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章 海威爾的煩惱

瑟費洛4180年，骨鋸王國。

王都城外，骨鋸的天然屏障——沉默森林。

朝陽初升，王都中早已經熱鬧喧囂起來，而在這城外的密林中，依舊有著清晨的一絲清冷之氣。早晨溫暖的陽光透過大樹的樹冠，在一片空地上留下了斑駁的光點。

一大群孩子齊刷刷的站在空地上，背著雙手，挺著胸膛，稚氣未脫的臉上顯現出一種與實際年紀並不相符的嚴肅。這群孩子大概有七八十個，十個一排，整齊的站在空地上，一動不動。站在孩子們面前的，是三個身材高大的年輕人。

「想要成為一名偉大的戰士，就必須從小刻苦鍛煉。」為首的青年人背負著雙手，昂著頭顱冷然說道。那群六七歲的孩子們一個個抿著嘴，烏溜溜的眼睛死死盯著這位青年人，絲毫不敢出聲。

這個青年名叫海威爾，獸人馬族，王庭軍隊總教官赤峰的二弟子。

「永遠記住，你們都是普通的獸人、蠻人，不可能像那些貴族騎士一樣有罕見的克壓能量密典修鍊！想要出人頭地，想要將來不被人瞧不起，你們就必須按照最古老、最簡單、最基礎的方法鍛煉！鍛煉身體、打熬力氣，然後再把體內充沛的力量轉化為無堅不摧的克壓能量，明白沒有！」海威爾嚴肅的目光掃向這一群孩子。

「明白。」一群少年響亮地吼道。

「很好。」海威爾滿意而又冷漠點了點頭，卻又不禁暗自嘆息。

從那些孩子們的目光中，海威爾看到的更多是懵懂，他們海威爾的話更多的是聽從，很少有完全明白的。

這群孩子年歲相近，全部都是獸人和蠻人。在骨鋸王國，騎士的身份是最高的，是站在整個骨鋸權力最頂端的存在，是這個國家的貴族階級。除了貴族騎士外，骨鋸剩餘的人就是普通的百姓了，基本都是由獸人和蠻人組成的。獸人又分成很多的種族，有狼族、虎族、豹族、馬族……

而蠻人就簡單的多了，只有蠻族這一個血統。蠻人的個頭要比獸人高大很多，而且長相兇狠，生性殘暴，是骨鋸軍隊中最主要的戰鬥力之一。

孩子們響亮而又充滿自信的回答響徹海威爾的耳邊，但身為獸人的他卻深深的明白，在這個由騎士統治的國度，獸人和蠻人想要出人頭地，是非常難的。

但是即便如此，沒有一個孩子想過要放棄。骨鋸崇尚戰爭，以暴力為統治國家的基本方針。整個骨鋸每一個男子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要經受嚴酷的訓練，為了不被人看不起，他們拼了命的試圖用最短的時間把身體鍛煉的更加堅硬。不單單是男子，就連女子，如果有機會，也會毫不猶豫投入到刻苦修行的隊伍中去。是以，在骨鋸國，一個沒有戰力的男人，是會被所有人唾棄的。想要父母引以為豪，想要女孩們崇拜，想要將來過的風光，就必須成為偉大的戰士！

海威爾在心底嘆息了一聲，轉頭看了看站在身後的師姐師弟。師弟宇是蠻人，跟隨師父赤峰已經整整七年。師姐赤晴是狼人，赤峰的獨生女。而海威爾自己，在十年前的一場戰亂中失去雙親后，便由師父撫養至今。

「宇，剩下的就交給你了！」海威爾招招手。

宇點點頭，巨大的身軀鐵塔一般站在了孩子們的面前，與他相比較，大多數的孩子也只有他的小腿高。

「三師父！」孩子們行禮，宇點點頭，開始了一天的教學。

「早晨，朝陽升起，萬物生機勃勃。此刻正是吸收天地精華，提高我們身體潛力的最好時候，老規矩，雙腿分開與肩同寬，雙膝微微彎曲，雙手收於腰部位置成蘊氣式。做蘊氣式的時候，要緊記集中注意力，保持心中平靜，呼吸要自然。」宇冷漠說道。

孩子們照著宇的樣子，有模有樣的做了起來。海威爾不再說話，獨自坐在遠處的一塊大石頭上發獃。

「你這兩天是不是有什麼心事？怎麼總是魂不守舍的？」不知什麼時候，赤晴出現在了他的身邊。

「我感覺憤怒、不公平。」海威爾沒有看赤晴，眼睛盯著遠處正在努力修行的孩子們。

「真新鮮，一向冷靜的海威爾二師弟竟然也有生氣的時候？說來聽聽。」

海威爾回過頭望著赤晴，嘴角輕輕抖動了幾下，終究沒有開口。

「怎麼，和師姐也不能說嗎？」赤晴有些不高興了。

海威爾眉毛輕輕聳動了幾下，問：「師姐，你有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能成為騎士，過上貴族的生活？」

赤晴愣了一下，隨即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當然想了，怎麼會不想？國家的騎士政策已經放寬，不論是獸人還是蠻人，年滿十二周歲后都可以報名進入王庭學校去學習，然後參加考試進入王庭軍隊實習，從而取得成為騎士的資格。騎士已經不再是那些貴族的專屬，我們這些尋常百姓也有機會成為了，這些你不知道嗎？」

「這些我當然知道，用得著你給我講這些嗎？」海威爾有些不耐煩了。

赤晴的臉沉了下來：「那你究竟想說什麼？」

海威爾猛地站了起來，指著遠處那些正在刻苦修行的孩子們大聲道：「他們都是平民，不可能修鍊那些珍貴的克壓密典，他們唯一的方法就是從小鍛煉身體、打熬力氣！刻苦，努力！比那些貴族騎士的公子們花費更多的精力，花費更多的心血去努力！可是結果呢？是，你說的沒錯，國家現在已經放開了騎士政策，任何人都有資格通過學習考試成為騎士。可你不明白嗎？王庭學校的評選哪一次是公平的？騎士家的公子和我們一塊參加考試，他們的通過率是百分之九十五！我們呢？哼，連那百分之五都望塵莫及。」

說完這些，海威爾就像是泄了氣一般，耷拉著腦袋重新坐回到了赤晴的身邊，緩緩道：「有時候，我真羨慕大師兄，他從來都不想成為一個英勇的戰士。在骨鋸，像他這樣的人也真是絕無僅有了。」

「大師兄……」聽海威爾提起赤峰的大弟子，赤晴的眼中不禁出現了一絲痴迷神色。

「大師兄天天在屋裡睡覺，也不和咱們一塊修行，這可怎麼行呢？」

聽海威爾這麼一說，赤晴嚇了一跳，從石頭上一躍而下，說：「王庭軍隊的早課要結束了，我爹也該回來視察咱們了，大師兄還睡著呢，這要是讓爹知道了可又要挨罵了！海威爾，孩子們的早課就交給你和三師弟了，我趕緊去叫大師兄起床！」

說著，一溜煙地朝大師兄的住所奔去。

海威爾無奈的笑了笑，望著遠處依舊刻苦修行的孩子們，眼中莫名流露出一絲冷漠。

獸人和蠻人，難道就真的就沒有一點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