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道極欲欺天，忘情貪可憐。

吾已乘風去，游夢寰宇間。

這是鬼老經常掛在嘴邊的話言，我幾乎不能理解，這些話里的含義，是那般無法窮盡的領悟。

數月之後，兜兜轉轉，我們終於是回到了那個我曾想要逃離的的地方，這裡已經變了很多…

昔日苦桃木著花，離歸相看淚著衫，知是故人，葉柳輕。

我未能見到，小庄，蓋聶，倒是見到了自家師弟。

他撕下臉上的面具，我才認出是他。

「你這面具，到真是好用…」

我聽不出他話里行間的嘲諷，但是他不加修飾的表情，無不透露出那種意思：「連你自己收養的徒弟，都認不出來…呵呵…」

我沒有否定，也無法否定，只是在面前抬子落下，封斷了鬼老的所有退路。

「進步顯然是有的，只不過你似乎忘記了，路非安定不可輕為，子不可輕落」言罷，鬼老拾子若目，彷彿已見結局。

「自然比不得你，你從來都是傳說中的人。」

「哪有什麼傳說，不過是人為編撰的浮誇故事。」

我看著他平淡如水的神神情，竟從中看出了一絲的驕傲，然而不過是我的錯覺。

名義上的師弟，我是不配當他師哥的。

他在棋盤旁落座觀戰，只是不語。

這場單方面的虐殺，他彷彿也能如喝茶一樣細品慢嘗，倒是我這下棋的人不淡定了，落子愈發的慢了下來。

「你的心很亂，亂得你看不清前面的路了，你不知道何處是歸途，也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是否屬於自己…」

未能下完單棋局在風中靜默，鬼老閉上眉目，撫須輕垂。

他就像一個枯骨不化的仙人，可他說，他不是仙，也沒有成仙的資格。

棋盤上白子翻落，黑子綿長，不覺之間鬼老好像又老了許多。

他之後的日子毫無保留地，教授著我一切。

世間規則，權與力的角逐，劍與劍的碰撞。

鬼谷，趨於人后，以人為傀，世間凡土，皆在其下，帝王亦是如此。

而我儘管不知疲憊的學習，也不過只理解了些皮毛。

鬼老走了，只給我留一個未曾下完的棋局，我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也沒有聽人說起過他的消息。

蓋聶和衛庄在我這個師弟的殘酷磨礪之下，早已變得堅毅而高深。

而我反而成了累贅，把自己關在那狹小的屋子裡不見日月。

晦澀難懂的書籍，以及太多被歷史隱瞞的辛密，一點點浮出水面，我好像知道了，卻又好像不懂，那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絕妙感受一直縈繞。

他們說，構建一個虛無的故事，需要絕對的冷靜與瘋狂，那麼構建一個世界呢？

鬼谷做的事好像就是這樣。

我甚至深深的感覺到了其中那不可名狀的恐懼，蘇魯克一樣的怪物。

我找到了楚南公，這個時候的楚國也還在。

他見到我似乎並不意外，連跟著他的小焱妃也只是對著我眨巴眨巴眼睛。

「你終於來了…」

「楚國會滅，要不了多久了。」

我想以這般褥人國家的話來引起他的憤怒，然而他帶個我的回答不過是秋水般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