下痕迹，莫離風越發狂躁，越發慌亂，彷彿一匹失控的野馬，他在一路尋找的路上瘋狂地殺人，一改常態。

從前那般心存天下的他驟然消失，此刻的他如同在深淵裡掙扎的殺人狂魔，不停地用最血腥的方式來宣洩他內心的自責。

直到他的心腹來找他並告訴他郁含已回沉王府的時候，莫離風才停止了這場殺戮。

「她可安好？」聲音冷漠。

「小姐使用了飛花落絮！」心腹說的話並不長，但莫離風明白。

「飛花落絮！」莫離風只重複了這幾個字，眼眸中便又騰起燃燒的火焰，好似要吞噬方圓所有人。

「門主，你切不可再亂殺無辜，否則小姐醒來定然無法接受的。」心腹以身擋住了莫離風的行動，對他說。

「你眼下要做的便是奪得瑞芒葉，救小姐！」心腹繼續道。

良久，莫離風終是完全冷靜下來了，他的神色如常，眼眸無波，即便是衣服上帶有刺目的血紅，旁人也不會遙想他便是那嗜血兇手，只以為他不慎血染衣衫。

「且楓，你把在京都知道茫霜煙花的人全部抓起來嚴刑拷打，我要知道是誰膽敢與傀儡殿通風報信！」

「是，屬下定調查出姦細是誰。」且楓的聲音帶著堅定，他對莫離風的命令一向都是準確完成的。

莫離風終是放心不下郁含，他不顧沉王府守衛森嚴，連夜便要翻入沉王府後院，一探郁含的傷勢。

他武功頗高，身姿靈巧，幾番避讓，順利地來到了煙波閣。

可令他沒料到的是，南宮傑並未離開，而是一直在側守著陷入昏迷的郁含，雖隔著一層窗子，但莫離風還是可以看到南宮傑撫摸郁含臉頰的動作，是那般的緩慢卻長久。

莫離風的心情起伏波動，這樣的場景他並非第一次看見，他恨南宮傑，他得到了郁含卻沒有善待她，令她經受千般痛萬般苦，如今更是變本加厲，處處以丞相府為餌要挾郁含。

此刻又膽敢趁郁含重傷輕薄於她，可見南宮傑對郁含的心思仍舊沒有斷，這讓莫離風想殺南宮傑的計劃迅速地提前了。

許是莫離風因憤恨沒有隱藏好自己的氣息，南宮傑聽到聲響開門，卻並未看到人，只見那一株海棠花開得艷麗，旁邊枝葉隨風搖曳。

烈日的陽光總是那般刺眼，可郁含依舊未醒，直至夕陽西下，郁含的眼皮都未曾動過一下。

南宮傑一連幾夜都守在郁含的床榻前，不曾吃喝，更是以此為由拒絕上朝，也不見所有訪客。

南宮遙聽說郁含遭刺客暗殺，讓眾多太醫齊聚沉王府會診，被南宮傑回絕，南宮遙不放心，最後誘導郁煒帶著郁妍一同來沉王府，不曾想再次遭到南宮傑的阻止。

郁煒擔心郁含被南宮傑軟禁傷害，勢要見到郁含才肯罷休，可沉王府的侍衛卻將郁煒和郁妍硬生生地擋在了院落外，郁煒氣急要與侍衛動手，被郁妍阻攔。

「爹，你年事已高，豈可與這些侍衛動手？你且莫急，妍兒有辦法。」郁妍對郁煒道。

正在郁煒心存疑慮的時候，管家滿頭大汗地來求見南宮傑，說是府中多處地方走水了。

聽到稟告，南宮傑大步出來，見到郁煒氣沖沖地站在門口，又見他身側的郁妍，心中瞭然。

「若你能喚醒含兒，本王自當好生關照郁大人的仕途。」南宮傑聲音冷冽，眉眼間透著陰鷙。

郁煒完全沒有理會南宮傑話中之意，他疾步走向前去，推開屋門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床榻上一動不動的郁含。

紅唇無色，容比白紙，身上有幾處還纏著繃帶，可見受傷之深，原本的美眸此刻緊閉，整個人瘦弱且單薄，乍一看更像一具剛死的女屍。

「含兒！」郁煒的聲音飽含傷心與自責，他的女兒怎會變得如此？

他知道郁含武功不弱，能讓她陷入長久的昏迷，原因絕非肉眼可看到的傷痕，必然還有內傷。

自古內傷難愈，郁煒身為親父，內心焉能沒有驚濤駭浪？

沒有人知道，那日他看到一具假的郁含的屍體時，他心裡的痛和恨。

眼下郁含雖有氣息生機尚存，可卻如同亂世浮萍，不知何日蘇醒？

郁煒的眼眸不爭氣地落下滾滾淚滴，郁妍見郁含完全沒有威脅性，心中反倒平靜，又見郁煒竟潸然淚下，不禁更為怨恨郁煒重嫡輕庶。

－－－－－－題外話－－－－－－

不陷入無邊夢境，不見身邊人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