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來者不善

偏廳內，那些隨著柳氏來容府的掌柜的正坐在小葉紫檀雕花椅上喝著小廝送來的今年剛上的雨前龍井。便是這些見慣了大世面的掌柜們，在進了容府，見了府中的種種，也忍不住感慨，這容府真不愧洛陽首富之名。

這五人都是容家的掌柜，不過，不是這洛陽容家的，而是那江南容家的。

說來好笑，這洛陽容家姓容，容家的女兒嫁了個夫君也姓容，而偏偏容家的這位女兒卻不姓容，而是姓柳，旁人也多稱她柳氏。

而這其中緣由，也只有其少數人才明白。這五個掌柜里，也就只有趙李兩位掌柜知道些內里。

說來也巧，江南容家這五位厲害的大掌柜的姓氏正好百家姓的前五位——趙錢孫李周。

小廝們在上完茶水后，便識趣的離開了，此時偌大一個偏廳只剩了他們五人。

這麼好的機會，有人忍不住開口了。

「不是說著容府的老夫人已經病入膏肓了嗎，可我看著容府上下倒是一絲不亂，絲毫沒有影響啊？」周掌柜是所有掌柜里最為年少的，今年剛滿三十，故此也是最沉不住氣的。

「誰說不是」錢掌柜也開口道，「老夫人病重，這些下人們卻還能安心讓柳氏在酒樓用餐，吃完了飯還不夠，還安排了說書先生說書，一聽就是小半個時辰，這是哪門道理？」

「旁的不說，就說我們此行原本說是陪著柳氏過來，卻也不曾傳信給容府，可他們居然早就猜到會有人跟著過來，這著實有些蹊蹺啊！」李掌柜也開口了。

周掌柜想到此行的目的，心下忐忑，不由得開口道：「你們說我們此行還能......」

「慎言！」趙掌柜聽到這兒立刻高聲打斷了周掌柜的話，輕聲道，「須知隔牆有耳。」

這幾位掌柜此番來洛陽容家說是陪著柳氏來看望，可是幾個掌柜都是男子，也不是容家人，這理由說出來確實有些可不信，而他們真正的目的自然也不會如此簡單。

他們此番來，正是因為江南容家聽聞了洛陽首富容家正是柳氏的娘家，而容家的當家人容老夫人如今已經病入膏肓。容家除了容老夫人，便只有一位如今才不過二八年華的容小姐，自然撐不起容家，而聽聞容家的幾位大掌柜也隱隱有想要趁此機會奪權的意思。

江南容家聽聞此事，便起了心思，想要來江南分一杯羹。

原本是柳氏的夫君和容家如今的當家人借著陪柳氏看望病重的母親為由前來洛陽，搶奪容家的家產。

可誰能想到，江南容家的老祖宗，那位年近九十卻依然健朗的容老太爺居然在容家人將要出發前病倒了。

這世上也沒有自家老祖宗病倒，兒孫還去不遠千里去看望媳婦兒家病重的老祖宗的道理。

因此，容家人是一個都不能離開。

可是江南容家實在捨不得能去洛陽首富容家的分一杯羹的機會，竟然想出了讓柳氏獨自前洛陽容家，令手下的大掌柜隨行的主意。

原本是只去兩個掌柜的，可是這種蹊蹺的行徑很快就引起了族內其他人的猜疑，一番調查后，洛陽容家的事情便被有心人查到了。

這一來，容家其他人也動了心思，想著分一杯羹。

因此，這一次才來了五個掌柜。

按照那位嬤嬤的話，原本他們來兩個掌柜，一輛馬車確實是坐得下，後來他們也沒有想到會多了三個人，一共來了五位，所以一輛馬車便有些擠了。

而趙掌柜和李掌柜便是原本計劃來的兩位，也是這五位掌柜中最厲害的兩位。

二人想到這些，心裡開始暗暗思量。

早就聽聞容家的一對夫妻不是常人，他們來洛陽不過短短十餘年，便能成為洛陽首富，可見這兩位老人的本事和人脈。可惜他們膝下除了嫁到江南的女兒，便只剩一個孫女了。

因為柳氏的性子，他們不由得看輕了洛陽容家和柳氏所生的女兒。

如今想來，這樣的一對夫妻教養的人又豈會是一般人物呢？

縱然有些許擔憂，可是趙李兩位掌柜還是覺得哪怕這位容家小姐聰慧過人，可畢竟年幼，定然還是壓不住底下這些大掌柜的。

她到底是姓容，不管是洛陽容家，還是江南容家，說到底都是她家，分自己人一杯羹，總好過分給外人不是。

這麼想著，兩位掌柜心裡倒是漸漸安心了下來。

。。。

正廳內，

主位上坐著一位紅衣少女，她的左邊坐著一位鬚髮皆白的老人，而她的右邊是一個看起來年紀還沒有她大的小少年。

「清光，你猜我們那位好母親對於容家的盤算究竟知不知情呢？」少女問道。

「阿姊，母親她，她許是不知......」少年想要說些什麼，卻被少女打斷了。

「罷了，你要說的那些可笑的辯解，不用說我，怕是你自己也未必能信。她就是再蠢，也該明白他們是為了什麼而來的，可她，還是帶他們來了。說什麼不知，她不過是在裝作不懂、不知罷了，畢竟她很擅長這種事情了。」說著，少女似乎是想到什麼，突然笑了，

「清光，記住我們的賭約。三個賭約，你已經輸了兩個了，再輸一個，你就真的一敗塗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