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四境無人,唯有雪落。
桂某轉頭的一瞬,肩膀已是被人撫上。
「你們都喜歡這樣玩是不是?」這熟悉的感覺讓桂某無奈,只能是在心裡漠然。
「進來吧,別染了風寒。」
直至這時,桂某也只是看見他散發如瀑,覆於其背,發末垂地,與地上的白雪融為一體。
屋內也只是簡單的裝飾,不過一席一桌一屏風,而那屏風后想來也只是個入夢之地。
旁邊的燃起的火爐瞬間為桂某驅散了寒意,整個人都變得暖和起來,有些凍疆的身體也慢慢酥軟。
「你便是我師傅?」桂某把手向火爐靠了靠卻也與這個人更近幾分。
「你可知我意?」面前這個看似和藹的老頭,捋著自己的山羊鬍,眼露精光,似要把桂某看透一般。
「我怎麼知道你是什麼意思?」
「罷了,罷了!早知如此,不過仙緣。」老人語氣實有一種無奈感,卻是讓人琢磨不透。
明明看上去,聽上去都是真的,可一到心底就變了味,讓人變得猜疑起來。
「連最基本的禮儀都忘了。」
「你是失憶了吧?」
「可我看上去不像。」
「或許你並不是我那個傻徒兒…」
他一句接一句,全然不給桂某插話的機會。那深邃的眼神盯得桂某發麻。
「你…你到底要說什麼?」頂著這無形的壓力,桂某終是忍耐不住。
「年輕人,你可知相能通神?」說著他已是攤開桌上的竹簡。
「我不信神。」桂某從來都不信神,雖然自己也深受玄幻小說的危害,可他知道那些東西無一不是虛構之物。直到……
「不對,不對,我說的不是天上生活的神仙。」
「我說的是一個人的精氣神,是能通過他的外相顯露出來的,這是無法通過刻意的偽裝而能夠藏的住的東西。」
「我這麼說,你明白了吧?」他那獵鷹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桂某,他在等待桂某的回答。
桂某此時已經覺得沒有裝下去的必要了,這個人已經把自己看透。
「能明白點嗎,我並不喜歡玩一些文字遊戲。」
「那我就直說了。」老人把手中看完的竹簡扔進火中,火燒的更旺。
「你,或者說此時的你,不再是我那個傻徒兒了,這具身體的住著的是別的靈魂。」
「……放鬆,你也不用太過緊張,我要是有對你出手的意思,你活不過半息。」
桂某這才長吁一氣,但卻不敢放下警惕,這個地方到底是虎穴,還是龍潭,出了問題自己都得擔著。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不久前,我觀天相,知我那徒兒命星已隕……可你卻全然安好的出現在我的面前……」
「你如何肯定自己觀星之法準確?」
「星辰不會騙人。」
桂某下意識的順著他的目光向窗外看去,透過那狹小的窗花,天空仍舊明朗。可老人的眼中卻是恍惚出現了萬顆星辰。
「好吧。」桂某自是對這種玄學一竅不通,可又不敢肯定他說的一定是錯的。要以前有人在自己面前吹噓什麼觀星術,那自己一定指著他的鼻子給他送上優美的詞語,但現在…連穿越都發生了,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呢?。
老人端直了身子,遠比桂某要端正得多,於是乎便成就了桂某一副卑躬屈膝的姿態。
「那麼,現在你能解釋一下是怎麼回事嗎?」
「我怎麼知道,莫明其妙收到一個盒子,就到這裡了。」說著,桂某拿出了那個放在包裹里的盒子。
「盒子?」老人接過盒子,頓時笑眼開眉。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想不到這個傳說竟是真的…」老人撫須,卻是開口來笑。
「敢問是什麼傳說?」
「你不必知道。」
蒼雪漫兮羽落,颶風呼兮寰宇。
那個黑衣男子靜駐於雪山之巔,傲視四方。衣襟隨風而揚,而那長袖中緩慢伸出的手老繭密布,突然,他向著眼前這虛無縹緲之處一握。
「群雄逐鹿兮安邦,縱橫天下兮四荒。」
「只可惜…」他的目光投向那片明凈湖泊…
「…只可惜你不是他啊,不能為我講解那個虛幻的境界。」老人講到這裡突然變得悲哀起來,臉上的表情變化之快,讓桂某有些措手不及。
「那麼現在,你能告訴我一些關於你的情況嗎?」他把他那和藹可親的臉湊過來,不過很快又撤了回去。
「我?我還能有什麼情況?」桂某指著自己的鼻子細細回想,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后,除了沒有電子娛樂生活,一切到還是挺滋潤的,能有什麼情況?
「沒有嗎?」老人眼中似乎打著轉:「那你至少應該介紹一下你自己的姓名吧。」
「我的名字啊?」自己也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了。最後一次是什麼時候呢?
腦海中似乎浮現出一個模糊不清的影子,現在正隨著他的回憶而變得清晰。
還是那套寬敞房子,或是它經常空著的原因,顯得尤為冷清。
叮咚——
應聲而開的房門後跟著出現了兩個本該熟悉,卻陌生的身影,他們的臉模糊成一片,看不清了。
他知道那就是自己父母,可無論如何也記不起他們完整的樣貌…頭痛,劇烈的頭痛。
自己有多久沒好好看看他們了?兩年?三年?或許更久……
這時他們其中一個微微張了張嘴,發出了他曾經最為厭惡的聲音,而現在聽來卻如雷貫耳,倍感親切。
她叫的是自己的名字,而她的臉自己卻看不清了,恍惚間又有人叫了自己,從回憶中醒來,老人正敲著桌上的木梆,發出發出梆梆的聲音。
「你走神了。」老人繼續敲著,還不忘提醒他。
過了良久,老者又睜開他半眯的眼睛,卻又見得桂某雙無神。
「一個名字,就這樣難以啟齒?」他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覆手向門那裡走去。
「名字,不過一個存活於世的代號而已,何必如此…」
「是啊,不過一個代號而已,可這個代號又包含了多少附加的意義。」那模糊的人臉再怎麼去回憶,仍舊不能變得清晰。
他們在自己最想見到的時候,變得模糊了……
【作者題外話】:一棟棟高聳入雲的大廈林立,披著明晃晃的玻璃外衣,吳易看得有些頭暈。
十多年過去,這再不是那個自己熟悉城市。
「果然是我落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