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傅劫
祁方微很少出現心不在焉的情況,他坐在書桌上,拿出他記錄教育事宜的本子,翻出一一頁新的,把自己現在還記得的人全都寫了個遍。
筆飛速地在紙上狂舞,祁方微用精神力一數——134888個,其中53543已經死了,53866沒有戰鬥能力,15384沒有戰鬥能力……
祁方微把紙揉成一團丟進黑洞垃圾桶。
他左思右想,覺得在他認識的人之中應該是沒有人有敢闖【一號黑洞】的能力和勇氣。
想到這裡他突然一愣——如果那個人雖然沒有能力,但是會有非同尋常的勇氣呢?
祁方微猛地站起來。
傅劫!
……
另一邊的執劍師學院——
傅劫面無表情地照著課本念:「作為一名執劍師,你們要把劍當做是自己的命,劍碎人亡。所以要好好保養自己的劍,一天擦一百多遍也不為過。」
教室里的所有學生神色畏縮,他們都被昨天的那件事嚇到了。
昨天早上的學院大比中,杜何以以碎劍的代價換得了一個前三,被傅劫狠狠教育了一頓,現在人還躺在ICU搶救,而且據說他好像又要被降級,這次降級后他就會直接成為大一新生。
唉,無妄之災啊。
「注意力集中一點,全部人扣一個學分。」傅劫冷不丁地說道。
所有人:(*)老師住手啊,這學期學分負數了都!
……
下課鈴聲響了,傅劫把微縮課件顯示器放到講台柜子里,然後頭也不回地回到執劍師協會總部接任務。
「傅前輩,您也來接任務了?」一個高高瘦瘦的帥小伙目不轉睛地盯著任務欄。
他是最近協會裡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名字叫——沈賦。
沒錯,他就是用兩個翡翠吊墜和一張永久性欠條買下前任會長的黑劍的那個年輕人。憑藉著那柄黑劍和冷靜的大腦榮登新人榜前十。
據說他好像每個月都瘋了一般地接任務,賺的賞金全都上交給了協會,有的時候甚至還會倒貼錢。
傅劫對他的印象不深,畢竟這個人和他一樣,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工作的路上,除了能在任務大廳偶然見到就沒什麼了。
傅劫嗯了一聲,然後點擊那個剛出現的紅色的圖標。
超高危級任務——【擊殺西北邊境遺漏的鎮城級異變生物】
見圖標慢慢地變色,他毫不猶豫地走出去召喚出自己的小木劍,然後御劍往西北方向飛去。
幾個小時后——
季風面容憔悴地回到自己辦公室,今天那個異能者首領會議開了七個小時,全講的廢話。
他煩躁地從抽屜里拿出一顆糖,撕開糖紙放到嘴裡,然後打開智能屏幕繼續寫工作報告。
助手:【會長,昨天晚上剛掛上去的超高危任務被接了。】
季風:【真的有人接?那只是為了給聯盟做個樣子,你怎麼還真的讓人給接了?】
助手:【(心虛)我只擺上去一秒鐘任務就被搶了。】
季風揉了揉太陽穴,回消息:【這個任務這麼難,那個接它的人應該只是無意點到的,沒事。】
助手:【可是……接這個任務的人是傅先生。】
季風瞪大了雙眼,一臉驚悚,口中的糖「嘣」地一下被嚼碎。
傅劫?他去了西北?!!那還得了?
季風:【快給他定位,發信號讓他回來!】
助手:【團隊已經在弄了,不過他在一小時前就達到了西北一帶,現在正在逐漸向那個禁忌之地前進,我們失去了與他的聯繫。】
季風罵了一聲,發消息:【叫幾個厲害的人跟我去找人!】
助手:【收到!】
……
另一邊傅劫正在吃力地對戰三隻長相奇醜無比,身材臃腫巨大的胖熊。
他得到的任務提示明明是只有一隻,但是等他來到這裡的時候突然憑空又冒出了兩隻一模一樣的來。
雖然這種類似的誤差經常發生,但是多了兩隻鎮城級怪物饒是傅劫也承受不起啊。
趁著三隻熊被破碎的砂石擋住去路,傅劫用一個爆裂技巧把三隻熊炸得血肉橫飛。
在看見三隻熊都沒有戰鬥力了后,傅劫緊繃著的精神突然就鬆懈了。
隨著精神力的迅速反彈流逝,他實在是沒有力量控制好飛劍了,竟然直接從百米高考跌落。
「嘭!」
傅劫重重摔在地上。
痛,好痛,身體快要散架了。傅劫沒有力氣站起來或者是把自己斷裂的右腿骨修復。
身體上的疼痛讓他直打顫,不知為何,他突然很想哭。
一個人獨居了這麼久,沒有一個可以訴說心腸的人,為了那些庸庸碌碌的人類而犧牲生命真的值得嗎?
傅劫想:值得個鬼啊!
一抹淚從閉著的眼角滑落。
他一直認為自己是個很堅強的人,就算是上一年自己被一個最關心的學生捅刀子他都表現得很冷靜。只是淡淡地把刀拔出來,然後再插到那個學生的相同地方。
他被背叛了那麼多次,有學生,有搭檔,有小弟,有路上偶然施以援手的流浪漢。
但是他在被背叛的那一刻都沒有感到什麼特別憤怒或者傷心的情感,只是覺得自己太傻了,被騙了那麼多次還是不長記性。
現在,他感受到了自己生命地迅速流逝,感受到了死神似乎在靠近,他這才覺得自己受到的不是一點點委屈。
為什麼好心全都被當做了驢肝肺,為什麼強者就一定要幫助弱者?為什麼看他好欺負賣菜的都要多坑他幾百塊?
所有委屈的事全都浮現在傅劫的腦海中。
淚水已經止不住了,風沙拂過,把臉上的淚漬侵染得渾濁。
傅劫突然想起了自己都忘記的一件事——為什麼祁哥還不回來?
一種強大的不甘席捲他的大腦,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他竟然睜開了眼,撐著黑劍顫巍巍地站起來。
為什麼祁方微還不回來?
為什麼祁方微還不回來?
為什麼他還不回來?
傅劫哽咽著朝著【一號黑洞】前進。
為什麼我會忘了他?
為什麼他們都不跟我提起?
為什麼?為什麼?
裸露的,漆黑的石頭裸露在風沙中。
悲憤的風在破碎不堪的石林中怒號。
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年流著淚向著那個黝黑的洞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