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軍營外的聲響
「藍明將軍被那瓦剌女子斬落馬下,身負重傷!」
聽得報信之人所言,朱祁鈺一臉不可置信。
一旁在副座上的于謙聽聞這個消息,也十分震驚。
女子叫陣,軍營中的將領不堪女子之言,出陣迎敵的情況,朱祁鈺倒是料到了。
可被那瓦剌女子斬落馬下,身負重傷。
這是朱祁鈺未曾想到的。
更何況出戰之人是藍明。
藍明雖然莽撞,可武力強勁,朱祁鈺與他並肩作戰過,知道藍明的真正實力。
朱祁鈺倒抽一口冷氣,能將藍明斬落馬下,看來是他小瞧了這瓦剌女子的實力。
他眉頭一皺,隨即一抬手道:「快帶本王去見藍明將軍。」
畫面一轉,藍明帳中。
此時隨行軍醫已經幫助藍明處理好了傷口,意志力頑強的藍明雖然身負重傷,可仍然保持著清醒,沒有暈厥過去。
進入軍帳,朱祁鈺便碰到了走出來的軍醫。
「郕王殿下。」軍醫行禮拜謁。
朱祁鈺看了一眼帳內快被包裹成布人的藍明,詢問軍醫道:「藍將軍的傷勢如何。」
「藍將軍身強體壯,雖身負重傷,但受傷的位置皆不致命,無性命危險,小官已經給藍將軍處理好了傷口,只需靜靜療養即可。」軍醫一字一句耐心說道。
聽到藍明脫離了危險,朱祁鈺點點頭。
縱使之前在押運糧草途中,藍明與他略有口角,但本性並不壞,算得上是一名勇將,而且一心為大明。
後來在與瓦剌騎兵的對峙之中,兩人更是互相幫襯,躲過許多危險。
兩人一同從死人堆里滾過一遭,說是生死之交,毫不為過。
故而得知藍明重傷后,朱祁鈺也是心急如焚。
眼下得知藍明已然脫離危險,朱祁鈺懸著的心,這才穩穩落下。
朱祁鈺來到藍明床榻前。
「殿下。」
見朱祁鈺前來探望,藍明趕忙準備起身行禮,可他一動,身上的傷口頓時傳來陣陣鑽心之痛,即便是他都忍不住發出一道低沉的呻吟。
「都什麼時候了,講這些虛禮幹嘛。」朱祁鈺口中責備,實則一臉心疼,「別亂動,一會兒又得麻煩軍醫進來給你包紮。」
聽到朱祁鈺這看似是責罰,實則關心的話。
藍明先是心中一暖,而後滿臉慚愧。
這一刻,這名九尺男兒的眼眶竟紅潤起來,有淚光在其中打轉。
「末將敗給那瓦剌女子,丟了大明和全軍的臉,更是無顏面見殿下!」藍明語氣悲痛道。
此言非虛,被一敵軍女子陣前挑釁,自己上去與之對決,竟然還被對方斬落馬下,摔成重傷。
若不是有人攔著,依著藍明這性子,遭受如此羞辱,恐怕早就自盡了。
如今見了朱祁鈺,藍明更是感覺沒有臉面,當即居然不顧身上的疼痛,奮然起身拔出身側的佩劍。
鋒利的劍刃眼看著就要朝脖頸逼去。
他這是要自刎!
「藍明!」朱祁鈺一眼看出端倪,當即大喝一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一把奪過藍明手中的佩劍。
隨後……
啪——!
一記耳光狠狠扇在藍明臉上。
這記耳光扇得十分響亮,響徹整個軍營。
這力氣極重的耳光把藍明給扇懵了,從出生到現在,他還沒挨過這麼重的耳光。
他怔怔地看著朱祁鈺,停滯了一下,隨後嚎啕大哭了起來。
藍明一邊哭一邊道:「末將愧對殿下,愧對大明!」
朱祁鈺見到這一幕,心中也是頗為不忍。
能讓一個大漢失聲痛哭,可見此事對藍明傷害不小。
朱祁鈺默默握緊了拳頭。
「也先的女兒?欺負我的人,我一定要讓你好看!」
朱祁鈺拍了拍藍明的肩膀,一旁的于謙也露出同情之色。
大家都能理解,畢竟這種事情落到誰身上,誰都是受不了。
安撫了一下藍明的情緒,朱祁鈺開口問道:「那瓦剌女子究竟有何本領,能把你都給斬落馬下?」
一說到此處,藍明居然罕見地左手一抖,哭聲漸止,可仍有些哽咽。
藍明回道:「那瓦剌女子勇武非凡,末將一開始以為她不過是一介女流之輩,便有些輕敵,誰曾想兩三個回合下來,末將竟然落了下風,那瓦剌女子用的全是巧勁,十個回合之後,末將竟是不敵,身上受了好幾處傷。」
「末將見情況不對,本欲佯裝撤退,殺她個回馬槍,誰知那瓦剌女子身姿更是輕盈無比,面對末將的突然襲擊,那瓦剌女子竟然從馬背上躍起,躲過了這一擊。」
「而後末將就被她斬落馬下,若不是左術將軍及時趕到,末將此刻恐怕已然是冢中枯骨了。」
最後一句話,藍明幾乎是咬著牙說完的。
他不想承認敗給了一介女流,可又無法否認這個事實。
三言兩語,便勾勒出了那瓦剌女子的英勇。
聞言,朱祁鈺雙眼微眯。
他本來以為也先之子不過如此,也先的兒女大概就這樣了。
不曾想這也先的女兒倒是厲害。
但是朱祁鈺又轉念一想,勇武又如何?
不過是逞匹夫之勇!
想到此處,他不禁嘴角上揚。
這兩日,從那也先之女的行徑中,朱祁鈺已經看出了其人的秉性。
兵法雲,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就在這短短的時間裡,朱祁鈺內心已然想好了對敵之策。
朱祁鈺輕輕拍了拍了藍明道:「無妨,你是本王麾下的將領,你的事情就是本王的事情,這個仇本王親自替你報。」
聽到朱祁鈺要親自替自己報仇,藍明心中說不出的感激,可又心存擔憂。
「殿下,萬萬不可,那瓦剌女子英勇無比,萬一出個閃失該怎麼辦?」
「藍將軍所言極是」一旁的于謙也站出來規勸道:「殿下乃軍中主帥,當以軍隊為重,不可貿然出戰啊。」
兩人的勸阻都十分有道理,可朱祁鈺卻擺擺手。
「原本本王是不想理會這個娘們的,可她天天來軍寨前叫陣,對我軍軍心也有影響,本王若是將其生擒,勢必令士氣大漲。」
朱祁鈺充滿信心道:「此事本王意已決,爾等不必多言。」
勸阻無效,兩人也只得作罷。
當天夜裡,似乎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可又好像發生了什麼。
總之住在營寨正門邊的將士們聽鏟子挖土的聲音,聽了大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