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修屋擴宇
木然卻不知旁觀者心中掀起何等驚風駭浪，他把配藥細節、施藥法訣一一教了那些弟子，自己已是睏倦難當。
原來他從昨日早上便一直忙活到現在，中間雖得松雲師兄茶水招待，一時小憩片刻，到底身心體力都勞累得緊，現在只想倒頭便睡，也顧不上別的雜事了。
與松雲師兄道了個別，他自拿了隨身物品，一腳深一腳淺地邁步回去了。
睡意模糊，就連道邊行人的面目言語也不真切了，眼裡似乎只有那條蜿蜒曲折的山路。
就這麼晃晃悠悠走將回去，日頭已然西斜，他果真倒頭便睡，不多時鼾聲大作，伴著清脆風鈴音安穩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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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話，且說木然睡到次日辰時，天亮已經多時，他理了理滿頭亂髮，走出去打水梳洗。
剛整理好上下儀錶，正準備做個早課，忽地人聲響動，從那邊山路里走來許多白衣弟子。
你看他個個挈禮將財，手提有物，肩抗有箱，一路談笑，轉眼走到木然房前。
木然正自驚愕不定，來人忽然都對木然躬身道喜，齊唱福運。
道禮完畢，一行人放下身上物品，都圍將上來，對著木然七嘴八舌言語不停。
這個說句師弟好運氣，這番結識了松雲師兄，日後門內生活，卻是不愁了。
那個道聲師兄萬安，又說自己是何人云雲，希望與師兄結個善緣。
木然被他們圍在中間，人聲嘈雜，好歹聽了個大概。
原來他昨日完成天儀甲相的任務傳開去，一時轟動了整個外門。
山中日子清苦，因此哪裡有些小道消息，立刻能傳的沸沸揚揚。
木然用淤草根菌治理疫病，轉眼被傳成木然大戰靈地瘟蟲，保活門派靈植無數。
木然被松雲師兄記名青雲峰下，轉眼被傳作某個青雲峰長老對木然有意，要將他收作內門親傳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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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等流言傳開去，哪些平日和木然或交好或結怨的外門弟子哪裡坐得住，紛紛找了能和木然說上話的，聯袂而來，與木然道喜送禮，要重新結個交情或者洗刷舊怨。
後邊這時還有弟子不斷趕來，轉眼他這山野屋前，竟然匯聚了外門弟子不下半百之數，一個個表情各異，都拿眼神直望著他。
木然自入宗門，哪裡見過這等陣仗，正不知如何反應，就有旁近知他脾性的，大聲招呼起來。
讓其他各人都放下身上東西，造冊記名，再讓木然取了瓜果茶水招待眾人，又叫他們依來意分類站好，一個個上前與木然道禮恭賀，說明來意。
這些弟子來時都帶了禮物財貨，也打聽過他性子喜好，送的都不是什麼貴重禮物，只是各種山野特產、稀玩奇書。
木然平時不與人多來往，哪裡肯受別人送禮，正推辭間，那些上了年紀、穩重且與木然交好的，紛紛開口讓他收下，都是同門情誼，收下並不打緊。
木然聞得此言，也只好默默收下，想著什麼時候再還報回去便了。
那些人與他一一會過面，各道來意，只是木然臉盲，也認不齊全，只是見了來人便與他道禮稱謝，對付言辭。
來人里倒是有幾個木然印象深刻的，比如前日那個仗勢欺人的周霸，現下滿臉堆笑，嘴裡盡說些諂媚之詞，聽了只叫人頭皮發麻。
想到他前日還對自己惡氣洶洶，如今卻這般巴結討好，木然只覺恍在夢中，似幻非真。
閑話不表，且說木然與眾人都見禮說道完畢，那些人又聚在一起說了些閑話，才逐一告辭離去，有幾個和木然交好的，一直留下未走。
見木然送走來客，一個年紀稍大、面帶皺紋，有些滄桑老相的弟子才走進身來，對木然又稱禮道：
「木小哥現下有了此等際遇，他日升入內門，想來也是很大可能，我老漢給你提前道喜了。」
這老相弟子姓何，人喚「老何」，打從木然進了山門就認識他，可以說他是看著木然長大的。
木然不敢拿大，忙欠身還禮道：
「何師兄不要多禮，算來山門中，我與師兄相交最深。今日還多虧師兄招呼大家，不然我手忙腳亂，還真應付不過來。」
「小哥哪裡話，舉手之勞罷了.......」
正說話間，依然留著的三人又上前來，木然與他們一一見禮，說起話來卻比方才待客時輕鬆許多。
那三人一個姓趙，與老何情況差不多，一個姓李，名紀常，面相端正健朗，比木然多幾年入得門中，木然這些年也多承蒙他照顧，剩下那人年紀與木然相仿，笑口常開，卻是木然為數僅有的門內朋友曾書雲。
這半日雖來了客如流水，也送了禮品堆山，木然還是覺得比不過與這幾個相識舊交言談數句，心中愉快暢然。
他們五人還在談笑說話，那邊曾書雲眼珠子一轉，把個木然的小屋連帶屋后靈田水池、屋前空地水井都看了通透，笑嘻嘻說道：
「木頭，你這住處卻也太小，便堆放這半日送來的東西也不夠，什麼時候叫上我們，幫你好好修葺修葺，總得住起來寬敞舒適不是？」
木然聞聲看去，卻見那屋前空地東西堆了小山般高，自己這兩間小房，可不是放不下嘛。
木然想了想，道：
「其實我早有此意，一直未得空閑便是。過幾日想好怎生規劃，再叫你們來幫忙一二，在此先行謝過了。」
「師弟不需客氣，有什麼使得上力氣的，我們萬不會推辭。今日也叨擾許久，我們下午也還有事，就此別過了。」
卻是李紀常開口說道，其他三人聽了，也紛紛起身向木然道別，又說些閑話，木然才送了他們下山，自己回山整理去。
卻說木然回來，見屋外空地，書籍玉簡、山野果品、奇玩巧工，堆了長長一圈，心下頭痛，不知從何處收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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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陽山脈，臨近青陽劍門，長空雲海。
一身著青藍長服，長發束起，衣袖飄飄，面色端嚴的中年修士正御劍凌空，飛掠雲海而來，劍氣破空，傳來隱隱雷鳴般轟響，震得山間萬獸匍匐，不敢輕舉妄動。
一人一劍，來勢極快，轉眼到了落泉峰山間林地里。
青雲直上滄溟天，風泉半落彩霞間。
落泉峰靠近青陽山脈外圍，其上懸泉流瀑，很是壯觀，與青雲峰之雲海松竹同是劍門勝景。
那中年修士身形還未落定，忽然大喝一聲：
「何方妖孽，敢在暗中窺伺？」
長劍如風，帶起葉落如雨，遽然沖入叢林中去。
只聽一聲慘嚎，金石交鳴，叢林中很快安靜下來，風聲響起，那長劍又自己飛了回來。
中年修士目光盯住劍尖一匹黑狼屍首，面色凝重，這匹黑狼，雙目赤紅，體型壯碩，渾身毛髮直直豎起，流血紅目兀自慘厲圓睜，絕非山野之凡物。
一路走來，他已觀察到不少異象，這匹黑狼的出現更加深了他心中不安。
此事需得速速稟告掌門，天生異變，必有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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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近來風聲鶴唳，門內長老們又如何精神緊張，木然這幾日只管規劃圖紙，測量地形，又廣問材料，四處尋人，門派諸事還不能落下，忙得他焦頭爛額，腳不沾地。
一切準備妥當，終於選定個吉日良辰，破土動工，開始了木然策劃已久的小屋擴建大計。
你看那匠人來往、符師走動，又有同門相識，左右幫襯，你這邊施個大力碎石法，我這邊行個巧技鋸木活，言談說笑，好不熱鬧。
掘地填石，架設陣基，搭木蓋頂，刻錄符陣，屋后靈渠引碧水，門前新打清涼井，談笑檣櫓巍然起，揮汗衣袖肆意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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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從早直忙到晚，又設宴禮謝過幫忙的師傅同門，木然的新居才算正式宣告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