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超越時空的樂章
藍星日記,八月九日,晴。
「這是我來這裡的第五個年頭了,不過就在最近,我明顯的感覺到生命力在加速流逝,或許,我真的會死在這個陌生的世界。」
「不....倒也不算太陌生.......」克里斯頓了頓手中的筆,回頭溫柔地看向了在酒櫃燈光下看書的小女孩。
察覺到克里斯的目光,小女孩抬起頭來,一雙湛藍色的眼睛俏皮地望向克里斯,她放下手中的書,朝著克里斯跑去。
「爸爸,我想出去轉轉。」金髮碧眼的小女孩朝著克里斯撒嬌道。
克里斯伸出右手,摸了摸小女孩的頭,寵溺的笑道:「走吧,我的小天使,我們出去轉轉。」
說著,克里斯走向酒吧吧台,伸手從裡面取出了一瓶黑啤。
推開酒館的大門,冰島的極光密布天空。
但顯然,長住此處的克里斯父女早已習慣了這樣的風景。
遠處,黑色的沙灘邊,燃著一團篝火。
一個約莫二十歲的青年,坐在椅子上,手裡捧著一本厚重的樂譜。
他就是曾被譽為全世界最頂級的音樂天才,江郁。
不過,那已經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此時此刻,他死死地盯著手裡的樂譜,整個人都快要陷進去了。
厚重的樂譜上滿是重複的音符以及,密密麻麻的黑色塗改符號。
「不對,不對!我聽到的聲音,不是這樣的!」江郁喃喃自語的同時,用筆劃去那厚重樂譜上的一段音符。
五年前,他親耳聽到一段神奇的音樂。
他一邊聆聽,一邊用筆記錄這段音樂,但在這段音樂演奏完以後,樂譜上音符卻離奇的消失了個乾淨。
在這之後,江郁開始嘗試用自己的耳朵所聽,來譜寫出屬於那段音樂的樂譜,可終究於事無補。
「那群可惡的醫生,老是強迫我服用精神病患者才吃的鎮定劑,可老子根本沒病,有病的是他們!一定是這種藥物,一定是!是他們這群人破壞了我的腦子!」
篝火下,江郁的眼神布滿血絲,一絲瘋狂之色顯現在他清秀的臉上。
見此情形,克里斯大步走向江郁,一旁的小女孩有些害怕,牽著克里斯的衣角,躲在他的身後。
「江郁,你還好嗎?」克里斯低沉的聲音彷彿驚醒了江郁。
他回頭看向克里斯,眼神中的瘋狂逐漸恢復了清明,「克里斯叔叔,抱歉,沒嚇到你們吧?」
克里斯沒說話,轉而擰開手中的黑啤,遞給江郁,「你似乎需要冷靜一下。」
江郁放下樂譜,沉默著接過黑啤,猛猛地灌了一口。
辛辣的酒液刺激著他的喉嚨,他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克里斯叔叔,你說.......我是不是真的有病?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能夠跨越時間和空間的音樂嗎?」
克里斯拍了拍江郁的肩膀,面朝大海,指著那遼闊無垠的海域,搖了搖頭,「神秘與未知,難道就是不存在嗎?」
「可是,已經五年了,沒人知道我這五年是怎麼過的,所有的人都把我當成神經病。」
江郁望向大海,幾滴淚水不自覺從眼眶中滑落,聲音變得更咽。
「人終將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
說到這裡,克里斯也沉默了,他明白,眼前少年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賜。
這時,克里斯身後的小女孩似乎想起來什麼,「江郁哥哥,你等一下,我有東西要給你。」
說完,她轉頭向酒館跑去。
不一會兒,小女孩手拿著一朵暗紅色的玫瑰從酒館里出來。
「這是一個漂亮的大姐姐讓我轉交給你的。」小女孩奶聲奶氣地說道。
江郁接過玫瑰,嘆了口氣,欲言又止。
「寶貝,我們回去吧。」見江郁的情緒似乎不太穩定,克里斯牽著小女孩往酒館里走去。
回到酒館,將小女孩哄睡著以後。克里斯透過窗戶,看著遠處的江郁,又拿起筆,在日記上面寫到。
「來自亞特蘭蒂斯的呼喚,祂剝奪了我的生命,卻沒有支付我應得的報酬。我剩餘的時日已經不多了,那就讓他來繼續我的研究吧。雖然這樣做不太公平,但,這段音樂對於他來說,是合理的回饋。」
寫到這裡,克里斯合上了筆記,將它放進了一個鐵皮箱子鎖了起來。
「既然你的一切都是我導致的,那麼也應該因我結束。」克里斯站起身來,神色莊重又嚴肅。
他走出酒館外,從寬大的衣裳深處取出了一張黑色卡片,卡片上面似乎印著一個龐大輝煌的國度。
緊接著,克里斯雙手合十,低頭吟唱。
黑色的卡片竟懸浮於他的胸前,「遙遠的星辰,請眷顧您最虔誠的信徒。」
克里斯嘴裡似乎在呢喃著什麼。
隨著克里斯的低聲吟唱,黑色卡片懸空高速旋轉。
忽然,天上的星辰變得格外耀眼,一種莫名的偉力從天外而來。
一束星光照射在黑色卡片上,只聽見「砰」的一聲。
黑色卡片碎成無數個小碎片漂浮在空氣中,有規則的排列成卡片上那輝煌國度的模樣。
一段詭異的音樂從大海深處而來,聲音十分微弱,伴隨著可怖的呢喃之聲。
此刻,江郁手握玫瑰坐在黑沙灘上捧著樂譜一言不發。
聽到聲音的剎那,他微微一怔。
仔細一聽,這不就是令他魂牽夢縈五年的那段音樂嗎?
手上的樂譜被江郁翻向五年前那消失的片段,只見樂譜上一個接著一個音符湧現紙面。
五年來,無論用怎樣的手段,他都無法重現這段音樂。
而今天,他將向世界證明,他還是那個五年前的世界級天才音樂家!
江郁迅速地從沙灘上爬起來,拍了拍手上的沙粒,摸出身上的打火機,將玫瑰點燃插在了黑沙灘上。
「這朵玫瑰,將見證這世界上最偉大的樂章!」
翻開鋼琴的蓋板,將樂譜擺放在琴架上,江郁虔誠的坐在鋼琴前,修長的手指放在了黑白的琴鍵上。
跟著那遙遠大海深處傳來的音樂聲,開始了他的演奏。
可怖的呢喃聲模糊不清,卻有著怪異的節奏,黑白琴鍵跟著節奏上下起伏。
江郁彈得越來越迷醉,那些荒蕪陳舊的日子,在他的腦海里浮現,一次次的被人嘲笑,被當做神經病被迫服用鎮定劑的那些至暗時刻,在這一刻,都將粉碎!
黑沙灘上的玫瑰燃燒越來越劇烈,逐漸化成一團火光,在極光下熠熠生輝。
「少年的出逃沒有回程票。」克里斯看著黑沙灘上沉醉演奏的江郁,目露緬懷之色,他的少年,又何嘗不是如此。
玫瑰燃燒殆盡,演奏也漸入尾聲,那遙遠詭異的呢喃之語也變得緩慢模糊。
當江郁按下最後一個琴鍵,奏響了曲子的結尾音。漫天的星辰劇烈閃爍,平靜深邃的海面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洞。
時間彷彿停止一般,畫面定格在江郁抬起手的剎那,破碎的黑色卡片也瞬間化為虛無。
直到龐大的吸力將江郁吞噬進了那個神秘的黑洞。
世界,又恢復了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