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柯爾特

柯爾特收起翅膀，身旁符文漸漸消散。

「這、這是什麼？！」贊娜捂著臉，驚慌失措的說。

柯爾特像一座雕像一樣，矗立在馬車頂上，它的胸口熠熠生輝，嚴肅的說道：【馬格南?贊娜(MagnumZena)，接下來的時間裡，你必須生活在一片黑暗之中。】

「啊？！」贊娜吃了一驚，她的雙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球，眼球受觸動下意識的閉上，說明她的眼睛還在。

【你要知道，在愛德斯地區，不會用槍是不行的，不會用槍的你不僅不能復仇，連自保都困難。】柯爾特慢慢的說：【你的近視眼會讓你連劍術都難以學習，遭遇搶劫只能束手就擒，所以我要讓你習慣不使用雙眼，用其他感觀來認識這個世界。】

柯爾特扭了扭它的鷹頭：【你必須要變得能夠只用聽力和嗅覺就能生活，乃至以此來殺人。】

「老……老鳥！」贊娜還在罵，平白無故變成瞎子，任誰也不會好受。「快點把護符解除！」

「啊！」剛說完贊娜便摔倒在地上，因為看不見近處的物體，他已經連走路都困難了。

【修鍊已經開始，先學會別吃飯吃到鼻孔里罷。】柯爾特輕蔑的說。

贊娜在地上摸索了半天，最終才爬將起來。

「贊娜，很抱歉，我也沒想到柯爾特會一上來就用這麼高強度的練習。」安維特苦笑道。

【人染沉痾，猛葯以治。】柯爾特說著難懂的話。

「可……可惡，這個鳥怪……」贊娜扶搖了半天，終於再次站了起來。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柯爾特張開翅膀，飛到贊娜身邊。【我培養你，不是為了讓你復仇，而是為了能夠訓練出可以振教興宗、保家衛國的戰士。】

「保家衛國？」贊娜一愣，怎麼突然從個人層面上升到國家層面了？

【這些事情安維特沒告訴你嗎？】柯爾特犀利的眼神一撇，望向一旁的安維特。

「嗯……我覺得還是先不和Zen說比較好……」安維特撓了撓頭。

【她遲早會知道的，不如早點告訴她。】柯爾特撲扇雙翼，飛向空中。

它在半空中盤旋著，很快便飛離了此地，白色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藍色的天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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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嘩嘩——」

下雨了，毛毛細雨打在地上，發出「沙沙」的聲音，彷彿一個孩子在呵呵的笑。

「嗯？怎麼停了？」粉色短髮的女子烤著火，渾身濕透，絲毫不在意身上若隱若現的曲線。

「沒什麼，講累了，喝口水。」從昨天開始就一直在講述故事的男人，他等到躲進山洞避雨的時刻，終於可以住嘴不講了。

「真掃興啊你。」那女子正是花藝，她一邊雙手靠近火堆，一邊盡量烘烤著衣服。「不過，你講故事的確有點本事，頗有點我們家鄉的說書先生風味了。」

「引人入勝，是嗎？」男人乃是威廉。

「你還真懂東方的成語啊，我真懷疑你是不是東方人。」花藝笑道。「話說，那個叫贊娜的小姑娘，她哥哥到底是誰啊？你不知道？」

「不知道，大約他哥的確死了。」威廉綠色的瞳眸在火光下顯得熠熠生輝。

「『大約』和『的確』，在我們東方的語法中，這兩個詞有違邏輯啊。」花藝想了想，突然說：「不會就是你吧？」

「哈哈，你想多了。」威廉搖了搖頭。

「他哥的故事實在太長，幾天幾夜也講不完，還是先說這個短的吧。」

「那當然，我們東方有句話叫『有始有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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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傍晚，草木瑟瑟地在涼風中抖動，明凈的天空中，有寒鴉飛馳而過。

贊娜走在愛德斯路的小道上，緩慢的走著，她不敢再像以前一樣大步流星了，因為她已經成為了一個盲人。

一開始，贊娜遲遲不敢相信自己失明了，但當她睜開眼睛時，當她發現自己什麼也看不見時，當她眼前一片黑暗時，她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

她彷彿做了一個噩夢，又驚訝又恐懼又難受，那種感覺讓她以後都難忘。

雖然以前她的近視眼讓她難以看清這個世界，但好歹還有長達二十年的光明和聲音，她仍然清晰的記得——愛德斯路、愛德斯小鎮、伊茲鎮、劍城，所有這些一點一滴都銘刻在她的心中。

當贊娜進入了沒有光的世界，這些影像只會更清晰的在她的腦海中浮現。

「咚」的一聲。贊娜感覺到自己撞到了什麼，她的額頭一痛。

「額啊！！！————」贊娜歇斯底里的狂吼亂叫著，這已經是她今天第十三次碰壁了，她只覺得渾身酸痛，如果能照鏡子，她現在一定是鼻青臉腫的狀態。

忽然，一陣溫暖從她的頭頂上傳來，這個觸感，是一隻熟悉的大手。

「安維特？」贊娜的情緒稍微穩定了些。

「Zen。」安維特還是堅持喊著贊娜的代號。

「安維特……」一直堅強的贊娜今天終於破防了，家族的覆滅、艱苦的訓練，都無法擊垮這個要強的少女。然而，柯爾特的一句吟唱，就讓贊娜感受到了這輩子都無法想象的挫敗感。

她的聲音裡帶有哭腔。

「抱歉，Zen，柯爾特的護符，連我都無法解除。」安維特的聲音充滿了遺憾。「他是為了你好，為了你能夠更快的進步。」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一陣鷹嘯從天空中傳來，是那個受安維特尊敬和贊娜仇恨的柯爾特。【如果你無法做到不用眼戰鬥，那你最好追隨你兄長而去！】

「你？！」贊娜聽到了，立馬怒上心頭。「你可以侮辱我，但你不配提到我哥哥！」

【呵，不配嗎？】翅膀撲扇的聲音在空中劃過。【在我看來，你兄長不過是一個蠢貨罷了。】

「你說什麼？！」贊娜一把推開身旁的安維特(其實推了個空，但安維特順其方向輕輕離開了)，各種因為無力、因為侮辱、因為恐懼而產生的怒火集中在了一起。「我一定要宰了你！你這畜生！」

【好啊，看看你這個瞎子能不能有吃我肉的本事！】話音剛落，贊娜就感覺頭部一痛。

這隻老鷹又在抓她的頭髮！

贊娜徹底狂怒了，她張牙舞爪的去抓頭上的柯爾特。

然而她揮舞了半天，卻什麼也沒摸到。沒辦法，在什麼都不見的情況下，能不摔倒就算成功。

【就這？】柯爾特瘋狂嘲諷著贊娜，繼續襲來。

贊娜頭痛不止，但每次想要去逮柯爾特時，都撲了空。

就這樣你來我往了好一陣子，贊娜漸漸體力不支，精疲力盡。

「呼呼……」贊娜氣喘吁吁的，累倒在地上。

【你如果不能學會用其他感官來感知事物，那你就一輩子也別想抓住我！】說我，柯爾特對著贊娜的頭又是狠狠的一爪。

「啊……」贊娜頭部劇痛，但她已經累了，沒有體力再去發火了。

剛才憑著一股火氣，她狂亂的揮動四肢，最終導致自己先力盡了。

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要想抓住這隻鳥人，就真如它所言，必須學會利用其他知覺。

雖然很不情願，但贊娜盤腿原地坐下，決定開始遵從那老鳥的教導。

無論那鳥怪怎麼干擾，怎麼抓她的頭，她都不為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