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紈絝世子
大庚王朝。
元鼎二十七年,農曆八月十四。
今日的泰安城格外熱鬧,街道兩旁的小攤上已經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月餅,還有不少漁夫拉著整車的肥美螃蟹準備到集市裡售賣。
都說普通的老百姓要為養家糊口早早的起床出攤,其實世家公子們也要早起,要不然去青樓聽曲時找不到好位置,沒法仔細欣賞花魁的姿容身段。
大街上,有一白袍公子,長得十分瀟洒俊朗,劍眉如墨,目似繁星,一雙桃花眸子更是動人心魄。走在路上,能引起不少千金小姐、豪門夫人的圍觀。但這也是位去青樓趕早集的公子哥。
白袍公子姓白名千塵,乃是秦王世子。
白家可謂是大庚最厲害的將門世家、
白千塵的祖父白起曾經從一個市井之中的潑皮無賴,到跟隨大庚蕭氏先帝起兵造反,一直戰功不斷,最後還將原本的大燕王朝打的落花流水,最後只好與大庚分庭抗禮。
而白千塵的父親白安,那就更厲害了,十六歲就帶兵上了沙場,二十年戎馬生涯,不僅將大燕趕到了漠北,還讓大燕的國號改成了北燕。
白千塵的母親在生下白千塵后不久因病去世,而白安為了表示忠心,把時年三歲的白千塵送到了皇太后哪裡,由太後代為撫養,直到戰爭平定的時候,才把白千塵接回了西北。
秦王白安因為在沙場上受了太多的傷,留下了病根,醫者斷定活不過四十歲。而當今天子為了安撫西北鐵騎的軍心,給秦王許下了世襲罔替,所以再過四年,白千塵就要回到西北繼承王位守國門了。
白安曾經對白千塵說過,只要北燕還在,蕭家天子就不會動白家,所以這些年來西北軍也只是阻攔了北燕的侵略,從未主動攻打過北燕。
等到白千塵繼承王位時,也不能對北燕趕盡殺絕,要不然白家也會被狡兔死走狗烹。
後來白千塵十六歲時,再次來到泰安城,這次蕭家天子打著讓白千塵進入太書院的大旗,實則是看看為大庚守國門一甲子的白家有沒有反心,所以白千塵自然要裝成個紈絝。
……
「喲,這就是那泰安第一青樓啊?不錯,比西北那邊的青樓大都要大不少。公主要不要隨我進去看看?」白千塵手搖象牙白玉摺扇,聲音略顯輕浮,對著身後一位姑娘說道。
白千塵口中的公主,乃是當朝平陽公主,蕭家天子的嫡女。
白千塵雖然小時候來過泰安,但是之前都只待在了皇宮中,還沒有到皇宮外面逛過。
所以昨日白千塵進宮給皇太后請安時就順口提了一嘴,但沒想到皇太后還給白千塵找了個嚮導,就是這位平陽公主蕭婉晴。
平陽公主穿著月白色華美長裙,裙擺拖曳在地。
她容貌清麗脫俗,恰似一朵濯而不妖的水蓮。
但此時的平陽公主眸子里明顯有著惱火的意味,心想,太后讓自己帶這個潑皮無賴逛街,但這潑皮逛青樓怎麼回事?逛青樓就算了,還要帶自己進去,不能忍。
「白千塵,你要是敢進去,信不信我就跟太后奶奶說。」平陽威脅的看向白千塵。
「我住我蘇姨那裡,又不住皇宮,太后奶奶都管不著我,你管我幹什麼。你不進去,我要進去。」白千塵只當做沒有看見生氣的平陽公主,一個人哼著小曲走進了春意樓。
……
春意樓最近新來了個花魁,據說琴彈得很好,沒幾天就被捧成了泰安一絕。
一雅室內……
「霓裳姑娘這首曲子彈得真好聽,不禁讓我響起了兒時的快樂時光。」一位身穿文人袍的公子哥手裡搖著摺扇,奉承道。
「是啊是啊,曲子婉轉悠揚,歡快動聽,不虧是泰安一絕呀。」另一位書生打扮的公子哥也笑道。
「我等佩服霓裳姑娘。」底下眾多紈絝都紛紛附和。
坐在琴前的姑娘有些無奈,但還是很好地保持著端莊優雅的笑臉,一一回應這些不著邊際的奉承話語。
她彈得是一曲《鳳求凰》,不明白這些人怎麼聽出來的歡快動聽,怎麼想起的兒時歡快時光。
農曆八月份,天氣不冷,反而還有些熱,本來待在室內正好,但是這件雅室內卻點著好幾個香爐,所以霓裳花魁微微出汗,輕薄的紅色衣裙貼在了皎潔如月的肌膚之上,渾圓的肩頭幾乎暴露在了空氣中,看的紈絝們目眩神迷。
這香爐一看就是這些公子哥們佔便宜用的,都是行家呀。
白千塵跟著老鴇一路來到了花魁婉兒所在的雅室內,剛推開門,就聞到一陣熏人的香味。
「什麼味道,這麼沖。」白千塵捂著鼻子,走進雅室。
「參見白世子。」看到白千塵,雅室內的眾多紈絝們立刻紛紛彎腰行禮,這位秦王世子可不是好惹的主。
三天前,白千塵剛到泰安城,就有人來找事,說要在泰安混下去,就得先過他們這關,過不了,就得給他們保護費。領頭的就是那個文人袍的公子哥,也是當朝吏部尚書的兒子,叫趙桓。不出意外,趙桓找茬出了意外,被白千塵打了一頓后丟到了趙府大門外,直到他爹趙延還出來賠禮道歉,這事才算消停。
「喲,趙公子,你看我對你多好,就只讓你在床上躺了兩天,一點沒耽誤你來青樓聽曲。」白千塵也認出了趙桓,笑嘻嘻的說道。
「是是是,感謝白世子手下留情。這樣吧,今天白世子在這春意樓內的消費我包了。」趙桓有些害怕,那白世子打人打的是真疼。
白千塵笑了一聲,「挺上道,以後跟著我混吧。」
趙桓受寵若驚,這要是抱上了白千塵的大腿,宰相兒子他都不怕。
白千塵沒有再理會趙桓,轉頭看向還端坐著的霓裳,這花魁確實好看。
一雙柳葉含情的眼眸,微微一動,傾倒眾生;朱紅丹唇輕輕,嫣然一笑,百媚頓生。
「花魁姑娘可否再彈一首曲子。」
霓裳看到之前那些紈絝面對這位的顫顫巍巍,再加上那句白世子,也知道了白千塵的身份,自然不敢怠慢,低頭柔聲說道,「那小女子就為世子殿下彈首平沙落雁?」
她的聲音很好聽,像銀鈴,但又有一股似有似無的媚意。
「好,談好了有賞。」白千塵走到了霓裳身邊坐下,離得很近,能聞到似有似無的幽香,不是熏爐里的,而是一種少女獨有的體香。
霓裳有些畏懼,但是受過專業訓練,也沒表現出來,認真的彈了一首平沙落雁。
良久,曲子終了,起身福了一禮,才看向白千塵,也不禁感嘆這位世子真是俊。
「世子可還滿意?」
「很滿意,」白千塵笑呵呵的,沒了之前對待趙桓的那種虐氣。
「趙桓,去把這裡管事的叫來,有話跟他說。」白千塵轉頭看向趙桓,又沒了好臉色。
「好嘞,爺。」很是乾脆利落。
白千塵拿起酒杯,看向霓裳,「給我倒酒呀。」
霓裳有些猶豫,自己是清倌人,不陪酒的。
沒過多久,趙桓就領著一打扮的花枝招展,臉上濃妝艷抹的中年夫人走了進來。
「見過白世子,我是這裡的管事,您可以叫我湯夫人。」中年夫人開口道。
「好說,對了,這位霓裳姑娘多少錢可以贖走?」
「啊?」霓裳有些惶恐。
「白世子,霓裳可是我們春意樓的招牌,是我親自帶大的,跟我的女兒一樣。你贖走我怎麼辦,樓里的生意怎麼辦?」湯夫人義正詞嚴,滿口拒絕。
「唉,你覺得霓裳能賺多少錢,我就出多少錢。記住,在我這裡,錢不是問題。」白千塵有些不樂意了。
一聽隨便開價,湯夫人頓時改口了,「霓裳是我從江南那邊一家青樓買來的,花了將近八千兩。白世子,你看?」
「八千兩,你怎麼不去搶。」趙桓一聽白千塵要贖人,就知道自己得掏錢,但兩萬兩,也太貴了。
「好說好說,我給你一萬兩。」白千塵不在乎這點錢,反正也不是自己出。
湯夫人喜笑顏開,連忙起身拜別,去拿賣身契了,從頭到尾沒管過霓裳的看法。
「白世子,我沒那麼多錢呀?」趙桓有些想哭了,三萬兩,自己上哪找去呀。
「你有多少出多少,剩下的我來出。」白千塵隨口說道,三萬兩,對自己不算個事。
白千塵又把酒杯遞到了霓裳身前,挑了挑眉毛,語氣輕浮,「還不給我倒酒?」
霓裳知道以後白千塵就是自己的新主子了,有些慌張,似乎是不願離開春意樓。但無可奈何,只得給白千塵倒酒。
周圍的紈絝看到這一幕,也都感慨,這才是真正的紈絝世子呀,為了讓花魁給自己倒杯酒,就花了三萬兩銀子。
白千塵摘下自己腰間懸挂的玉佩,放到霓裳手裡,「哎,別擔心,我只是想找你學琴而已,到時候好在太后壽宴上漏一手。這玉佩算是我的拜師禮,這些天你還是先住在這裡吧,我也是寄人籬下,不好帶你回去。」
霓裳聽到不用離開春意樓,明顯送了口氣,「感謝世子殿下抬愛。」
白千塵一挑眉,「那我就先走了,晚上來找你。」
眾紈絝又是一陣倒抽了冷氣,不愧是世子殿下,以學琴的由頭找花魁,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