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觸景生情

吃過晚飯之後，一家人坐在客廳聊聊天、看看電視。

這種感覺是陶言期待已久的感覺，比起醫院冷冷清清的病房，家裡才是溫暖的港灣。

把四位老人送走之後，陶言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房間里一塵不染，所有的東西都沒有變，聽陳倩倩說，她媽媽每幾天就會進去打掃一番，陶言聽完很是感動，看見那張久違的床，陶言直直的躺了下去。

聞著枕頭和被子的味道，他感覺好舒服，一切都是熟悉的味道，慢慢地，就這樣睡了過去。

自從自己醒后，真的是做夢都想回家，雖然父母每天都會去醫院陪著他，但畢竟不是自己家，醫院裡只有形形色色的陌生人、空氣中的消毒水味道還有冰冷的各種儀器。

每天都是兩點一線，上午吃過早飯就要去康復中心，兩個小時后再回到病房，午飯過後又是如此，一日復一日，陶言已經有些麻木了，剛開始見到自己慢慢的能站起來，他很是開心，但枯燥的鍛煉，讓他的激情一點點的磨滅。

每天一睜眼，沒有自己的滿屋子的小說，沒有自己最喜歡的手辦，沒有陳曉燕早已準備好的早餐，只有頭頂那張冷冷的白熾燈和床頭柜上的幾粒藥丸。

而在康復中心裡，他望著很多與他做康復的人，有的被燒傷，有的沒有胳膊，有的坐著輪椅，有的打著石膏，有一次他與一位已經很大年紀的老人對視時，他能感覺到他那暗淡無光的雙目中充滿著絕望，他不想與他們一樣，身上帶著各種儀器，頭上插著密密麻麻的針，他很怕，很想逃，離開這裡做個正常人。

陶東耀緩緩推開陶言的房門，見他趴在床上已經睡著，給他蓋了一條被子后又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孩子睡著了！」陶東耀輕聲對陳曉燕說道。

「恩！這感覺真像做夢一樣，去年的時候見到他躺在病床上，身上裹得全是紗布，那時候真的是看了想死的心都有！」陳曉燕長吁一口氣，他從小把陶言拉扯大，早已把他當成親生兒子看待，當他在醫院看到陶言的樣子時，差點沒有哭暈過去。

「是啊！好在他健健康康的回來了，老婆！謝謝你，在醫院照顧他這麼久，辛苦你了！」陶東耀抓住陳曉燕的手，深情地望著她說道。

陳曉燕的臉上泛起一層紅暈，噗嗤一聲笑道：「有什麼好謝的，他也是我兒子啊，照顧不是應該的...」

陳笑燕還未說完，面上一熱，就被兩片溫熱的唇瓣堵住，臉上的紅暈更深了。

第二日清晨，一縷陽光透過雲層照進了陶言的卧室，在地上形成一道金色的光柱，將整個房間照的通亮。

陶言緩緩睜開模糊的雙眼，他起身坐起，伸了伸懶腰，一條柔軟的毯子滑了下來。

他右手向一旁摸了摸，想要拿眼鏡，回頭一看，卻發現空無一物，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房間，睡意全無，轉頭打量了一番，這才想起來已經不在醫院了。

陶言穿好衣服，從包裹中拿起那本葉廣仁送的書，撕開包裝紙，成色還很新，他打開第一頁，果真是作者的親筆簽名，嘴角揚起一縷弧度，會心一笑，他小心翼翼將書重新裝好，然後放在書架上最醒目的位置，這本書雖然他早已經讀過，但對他來說意義非凡。

」哥！你起來了沒？」門外傳來陳倩倩的聲音。

「起來了！」

陶言卧室的門被打開，陳倩倩從門縫中伸出個腦袋，見到陶言正站在書架旁，嬉皮笑臉道：「哥！昨天睡的習慣嗎？爸說你後來倒頭就睡了！」

「當然習慣啊！我自己的床有什麼不習慣的，我想它，它也想我，我們倆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呢！」

「哼！一大早就胡說八道，爸媽說了，今天讓我帶你出去轉轉，對你的病情有幫助！」

陶言走到餐廳，看見桌上豐盛的早餐，連忙坐了下來，拿起筷子就喝了一口粥。

「知道了！這粥真香，你吃了沒？」陶言右手有些不聽使喚，便換到了左手。

「吃過了！哥你慢點吃，來！吃個煎蛋！」陳倩倩見他手不利索，夾了塊蛋給他。

「不用！我自己來！」誰知陶言並不領情，推開了她的手，自己用左手想給自己夾塊，但夾了好幾次都沒成功，索性直接上手拿起來就塞進嘴裡。

陳倩倩見狀滿是無奈，丟下一句：「那你吃好了叫我，我去準備準備！」

陶言沒有回他，只是自顧自地接著吃。

十分鐘后，陶言拍了拍肚子，打了個飽嗝，心滿意足的走到陳倩倩房門口，敲了敲她的門，喊道：「妹妹！我好了！」

「來了來了！」此時房門被打開，出來一位身穿淡粉色短裙少女，如花般的瓜子臉晶瑩如玉，嫩滑的雪肌如冰似雪，一臉精靈頑皮的神氣，一雙大大的眼睛漆黑光亮，笑嘻嘻的正望著自己，陶言看的有些呆。

「哥！看什麼你！」陳倩倩被她盯的有些不好意思，推了推他問道。

「沒什麼！妹妹今天...可真漂亮！」陶言立刻移開視線，尷尬的回道。

「難道只有今天嗎？我平時難道不漂亮嗎？哼！」陳倩倩撅起小嘴，故意反問道。

「我不是這意思！咱們學校的校花能不漂亮嗎？快點走吧！不是要出去嗎？」

「是啊！那咱們走吧！」陶言應了一聲，二人坐著電梯便下了樓。

剛到樓下，陶言便問道：「咱們去哪啊？」

「恩~我們去商場里吧，那裡又能看電影又有好吃的！」陳倩倩思索了一番回道。

「行啊！我要好好吃一頓，你帶錢了沒？別到時候吃完了沒錢付賬啊！」陶言打趣道。

「當然帶啦！那咱走吧，對面坐公交才能到！」

「恩！」

陳倩倩挽著陶言緩緩朝大門走去，陶言低頭見她挽著自己，有些不太習慣，在醫院裡感覺不到，但在外頭有那麼多陌生人看著感覺有些不自然，「或許是怕自己摔著吧！」想到這，他便也不再糾結。

二人穿過馬路，來到對面的公交車站台上，陶言左顧右盼，這裡便是那天出車禍的地方。

除了和之前不一樣的廣告，其他的好像沒有什麼不一樣。

忽然，他見到地上好似有一灘「血跡」，頓時汗毛豎起，驚慌失色，一股暈眩席捲全身，腳下一軟向陳倩倩倒去。

「哥！你怎麼了？哥！」陳倩倩有些措手不及，連忙扶著他問道。

「血！血！」陶言抬起右手，顫顫巍巍的指向前方。

陳倩倩順勢望去，只是一灘水，並沒有什麼血。

「哥！沒有啊！哪有血，那是公交車的空調水啊！」陳倩倩有些慌張，她猜想是不是陶言觸景生情，讓他想起了那天的情景。

陶言好像並沒有聽見陳倩倩說話，他瞳孔放大，冷汗直流，好像看到有個人在打自己，自己滿頭是血倒在地下不斷的反抗，耳朵里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讓你拽！讓你拽！你個四眼田雞！打死你！打死你！」

「別打！別打！」陶言神色慌張，急促的再喊些什麼，突然將陳倩倩一把推到在地，而自己腳下不穩倒在了身後的座椅上，也摔了下去。

陳倩倩被嚇的花容失色，就在危在旦夕之時，她急中生智，趕忙爬起來跑到陶言的身邊，拉住他的手用勁將他拽了起來，隨後從包里拿出一個藥盒，從盒子里拿出一顆藥丸塞進陶言的嘴裡，又擰開一瓶水，扳開陶言的嘴灌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