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回憶

第一章,回憶

曾經

你就是那地上散落的果子,我不願讓人撿拾一顆。

如今

為了讓你幸福,我願放手。

是命運,讓我們終究錯過。

人生往往就是這般,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每每回首,年輕時的我們曾都幻想過能經歷一場轟轟烈烈,刻骨銘心的愛情,

那時候

你對我情懇懇

我對你意誠誠

我說一句,你點一下頭

黃昏的小鎮街道上

一輪皎潔的圓月,

悄悄的爬上了樹梢

賣臭豆腐的小車收攤了

瞧,那大嬸慵懶地推著小車

記不起我對你說了什麼

你害羞的甩開雙手跑開

那時候,我們都很無知

總覺得來日方長

你總抱怨日子過得慢

太陽升的慢

水流的慢

汽車跑的慢

一切都慢

可突然有一天

太陽升的快了,雲彩飛地快了,水也流地快了,

以致我們行色匆匆,最終錯過了彼此記

得二十年前:

「嘟嘟嘟.........」

「爸」

「老兒子,飯吃了沒,你最近生意可好?」

「哦,哦,還行吧,就那樣吧」

「攢了多少錢了?」

「這……我也沒細算吶」

「嘿嘿……,你這孩子吶,我看你是差個管匣的。」

「啊---?」

「這俗話說,男人是耙,女人是匣,」

「-------」

「我說老兒子你呵,趕著周六回來一趟,你二姑爺說他有個孫女呢,不上學了,給你介紹個對象呢。到了車站給我來個電話,我騎三輪車接你去。」

「哦……爸,我........我在這邊談了個對象呢」我撒謊道。

「你那沒人給把關又不知根知底的怕是不可靠啊」

「可我還不想結婚呢,我哥不是都沒結呢?」

「你哥那不是還上學呢嘛,你看嘛,你妹妹也大了,那天有人來說媒,我推掉了,別讓人笑話咱了,上學的就不說了,可你,都出門打拚六七年了,還以為是咱家窮的說不起媳婦兒呢,我說我那兒子能耐大呢,才剛20歲就自己創業當老闆了,照這一月凈落2,3萬算,一年至少掙二三十萬呢。你這店也開了大半年了,少說十來萬是存下了。」

「這……」

我一時語塞,不知該作如何回答。

「不成我們去x城逛逛,順道到你店裡坐坐,讓他們眼見為實,這姻緣保准就十之八九能成.」

一聽這要來x城,我便驚慌失措。半年前當我得知這家飯店要出轉,一打聽,價格確實很划算,而且生意也挺好,因為離我打工的那飯店就隔著一條水渠,,我偶爾也到這邊來改善下伙食,常常是沒有位子。那老闆說開了近十年的老店要不是家裡出了點事,急需用錢,是萬萬不會轉的。

干餐飲這行6年,學徒3年的工資父親拿去了,掌勺3年省吃儉用終於存夠了剛滿6位數,向銀行貨款以及同學買強幫了6萬湊夠了二十萬終於和那禿驢老闆簽了合同。現在回頭想想,終於明白了付錢那一刻他不經意間神似葛郎台般的嘴角向上一撇獰笑的緣由。可惜悔已晚矣!一個月前,我從市場買菜回來,遠遠看見櫥窗上噴印了個紅圈白字的拆字。原來政府早就規劃好了這條街水渠北邊二十多戶商家要拆除擴建的,只是咱上面沒熟人不曉得,而那禿驢有個親戚在住建局上班。

半個月前我的飯店已被夷為平地。變賣飯店設備的錢還不夠還銀行貸款,近來我已經身無分文,沮喪之極。連最近的生活費都是買強借給我的。除了同在x城生活的買強-----不,人家那才叫生活,而我僅僅是生存。這檔子事我沒有告訴任何人。現在這世道是錦上添花的事人人都趨之若鶩,而雪中送炭的人卻寥寥無幾。尤其不能讓父親知道,他的脾性我是最了解的。

「可.....可是我,我想先創業后成家呢呀。」我匆匆說。

「好了,都是親戚里道的,我都應你二姑爺了,成不成,至少你得回來應付一下。要不你讓我這老臉往哪擱?」明顯聽得出父親的口氣是不容你反駁的。

我向買強的建築工地走去,我和他不僅是同鄉,也是小學的同學。上學那會,我成績一直是班裡的前三名,而他一直穩居在倒數前三。奇怪,班級里我倆是關係最好的,難道是因為我常給他,讓抄我的作業嗎?升初中時我的成績竟出乎意料的差了0.5分的錄取線。父親不願意再花錢讓我去鎮上讀初中了。而他差了30多分,他爸花錢讓他到縣城去讀初中,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許是沒有人再給他讓抄作業了便開始用功學了,也許是縣級地方的教育水平好,這傢伙反正是後來考了師範,畢業后在縣城一所小學教書不到一年,按他的話說是「這群孩子太吵了。他晚上做夢腦瓜子的餘音還繚繞嗡嗡地響呢。」便辭職。去所謂的仗劍走天涯,到北上廣折騰了一番結果鎩羽而歸,好在人家有爹拼,在他爸的建築公司坐了個項目經理的位置。

工地上人都忙的熱火朝天的,灰塵被揚的滿場飛,我不禁捂住口鼻,三步並兩步向他的辦公室跑去。這辦公室倒寬敞整潔,呈長方形的一個大通間,雖是臨時搭建的彩鋼房,設備等卻都很現代,五六個桌子上都配有電腦。靠門右側還有台彩印機,咖啡機等都俱全。有兩個人撅著屁股趴在一張桌子上看圖紙,深紅的安全帽就放在桌子的一角,一個五十來歲皮膚洇紅燙著一頭紅捲髮的老女人匍匐在一張桌子上正用點鈔機數錢呢,一摞摞百元大鈔,足有四五十摞,清點完之後放入買強辦公桌傍的一個保險柜中,他正仰靠在躺椅上叼著根煙捧著手機玩遊戲呢。見我神情沮喪,他便坐端捻滅了煙放下手機問道「又怎麼了你?」。

「我打聽了,那邊的營業房兩三年內怕是建不起的,別聽你那房東承諾的來年就能建起,如果再推脫不給你退房租,咱找幾個人去收拾他,反正也就幾萬塊錢,讓他拿去付醫療費。」「這個以後再說吧」見我其其艾艾的附合,買強提議,辦公室太喧鬧,到他的車上坐會聊聊。車就停在工地門口,一輛烏金黑的豐田霸道。「又換車了呀你?那輛白色的本田雅閣哪去了。」上了車我問。「嗨,我這1米85的身高,總感覺那車的空間太小,也開膩了轎車,這不,前兩天頂了工程水泥款了,買了這輛越野車,嘿嘿嘿,老頭子罵我太招搖了。」

閑聊了一會兒,我便將父親打電話讓我回去相親的事從頭說了一遍。「這多大的事,」買強說「你如果實在不想結婚,那至少得回去走個過程,好歹就說沒看上唄,他們還能強迫你不成」。「這人跟人沒法比」我說「我爸那脾性!,你是有所不知,對外人老是一張笑臉,在家裡可是窩裡橫,怎能與你爸比呢,尤其是對我不待見,就拿供我哥上學而讓我早早出來打工可見一斑,我也是一直想掙口氣給他看,可你看這飯店這麼一黃,雖是客觀原因,人家才不管你那些呢,最怕被他奚落所以到如今我都沒有告訴他。」。「唉!」買強不禁嘆口氣說「要不,咱好好合計下想個借口不回去了,躲過這一陣再說。對了,他不是管你要錢回去結婚嗎,索性告訴他全部實情,雖說有錢不是萬能的,但是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也許他也就放棄了。」我思忖再三,決定給父親回個電話。

「爸,」

怎了,老兒子,你把店裡都安排好了沒?不管怎麼樣,生意不能耽誤了。」

「不是,這,這……

你最近看新聞了沒?

啊.......?

就是那片要拆遷,店鋪已推為平地了。

............

就是我那飯館被拆了。

那給你賠錢了沒?

沒有,那房子又不是我的。所以現在回家結婚也沒錢吶。

...................

要不,過,過兩年再結婚吧?

(那頭沉默了大概有一分鐘)

早就看你沒有多大出息,明天就給我往回滾,」

我..........」

嘟..........」電話已掛斷。

有時候解釋真的是沒必要的,善人無需你的解釋,歹人不聽你的辯解。知道回去了沒我的好果子吃,這麼多年來,在他的威嚴下已是屈服慣了。

抱著應付走個過程的心態我決定回趟家。

長途汽車倒公交,公交倒三輪車,提著大包小包水果禮品的我終於氣喘吁吁的進了家門。「到了車站你怎麼也不打個電話讓騎三輪車去接你,哦,你爸出去了,可萍在家呢呀,你早說讓她去接你,.怎麼這麼多呀……」母親接過水果親切的責貝道。3年未回家了,再見母親,頭巾下的髮絲已隱約有了幾根銀絲,臉上的光澤也有了少許的暗淡,父親是當家慣了的,母親凡事得過且過,又沒主見。自出門打工以後,生活中的不如意和苦惱就很少跟她傾訴了。「萍呢」我問「怎麼剛上完初中就不讓上了,不是成績還可以嗎?」母親嘆口氣說「還說呢。這幾天和你爸惱氣呢,你爸說女孩子家費那麼大功夫花那錢上學,結果還不是給婆家貢獻去了,這不,剛吃過午飯又蒙頭睡覺去了。」和母親聊了會天我便信步到院里走走,牛廄里養了大小8頭黃牛,西邊新蓋了兩間房,只是還未裝修。阿黃見了我一溜踉踉蹌蹌的跑過來,這條老狗在家已七年了,有一次把家裡的一隻小雞給咬死了,父親將它一頓棍子,把一隻後腿給打斷了。到了腳跟前只是晃著尾巴蹭我褲腿,這種卑躬屈膝的討好方式在今日我是無意逗它的。

見東邊萍萍的房門還緊閉著。我又返回看了一會兒牛,折回北屋只聽「吱」一聲,她掀簾怔怔的佇立在門框上。

「你可還好」?

我進了屋問道「聽媽說你睡覺呢,我就沒敲門打擾」看她那核桃般的丹鳳小眼睛,烏黑的眼珠子亮晶晶的似有淚花,眼瞼處被揉的紅紅的。家中我和妹妹長得像媽媽,都是小眼睛,高鼻樑,方臉,頭髮呈褐色巻曲狀,而哥哥和父親都是髮際線較高,且烏黑而濃密。她說這次考試成績挺好的,考入縣城一重點高中,可父親是個老頑固,她差點磨破了嘴皮都不同意,「你要實在是怕花錢,那我就去打工掙學費,」妹妹如此對父親說。「你一個女娃出門打什麼工呢,就不怕人說閑話?」父親很是固執。「那天鄰村的一個人竟上門說媒來了」萍萍氣白了臉說「真他媽的無聊,我還未滿18歲呢」這是我第一次聽她嚗粗口。本就性格內向,在家中又無話語權的我,還能說什麼,連自己的婚事都左右不了,只是佇立在那兒聽她訴苦。「哥,我知道你也是還不想結婚,如果相親的不中意的話,你就回城去,你不知道,我那天無意聽見爸媽聊天,爸說這彩禮年年漲呢,再不給孩子娶妻就愈來愈娶不起了。

是啊,爸媽都是農民,早年間父親還在外地做過幾年生意,但也沒掙到什麼錢,如今農閑時也倒騰點小生意,卻只是夠養家糊口。

「沒錯啊,」我說,「我想先創業后成家呢,我不瞞你,這次姑爺介紹的這個我去見了后,好歹就說不成。如果還早,當天就要返回x城呢。」聽見母親在院里叫我,原來是父親回來了叫我過去呢。「爸,可好?」我弱弱地問候了一聲。他拉扯著一張黑臉,盤腿坐在炕上,斜瞥了一眼我也不應聲,繼續喝他的茶,站在當地的我尷尬不已。便挪步到一邊的凳子上坐下。他喝完一瓷缸茶,點上一根香煙鄙夷的看了我一眼恨恨地說「做生意的老闆回來了么」便緘口不語了。「咳.這...這誰能想到會.......

「行了,」沒等我說完,他便說「別說那些沒用的了,你出門6年,干學徒那3年每月掙幾百塊錢的時候還給了家裡一萬多元呢,反倒當了師傅每月拿幾千塊錢,家裡我們再也沒見你的一分錢,你是翅膀硬了,硬了好啊,有本事自己拿錢娶媳婦兒」我不願再辯駁,讓他訓斥吧。反正他向來如此。母親有時背著父親對我說「你爸就那脾氣,她都逆來順受慣了,你們都別放心上,他心裡還是在意你們的」。

難道父親真認為我們身上流的是他人的血脈,他再怎麼沒文化。(其實都讀到了高中,比我強)現在這年代也不至於有這般愚昧的人了。據母親說,在哥哥兩歲的時候,她出過一次車禍,身上多處骨折,脾臟摔壞切除掉了,拉到醫院時流血過多輸了很多血。到現在母親的身體也不是很好,之後陸續我和妹妹出生,長得都不像他,他每逢心情不悅時會對母親說,「」這兩個孩子哪點像他?身上流的也不知是哪個張三李四的血」。

翌日,秋末的早晨己有絲絲涼意,門口楊樹的葉子從深綠已悄悄變黃,榆樹最早向初冬折眉,花蛤殼般的枯葉已簌簌落了一地。父親開著三輪摩托車載著我和母親駛向姑爺家----唐家莊.。他家房屋的格局和我家的是一樣的三合院,一進北邊大門,迎面正南房是大北房,一般住著長輩,東邊.是火房和女孩子的卧室,西邊是庫房或男孩子們住,(雖我本性內向,害羞,但初次到他人家總是會不忍的要推開各屋門看一眼)女方還未到,這姑爺看相貌五十來歲,比父親年齡大不了多少,體形削瘦人卻很精神,要介紹的女孩子是他的堂外孫女,大家坐定后姑奶奶奉上茶果,我邊吃著聽他們聊些家長,聽那姑爺說他那外孫女可謂秀外惠中,因為是長女所以初中還未上完便輟學在家幫忙料理家務,不論是田間地頭的農活還是廚藝針線類的樣樣拿手,今年上門做媒的就不至四,五個了,正說著,只見姑奶奶陪著一對四十多歲的夫婦二人進來了,互相問好后大家又坐定寒喧。二姑爺向我遞了個眼神向外走我隨即跟著出去,「那丫頭在東邊那廂房裡呢」到院里姑爺說著向那邊指去「進去你們聊聊」。剛邁出七八步母親出來追上我說「把衣服好好整理下,進去了腦子放活泛點,和她盡量多聊些,你嘴笨,少說多問」。「知道了」我不耐煩的擰過頭又一邊邊拉了拉衣襟,摸著紐扣朝東邊廂房走去,只覺臉頰發燙,心突突跳的腳步都不靈敏了。

推門而入這是一個寬敞明亮的廚房,灶台擦的鋥亮。廚具擺放的井井有條。卻不見有人(這家人看來是很愛整潔,一做完飯就把鍋灶收拾了),原來靠左手邊還有個小門,是個套間,我吁了口氣,定了定神。掀簾而入,這小屋卻光線較暗,陽光透過那小窗噴湧進一束溫煦的金光灑在炕岩上坐著的一個穿著紅色呢子上衣,一簾飄逸的長發直垂到腰際的女孩,見我進來刷的站了起來端端的站在當地,一雙齊膝的棕色靴子更顯得雙腿筆直修長,額下一斜齊眉的流海遮住了左半邊臉,

「姐夫,你坐」一聲像酒杯碰到一起發出的脆亮的聲響,我一驚,尋聲一細看,因為光線暗原來靠裡面十步遠的梳妝櫃前也站著一個看大樣十七八歲卻體形修長的女孩,剛才竟未發覺,只見她扎著兩根一尺長的辮子,略顯黝黑而光滑的額頭下彎彎的柳眉間清澈明亮如珍珠般的黑眼睛在長長的睫毛下肆無忌憚的怔怔望著你甜甜的傻笑,右邊深陷的酒窩處有一點明顯的黑痣。露出一排象牙般潔亮整齊的牙齒。「哦,坐,你也坐」我諾諾連聲說著坐在一邊的凳子上。「哎呀,你們坐吧,我今天出門急,辮子沒梳好,得照著鏡子重綁一遍呢。」說完她便埋頭彎腰挽過頭髮自顧自的辮起來了。

「你叫什麼名字啊」互相拘束了幾分鐘見她臉紅到了脖頸上,坐在炕沿低著頭也不說話,我便鼓起勇氣主動問?「什麼?湯圓」(因為她回答的聲音太小,我沒聽清,)又一次笑著問。「哎喲呀,是唐媛,名媛的媛,姐------哥」見她抬頭向她使了個眼神,她便立即改口把「夫」(一定是)改成「哥」。這會她己梳理好了另一條辮子,並且兩根辮子的近末稍處都綁著一個紅色的蝴蝶結。蹦過來煞有介事地雙手朝後背交叉著將辮兒甩向牆壁靠著,雙腿呈x形站立著,睜著雙瞳剪水般的桃花眼。就像一個小老師站在講台上課似的看著我倆,我們三位置恰似一個等腰三角形。「哦,我叫李薩」我說。「你眼光是不是高的很,聽二姑爺說之前的幾個你都沒看上,那你能看上我嗎?」她抬頭瞥了一眼我柔媚的一笑,說「明天你就知道了」。我這才看清她的臉龐,首先皮膚很白,一字眉下一對水汪汪的桃花眼在鵝蛋臉上愈顯的楚楚動人,唇如硃砂,線條分明,給人一種精明幹練的感覺。「你在x城的飯店怎麼不開了」?一會兒功夫她興緻便活泛了起來。我告訴她我一個單身漢忙不過來就轉讓掉了。現在回想起來這謊言也編的太low了。「噯,對了,你這妹妹多大了,有對象了沒?」我調侃笑對唐媛說。「瞧你說的,姐夫,不,哥,我還上學呢」她姐還沒來得及張口,她便慌了神似的搶先一句。「不信,你看」她朝前走了兩步,彎著水蛇般的腰露出頎長的脖頸拉起褲角說「這不是我的校服嗎?你咋沒看見,」我這才注意到她穿著一雙黑紅相間的運動鞋,一條藍色間有白條紋的校褲。「我才13歲,還上初二呢」她起身嬌嗔道。「哦,是嘛,我開玩笑呢」。其實,那有絕對的玩笑,很多時候的玩笑都含有認真的成分。「不過,你這身高可不像一個13歲的孩子,有1米7嗎,咋和你姐一樣高了」。「哪有,才1米65。」她稚氣十足地說。「照你這樣不加限制的長下去,恐怕待成年時都過2米了」我嬉笑著說。「瞧你說的,哪會有那麼高呢,我爸也不過1米8多一點,這點我隨我爸,我姐隨我媽了」。「唐糖,」窗外有一聲叫道,她便一溜煙跑出去了。看著她那可愛的背影,「唐糖」這名如其人,多甜啊!真叫人意猶未盡。之後我和她聊了會我在x城打工的經歷,那邊二姑奶過來叫我倆過去和大家一起吃飯。

「那你看那女子咋樣」?回家的路上父親邊開著三輪車著扭過頭問母親。「挺好的,就是個子有點矮」母親說「這你得問薩兒呵,是人家相媳婦兒呢?」見我不出聲,母親拉了下我的衣襟。父親對我視如敝履,不禁叫人惱怒「待到家了再說」我沒好氣的說。

一到家我便鑽到自己的卧室不再出去。一會兒萍萍探頭進來道「哥,你別躺在沙發上裝看書了,那女孩怎麼樣,告訴我呀?」「挺好的,」我說「只是..........唉,算了吧,。」

「怎麼,沒看上人家?」

「不是」

「那麼,是人家沒看上你嘍。」我一驚,忙問「怎麼,人那邊來電話了嗎?」

「看來是中你的意了」她斜瞟我一眼說「要麼怎會這麼怕----怕失去。」看著她那幸災樂禍的神情,我內心真是五味雜陳。坐在三輪車廂顛簸搖晃回家的途中我的腦海中竟一直浮想的是那個甩著兩條辮子,單純活潑的女孩。難道我這是譫妄了。「我生她未生,她生我已老,我恨他生遲,她恨我生早,恨不生同時,與她結連理。」

和她相差7歲呢,再說,這,咳,這是根本不可能的。我在想要不要把這個困惑告訴妹妹。唉,算了吧,這叫人如何啟齒呢?我說困了把妹妹打發出去。隨手一翻,找出床頭櫃一本馬爾克斯的《霍亂時期的愛情》這本書我曾泛泛讀過,男主人公阿里薩第一次見到費爾米娜時她才14歲,為了得到她的愛他等了51年9個月零4天,待再在一起時他們己是耄耋之年的老人。我在想,我是否有阿里薩那股執著和熱情……吥,吥..…….我責備自己不能再胡思亂想了。

朦朦朧朧中在一個混沌的斑駁陸離空間中隱約走出一個身著血紅色的婚紗,額前系著一朵手掌般大的紫色玫瑰花的新娘,虛無縹緲中看不清她的面龐,周遭人聲鼎沸,鞭炮聲,嬉笑聲,一群群孩童跑來跑過的吵鬧聲,小狗吠叫不止.........煙火繚繞中我正要向新娘走過去,可是似腳底生了根,動彈不得,我懵懵不知所措。「新郎官,」又一個聲音起鬨道「還不過去抱新娘」。我拚命拔起腳剛邁出兩步倏忽之間黑暗籠罩了整個空間,就像喧囂的戲台猛的落下了帷幕,奏樂聲也戛然而止,我.....我心急如焚,汗流背夾,吵鬧聲忽又起,但黑暗依舊,我大聲呼喊,一聲又一聲,直叫到聲嘶力竭,卻沒人能聽見,我手足揮舞,想抓住什麼,卻一著著抓空,吃力的邁出沉重的腳步,就像牧羊犬被扔進羊群,周遭的哄鬧隨著我的接進而進退,疲倦而頹廢的我跪倒在地,看著伸手不見五指的空間不知該如何是好,困惑,迷茫,我無依無靠,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我快要神智昏迷的時候聽見由遠及近傳來似曾相識的聲音「姐父,在這邊呢」。對,是唐糖,那個單純可愛的小女孩搖擺著兩條扎著鮮紅蝴蝶結的辮兒翩翩向我奔來,她如魷魚般綿軟軟的小手緊緊攥著我的食指向前跑去,只是一倏間便到了新娘跟前,這會兒她又被遮在了一簾黑色的蓋頭下,像傳統的阿拉伯婦女。「還不掀開蓋頭看看你的新娘子?對呀,趕緊的,,快,快,快,再遲就跑了..........」周遭人聲鼎沸,吵吵鬧鬧的催促聲此消彼伏,我忐忑的摘下蓋頭卻依然看不清她的面龐,因為紫色的玫瑰花像墨鏡似的擋住了她的眼睛,輕輕的將花向頭頂推去。我一驚,腳底差點打滑,待我再穩住,這柳葉彎眉下珍珠般的黑眼睛,那燦爛一笑如白玉般的牙齒,還有那右酒窩處的一點黑痣,這不是唐糖嗎?我驚呼,一回頭,佇立在我身後的竟是唐媛。

一覺驚醒。這夢難道是願望的滿足?不,我要制止這類思緒,防止它發芽,結果。對了,我應當離開。

父親拿腔拿調,問我考慮的怎樣了,好給人家回話。「沒看上」我說。父親倏地猙獰著面孔對我一頓劈頭蓋臉的痛罵,說「就你那慫樣,家是個窮光蛋,人是個流浪漢,學了個伺候媳婦手藝的人,把你能的還把人家沒看上,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啥姿勢?」我欲奪門而出,被母親拉住。「讓他滾,滾出去了再不要進這個家門,小子,我今天給你把話撂倒在這兒了,你如果再能進這個家門了,我以後的姓-------李字倒著寫,見你一次喊你一次爹,」「你爺倆有啥不能坐下好好說么,」母親叫道。我已再無心和父親爭論,就像斑.馬對獅子怒吼道,「你不要追我,」也沒必要向母親求助,就像斑馬對角馬哀求道「求你救我」。我順著牆頹廢的耷拉著腦袋癱坐在地上。腦袋蒙在胳臂下啜泣。不,我不能流下淚水,對待敵人的最好武器不是比狠,而是微笑。我暗暗發誓,剩餘的人生要拚命爭取成功,既使為此粉身碎骨,也不願蠅營狗苟的活著,只為尊嚴。

但是我拼盡全力,任是平淡的渡過了大半生,也許,這就是命運,所謂的「人有凌雲之志,非運不能自通」這是后話。

我緩緩的站起來,現在回憶起臉上竟是毫無淚痕?至少是毫無表情的回到自己的房間。

母親進我房間道「你不能仗著自己年輕,就兩天不吃飯么,你說你爸把你從那麼遠的地方叫回來熱忱著心給你娶媳婦呢,我們都看那著那姑娘三庭五眼大至上還是挺好的,更何況這媒人不是別人,是你爸的長輩,叫他怎麼駁人情面。現在這女孩子,只要不是長殘,都能千篇一律給拾掇的漂亮,你在城裡呆了這幾年,怕是被那些濃裝重抹的給看花眼了,重點是你在城裡交的那個女朋友,雖然我沒見過,想必那有咱們農村知根知底的丫頭純潔,優其是咱們穆民,是最看重這點的。」

從提親到討價還價的彩禮直至到舉辦婚禮不過半個月。晚上她坐在客廳沙發上低頭摳著手心遲遲不肯起身。「睡吧,忙一天把人都累壞了」。我又再催促道。「你先睡吧,我不想睡」

我笑問道「媛媛,你看上我那點.了?」「誰看上你了,還不是你爸三番五次的纏著我二爺呢」她臉像紅玫瑰般泅到了耳根,低頭睫毛斜瞟我一眼呢喃道。我拉起她的手只覺手心沁濕,哄騙著連推帶抱的進了卧室,只見柔和的五彩燈光下艷麗的水紅色被褥上鋪著一塊白絨布,顯得很突兀。「這誰鋪這幹嗎?」我疑惑地問。「你們家辦的好事,我怎知道」她嬌羞的嘀咕。「那我扔了去」伸手去抓時被她一把拉住「算了吧」她紅著臉嬌嗔道「你怎啥都不懂,別扔了你家人的良苦用心」

見紅了,哦,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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