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月圓之夜

言罷，酒醒的二人睡意全無，起身走到了屋外。月光澄明，寂寥冷夜。木劍少年恍惚間想起嘆道：今日可是元宵佳節，眾親團聚之日。府內卻寂寥凄冷，城中那邊卻是萬人空巷，熙熙攘攘地叫喊聲依稀能聽得見。今夜既是元宵佳節又是解圍城之日，雙喜臨門。城中呈現出一副過年的氣息。

我們出去走走。沈劍心與木劍少年踱步推開府中大門，城中花燈交錯，煙火直衝天上，炸成漫天繁花，好不熱鬧。可沈劍心卻嘆了口氣，顫巍巍從身上掏出自己的玉笛，幽幽地笛聲還沒傳遠便被煙花聲，嬉鬧聲所吞沒。木劍少年跟在身後默然不語，耳邊聽見了小孩哇哇的哭聲與婦女數落的聲音，可責罵之語間卻滿是關切。木劍少年心中不禁五味雜陳，想起了小時自己。

當二人正深陷其中，無法自拔之時。城頭，鼓聲四起，原本熱熱鬧鬧的人群爭擁往家中逃去。街道上頓時空無一人，睡得朦朦朧朧的白雲風翻了個身又接著睡去，鼓聲並沒有吵醒他。

「怎麼可能？胡人不是已經退軍了么？沈劍心一臉疑惑。可沒來得及他反應，百匹匈奴戰馬闖入城中，打著旗幟正是呼。原來是戰敗的匈奴軍逃散途中遇見了正洗劫完商隊的呼衍王，當即他便命人整頓散軍，自己則帶隊直奔城中而來。果如他所想，漢軍正大勝，防備松防。輕而易舉地摸進了城內，向著糧草庫奔去。許多漢軍還在睡夢中就被殺了，些許剛反應過來，大刀便已刺進胸口。匈奴騎兵從馬鞍上解下酒壺，向著四周與糧草庫投擲而且，隨即扔下火把。

頓時，城中狼煙四起，耿秉心中大驚，起火的位置正是他帶隊押送糧草的地方。當即命人嚴守後門，謹防羌人回攻，自己則帶隊向城中奔去。還沒來得及沈劍心驚呼，匈奴騎兵便已退去。來得快，退的也快。原來是前門是城中士兵把守，卻都飲酒慶祝，這才被呼衍王鑽了空子。當見到匈奴騎兵之時，守城士兵爭相爬上城牆頭，鳴戰鼓，卻龜縮不站。連城門都尚未關好，許多醉酒士兵就這樣稀里糊塗地送了命。

待耿秉率眾軍趕到時，只剩下一片狼藉，忙命人下了戰馬取水滅火，卻是杯水車薪，火越燒越烈。當耿秉到了城門口，看著蜷縮在城牆上的士兵不由火從心來怒道：敵軍攻城，你們就是這樣守城的？見幾名士兵搖搖晃晃地走下城牆，酒還未醒，其中一人走向前來，口中含糊不清地說著：你是何人？周將軍已經身亡，誰還來管我們？說完當眾解開褲子，站在耿秉馬前噓噓起來。城上士兵轟然大笑，耿秉瞪著雙眼，毫不猶豫地提劍斬了眼前狂妄的士兵，人頭滾落在地上，軲轆地滾在了另外幾名下城士兵腳下。嚇得他們連忙撲倒在地求饒，耿秉揮手道：軍法處置。命人將他們一一斬首對著城牆大喊道：身為大漢軍卒，應當嚴守軍律。指著被砍下的腦袋說：這就是他們漠視軍紀的下場。一時間，城中士兵皆討論著新來的駙馬都尉整頓軍紀，揮劍斬首的事情。耿秉已然服眾。

第二日一早，酒醒的城主聽聞昨夜發生之事時不由苦眉愁眼地說著：城中糧食皆被燒毀，待城中餘糧吃完，這可如何是好啊？耿秉也眉頭一皺道：只能向最近的城中借糧了，否則坐吃山空，遲早會民變。城主一旁點點頭忙說：此等大事，還是耿都尉走一趟把。不愧是混跡與塞外的一城之主，老奸巨猾地想著匈奴騎兵剛偷襲完城中糧庫，必會帶軍向外截殺城中求援之人。便將這等重任推到了耿秉頭上。真是打了一筆好算盤，耿秉卻是年少不知，暗暗以為經上次大勝后，城主便回心轉意要死守城門，放棄此等外逃的大好機會。便一口應下，隨即回營點備軍馬。

當耿秉走出府門外時，城主開懷大笑，暗中命人收拾家當點齊心腹等待耿秉出發。城內表面平靜的外表下，卻已風涌雲起。糧草庫被燒毀的消息被封鎖了起來，好幾家米庫卻開始限制售出，鋪外並站著全副武裝的漢軍。

一時，謠言四起，許多百姓紛紛收拾家當準備逃往他城，可城門緊閉，不允許進出。屋內，白雲風正緊張地對著沈劍心等人說著：方才讓白家子弟去查看了一番，現在城中餘糧不足半月，半月後我們都沒得吃了。沈劍心沉吟道：我們得今早做打算。木劍少年斜視道：難道我們要棄這城中百姓不顧？「我們也不是聖人，自保都來不及了，又何須顧他人」白雲風一針見血地回答了木劍少年的問題。

沈劍心點頭應道：書上儒家那一套都是表面而已，師弟可莫讀了死書。木劍少年搖了搖腦袋道：可師傅說戰火四起，受苦的是這黎明百姓，這是親眼所見的。白雲風長嘆口氣轉身離去說：剛剛與耿大哥商議過了，此番他去別城借糧我們一同前去，我去收拾東西了。沈劍心勸解道：我們先獨善其身，才有餘力去救別人啊！木劍少年有一絲動搖，沈劍心又趁熱打鐵道：大不了待去了他城我們再與耿師弟一同回來就是了，還有那江湖令的消息說不準其他地有消息呢。在沈劍心一番勸解下，木劍少年終於點頭同意下來。

幾人收拾了東西，便於耿秉匯合向城外出發而去。可憐的白雲風又趕著馬車一旁抱怨著，被馬車內的白雲鶴怒喝了一聲，便老老實實不再說話了。剛開的城門沒多久便又被打開了一條門縫，一伙人正偷偷地跟在他們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