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加之罪
落日西沉,天空中的繁星映著雪山的絢麗多彩,青蓮許久沒有見過此等美景,忍不住欣賞這夜景的景緻,沒有一絲睡意。
齊昭他們靜坐在客棧的客房中,南楓看著窗外青蓮的背影思緒萬千。
「將來青蓮一人行走江湖,單憑法術還不行,她太過純善,不識人心險惡,恐怕會有危險……」。
齊昭點頭贊同:「那就先讓她跟著我們吧,畢竟是我把她放出來的,雖然跟著我們可能也會有危險,但好歹我們幾個能互相有個照應」。
「行,現在青蓮交由你照顧了,別讓她丟了」!說完,南楓深深的打了個哈欠。
「不是……那你們幹嘛去」?齊昭當場就驚了,追問到。
「還能幹哈,睡覺唄」!南楓說完勾著伍荷的肩膀一起向卧房走去。
「唉……你們」!齊昭徹底混亂了。
跟著奔波一天的齊昭也想早點睡,可是青蓮已經沉睡了十幾年了,還想再多看看,哪裡肯跟齊昭去休息。
齊昭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實在迫不得已,就把身上僅有的幾兩盤纏給了青蓮,還答應了明天帶她出去買好看的頭花,她這才答應不出去亂跑回屋睡覺。
「出來這一趟,沒有辛苦費就算了,我還得把自己的銀子搭進去」!這下子,心疼了齊昭好一陣。
嚴冬季的冷氣在夜裡更加嚴重,客棧用的取暖只有幾塊可憐的木炭,到了卯時天開始蒙蒙亮,大家還是不願意醒,裹著被子還睡得正沉。
同樣還在睡夢中的伍荷,卻被一道悠長的琴聲吵醒了,「怎麼回事,天還沒亮是誰彈琴呢」?伍荷心裡這麼想著。
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
「喂,醒醒」!
伍荷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他連忙轉身,掃了一眼四周,卻什麼人也沒有!
「聽錯了」?
伍荷腦中剛升起這個念頭,那道聲音卻是再次響起,「醒來吧」!
伍荷順著聲音在客棧找了一陣,但是樓上樓下都沒有發現任何人,可喊聲一次比一次清晰。
伍荷對這個聲音產生的異常恐懼,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是誰,你出來」!
他強行壓著自己內心的恐懼,腳下的步子也亂了起來,突然腳下的地板突然裂開,伍荷瞬間跌落深空。
「……啊」!
伍荷只覺得自己墜落了許久,突然一聲悶響,伍荷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他艱難的爬了起來,發現四周無邊無際什麼也沒有,只有眼前突然出現的一面黑漆漆的大門,伍荷推門走了進去。
進去之後,伍荷發現自己進了一座高大的塔里,塔周邊牆壁之上,繪著各種各樣紫金色的神秘符文。
最後,他目光落在了他面前不遠處,那裡,盤坐著一位紫發男子,他手中彈著的一把缺了一根琴弦的紫色古琴。
走的再近一點,伍荷看的清清楚楚,他竟然與自己長的一模一樣。
這名與伍荷同用一張臉的紫發男子,全身縈繞著紫色的烈焰,散溢著滾滾熱浪與霸氣。
「你是誰」?伍荷試探的問了一句。
「我?我是你啊」!妖孽一般的語氣從那人口中穿出。
「你說什麼」?
「我即是你,你我本就是一人」!
紫發男子鬼魅的聲音入耳之後,伍荷的心臟好像受到劇烈的撞擊一般,痛苦的彎下腰,額頭滲出的汗珠順著臉頰兩邊低落。
腦海里不斷閃現出零碎的記憶,「不是,我不是你……不是」!
「伍荷,你醒醒」!
「醒醒」!
伍荷眼睛猛地睜開,神色慌張的坐了起來,「難道剛剛是在做夢」?
南楓不明所以的看著伍荷,然後大口啃了下手裡拿的炊餅,「來,吃一口壓壓驚」!
「不用了,你吃吧」,伍荷起來直接去了後院洗漱。南楓看著他的背影,「這傢伙的膽子什麼時候這麼小了,做個噩夢嚇成這樣」!
漫長的黑夜更換成了清朗的好天氣,湛藍的天空飄著幾朵形狀各異的白雲。
明亮又刺眼的陽光照進北堂家的閣樓之中,屋裡的人緩緩睜開的雙眼,三兄弟也被陸續的叫了起來。
醒來以後三人同時一愣,發現自己都還囫圇個的活著,幾人激動的抱頭痛哭,若不是主屋的管家來請幾位少爺過去問安,真怕他們能哭到天荒地老。
聶紫霜看著三個衣冠不整,臉色怪異的兒子,臉都黑了:「怎得如此疲態,可還知曉自己是何身份」!
北堂堂一聽母親責怪,瞬間沒了脾氣,三郎又不敢把昨日之事說出來,只有不停的給二郎使眼色。
北家二郎硬著頭皮,顫顫巍巍走的聶紫霜面前說道:
「前幾日,三弟因為太擔心北雲,一時著急就處罰了他院子里的幾個下人,誰知北雲不但不領情,他還去三叔那惡人先告狀」!
「三叔也不問青紅皂白,就對我們一頓責罰,還說要治我們的罪呢!三弟心裡氣不過,就跟我們幾個喝了點酒,睡過頭了」。
聶紫霜聽完二郎的解釋,臉色並沒有好看多少,她自己養大的兒子沒人比她更了解他們的品行,她心裡清楚兒子的話里有幾分真假。
不過,北堂玄如今的在北堂家的地位,卻讓聶紫霜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忌憚,若是老門主真將位子傳給了他,那自己的兒子可沒有多少好日子過了。
聶紫霜先是依著北三郎的意思,給被責罰的下人送去了衣食和銀子補償,又假意示弱向北堂玄致歉,責怪兒子不懂禮數衝撞了長輩。
還故意偷偷放了消息給夫君北堂默,他聽聞此事之後,看著妻子操勞,心裡開始埋怨北堂玄這個庶弟。
「他庶子如此行事,可還把我這嫡兄放在眼裡」!
「庶子」?若是他將來得了門主之位,我們都得是他的家臣,我們現在要是不敬著他,將來……」!
「將來如何,他一個庶子還反了他了」!
經過聶紫霜這麼一番卑劣的挑撥,他們兄弟之間的隔閡更深。
聶紫霜看著自己夫君的反應,轉身就露出陰險的笑容,「這樣也好,省的你將來因為顧慮什麼兄弟情,再壞我的大事」!
聶紫霜進裡屋抱出來一個木製的箱子,打開來看全是一些補養的珍品,「你來看,這些都是我給北雲尋來的」。
「這次確是我兒做事魯莽了些,待會把這些他送過去,算做是一點補償,別讓他們兄弟將來再生嫌隙」。
或許是他跟自己庶弟相處的不好緣故,就連同自己的庶子也一併討厭了。
「補償什麼,他還能給自己嫡兄置氣不成」?
聶紫霜依偎在北堂默身旁,溫婉的說道:「我為母,你為父,他們都是你我的兒子,自是一碗水要端平」。
「聽話,北雲都好久沒見過你了,你去看看他」。
「唉,行……行」!北堂默拗不過就不情願的抱著盒子去了北雲院里。
北雲一聽父親在廳堂里等著自己,心中萬分驚喜,趕緊讓軒子淵給自己拿來了那件自己最珍貴的錦色衣裳換上。
摸著身上的華服,瞧著鏡子里剛整理好的頭冠,北雲嘴角忍不住的上揚,「父親好久沒來看過我了」。
旁邊的軒子淵看著北雲清秀的臉龐上掛著欣喜,也跟著笑了起來。「那我去煮些好茶,少爺今天跟世子爺好好聊會天」。
北雲端著沏好的茶水,臉龐洋溢著笑容向北堂默走來,略微有些緊張的給他倒了杯茶。
「父親,喝茶」。
北堂默眉頭皺了皺,伸手接住了茶杯放鼻尖聞了聞就放下了。
北雲看著父親那冷漠的神情,心中的欣喜已經褪去的大半。
「聽說最近你與玄兒交往甚密,連你三位哥哥都需事事遷就於你,若不然你三叔你要給人定罪」?
聽到北堂默的話,北雲愕然,隨即恍悟:「原來父親是來問罪來了」。
「難道你沒有罪嗎?你的三個哥哥因為你受了多大的委屈,你母親去給你三叔道歉!這又是多大委屈」!
「那父親可知三叔為何會斥責他們?那是因為他們故意縮減我衣食,我三叔看之不過才……」!
「行了」!
北雲看到父親偏聽偏信,焦急的辯解,卻被北堂默打斷。
北堂默失望的看著北云:「縮減你衣食?你喝的茶是你幾個哥哥都未曾喝過的!你的一件衣服能夠普通老百姓吃喝上一年的」!
「從小供你錦衣玉食,沒曾想竟給你養成這副樣子」!
北雲看著眼前這個自己曾經最敬仰的父親,身體止不住的顫抖,眼圈也已泛紅。
「即是父親所言,那便是吧」!說完北雲慘然一笑,也不再做無謂的解釋,隨即轉身離去。
北堂默走後,北雲獨自在院子里靜靜的做了一整天,夕陽下,映出北雲細長又孤單的影子。
「倘若我哪日真尋到了母親,但這樣的家,你可願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