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太子慰邊（2）

這句話好像一個深水炸彈在太子的腦袋裡爆炸，太子整個人瞬間就懵了，整個人都不好了。

「怎麼可能，小峰死了。」太子的腦海里反覆的在問著這句話，至於眼前的凌帥嘴巴在緩慢的一張一合的述說著，這個時候的太子一句話也沒有聽進去。

凌帥也發現了太子的不正常，連忙用雙臂搖了搖太子：「殿下，殿下，你沒事吧？」

這會太子才堪堪像回魂一般，眼裡也恢復的光彩，只是一瞬間便溢滿的淚水。

「凌叔，你剛才說什麼？你再說一遍，什麼凌峰走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事對太子的衝擊太大了，從小相交的摯友，如今說沒就沒了，叫他如何能接收，什麼也不顧了，直接喊出了「凌叔。」

雖然凌懷遠曾經在軍事上教導過太子，至少也算有半師之誼，無論從年齡還是太子和凌峰的交情上，凌懷遠打心眼裡都願意把太子看做一個晚輩，眼前的太子可以說各個方面做得還不錯，很少有不合時宜的事情傳出。但是由於太子出身皇家，身份貴重，凌懷遠平時與太子的交往上，特別注意上下尊卑，同時從內心深處也不想和太子交往太深，畢竟自己是駐守邊關的大將，如果和太子來往過甚，恐怕會被有心之人利用大作文章，那就不好了。

太子慢慢的平復了情緒，再次問道：「凌叔，小峰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你快點告訴我啊！」

凌懷遠拍了拍太子的手臂，示意他坐下來。

凌懷遠將當初落魂坡大戰發生的詭異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太子。

良久，太子站了起來說：「凌叔，也就是說你們並沒有見到小峰的屍首，是嗎？」

「是沒有見到小峰的屍體，待我們的人能進入落魂坡那片區域的時候，別說小峰的屍體，所有戰死將士們的屍體都沒了，現場只有散亂的兵器，我不放心，還命令戰士們把核心區域的地方挖了一遍，也是一無所獲啊。」

「凌叔，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覺得小峰沒死，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有一天小峰還會回來的」。太子望著凌帥的眼睛真誠的說道。

凌懷遠點了點頭，雖然他也希望如此，但實事告訴他，希望渺茫。

房間里兩人都沉默不語，也不知過了多久，太子說道：「凌叔，父皇知道這件事情嗎？」

凌帥點了點頭說：「事情發生后，就通過飛鴿傳書彙報給了陛下，你不知道，也是我求陛下保密的，殿下你也知道，京城中老夫還有一大家子人啊！」

太子知道這事如果宣揚出去，對凌府的影響，沉默的點了點頭說：「凌叔，我想到小峰戰鬥過的地方看看？」

雖說小峰和太子相交莫逆，但對方畢竟是太子，對方能做到這樣，叫凌懷遠感動不已，想了一會說：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先過年，年後我來安排時間，殿下以為如何？」

太子想想也是，事已至此，早一天晚一天，沒什麼區別？慰問將士也是眼前的大事。

太子點點頭，對凌懷遠道：「那好吧，凌帥，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勞軍的事情，就在明天大家過年的時候一併安排吧。」

凌帥自是同意，太子再沒說話，也沒有和凌懷遠告別，就一個人拖著沉重的步子回去了。

也就是回到自己居住的院子這短短的一段路，太子才感覺出來，為什麼昨天凌帥率部出城迎接自己，雖說當時軍隊秩序井然、士氣尚好，但當時總感覺有點怪怪的說不上來的感覺，今天知道凌峰的事兒，那麼這一切就都能想明白了。

轉日，年三十，凌帥集合隊伍，太子代陛下作了講話，對駐守邊關的將士進行了慰問等等等等，此處不一一細表。

轉眼過了初九，太子該忙的事情也忙完了，部下也在準備啟程返京的事情，太子再次找到凌帥，提出到落魂坡去看看。

「那就明日上午，老夫也要準備準備回京的事情了，一時間離不開，就著副帥祁大柱陪你前去，殿下以為如何？」

太子知道凌帥不想再到落魂坡，那是一個令一個父親傷心的地方。

凌帥見太子點點頭，沒有異議，就安排人去通知祁大柱準備相關事宜。

第二天，在祁大柱的陪同下，太子一早便出發，中午中途休息了一下，下午才到落魂坡。

深冬的落魂坡一片蕭條，遠遠望去，果然像一個漏斗形狀，太子深吸一口氣，對身邊的侍衛和祁大柱說：「祁帥，我一個人過去就行，你們戒備就好。」

祁大柱道：「殿下放心，我等就在這等候殿下。」

祁大柱向身邊的部署使了一個眼色，大家便四散開來，保持戒備狀態。

太子一個人翻身下馬，緩緩的走到落魂坡的邊緣，走到這裡，落魂坡的整個地勢更加清晰，一覽無餘。果如凌帥所言，地面上已是寸骨未留，只有散亂的兵器還在靜靜的躺著，似乎在向人們述說著這裡不久前發生的故事。

向遠處望去，映入眼帘的是遠處稀稀拉拉的樹木和植被，在寒冬的摧殘下，所有的植物都失去了亮麗的顏色，枯黃的葉片無精打採的掛在枝頭上，冬日的蟲兒已不知道躲到什麼地方去了，鳥兒好像也消失不見，難得聽到一聲鳴叫。只有遠處的樹梢在偶爾吹來的寒風中微微搖晃，提醒著人們，這裡還有一絲生機。

太子望著眼前一片蕭瑟的景象，心中悲哀不已，微微閉上了眼睛，等再次睜開眼睛時，眼睛裡布滿了掩飾不住的悲傷。

「小峰啊，為兄來看你了，為兄來晚了，你告訴我，只是一場普普通通的遭遇戰，怎麼就讓你神秘的消失不見了？怎麼就他媽的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太子低吼道。

沉默了一會，太子繼續低聲的訴說著：「我知道，小峰，你很勇敢，也很勇猛，我相信你還在這個人世間，只是我們一時間找不到你而已。

小峰，你還記得嗎？還記得你曾經對我講過的那些話嗎？我可是都記得牢牢的，你說過，你要永遠站在我的身邊，用你全部的才華和毅力幫助我，幫助我把這個國家治理好，治理的更加強大。你知道，為兄聽到你這番話有多麼高興多麼欣慰嗎？小峰，你說的話還縈縈繞耳，而你卻不知道跑到哪兒玩去了，你怎麼能這麼不負責任？對了，你不是這樣的人，你一定是有什麼事情纏住了對不對？那為兄就等你，等你忙完，忙完你來找我，或者我來接你，到時候我們兄弟在相聚一堂，把酒言歡，再暢想未來，並肩戰鬥。

小峰，杏兒，對，杏兒你一定還記得，我清楚得記得你和我說起來杏兒那羞澀的表情，我看到你講起杏兒時候，滿眼都是星星，你說沒有見到杏兒之前，你不知道什麼叫美，什麼叫宜家宜室。只有見到杏兒了，你才突然明白，這個世界怎麼會有如此光彩明媚的女子，你說她是那麼的善解人意，是那麼溫柔善良，一如盛開在春天裡的百合，沒有玫瑰的熱烈奔放，沒有牡丹的雍容華貴，卻散發著田野般的清新脫俗，就如飛翔在天空中的百靈，那樣的自由自在。

我知道你愛這個女子，從你述說的語氣里，從你不自覺流露的深情里，從你再也掩蓋不住秘密的眼睛里，我也知道，這一定是你的初戀，因為你喜歡的那麼真，愛的那麼多純粹。

可是，現在你卻走了，一句話都不說，就怎麼悄無聲息的走了，你讓杏兒怎麼辦？她知道你出事了，她的心會傷成什麼樣？

還有凌帥，你知道嗎？你知道我看到他，他都憔悴成什麼樣子了嗎？他是統領一軍之帥，從來都是豪氣萬丈，氣吞山河，從來都是剛毅堅強，一往無前，可是，現在，我居然看到他流淚了，就當著我的面，你怎麼這麼狠心。

還有老夫人，你的奶奶，還有你的母親以及所有深愛著你的人，她們往後都會生活在對你的思念里，她們的生活再也沒有歡樂。

太子望向很遠很遠的西方，那是西蜀國，西蜀國，好得很，我記住了，你今天對東陳犯下的罪孽，用不了多久，一定會讓你們血債血償。

太子的雙手攥的青筋暴漲，兩隻眼睛里也是寫滿了仇恨。

良久，太子才恢復常態，什麼時候都要很好的控制情緒，也是皇家從小的教育。短暫的情緒失控對一個太子來說，已經說不過去了。

穩了穩心神，太子轉過身，大家看到的依然是一個雍容華貴、氣度不凡的東宮太子。

太子翻身上馬，在部從的擁護下快馬向邊城而去。

五天後，太子返京，同行返京的還有凌帥凌懷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