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軼事(中)

童年軼事(中)

徐飛揚八歲那年的一天,剛上一年級的他閑來無趣為了找點樂子竟然帶著弟弟徐乘風跟他一個叫劉福澤的鄰居小夥伴把他們徐家屯村廟裡供著的神像給偷拿了出去玩,最後還把神像埋藏到土裡去了。

對於當時封建迷信思想根深蒂固的農村而言,那是何等駭人聽聞,讓村民們震驚憤怒不已人人得而誅之之事。

一時間整個徐家屯村全村上下男女老少鬧得沸沸揚揚,怨恨指責聲不絕於耳。

不過好在他們三當時年紀小尚不懂事,儘管村民們震驚了也憤怒了,更難免不抱怨指責他們各自的家長沒管教好自己的娃娃,卻也沒得而誅他們,當然他們也沒受到所謂的神的懲罰。

最終,在他們各自爸媽低三下四萬般無奈的再三跟村民們道歉賠不是后,他們又大費周章的請來了當時村裡一個德高望重的老陰陽先生到廟裡做了一場法事,損失了兩家人一家一隻大公雞,外加他們三跪在重新供起來的神像面前叩了無數個響頭之後,那事也才算是告一段落了。

那天回家后,徐飛揚的痛苦慘嚎聲,他媽駱蘭鳳的暴戾咒罵聲,以及竹條混亂且猛烈的高頻率抽擊皮肉聲混雜著響徹他們家的院落,而徐乘風卻因為幼小而成功躲過了那一劫。

不過徐飛揚似乎天生就是那種好了傷疤忘了疼的賤骨頭,永遠學不會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道理,哪怕是多年以後的後來,他依舊是如此。

神像事件之後沒多久,徐飛揚家周遭的鄰居們又紛紛隔三差五的找上他家門來了:

今天,某某某鄰居家的鹽巴味精之類的調味品被偷去無辜倒水溝里了;明天,某某某鄰居家的雞鴨被自製弓箭彈弓殘忍射殺了;後天,又是某某某鄰居家的屋裡被無端扔進了死蛇死老鼠。。。。。。

這一切事件的始作俑者正是他徐飛揚,偶爾加上他弟弟徐乘風還有他同村的個別小夥伴,不過每次他也都毫無懸念的被他媽駱蘭鳳相應的「毒手」給安排伺候上了。

有那麼一段時間裡,諸如此類多少存在些道德敗壞嫌疑的調皮搗蛋之事頻有發生,算是害苦了當時徐飛揚他家周遭鄰居們的日常生活,也害苦了他爸媽低三下四的賠禮道歉,害苦了他媽的急性子跟她手中的竹條,還有他家本就不富足的經濟,同樣也害苦了他自己的皮肉,嗓子,以及精神思想。

當然,那會徐飛揚跟小夥伴打架的事情也是時有發生的。

同樣是徐飛揚一年級的時候一天,他跟他弟弟還有他那個叫劉福澤的鄰居小夥伴在一起玩耍。

劉福澤小他一歲,當時正在上學前班,但個子卻跟他不相上下,甚至爬樹跑步等運動方面還比他厲害好多。

玩鬧之中兩人莫名發生了一小點不愉快便相互爭吵推搡了起來,年幼的徐乘風則在一旁不知所措的站著,沒佔到上風的徐飛揚當即便紅了眼竟然直接從地上撿起一塊很硬的石頭朝著劉福澤的腦袋就是重重一石頭,當場就把人家腦袋給砸開了一道口子,頓時鮮血直流,劉福澤痛苦的抱頭撕心裂肺的哀嚎了起來,他卻不管三七二十一倉惶跑路了。

後來還是他弟弟徐乘風及時去告知了對方的家長,才沒釀成什麼糟糕的後果,但是劉福澤腦袋上那個傷疤卻註定要伴隨他一輩子了。

接下來的事,自然又是人家家長找上門,他爸媽向人家低三下四的賠禮道歉以及賠償劉福澤的相關醫藥費。

隨之而來便又是徐飛揚的痛苦慘嚎聲響徹他們家院落。

當然,徐飛揚也有慘遭自己小夥伴毒手的時候。

就比如他二年級時候的一天,在放學回家的路上因為點小口角他就跟鄰居家一個大他一歲的小女夥伴大打出手了起來。

畢竟那個小女孩當時比他大一歲且比他高出半個頭還多,又胖墩,儘管是他先下的手,但卻並沒有為強,反而是毫無招架之力的被人家給暴虐了一頓。

那個小女孩發瘋了似的用她尖利的手指甲瘋狂朝他臉上輸出了至少八道以上的抓痕,他的臉當場被抓的稀巴爛慘不忍睹,他疼痛且委屈著一路號啕大哭到家裡。

他的爸媽當時卻並沒因為那種小事找上人家門去,他媽駱蘭鳳只是一開始看了看他掛滿眼淚鼻涕且滿是深深抓痕的狼狽小臉蛋沒好氣的責怪他活該,說他還好意思哭,連個小女孩都打不過。

緊接著,她又抱怨那個小女孩怎麼下手那麼狠毒,安慰哭的更厲害了起來的他不要哭了,說是等她哪天碰到那個小女孩她媽一定讓她媽好生收拾她一頓。

之後,她還不忘提醒他快擦擦臉上那些不堪的鼻涕跟眼淚。

隔天,小他兩歲的弟弟徐乘風替他報了仇,把那個小姑娘打的跟他前一天被她打抓后一樣痛苦委屈的號啕大哭。

那個小姑娘傷心欲絕哭嚎之餘,還不忘來了一句決不善罷甘休的威脅性話語:

「徐乘風,你看好了,二天我還要打你哥哥!不信,你給我等好著。。。。。。」

有時候徐飛揚跟他的小夥伴發生不愉快時也會出現君子動口不動手的狀況。

當然他們可不是像君子那樣以德服人以理服人,而是相互對飆髒話,互叫雙方爸爸的尊姓大名來顯示各自的威嚴。

徐飛揚二年級時候的一天,他跟一個叫徐劍風的同村小夥伴為了兩顆小玻璃彈珠爭辯了起來,繼而還紅翻了臉,換平時其他小夥伴徐飛揚早該動手無疑了。

可對方是徐劍風,一個跟他同歲卻比他高出快一個頭且比他壯實很多的小夥伴,儘管徐劍風平日里不是個什麼好勇鬥狠之徒,也就愛講講大話耍耍嘴皮子,但並不代表他就慫打架就不行,畢竟人家身高體型擺在那裡。

徐飛揚以前也是吃過類似身高體型的小夥伴虧的人,深知雞蛋硬碰石頭的下場,便也只能化動手為問候對方的爸媽以及祖上。

徐劍風自然也不是個什麼善茬小夥伴,本身平日里就是個嘴炮,當即一頓猛如虎的口舌狂轟亂炸回敬了徐飛揚。

佔了下風的徐飛揚氣急敗壞之餘突然叫上了人家爸爸「徐志華」的名字,對方當然也毫不甘示弱的以他之道還治了他之身,叫起了他爸爸「徐廣大」的名字來。

兩人就這麼毫不顧忌自己呼吸道及口舌的感受,樂此不疲的互相叫喊了起來,兩人越叫喊越興奮,像極了兩條發了瘋搶食對吠的小惡犬,大有一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架勢。

他們相互懟著懟著對方的臉去,兩張嘴幾乎都快親上了,各自臉上都落滿了對方激動叫喊之餘從口中帶出來的唾沫星子。

大概是徐飛揚那個不慣著他的小夥伴徐劍風他爸爸的名字叫起來過於順口的原因,約莫一分鐘后徐劍風似乎被徐飛揚的叫喊帶偏了,竟突然恍惚的順口跟著徐飛揚叫起了自己爸爸「徐志華」的名字來。

緊接著,雙方似乎都發現了那個尷尬搞笑的情況才不約而同的停止了他們各自的激烈叫嚷。

畫面瞬間轉場為,徐飛揚「哈哈哈哈。。。。。笑死人了!傻子,喊自己爸爸的名字!哈哈哈哈,改天我要告你爸爸去!」得意忘形的譏諷嘲笑了起來,笑的人仰馬翻,滿眼淚花,而他那個小夥伴徐劍風則是小臉蛋紅一塊白一塊著,一臉尷尬懊惱的看著他,滿眼的不爽跟不甘心,然後惱羞成怒的朝他說道:

「你媽的**,你笑你爹!這次不算!有本事,我們重新來一次!」

當然,後面徐飛揚並沒有滿足徐劍風荒誕的邀罵之約,而是以一句「你媽的**,老子就是笑你爹!哈哈哈,真好笑,叫自己爸爸名字的傻子!」回應了徐劍風。

自此徐飛揚跟徐劍風友誼的小船也便翻了,之後好長一段時間裡他們誰也沒搭理過誰,甚至還出現了相互排斥相互詆毀的敵對狀況,不管什麼場合有徐飛揚的身影徐劍風就馬上離開,有徐劍風的身影徐飛揚立刻遠離,兩人大有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勢態。

當然,除了在學校教室里,因為他們倆從學前班到小學五年級一直同班。

徐飛揚還經常私下在其他小夥伴跟前講徐劍風是個怎樣怎樣的人叫小夥伴們都別跟他一起玩;徐劍風同樣如此,想盡千方百計想讓其他小夥伴孤立徐飛揚。

而且,雙方也都巴不得對方鬧出點什麼笑話給自己看,無時無刻不在幻想著對方哪天遭遇點什麼不好的事情自己好落井下石去。

大概是黃天真的會不負有心人,有一天徐飛揚還真就如願以償的盼來了一個他可以落井下石徐劍風的機會。

那是徐飛揚二年級時候的一個早上,在去上學的路上,他正跟他一個小名叫「小黑人」的同村小夥伴有說有笑的走著。

當然小黑人並不黑,他家超生了,他們當地人喜歡管超生了的孩子叫「黑人」,而他又是他家兄弟姐妹中最小那個,所以他爸媽從他出生開始就管他叫「小黑人」,久而久之他的本名「徐文傑」也就形同虛取了,彷彿「小黑人」才是他的本名一樣,小黑人從小說話就大舌頭,所以平時不太愛說話,尤其是跟陌生人,而且他經常喜歡獨來獨往,偶爾才會跟他的小夥伴徐飛揚們相約一起上學。

突然,徐劍風神采奕奕大聲喊著「我是白龍馬!我最跑得!」猛的跟打了雞血似的從他倆身旁飛快跑過,跑得果真是快,轉眼功夫口中喊著他是白龍馬最跑得的徐劍風便消失在了他倆的視線中。

約莫一兩分鐘后,徐飛揚跟小黑人便猛的聽到他們前方十來米那個「7」字形路口左邊方向傳來了徐劍風悲慘的痛苦哀嚎聲,就跟徐飛揚平日里被他媽用竹條狠狠抽打時發出的哀嚎聲差不多一個樣。

徐飛揚跟小黑人面面相覷后同時跑了起來朝著聲源處而去,才左轉彎后就老遠看到了徐劍風正狼狽的匍匐在前方大約一百來米開外的路面上,正在痛苦哀嚎著。

見狀后的徐飛揚頓時心裡樂開了花「哈哈哈,最跑得的白龍馬摔跤了!活該!」,他突然放慢腳步不跑了,小黑人卻加速朝徐劍風飛奔而去。

等徐飛揚來到已被小黑人攙扶起來嘴裡絕望而痛苦哭喊著說他手動彈不了了,怕是摔斷了的徐乘風身旁時,他先是不懷好意的打量了一遭滿身塵土左手明顯有些不正常垮塌著傷心欲絕哭得身體有些顫抖狼狽不堪的徐劍風,他卻一點不覺得人家凄慘,反而覺得人家是罪有應得活該的,他當場甚至想笑,然後竟然興奮的啪啪啪鼓起掌來,-嘴裡還念叨著,「活該!摔的好,摔的妙,摔的最跑得的白龍馬哇哇嚎!嚯嚯嚯…」。

徐劍風一時間忙著絕望無助忙著疼痛忙著哭嚎,根本沒暇顧及徐飛揚那番落井下石的嘲諷話語,換作平日里他是絕對要加倍回懟回去的。

說罷,徐飛揚竟然叫一臉焦急不知所措的小黑人快走了不要多管閑事。

小黑人卻怎麼也不願意走,他有點吃力的說,「朵—能—偷—走了,擦—一個—愣—怎麼—探?」(我們都走了,他一個人怎麼辦?)。

徐飛揚顯然有點失望的便一個人若無其事頭也不回的朝前方走去了。

好巧不巧,後來有一次,徐飛揚因學騎那種類似永久牌的老式自行車也把自己的右手給摔骨折了。

徐劍風得知后喜出望外,幸災樂禍了一整天,跑著挨家挨戶傳告小夥伴,「哈哈哈,你們知不知道徐飛揚騎自行車把手給摔斷了!」後面還要稱心快意的加上一句「真活該!」

隔天,他甚至大老遠看到右手被白紗布掛在胸前的徐飛揚后立馬就跑回家去把他家那輛破舊的快散架了的永久牌自行車騎來,然後故意速度極快的騎著從徐飛揚身旁飛馳而過,一臉洋溢著得意的他還不忘回頭給了徐飛揚一抹意味深長的鄙夷壞笑。

但誰又能想到就是這樣的兩個人幾年後竟然成了彼此都願意為對方兩肋插刀的鐵兄弟,儘管在他們徐家屯村裡,按輩分徐飛揚大徐劍風一輩,徐劍風得管他叫叔叔,但他倆後來的情誼完全是兄弟之間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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淹死在水裡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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