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四章 辯解

紫羅蘭很懂事，其他人聽后也欣慰地閉上了嘴，沒有再提上去打架的事，在這突然出現的微妙又沉重的氛圍中，就連一直跟著的占星師也順著氣氛伸手抓住許岩的衣袖，讓他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剛才好像是在開導紫羅蘭，其實沒那麼複雜的原因，紫羅蘭和牛板筋關係緊密，但許岩只是不想產生無謂的減員而已；深淵怪物在性質上比較危險，現在許岩讓他們先別打了，待會喊他們去打黑霧神就比較方便了。

當然，許岩也確實沒想那麼多。

他其實並不看重眼前的敵人——畢竟這個敵人實在是太弱了。

在寄生在牛板筋體內的它們的首領跳出來之後，敵人的實力水平已經很清楚了——手下數量不多，首領的實力也只有耀世階上位。

看起來好像很厲害，但也就只是個加強版的尋夜者而已，實際戰力連幽囚都不如。

被許岩堵在打開的大門前，能造成的威脅很有限。

即便是阿龍和金芭比、還有小討厭三個主力不在，但是剩下的戰力已經足夠處理危險了。

帶來的不朽祭儀官通過穿牆靠近過去自爆掩護，騎兵又及時沖亂了它剩下的手下。

等到黑荊棘斗獸場出現的時候，第十提案組的眾人完全沒理解這是什麼東西，還以為許岩在使用某種召喚捲軸之類的道具，還沒看出個什麼所以然就打完了。

而剛剛從牛板筋屍體當中鑽出的『骸骨領主』也未能倖免……它身上燃燒著不朽祭儀官點燃的藍色靈性火焰，被數枚魔彈炸得跌倒在地，又被小黑把凈化標記打在了腦門上，很快就一名嗚呼了。

戰鬥就這樣結束了，雖然這也與敵人的錯誤策略有關，但是之前司暇四處找幫手、又屢次提醒許岩不能大意，結果最後只有這麼簡單的敵人，當然讓許岩把擔心放在了其他方面——最後贏得這麼輕鬆，萬一司暇不想付錢了這麼辦？

許岩還有些擔心，不過就在這時，司暇率先出現，幾乎是搶著說道：「好了，這樣就可以了。說好的酬勞，這就全部交給你吧。」

許岩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下一刻他身上亮起了一些微光，竟是司暇直接送了神力下來——只見神使之劍發出微光，它的神性特質直接升了一級，已經衝到了『神性四』這一層次。

升級之後，已經成規模的神力不僅會大幅強化神使之劍本身的強度，還能進一步強化許岩這個持有者的各項基礎能力，到了這個級別，許岩所擁有的神力甚至已經接近一些幼年期的世界神明了，再進一步的話，他將真正拿到『神使之鑰』——

畢竟神使這個稱呼不只是一個代號，更是一個實力階級，位於耀世階之後；而如果說耀世階的門檻便是個人的天賦，神性便是進階神使階的門檻了，這導致絕大多數人——包括玩家和原生世界的強者——都會被卡在耀世階的頂端處，終其一生都無法再進一步。

但是許岩已經提前觸及到了這個鑰匙，等到他到了耀世階頂端，靠星輝圖書館達到神性五，應該就可以直接試一試衝擊神使階了，這是他前世完全沒有碰觸過的領域。

神性補完，接下來是討價還價來的收穫，又是一些知識結晶。

司暇降下了一些耀眼的知識，這些東西被神選者遊戲的規則凝結成了實體，變成了一本發光的厚實書本，落到了許岩手裡。

【技能書：幻靈斬·空想之刃】

-【分支：無】

-【等級：神使】

-【由虛幻與理性之神『司暇』賜下的技能，限徒手使用，使用時將創造迅捷重斬發起突襲，斬擊威力與幻想強度有關。】

還真是神級技能啊。

許岩越發感到意外了，他前世費了老大勁才得到『燃靈術』，當然知道這東西沒那麼好找。

雖然並不是獨一無二的東西，但只論獲取難度的話，也是和奇觀圖紙、還有傳奇職業傳承書的獲取難度在一個等級上。

這司暇還真是夠實誠的。

許岩在心中暗道。

剛好就在這時，司暇催促道：「既然已經打敗了入侵者，那麼這次合作就到此為止了，各位請回吧，接下來我會將這裡永久封印，不會再讓類似的事情發生了。」

第十提案組的人點了點頭，很輕易地接受了這一要求。

不過許岩看向身後——

剛才的戰鬥已經消滅了『牛板筋』和它的嘍啰，但是在許岩到來之前，中央區的大門已經在打開了。

『牛板筋』卡在了大門打開前的最後幾分鐘沒進去，但是現在大門已經開啟了——它兵分三路、從三個方向打開了核心區的門鎖，在它分散的部隊被三個方向的敵人同時擊潰之後，中央區的大門仍然在緩緩解封，現在已經被打開了。

「說起來你這裡面到底是什麼呢？竟然能吸引來這種級別的深淵怪物，我想進去看一看。」許岩看著大門，彷彿很輕鬆地說道。

空氣在這一瞬間凝滯了下來，司暇自然不同意：「按照約定，你現在應該出去了。」

許岩卻說道：「我不會對你怎麼樣，如果裡面的東西沒問題，我也不會故意搞破壞，但是我懷疑敵人還沒完全消滅，剛才的戰鬥贏得太輕鬆了。」

司暇憤怒了：「這是一派胡言！」

許岩卻招了招手，他的手下和不明所以的第十提案組的人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都跟在他身後走了進去，進入到了如同瓮城一般，戒備森嚴的中央區當中。

中央區的空間不大，進去后空空蕩蕩，如同一片被城牆圈起來的圓形小廣場。

廣場中央，一個漆黑的東西漂浮在半空中，它不斷冒出黑煙，黑煙卻沒有瀰漫到周圍的空氣中。

而是被一股力量牽引著，湧入了上空的穹板當中的一個窟窿里，像是煙霧被排出煙囪。

沒有人解釋它到底是什麼。

不過看到這一幕，很多相關者馬上明白了一些東西。

不僅是蒼雪鳥和尋夜者這種原住民，還有了解了不少相關資料的第十提案組的學者。

就連許岩身後的占星師也似乎看出了什麼。

「你發現什麼了？」許岩小聲問她。

「這是尹波拉城裡，到處都是的那種黑霧，原來是從這裡產生的。」尹夢桃小聲道。

「你確定嗎？」

「應該就是吧。」尹夢桃稍微看了看水晶球，馬上改口道，「我確定，尹波拉城的污染就是它造成的。」

許岩點了點頭，不過緊接著又有手下湊過來：「領主，另外兩邊也有人進來！」

卻是圓形區域的另外兩邊，另外兩隊人也進來了——許岩看到就笑了起來，心裡也差不多有了想法，便直接對它說道：「看來你好像很不得人心啊，怎麼聽你話的一個都沒有？」

三扇門同時打開，按理說位於門后的三隊傭兵都該按照約定離開了。

不過許岩這邊沒回去。

扳機姐妹會也沒回去——考慮到她們一直以來的守序立場，這種時候違背司暇的意思衝進來其實有點奇怪。

但是這群修女畢竟不是過去的傻白甜了，剛好許岩進來前還有意挑撥離間，暗示她們一開始被奪走資格的背後黑手可能就是司暇……

因為這種誅心的猜疑，這件事司暇自己解釋必然沒用，而且他也沒證據證明不是自己乾的。

當然修女們不至於會為了猜疑而與他分道揚鑣，但是在任務結束后，修女們面對司暇讓她們拿了獎勵就趕緊離開的要求，最後選擇了拒絕……這也成了理所當然的選擇。

至於第三隊人，許岩其實不知道是誰。

現在看到，確實不怎麼認識，看起來是個實力不高不低的普通玩家。

不過他在人群前看到了一個依稀有些眼熟的人影。

是『奪寶大盜月災』。

她是個精靈美女，戴著怪盜眼罩，身上的造型別緻的黑袍，該露的露，不該露的地方也若隱若現，搭配上她前凸后翹的身材，在人群中也異常引人注目，難怪前世就很有人氣。

現在他似乎跟著一隊玩家行動，被司暇叫來對付入侵者，結果三隊人一起違反了司暇的要求，一起闖入到了大墓場的中央區域。

而率先發問的是扳機姐妹會的人：「司暇，解釋一下這個是什麼？你為什麼讓我們保護這麼邪惡的裝置？」

沒錯，這裡很『邪惡』。

對於目前的地球人來說，在混沌空間的環境當中、妄自評判一件事物邪惡與否其實是有點太操之過急了。

如果只是普通的異端信仰、或者殺戮用的工具、或者涉及到偷竊通姦之類的違反傳統道德的東西，在用『邪惡』來歸類都顯得有些狂妄自大了。

不過確實有些天生就很邪惡的東西，比如說深淵力量就很邪惡，亡靈與詛咒算半個，但要歸到『邪惡』這個大類別里顯然沒什麼問題。

眼前看到的裝置就是一個擁有很濃郁的亡靈氣息的裝置。

它的本質倒是並不清晰，本身是個類似於許岩領地里的亞空間生產設施一樣的地方。

但是誰都能從中感受到濃烈的亡靈氣息，它源源不斷地產生黑霧，然後送到上面的世界——這不僅很可能是尹波拉城變成那個樣子的罪魁禍首，而且說不定是曾經害死避難所里數萬個精靈的幕後真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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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東西確實稱得上『邪惡』，也是司暇沒有提前說過並想要隱瞞的東西。

扳機姐妹會的人看到這個東西就大聲質問起了他，看起來奪寶大盜月災那邊的玩家和第十提案組的人都有類似的想法。

在這種情況下，司暇也沒辦法再對這件事繼續閃爍其詞了。

他對實力不如許岩的牛板筋毫無辦法，現在面對輕易擊敗了牛板筋的這三隊人，只能解釋道：

「抱歉，事先未能告訴你們真相，但我會解釋我的苦衷，還請各位不要破壞這裡，這裡是尹波拉城苟延殘喘的最後的憑依，我不曾傷害過任何一個人。」

修女們雖然本性善良，但是見慣了偽善與欺騙之後，可沒什麼好臉色給他看——「花樣巧語待會再說，我們雖然不貪圖你的東西，但是這個亡靈裝置還是先砸了為好！」

說著竟然當場就要動手，那領頭的強壯修女一聲令下，後方兩個身材嬌弱的修女抬著一架rpg火箭筒遞給了她，司暇知道這些修女不是在開玩笑，它最終顯示出了自己的身形，擋在了修女們前方。

對許岩來說，司暇的模樣確實有點眼熟。

簡單來說就是跟他兄弟命葬差不多。

不過也許是因為它的腦子大概比命葬好用一點，以此為代價，它的身形顯然比命葬小了一圈，感覺當中也明顯沒命葬厲害，甚至看起來有點羸弱，看到它的本體之後，許岩一下子就明白他為什麼剛才不自己去對付牛板筋、反而需要到處搬救兵了。

此刻它暴露出自己的羸弱身軀，看起來並不像是在示威，而更像是在某種意義上展示弱點、以顯示某種程度上的談判誠意，而他緊接著說道：「請不要這麼做，如果你毀掉它，尹波拉城最後的文明火種將會被徹底熄滅，甚至各位也會被困在這裡無法離開，我說的話千真萬確，如果各位不相信，可以請言靈師來判斷。」

言靈師可以通過語言鑒別真話，雖然在很多場合下、這種手段會被看做是一種對受鑒定者很不友好的行為，但是司暇作為一個神說出這種話，誠意上確實來得很足了。

當然，現場三隊玩家裡，現在並沒有言靈師……這個問題因此而變得有些糟糕，若是多想一想，或許又可以開始懷疑司暇是不是知道這一點才這麼說的。

不過總之司暇得到了一個短暫的申辯機會。

「各位應該已經看到了，尹波拉城遭遇天災，在千年之前就已經遭受了重創，並且整個世界因此陷入了封閉。」

「整個世界陷入封閉是世界意志的自然表現，無論如何我們沒法阻止這件事發生，但是這個世界還有不少倖存者，這些倖存者是這個文明能夠延續的唯一的希望。」

「我和命葬作為神明，需要想辦法讓他們能夠活下去。」

「封閉的世界缺乏水、食物與提供精靈活下去的絕大多數資源，所以我們只能利用亡靈的力量，而這就是我們計劃的核心——它叫『亡者之心』，它產生的黑霧能夠徹底改變尹波拉城的環境，讓這裡變成亡靈能夠安全生存下去的地方，也許你們覺得它過於危險，但也正是因為它的存在，這座城市才能苟延殘喘到今日。」

司暇說著，試著提議道：「各位幫助我們擊敗入侵者，無論如何都是尹波拉城的英雄，我也已經向你們提供了約定的酬勞。」

「但是尹波拉城已經在這樣的環境下持續了上千年的歷史，我所做的一切也都只是為了這個世界的延續。除此之外，它已經與秘境連接在了一起，成為了為秘境提供力量的最主要的來源；如果它被毀壞，我們也會被困在秘境里。」

遠處的月災聽后怒道：「但你們害死了數萬人，尹波拉城避難所本來可以保存下來的！就是因為邪惡力量擴散，裡面的人才會死掉！」

司暇卻說道：「亡者之心產生的黑霧不會殺人，那些人大部分死於自相殘殺，而且活下來的人其實不少，只是全部都被轉化成了亡靈而已，您應該是月落氏族的人吧？你的祖先還活著，他就隱藏在上層的秘境當中，當然他已經變成了亡靈。」

許岩聽后也指著『亡者之心』問了一句：「那為什麼會有人搶奪這件物品？」

司暇卻胸有成竹地坦然道：「這本身是一件邪惡物品，它被亡靈法師用來改造環境，但至少在我管轄它的一千年的時光里，我從沒有用它傷害過任何無辜者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