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妙治疫害
這回不僅一口氣突破六重境,還差些衝上七重境滿,只待煉上多日,自己也是個八重境的外門翹楚了。
誒呀!真箇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病來初愈體魄強啊。
你看那空曠山間,窄小屋中,一個面焦體黑、周身亂麻的年輕道士,竟只顧咧嘴傻笑,全不知身在何處,今又何時。
等自己實力強大起來,再有惡霸來欺,便打得他落花流水——
不,不勞自己動手,只消稟了宗門,屆時自有旁人出手,管叫那行兇之人賊膽消停、哭爹喊娘,一直跪地求饒為止.......
他正奇思妙想,門外一個翩然君子忽的踏步進來,口中正欲說些什麼。
抬頭卻看見個黑麵包公正坐倒地上,咧大了嘴,不知在傻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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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松雲昨日離去,又檢視詢問了其他領取任務的同門,不料多是被搖頭以對。
他心下琢磨,還是前日那個領了樣本去看的師弟最有潛力,因此把希望都放在木然身上。
松雲與人打聽,知道了木然居處,一早便過來看看情況。
他又聽人說這木然乃是個奇人怪道,平時不與人多來往,只性喜搜集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成日鑽研。
這怪道種田卻厲害,入門幾年,竟然將靈谷畝產大增,又能培育奇花異草。因此最近兩年,門內便減了他的靈谷賦役,只叫他種些經濟靈植,這可羨煞了旁人。
松雲聞得此言,心中大喜。
果真如此,這次門內靈植病害便全靠此人了。
他一路匆匆而來,心下已經料定會有非常見景,不想待踏入門中,所見還是讓他吃了一驚。
亂髮翹起面黑塵,身著烏衣擺碎雜,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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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然也著實吃了一驚,須知他自己的山野屋舍,一年到頭常不見有人拜訪。
因此突然踏進個華貴來客,還是手握實權的松雲師兄,而自己.......
也不提木然如何手忙腳亂,屋中一時何等塵飛聲漫,一邊松雲又面露何情。
總之,一番收拾未畢,匆忙見禮賠笑過後,木然將松雲請至上座,說道:
「倒讓師兄見笑了,我這山野敝舍,一年見不多幾個來客,今日卻來了師兄這般貴人。師兄且喝些粗茶,容我再拾掇片刻,再行招待師兄。」
松雲面露微笑,俊顏舒展,長袍修身,只端坐道:
「師弟且自忙去,我小坐片刻,無妨,無妨。」
又低頭道聲謝,木然急忙將屋子收拾齊整,再入內室換了衣服,又打水來盥洗清爽。
木然來回跑動間,松雲自顧轉頭觀察起木然的居處。
這處房舍包含兩間單進單出的木屋,其中一間被隔作靜修室和卧房,餘下一間是自己所處的客房,旁邊木板擋開處整齊放了不少雜物,應該是雜物間。
門口搭有一個簡易灶台,屋後來時還看見靈田環繞,碧水繞流。
倒是個清凈所在,山明水秀,鳥伴蟲聞,旁有小徑通人世,獨立屋宇笑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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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然整理乾淨了,這才上前作禮,正色問道:
「不知松雲師兄此來,可是為那靈植病害之事?」
松雲喚木然坐下,才施施然道:
「是啊,我近來最為此事煩惱,現在碰到師弟賢才,可算天助我也。」
頓了一頓,又道:
「不知師弟對這病害,可有了眉目頭角,不管如何,都說來聽聽,也好叫我多寬心些。」
木然聽罷,思索片刻,這才回道:
「不瞞師兄,我昨日又查了門中典籍,心中確已有些眉目。」
松雲聽罷大喜,忙揚眉問道:
「這疫害是什麼原理,怎的叫染病的靈植盡皆枯萎而死?」
「師兄知悉,這植株凋枯,皆是因為原菌感染,所染處又在汲水部,所以靈株沒了水分給養,便慢慢枯萎而亡。」
松雲聽了,結合自己連日來的觀察,暗暗思索片刻,這才恍然道:
「原來如此,我卻不曾想到。可是大凡原菌感染,多生腐敗異味,怎麼今次卻不見此狀?」
木然把頭微搖,又斟酌著說道:
「我也不知細理,想來天下之大,總該有些不尋常的例子。」
松雲眉頭輕皺,又問:
「既如此,可有防治之法?」
「這病理雖不甚清楚,防治之法卻是有的。」
松雲急忙問道:
「卻是何法?」
「俗話說,惡人自有天收,害蟲需得葯治,這原菌感染卻要用毒攻毒之法。」
松雲不解道:
「怎麼個以毒攻毒法?」
木然卻不答,只把個木頭腦袋搖將起來,說:
「這攻毒之毒我還沒想好,師兄且回去靜待,我今試過方法,明日再去霧谷與師兄報喜不遲。」
松雲點頭,站起身來,將修身白衣都舒展開,舉扇抱拳作得一禮:
「如此也好,我也叨擾多時了,這便回去靜待師弟好消息。」
停了片刻,他復從腰間玉袋裡掏出一物,定睛細看,原來是顆幽藍水珠,光彩熠熠,晶亮華潤。
「聞得師弟喜好奇珍異玩,我來得匆忙,不曾備下厚禮,這顆御水珠便送給師弟吧。」
見木然抬手欲要回絕,他忙說道:
「噢,師弟莫要客氣,這御水珠卻不是什麼珍貴重寶,只是樣式光彩,又有些助人御水的用處。
師弟為我解了憂煩,區區御水珠,原也該收得,就當我與師弟見面禮物了。」
木然聽了,也不便拒絕,只好接過那珠,謝禮道:
「那便謝過師兄好意。師兄放心,我今日多費些功夫,一定把那治疫之法給師兄送來。」
「那就有勞師弟了。」
松雲又把已託人照理木然負責的靈田一事說了。
叫他只管寬心研究,自己一會再遣人送來研究所用諸物云云。
一番客氣自不必說,且說木然送走了松雲,回屋又是戰氣昂然,立刻埋頭搗鼓起來,將身外萬事都拋在腦後。
士為知己者死,松雲師兄這等身份,卻肯屈身親至,對自己言辭禮遇有加。
想他一介卑微之外門弟子,能以旁人視之賤藝的本事被師兄看重,豈不心懷感激,欲報知恩?
奮身以死雖不可能,賣力拚勁卻屬當然。
一整天,木然都沒有出門,只在餓時隨意做些靈食吃,便有來人送物到,他只點頭謝勞煩。
不知不覺,天色昏暗下來,長夜寂寂,轉又日來。
待到金雞唱曉,五更天明,木然坐在桌前,方停了手中活計。他眼中滿布血絲,竟是一宿未歇。
「時間差不多了,該是去向松雲師兄報告之時。」
他口中念叨,站起身來,卻是眼前一黑,差點摔倒。
站穩了身形,去打來水梳洗畢,趕緊帶上箱篋,直往青雲峰霧谷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