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何日彩雲歸（上）
「你有過夢想嗎？」希拉米婭望著粼粼湖水輕聲問道，算是開場白吧。
雷雷笑了笑：「自然是有的，誰會沒有夢想呢。」
「那你的夢想是什麼？」希拉米婭再問。
苦笑一下，雷雷還是回答道：「我的夢想么，實際上沒有什麼好說的，當我會走路的時候，我覺得它就在不遠的前方，可當我會奔跑的時候，它又去了天空，當我拚命努力，終於能翱翔於藍天的時候，，卻發現它已經成了天上的星星，永遠都在看得到卻摸不著的地方，呵呵，真正遙不可及的距離便是如此吧。」
回到地球，這就是雷雷的夢想，一個不能說出口的夢想。希拉米婭顯然理解錯誤了，她以為雷雷所說的是追求人間至高的力量，這確確實實是一條沒有止境的路，一個無法真正圓滿的夢想。
「我的夢想沒有你的那麼遠大，我只想過上普通女人都會過上的生活而已，擁有一個健全的家庭，父母、丈夫、一群孩子，這就足夠了。」希拉米婭怔怔望著湖水，輕聲說道：「我沒有見過我的母親，聽父親說，我的母親也是一個很美麗的女人呢，溫柔大方，充滿了愛心。」
雷雷能體會希拉米婭的心情，她和雷家三少一樣，都是出生后就再沒有見過母親的孩子吧。「因為背負著聖血族的身份，所以父親和母親都不能像正常人類一樣生活在人世間，母親在生下我之後就不得不離開了，因為聖血族的血脈太過稀少，女人要肩負起更多延續血脈的義務，為了避免近親姻親的可能性，每一個聖血族的女子在生育一個孩子后就必須離開，去遙遠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生育更多的孩子。」
聽到希拉米婭的話，雷雷徹底震驚了。他原本還以為希拉米婭地母親病筆了，或者是被人類發現了身份而被殺害了，想不到她竟然是自己離開的，而且還是因為這種原因！
「你一定覺得很荒唐吧？」希拉米婭幽幽的問道，聲音低沉的幾乎快聽不到了：「即便是這樣荒唐，我以後也要重複母親的生活。找到一個同為聖血族的男子，然後生育一個孩子，接著就是再一次地漂泊和生養，一直到我死去為止，也許我會生三五個孩子，也許一個也沒有，誰知道呢。」
雷雷覺得有什麼東西瞬間壓在了自己的胸口上，沉甸甸的幾乎讓他不能呼吸！
「就沒有別的選擇嗎？」雷雷澀聲問道，只覺滿嘴都是苦澀：「其實你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去生活呀。為什麼一定要重複前人的悲劇，聖血族的存亡不是你一個人就能擔負起來的重任。」
「選擇？」希拉米婭滿目凄涼地重複了一遍這個詞眼。喃喃說道：「我還能有什麼選擇？或許死是一個不錯地選擇。最起碼。那是我自己地意志。」
雷雷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一下站了起來。轉過身來。幾乎是咆哮一樣地朝希拉米婭吼道：「死？你居然想到死！死就能解決問題嗎？你完全可以選擇自己地生活。難道還有人能逼迫你不成？如果有地話。我拼盡全力也會讓你過上自己想過地生活！」
末了。他又加上一句：「縱然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希拉米婭地嬌軀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過了好一會後她才轉過身來。已然是淚流滿面。可眼神中卻有著無限歡快。
「如果這算是甜言蜜語地話。真是我聽過地最差勁地甜言蜜語了。」希拉米婭微笑著。臉上還有淚珠掛著。美得讓人無法呼吸。她看著雷雷微笑道：「不過。比起那些花花公子地恭維。我更願意聽到剛才你說地話。」
雷雷微覺尷尬。咳嗽了兩聲后說道：「那個…肯定不是甜言蜜語啦。只是朋友之間地一個承諾罷了。咳咳。其實呢。換成其他人遇到這樣地事情。我也一樣會去做自己該做地事情。你不用放在心上。」
希拉米婭聽到這話有些失望，可依然微笑：「真的只是把我當朋友？」「當然是真的把你當朋友！」雷雷低著頭，不敢抬頭看希拉米婭的臉，目光在地上找螞蟻。口中說道：「反正你別想太多。一切有我呢！」
希拉米婭咬著下唇，半晌沒有說話。最後幽幽嘆息了一聲，輕聲說道：「謝謝你，雷雷。」
「謝什麼謝啊，都說了是朋友啦！朋友之間就不用太客氣了。」雷雷心虛不已的連忙說道，依然數著螞蟻，只是可憐他怎麼也沒有找到一隻螞蟻呢！
微紅著臉，希拉米婭臉上綻放出一個燦爛之極的笑容，她走到雷雷身前，輕聲說道：「既然是朋友，就能相互依靠地吧？」
「當然！」雷雷還低著頭，見到希拉米婭裙擺下白嫩如玉的一小截小腿，心裡直打鼓，剛才自己說的那些話實在是很那個啥呀，但願她不要誤會才好。
「那就讓我依靠一會吧，只是一會！」希拉米婭說完，整個人都靠在了雷雷胸前，雙臂死死抱著他的腰，將頭埋在了他肩膀上。
軟玉溫香滿懷，雷雷頓時渾身都僵硬了，連一根小指頭都動不了，腦子裡完全就是一片空白。
「抱抱我。」希拉米婭在他耳邊低聲呢喃，心如鹿撞，臉在發燒。
雷雷幾乎是機械的將雙手環上了希拉米婭的纖腰上，兩人靜靜的擁抱在月光下，一動也不動，四周萬物仿似消失，時光也不再流轉，除了彼此的心跳與呼吸，就連整個世界都已經不存在了一樣。
靶受著懷中佳人的柔軟嬌軀，鼻息間滿是她地芬芳，雷雷地心在掙扎，一方面深深地負罪感讓他自責，理智告訴他此刻的做法是不對地，正確的做法是推開希拉米婭，可另外一方面。他又不忍心推開懷裡的佳人，使得她再傷心，於是靈魂就在天堂與地獄不停煎熬。
淚水洇濕了雷雷的肩，希拉米婭像一個受盡了委屈地孩子一般在他懷裡低聲嗚咽，在如此美好的月夜，壓抑著的嗚咽聲更是凄涼。雷雷在心裡嘆了口氣，環在她腰上的手臂微微用力，下巴輕輕在她的秀髮上摩挲，似乎這樣就能把溫暖與信心傳遞給她。
嗚咽聲漸漸停了下來，希拉米婭似乎哭累了，就這樣抱著雷雷沒了聲息，若不是感受著她臉龐的火熱，雷雷都會覺得她睡著了。
又過了一會，希拉米婭鬆開了手臂。雷雷忙也放開了她，兩人都退後了兩步，各自紅著臉不說話。雷雷看到她雙瞼微腫，淚痕依然，卻沒有了剛才地抑鬱之色，滿面羞紅，宛似桃花，眼中滿是動人羞澀。
雷雷輕咳一聲，然後說道：「哭也哭累了，還是坐下說說你的事情吧。」
希拉米婭很是聽話的點點頭，與雷雷一起並肩坐到了草地上。先是看了他一眼，這才說話，眼中的無盡媚色讓雷雷心跳不已。
「你也知道，因為歷史的原因，我們聖血族人一旦暴露了身份就很容易遭到人類的追殺，所以每個族人都小心翼翼的隱藏自己，從我一出生開始，父親就不停告誡我，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能使用變身的能力，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散落在大陸各地的聖血族人很難有太多溝通，再加上聖血族女子地生育能力極低，故此族人的數量隨著年代的推移也越來越少。」
「所以就有人提議讓聖血族地女子多生養孩子，對吧？」雷雷聽到這裡，不禁冷笑道：「提這個主意的人實在是個混蛋，珈藍大陸如此寬廣，尋個生息的地方並不困難。若不是還存著復興的美夢。何必這般折騰。」
希拉米婭沉默了一下，點頭說道：「是呀。長久被壓制被追殺，我們的族人心裡早就埋下了仇恨的種子，復興種族成了大家共同的夢想，雖然每個人都知道這已經是不可能的奢望了，可誰又能真正放開呢。」
「你是你，其他人是其他人，換個身份重新生活算了。」雷雷沉吟了片刻后說道。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希拉米婭凄然苦笑：「因為被人類敵視地緣故，族人之間只有更緊密的團結才能儘可能的生存延續下去，所以盡避是散落在各地，可彼此間也有著聯繫，族中有一個長者組成的元老團，每個族人從出生的那一刻就要接受一種儀式，被種下一顆誓約種子，無論到了什麼地方，元老團都能找到這個族人，一方面是保護族人，另外一方面也是為了保證不會出現背叛者。」
「哦…」雷雷長長的哦了一聲，終於明白了為什麼聖血族人不被人類所了解了，只要被人類抓住，聖血族人都會馬上選擇自盡，以免連累族人。
「你的意思是他們會來找你？」雷雷想了一下，搖頭笑道：「我敢保證他們有來無回，這個你倒是不用擔心。」
希拉米婭看了他一眼，臉上泛起微笑，卻是搖頭說道：「他們不用來找我，只要他們對外說出我和父親的身份就足夠了，面對整個大陸的追殺，就算傲天涯那樣地強者也只有必死的結局，何況是我們。」
「確實有些棘手呀。」雷雷皺眉了，照希拉米婭這般說法，不管她去任何地方躲藏都是沒用的，長老團能通過誓約直接鎖定她的藏身之處，一旦希拉米婭不照他們的話去做，她是聖血族的身份就會暴露出來，成為天下人的公敵，到時候就算自己再強勢，又豈能和天下所有強者相抗衡承認，像聖血族這樣的弱勢群體還真的必須有一個強有力地組織才行，否則早就滅族了。
「真是一群亂七八糟地混蛋！」雖然心裡略有認同，可雷雷還是忍不住低聲罵道：「什麼長老團嘛，完全就不給族人一點自由，難道你們沒有族長的嗎？這個狗屁長老團總不能連族長也管吧？要不然和你們族長說說。」
希拉米婭臉上地神情頓時變得古怪起來，她輕輕一嘆：「族長自然是有的，可他早就不在了，否則怎麼會有長老團的出現。」
「不在了？他去了哪裡？不會是像斯庫利一樣被人封印在什麼地方了吧？」雷雷詫然反問，他注意到希拉米婭說的是不在了，而不是死了。
「和你想的差不多，他被囚禁了。」希拉米婭似笑非笑的說道：「對了，他叫奧德賽。」
「奧德賽！」雷雷一下從地上跳了起來，失聲叫道：「是哪個奧德賽？」
希拉米婭微笑著反問：「難道你還認識其他奧德賽？天底下只有一個奧德賽，他是獨一無二的，再也沒有人能叫這個名字，因為這個名字曾經屬於珈藍大陸至尊無上的存在，它只屬於聖血族的皇者！」
雷雷沉默了，一顆心如同墮進了海底深寒之中，只覺從裡到外都是一片刻骨冰寒！
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
想笑，雷雷卻發現自己怎麼也笑不出來，整個人彷彿都已經空了，連笑的力氣都沒有，只剩下滿嘴的苦澀和深深的無力感。
「我會幫你把奧德賽放出來，如果有機會的話，再見。」雷雷強迫自己笑起來說話，可那笑容真的是比哭還難看，說完之後轉身就走。
眼看雷雷要離開，希拉米婭頓時急了，跳起來一把從身後將他死死抱住，急聲叫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子！」
雷雷用力掙扎了一下，無奈他現在修為全失，力量還不如希拉米婭，想掙脫她的懷抱根本不可能，只好冷聲說道：「放開！」
「真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希拉米婭急得眼淚唰一下就流出來了，使勁抱著雷雷，怎麼也不肯鬆手，任憑淚水滑落臉龐，哭泣道：「我現在給你說這些話，並不是想利用你，都怪我自己傻，我都已經打算將身子交給你，然後就回去結束自己了，為什麼要給你說這些話呢！」
雷雷渾身一震，如被雷殛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