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奪寶風雲
不說北魏車騎將軍元丕命人向西百般尋找應了卦象之人,紛紛擾擾了一年尚未成事,卻說一年之後的北魏景明元年,涼州向西向西再向西,出了中華境界再向西的極西之地,有一寶象國,這寶象國都城是林陽城,概因城北有座山名叫大林山。
寶象國方圓之大,不知其東西幾萬里遠、南北幾萬里遠,有大城二十七、小城五十九,人口數億,乃是中華與天竺之間最大的國家,然則邊境被山脈重重圍繞,境內也是山脈河流星羅棋布,這幾萬里方圓的地方被窮山惡水佔了大半,不過山見多是平原,物產豐富,也是一處宜居的國度。
昔rì那紫光從天而降,卻並未生在寶象國內,而是在烏斯藏國境內,落地化為兩名小童,自名金童、銀童,年約十六七歲,生的粉嫩可愛。兩人法力高強,在山野中遇見猛虎怪獸一點不懼,可惜只要進了城,見了人,卻因對世事一概不知,自身來歷也是一概不知,無端的受人擺布,只好離城西行,一路上飛飛走走,出了烏斯藏國,過了福陵山、浮屠山、黃風嶺、流沙河、萬壽山、白虎嶺、碗子山,又西行穿過寶象國,此行飛了足有二三個月,才在寶象國西方邊境的山裡,得一老狐狸jīng收留,從此在平頂山駐紮下來,尋了個洞府叫蓮花洞。
二童子受那狐狸jīng教導,化身為兩名大妖,面目猙獰,額頭分別長著金角、銀角,在平頂山上煉化妖氣,感化草木jīng怪為妖,不多時便成了勢力,遠近妖修皆稱二人為「金角大王」、「銀角大王」。兩人並不知自己年紀,只因落地時金童個子比銀童略高一些,便當了大哥,銀童為二弟,一直如此,倒是兄友弟恭,萬事有商有量。
這一rì,兩妖王在洞府中坐定,對近來事務一一詳談,銀童道:「大哥,前rì你帶小妖出門練兵,我在洞府中時,有一蛤蜊jīng路過,我留他歇息,他說西北萬里之地,天空現有寶氣,可惜一閃即沒,眼下四處不斷有妖王向那處趕去,兄弟心想,區區萬里路程,不過是咱平頂山腳下,若是真有寶貝,我等可不能留給外人。」
金童嘆道:「這邊也有寶貝,那邊也有寶貝,這一年之間,聽說的寶貝何止七八處,哪次是真弄出什麼了?我聽說近幾年來,天象有些錯亂,不時有星辰墜落,引動大地動搖,老母親也告誡咱們說寶貝夠了,多餘無用,故此還是不去摻和為好。」
銀童道:「倒也是,想咱們身上帶的寶貝,也是用不完的,勻給老母親兩件吧,她還不願意要,咱們自己修鍊不及,管它作甚?」
兩人計議以定,遂絕口不再提那什麼寶光,說了些別的閑話,吃飽喝足,分別睡下。
到了半夜,忽聽洞府外有人喊門,金童驚醒,大喝道:「誰家孩子半夜亂跑?不知本大王會吃人的么?左右,開門給我拿了回來!」
外面當值小妖也在睡覺,聽了大王喊,只好嘆聲命苦,提了器械走向洞府大門,口中嘟嘟囔囔的著牢sao,拼勁全力吭吭哧哧的挪動著堵門石,隔門大罵道:「哪來的腌臢潑才,半夜擾人清夢,須知俺們兩大王神功蓋世,這幾天正合計著跟俺們學吃人理!到時候給你洗剝乾淨,進了蒸籠,你才曉得厲害!」
門外人笑道:「你們這些小魔崽子,卻不知門外是誰么?待開得門來,舅公剝了你們皮。」
這時候二大王銀童穿衣走了出來,聽門外這麼喊,嗤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狐阿七啊,你漏夜到我蓮花洞來,是要冒充誰的舅公?小的們開門,我看這老sao狐狸敢剝誰的皮!」說完大馬金刀在前廳坐下,就等著狐阿七進來好好收拾一頓。
狐阿七從打開的門縫裡擠進來,卻是一臉諂笑,不提適才的狠話,揮袖子把兩名小妖趕到一邊,道:「二外甥,多時不見,你們可好啊?」說著話要往客座上坐。
沒等狐阿七落屁股,金童系著扣子從裡面出來,隨口道:「這誰啊?哪來的臭狐狸jīng?我看你敢坐下?給我老實站著回話!半夜擾我洞府,若是回不明白,早上有頓狐狸湯喝。」
狐阿七一臉諂笑立馬凝固了,正在下落的屁股也一點一點升了回去。在小妖面前他還敢嬉皮笑臉的放狠話,對金角銀角兩位大王,他可不敢絲毫怠慢。
說起來狐阿七,卻並不是正宗得道成jīng的妖怪,而是收留金銀二童的老狐狸jīng胡夫人的丈夫胡三才年輕時以妖力度化的小妖,後來胡三才遇見了胡夫人,兩情相悅,便結成了夫妻,從前的洞府也不要了,入贅在胡夫人的洞里,小妖也都一鬨而散。
妖怪洞府樹倒猢猻散的事情很多,被遺棄的小妖們也各有各的活路,要麼投奔別的洞府,要麼自己慢慢修鍊圖個正途的出身,說不定哪天運氣好了,真能找到修鍊之法,也能往妖王的方向努努力。可是這狐阿七偏偏不務正業,腰裡揣著不少遣散的銀子,到人間去混rì子,混人間就混人間吧,他還四體不勤,不務正業,整rì里偷雞摸狗,沒個正形,最後被人拉去賭博,一賭之下就剎不住輸了個jīng光,少不得又回來找從前的夥伴去借,借來借去也是不還,別人不再搭理他,漸漸的不但百姓煩他,連山裡妖怪都不待見他,再去找誰誰誰借錢,統統碰壁。
混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實在是餓的面黃肌瘦,無法可想,只好去胡夫人那裡去找胡三才,胡三才不忍心見他餓死,時不時給他幾個零碎銀子花著,他還打蛇隨棍上,看胡夫人也心善,非要認個干姐姐,胡夫人不答應,他是死纏爛打,最後也沒個結果。後來胡三才出事,沒了,胡夫人見了狐阿七討厭,不准他再靠近洞府,他也沒臉沒皮的伺機sao擾。
一直到去年金銀二童來了,胡夫人又現狐阿七悄悄想接近倆孩子,這下算是了真火,叫人一頓打折了他兩條腿,遠遠的扔出去,並鄭重其事的告誡孩子們不準與這破落戶來往。
金童銀童也聽話,在胡夫人那裡見狐阿七一次必定打一次,不過後來兩人開了洞府,狐阿七再來奉承,諂言諂語說的好,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兩人倒沒好意思再打他,只是見了損幾句,心情不好就攆走,狐阿七也是唾面自乾,回頭就跟下面小妖吹噓,自擺身份說是兩位大王的干舅舅,小妖裡面有腦子不利索的,見他常來,也不怠慢,來來回回的也混了不少吃喝好處。
不過狐阿七千般不好,卻有一點好處,他絕不會眼看有霉頭還往上湊,修為雖然上不去,但心氣兒還是挺活泛的,像這種半夜叫門的事情,他明知必然挨打,是從來不會做的。
這回驚動了兩位大王,狐阿七自己心裡打鼓,金童銀童也很好奇,見他乖乖走回大廳中間站著,金童便問道:「你這老sao狐狸,說吧,什麼天大的事情,能給你熊心豹子膽,敢打擾我們睡覺?」
狐阿七一臉無奈的道:「我說,大外……嗯,大大王啊,你也別一嘴一個sao狐狸,要知道你那老乾娘也是狐狸來著……」
「嗯?」銀童不幹了,站起身來,三步並作兩步躥近身來,不知從哪拽出個半人高的葫蘆,一葫蘆把狐阿七砸趴下,然後葫蘆如雨點般砸下來,狐阿七在地上抱著腦袋,出殺豬般的嚎叫。
銀童邊砸邊教訓道:「賊個老sao狐狸,還敢和我乾娘相提並論,你nn的,你就一jīng怪,我乾娘那是正經的妖,脫了原形就是人,你不是sao狐狸誰是?你屁股後面不是尾巴,難道是你娘的裹腳布啊!」
砸了半天,聽著狐阿七哀嚎聲都小了,金童擺擺手道:「好了,別管怎麼說,是胡太公從前的手下,打死了不當人子,二弟留他一口氣,看他有啥話說。」
銀童收了葫蘆回去坐下,狐阿七在地上哼哼唧唧老半天,要知道金銀二童很久沒揍過他了,這回他在心裡可改了,總算爬起身來,含淚道:「二位大王,是小的嘴上沒個把門的瞎說,不過今夜敲門,確是有正經事要上稟的啊。」
金童不耐煩道:「說吧說吧,還想讓我兄弟賠你醫藥費是怎地?」
銀童道:「哼,醫藥費想的他美,賠幾個燒埋銀子我倒樂意。」
狐阿七聽話一個激靈,急忙擦擦淚道:「不是不是,小的沒想訛詐,那個,那個,長話短說長話短說。兩位大王該是知道的,就在平頂山西北一萬一千里處前兩天有寶光呈現,各路的妖怪都去找了,今天我聽到風聲,說是有個蛤蜊jīng把寶貝起了出來,幾幫人有妖修有人修,正在埋寶的地方打來殺去的互相搶,那寶貝,端的神妙啊,蛤蜊jīng跑了老大一圈甩掉了眾人,煉化一下,現竟然是天庭勾陳上帝的御用物品,能放出一道白光,被那白光照到的莫不立刻斷氣倒下,身上一點傷痕也無。這下蛤蜊jīng可厲害了,先前追殺他的一幫人被他放倒了一大片,可是還有人不依不饒的追著搶,蛤蜊jīng受了暗算,跑不動了,只是仗著寶貝犀利,步步為營,不過也是搖搖yù墜。小的是聽幾個大妖怪說的,他們想趁著好時機也去蹭點油水,小的也有心要去,不過想想那蛤蜊jīng已經離兩位大王這裡千里不到,不來說一聲不顯好,所以這才冒昧打擾,請兩位大王恕罪啊!」
金童嘿然道:「就憑你,一個小小jīng怪,還想去搶寶貝?你還真有臉說的出來,行啊,信兒你也送到了,我們不愛去,你去搶吧,若是不敢去搶,我親手把你埋了!」
「啊!」狐阿七驚叫一聲,他來這裡只不過是想報個信兒,要是奉承的好,希望能弄兩個賞錢花花,哪知道金童忽然讓他去搶寶貝,這就是借他幾個膽子也不敢啊。
殊不知金銀二童平生最恨一件事,就是被人騙當槍使,當年剛剛落地的時候沒少踩圈套,要不是法力高強,多少次連xìng命都差點丟了,從前狐阿七隻是阿諛奉承,倒沒利用這倆人闖過什麼龍潭虎穴,這次想勾引倆人去拚命奪寶,金童立刻就不樂意了。
狐阿七見金童站起身來朝他走過來,氣勢洶洶的樣子,早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磨磨蹭蹭的向後退去,銀童見此狀況冷哼一聲,起身回去睡覺了。
金童本來是要踹狐阿七幾腳把他趕走了事,可是走到狐阿七身前,卻忽然「福至心靈」不知閃了個什麼念頭,一把拎起狐阿七,獰笑道:「你不是要搶寶貝嗎?怕是追不上人家吧,大王今天睡一半睡不著了,這就帶你去!」
說完化作一股狂風,提拉著狐阿七出了洞門,向西北方向飛去,剩下兩個小妖面面相覷,已經開了條縫隙的洞門關也不是,不關也不是,只好就地坐下,等大王回來。
金童拎著狐阿七,片刻就飛了幾百里,遠遠望著前面地上不時有光芒閃過,不是法寶就是法術,想必就是那個「奪寶」的地方了,便對狐阿七道:「看見了吧,前面就是你想去的地方,你丫的這就去吧!」掄圓了胳膊就把狐阿七向那個方向扔了過去。
狐阿七拖著一條長長的「啊」字慘叫如流星般撞向了戰團正中心,骨頭也不知摔斷了多少根,好在是jīng怪,皮糙肉厚,多少還有些法力在身,路上又被樹枝掛了幾下,總算沒有當場摔死,這時候哪還有空想什麼怨恨?一摔到地上立刻連滾帶爬、齜牙咧嘴的向戰團外圍爬去。
卻說那蛤蜊jīng得了勾陳上宮天皇大帝的寶貝,只是粗略祭煉一番,就被數股勢力追上,一路打打逃逃到了平頂山,終於被人圍住走不掉了,四周影影綽綽的足有二三十號人,法力俱都不俗,有妖修有人修,甚至還有劍俠,自知今rì討不了好,也恨自己運氣太好,怎麼稍微刨了一鏟子就被自己刨出來了呢?
正在拚命凝聚功力,有一下沒一下的用白光四處掃著,還得留神看不見的地方忽然就飛出一記法術,這當口天上又有個小妖先聲奪人的直降而下,登時大怒,吼道:「真是世風rì下!想我西牛賀洲千百年來,天材地寶從來都是先到先得,現在可好,你們這幫腌臢貨sè,都和東土大漢的人學會了,都會搶了。這邊打著還不夠熱鬧,還有扔小妖下來拼人口的?行,你們都狡詐,就欺我傻不是?好好好,今rì我馬蛤蜊得不到,你們也都休想得到!」
說著話,凝聚起妖丹的殘餘功力,一股腦貫入那法寶之中。
四周人等見此情況,不禁個個驚呼:「小心,他要爆丹!快跑!」
金童高高站在天空中,這距離應該是威脅不到他的,聽著下面的話,感嘆道:「真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蛤蜊jīng看著不起眼,二弟也沒說,竟然是個結丹的高手,真人啊,唉,不過死前拉這麼多墊背的,也算他死得其所。」
正感嘆見,之間下面白光猛的一暴,周圍四五十里全都化作一片白地,蛤蜊jīng、追殺人等以及擾人清夢的的倒霉蛋狐阿七全都被籠罩在範圍之內。
在那一瞬間連高空的金童都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猛聚法力向上提升,才算得免一難,再看下面時,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下面目光可及之處,簡直就像是大火燒過又被大水衝過一樣,真是雞犬不留,一片灰飛煙滅。
金童緊張的喘了口氣,幸好自己沒打算下去,看樣子只要下去一點點,就定然跑不掉的,這時忽然眼前一閃,一件不知什麼東西從下面飛上來,正砸中了他的額頭。
妖王級的反應是何等迅?金童伸手一抓,便把砸了自己的東西抓在手心裡,定睛看去,卻是一塊玉石的鎮紙,樣式普普通通,上面刻的還有字,一面寫「勾陳」二字,另一面寫「輪迴」二字,通體透著白光。
金童心中疑惑,難道自己就這麼命好,下面人爭的死去活來都爭不到的寶貝,竟然被自己這個看熱鬧的撿著了?嘿嘿笑著,正準備揣進懷裡拿回去給二弟顯擺,忽然感覺額頭上剛才被砸中的地方隱隱一痛。
怎麼回事?金童用手一摸,沒摸到什麼異樣,現了原形再摸,還是沒有異樣,疑惑的伸出手掌,掌心法力一運,像面鏡子一樣反光,金童用手掌照去,立刻大驚:「阿也!這白光到俺頭上了!」
只見那白白凈凈、粉嫩可愛的小道童,渾身晶瑩剔透,唯獨額頭正中有一點忽隱忽現的白光透出。
金童哆哆嗦嗦,冷汗直流,不知這白光會有什麼影響,只是時不時的痛徹心扉一下,整個人都亂晃。
忽然那痛覺一下子強了不少,像是要把整個人的魂魄都往白光裡面強吸一般,金童在空中「啊啊」大喊,那勾陳上宮天皇大帝的玉鎮紙也不知是耗盡了法力,還是他痛的太厲害,竟然被他單掌抓了個粉碎,玉屑灑了滿天。
疼,自內心的疼!
金童只感覺到自己的魂魄被摺疊,被壓縮,自己呼哧呼哧的喘著氣,魂魄卻怎麼也喘不過氣來。
「啊!這是怎麼回事!……」金角大王在空中大叫著,手舞足蹈。
然後「咻」的一聲,那小小孩童的身影向東飛去,路上還時不時閃回金角妖王的形象,緊隨身形的,是一連串的慘叫。
清風拂面,金童從睡夢中醒來,卻沒急著睜開眼睛,他聽著「電視里」潺潺流水的聲音,感受著「彷彿」幕天席地般的舒適,忽然有一陣「幻覺」,好像自己躺在一片大自然中,身下是草原,遠處有群山,甚至近在咫尺的地方都會有一條小河蜿蜒流過,每一口空氣都是如此的清新,溫度高低適中。
「今天感覺不錯啊。」他輕輕伸了伸懶腰,使勁擠一擠雙眼,為早晨睜開做準備:「該死的工作,見鬼去吧,早晚辭職去游xīzang……」輕輕翻翻身,繼續自言自語道:「醒早了啊醒早了,鬧鐘都還沒響呢,自然醒……」
然後,撲通!
兩分鐘之後,他渾身水淋淋地從那條他「想象中」蜿蜒流過身邊的小河裡爬了上來,舌頭都累的伸出老長。
「開,開什麼玩笑?這,這是哪?」金角大王瞪大了眼睛,自從他變身為妖王之後,眼睛從來沒有睜開這麼大過。
定了定神,然後苦思冥想……身體忽然向天空飛去,瞬間飛起來十多米,他才反應過來,一陣手忙腳亂之後,拋物線延伸到那條蜿蜒流過的小河裡,幾秒鐘后,落湯雞再次爬了上來。
在巨大的變化面前,他哆嗦了:「我……我……我……會會會……飛……」
「大哥!」洪亮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他回頭看了看那個忽然出現的傢伙立刻撒腿就跑:「救命啊!妖妖妖妖妖妖妖妖……妖怪!」
銀童錯愕:「這是……哪一出啊?」
然而可憐的金童邊跑還邊在心裡回放著「妖怪」的長相:身高八尺……天知道八尺是多高?嗯,大概是兩米多點,應該達不到姚明的高度,改成七尺吧。身穿一身軟甲……說是軟甲可能不確切,反正不是正常穿的衣服,像是厚厚幾層獸皮縫成「千層底」那樣子,看上去就不軟和,顏sè不是黃就是黑,也有少許白毛。軟甲下面是衣服褲子……青sè的,看著倒像是布料。手腳夠長且十分粗壯……腿上有褲子,腳上有靴子,手上可沒帶手套,手背上長滿了濃密的短黑毛。要說身材高點,毛密點倒還沒什麼,說是人也說的過去,唯獨那顆腦袋……一個不成任何形狀的大腦袋,臉部是慘白慘白的,一個大鼻子趴在正中間,周圍除了橫肉就是一張血盆大嘴,上面兩條細長的眼睛,基本上全是白的,恩,「黑」眼珠也是白的……天知道他得了白內障還怎麼看見東西的,一條眉毛,對,只有一條,兩邊連在一起了。除了臉部就是那個不規則的大腦袋了,頭頂都是短黑毛,黑毛下面蓋著幾個不規則的大包。
最後,額頭上方長著一根銀光閃閃的角,約有十公分……
「哇!」仔細回味了一下剛才的驚鴻一瞥,他更是跳著腳漫無目的的逃竄。
「大哥!」身後那怪叫道。
「跑啊,跑啊,再快點,靠,怎麼這會又不會飛了?」金童心裡嘀咕著。
「不對啊。」銀童自言自語:「大哥這是怎麼,算了,先帶他回去吧。」
「金角大王!」
沒人答應。
「金童!」
沒有回答,只有繼續逃竄的腳步。
「大哥,別跑啊,我是你二弟啊!」
正在逃跑的金童忽然心裡一怔:「難道那妖怪在叫我?他不是妖怪?是個人么?屁!就算是人也不會是我弟弟啊,偶是孤兒院長大的……」逃跑的意念更加堅定。
可是,跑步的感覺怎麼和從前不一樣啊?似乎跑的更快了,耳邊的風聲可以作證。對了,剛才那個傢伙看上去個子很高,可是自己也沒感覺到他身高的壓力,並且……靠!怎麼自己身上也穿著那種軟甲?瘋狂的甩臂跑步終於讓他看見了「自己」的衣著。
終於,他慢了下來,回頭向後看了一眼,銀角大王跟在他身後約十米處,手裡舉著個葫蘆正在看他。
「大哥!」妖怪喊道。
「是叫我嗎?」他邊慢跑,邊遲疑的回答了一聲。
「咻」的一聲,天sè忽然暗了,伸手不見五指,他感覺身體一輕,進入了一個奇妙的漆黑的空間。
「呼!」銀童喘了口氣,「收別人倒還好,收起大哥來還真要花費不少力氣。」他把手裡的葫蘆塞好,掛在腰間,然後飛身躥向天空,踩著雲彩向西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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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哪裡?」領略了奇異空間那種不著力的神妙感覺后,金童慌了,「快放我出去!」
「大哥,」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你今兒是怎麼啦?自家的寶貝都不認識了,莫不是得了什麼急病?別嚷嚷啦,就快到家了,就快到家了。」
再喊,外面沒人回答了,估計外面的銀童設置了靜音。金童又嚷嚷了半天,終於累了,在虛空中坐下,心裡七上八下地想自己的問題。
會飛了不假,可是剛才就飛了那麼一下,現在在這個空間里好好理順一下思路,似乎是真的能飛了,可是飛來飛去也一樣的處境,不知是不是真的飛動了啊。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和妖怪一樣,自己的身高似乎也和妖怪差不多……妖怪叫自己大哥,怎麼回事?
伸手摸了摸頭部,好吧,自己也長了根角,嗯,是獨角。頭頂也是硬硬的毛,手上倒沒什麼毛啊,不像那個妖怪,否則早注意到自己的變化了。頭上的幾個包,摸上去是軟的,不是頭骨的形狀,使勁按按也不疼,像是有填充物一樣。
銀童在天上踩著雲奔走的時候,渾然不知自己的大哥已經接受了「一夢為妖」的事實,還在奔命似的往家趕。
開玩笑,這葫蘆裝人的危險xìng是很大的,雖然沒貼上「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奉敕」的帖子,尋常人進入一刻鐘也得化成水了,自己大哥法力高深,能撐一兩個時辰,可是也得盡量少在裡面呆一會為好。銀童思來想去,大哥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回了洞府也不一定就能好了,得去城裡找個好大夫看看才成,可是放了他他還不一定就老實看病,沒見剛才那瘋瘋癲癲的樣子么?嗯,還是把幌金繩取來,捆著他才好。
銀童如此這般想了一想,沒回平頂山,雲頭一轉去了壓龍山,卻說壓龍山上有一處烏林子,林子里有個壓龍洞,裡面乃是一隻九尾狐,正是收留了金銀二童的胡夫人。
銀童把雲頭按落到烏林子傍邊,舉步進去,卻有小妖問道:「何人來訪?」
銀童道:「平頂山蓮花洞銀角大王來見老母親,事急,通稟。」
小妖轉身進洞,片刻便有小女妖出來道:「nainai有請大王。」
銀童進了洞,卻見胡夫人坐在大廳正中,容貌有詩為證:雪鬢蓬鬆,星光晃亮。臉皮紅潤皺文多,牙齒稀疏神氣壯。貌似菊殘霜里sè,形如松老雨余顏。頭纏白練攢絲帕,耳墜黃金嵌寶環。一看就是個慈祥的老婦人。
胡夫人正與幾個小女妖丫頭下棋調笑,見銀童進來便道:「銀童我兒來了,別多虛禮,快快坐下,為娘好生看看你。前天差人送去你洞府的玫瑰糕卻還中吃么?」
銀童急道:「老母親在上……哪有什麼中吃不中吃,昨晚那討打的狐阿七半夜敲門,說什麼西北有寶貝,想賺我兄弟去搶,可巧昨天我們商議過此事,也是聽了老母親的話,決議不多惹是非的,就教訓他一頓趕他走了……」
胡夫人點頭道:「不惹是非,安心修鍊,乃是正理,狐阿七此人jian猾,可莫要再准他去你們洞府了。」
銀童道:「這是自然,可是昨晚打了狐阿七,今早起床卻現我大哥不見了,一問小妖,才知道大哥把狐阿七親自帶出去教訓,可是一夜不歸,兒子心中自然著急,急忙出去尋找,這才尋回來,卻像是了癔症,兒子好說歹說他卻像是不認識一般,拔腿就跑,看似一絲兒本事全無了,不得已,用葫蘆拿了他回來。兒子尋思著,總得找個大夫好好看看,裝在葫蘆里不是個去處,老母親的幌金繩給我,我把他放出來捆上,卻是萬全。」
胡夫人一聽也慌了神兒,急忙令身邊小丫頭進內拿了捆金sè繩子出來,急切問道:「癔症卻是閑事,可別有其他事體,大夫須好好尋找,不知我兒心中可有去處?」
銀角大王哭喪著臉道:「五內俱焚,急切之中哪有法子?」
胡夫人卻是年老成jīng的妖怪,見銀角大王沒轍,稍想了想,便說出了一番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