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腦海中的第一個人
桐澤宮內
宸月妃頂著一頭的針坐在椅子上
她使勁的翻著眼睛向上看,也沒能看到頭頂的光景。
「顏御醫,這個法子當真有效么?」
「因人而異。」
「顏御醫……還有沒有別的法子啊?」
「恕老奴直言,我看皇上是故意關著咱們,和你是否恢復記憶無關!」奶娘突然開口,語氣很是不善。
「故意關著我?他為什麼要故意關著我?」
她不明白這話,想求個答案。
「別聽她瞎說,她懂什麼!」顏鶴瞪了奶娘一眼,然後起身將她頭上的針一根一根的拔了下來。
奶娘冷冷的把頭扭到了一邊去。
聽奶娘說,顏鶴是她們從褚陽帶過來的醫者,依她這段時間的觀察,顏鶴和奶娘之間呈水火不容之勢,雖無明爭,但一直存在暗鬥。她不記得過去的事了,所以也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了不得的矛盾,只盼著恢復記憶后,能化解一番。
顏鶴帶著藥箱即將走出桐澤宮時,宸月妃的奶娘從後面追了上來。
「顏鶴先生,針灸日後就免了吧!還是不要多事為好!」
「你是不是老糊塗了,咱們各為其主,你管得著我么!」顏鶴十分不客氣
「你……你……」奶娘一時無語。
燭光下,宸月妃用手指抵著太陽穴,拚命地想,拚命地想,可記憶的始端依舊紋絲不動,不肯向前一點。
那日,她睜開眼,身處偌大的殿,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這是哪裡,只是覺得內心無比慌張,恐懼,好像是做了一個無比漫長深沉的噩夢。
她匆匆的跑了出去。
大雪漫天,寒風拂面……
在一個拐角處,一撐傘男子映入她的眼帘。
是暮南蘇……
這是她記憶里的第一個人,是她記憶的開始。
他眸色幽暗,一身貴氣,面若冰霜。
短暫的對視后,他快步走了過來,「怎麼不穿鞋就到處亂跑?」
她低頭看了看,但卻並未在意,「請問公子,這是哪裡?」
「桐澤宮。」
「桐澤宮?」她絲毫沒有印象,看著他越走越近,她警惕的連連退後。
他看出了她的防備,立刻不再向前,只是脫下了自己的鞋放在了她的跟前……
「地上很涼,你的身體才剛好點,快穿上,我帶你回去。」他依舊冷著一張臉,但卻是用商量的口吻說道。
她搖了搖頭,不肯穿。
「你認識我?」
「當然了。」
「你是……?」
暮南蘇略微沉思了一下,
「是你的相公。」他一邊說著一邊又把鞋穿了回去。
「相公?我成親了?」
正當她發懵的時候,他已將傘塞進了她的手裡,然後將她打橫抱起……身後的宮人見狀趕忙全部低下了頭。
她驚愕的看著他,他卻面色一改,對她笑的那般溫暖明朗,如晨起朝陽,手中的傘好似一道屏障,將他們與外界隔絕。她被他的笑吸引住了,目光遲遲難以轉移……
想到這,她不由得再次屏住了呼吸。
「娘娘,別為難自己了,往日之事,如同雲煙,忘記了,便宛若新生。」奶娘的勸慰將她從回憶中拉了出來。
「可是……我總不能一輩子都待在桐澤宮吧。」
「出去又如何,終究也還是走不出高穹的皇宮!」
她聽到奶娘這麼說難過極了,就像在一個並不暖和的日子又被人又潑了一盆冷水。雖然她知道奶娘只是想勸慰她不要那麼著急出去,不是故意惹她傷心的,但她的話提醒著她,她們這輩子都無法回家了。
關於故土的事,奶娘幾乎不提,哪怕她有時求著她講講,她也只是隻言片語敷衍了之。
別人的思念都有形狀,可她的,卻毫無依託,她想不起曾住過的房子,想不起曾相識的人,想不起過去的那些年是怎麼過的,有哪些開心,又有哪些不開心,她想不起隨行的宮女口中尊崇的符陵太后—她的母后究竟是何樣子。
她心煩的去書架旁翻找著有用的書籍,想要試圖從中找到一些對恢復記憶有幫助的法子。
一夜未眠,竟是徒勞,她蜷縮在滿地的書籍中昏昏欲睡。
遇到了解不開的結,人們會說解鈴還須繫鈴人,
有時要解某些毒,必須得以毒攻毒。
她的失憶是撞了頭導致的,那,再撞一下,會不會才是正解?
她的心中突然靈光乍現…………
待到顏鶴來時,她把這個主意說給了顏鶴聽。
顏鶴搖了搖頭,一臉不悅,「你怎麼能想出如此餿的主意!」
「這是正理,怎麼是餿主意!」
「不行不行!你要是真撞死了怎麼辦?」
「不是有你呢么?」
「我只是能治點病,而不是能使人還陽……」顏鶴撇撇了嘴,特地將還陽二字拉的很長。
顏鶴否決了她的辦法,她有些生氣,雖然,他說的很有道理……
熬了一夜的疲倦,加上藥物的作用,她不得不暫停種種思考,剛沾上了枕,便沉沉的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