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凋0(下)

「不！！！——」這回沃德不怕了，因為有更令他恐懼的事發生了，他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情感，他聲嘶力竭的吼著。

他沖向倒在血泊中的洛拉米亞，將她抱了起來。

超市裡的其他顧客都被嚇到了，哪怕被搶劫如麻的他們，也被這動靜所吸引，紛紛起身抬頭看發生了什麼事。

壯漢被這一情況整懵了，這是什麼動畫情節么，一生一次的閃現？突發情況使他不知所措。

「怎麼回事？殺個高中生都這麼不順手么，鬼辭(Ghostwords)？這可不是你的作風啊……」還在抓錢的「劍雨」問。

「算了，沒事，殺一個也是殺，殺兩個也是殺。」被叫做「鬼辭」的壯漢再次舉槍，打算來個雙殺。

面對著槍口，沃德沒有退縮，他抱緊著洛拉米亞，眼淚止不住的流。

「鬼辭」正要扣動扳機。

但很可惜，這次案件即將當此結束。

「斯坎達(Skanda)系統已啟動。」超市外傳來了巨大的雜訊，以及機械音。

是警務機器人！只見兩個警務機器人一搖一晃的沖了進來，那兩個機器人一身黑色機體，帶有特製的防彈胸甲和肩甲，胸甲上有警徽塗裝和一塊電量顯示屏，左手手部則是一支槍管。

「不好，是鋼條子！」「劍雨」大喊。「快撤！」

「什麼？」「鬼辭」急了。「那也得等我殺了……」

「砰！砰！」兩聲槍響。「鬼辭」的腦袋和胸口登時各出現了一個窟窿，血液從窟窿里汩汩的流出。

撲通一聲，「鬼辭」仰面朝天，倒在沃德前面。

這也是為什麼「劍雨」不打算以超市內的人質為要挾了，因為三代警務機器人的槍法準度已經超乎常人，想要對靜止目標爆頭腦幹、瞬間擊殺是輕而易舉的事。

「特么的，蠢貨！」「劍雨」一邊大罵，一邊快速閃躲警務機器人的槍林彈雨。

他也不管其他什麼錢了，就把自己那一袋錢裝上，迅速飛身騎上摩托車。

「突突突突突——」

摩托車的引擎一直沒關，「劍雨」腳猛的一蹬！手拉儘速度閘！狂旋手把！

「蕪！！！！！————」

摩托車發齣劇烈的噪音，從超市裡奔襲而去，如同飛了出去！

「劍雨」騎著摩托，見縫插針，正好從兩個警務機器人的中間穿過去。

「砰！砰！」兩個警務機器人連忙轉身，對著摩托開槍。

可惜「劍雨」逃命心切，最大速度的摩托一騎絕塵，很快便消失在地平線中。

「主區158號，主區158號，這裡是主區154號，這裡是主區443號，罪犯已逃脫，罪犯已逃脫，請實施攔截，請實施攔截。」兩個警務機器人發出重複的、冰冷的機械音。

與此同時，超市裡的其他顧客都作鳥獸雀散，有的顧客還撿起自己的錢和手機再走。

太陽高升，清晨逐漸遠去，陽光灑落進超市，帶來了一股炎熱。

ENCHANTING超市的門口算是被徹底破壞了，玻璃旋轉門被搞的支離破碎，玻璃碎片散落一地，走在上面會發出粉碎的響聲。

收銀台歪七扭八，其他收銀員已經逃走了，唯一留下的只有花藝，她的腿受傷了，無法行動，奄奄一息的躺在那兒。

超市地上還有一些零星的鈔票和硬幣，更多的人是無所謂這點小錢的，還是小命要緊，

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才是最好的。

超市貨架反倒是沒怎麼被動過，頂多有貪圖小便宜的顧客趁亂偷點零食什麼的。

只有一個人還沒有離開，那就是沃德。

他雙膝跪地，抱著洛拉米亞，血液已經浸滿了他的校褲，使他的雙腿發紅。

洛拉米亞那引以為傲的金髮懸直落在地上，每一根髮絲上都掛著一些血珠。

她的臉還是那麼稚嫩，天真單純，美麗姣好，只是緊閉著雙眼。

不能看到她湛藍的眼神了。

再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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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前，斯坎達工業總部。

總工程師辦公室。

一個穿著藍色各自衫、棕色長褲的男人正在飛快的敲著鍵盤。

他就是維克·沃德的父親，警務機器人的設計師，謝尼·沃德。

警務機器人已歷三代，可以說是各方面都做到了盡善盡美，但是今天卻出了岔子：珀多城主區的十個警務機器人里，有足足八個都失靈了！

根據新聞報道上說的來看，很多警務機器人在巡邏的途中突然像是沒電了一樣，失魂落魄的倒下，不省人事。

附近的工程師趕到現場，拆開警務機器人來看，電量沒有任何問題。

那就說明是內部系統有毛病，這是令謝尼恐懼的，這意味著有人攻破了他精心設計的防火牆。

他喝了口桌邊的早餐奶，繼續瀏覽著顯示屏上的內容，和他的兒子一樣，他今天早上也因為過於匆忙而沒吃早飯。

「謝尼！究竟是怎麼回事？！」門外傳來了大聲喊叫，令謝尼心煩意亂。「我的電話快被打爆了！到處都是案件！」

來者是一個西裝革履、矮矮胖胖的男人，他就是謝尼的老闆，斯坎達工業的總裁，西奧·斯坎達(Skanda)。

「別急！」謝尼看都沒看西奧一眼，瘋狂的敲打著鍵盤。「我知道你很急，但總之你別急。」

「我怎麼能不急？」西奧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就在這些破銅爛鐵失控的半小時內，主區里到處都是犯罪！再不趕快處理好，政府會失去對我們的信任的！」

「我們的投資期望在一瞬間暴跌！現在還在下降！」西奧繼續歇斯底里的吼道：「等到以後別人不買我們的機械人了，該怎麼辦？！」

「請再給我一點時間……」明明是在涼爽的冷室內，謝尼卻滿頭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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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時后，珀多城第一醫院，急診科。

沃德追趕著搭載著洛拉米亞的病床，在無數身穿白大褂的醫務人員的簇擁下，洛拉米亞進入了急診室。

「怦」的一聲，急診室的大門關上，門口紅色的燈亮起。

沃德站在門前，原地不動。

許久之後，長時間精神緊繃的他終於感覺到疲倦，他倒了下來，癱坐在牆角。

這一幕被路過的護士看到，她擔心的上前詢問：「這位先生，你這是……」

「沒事，不用管我。」沃德有氣無力的說。

護士欲言又止，只得走開，處理別的事務。

沃德久久的坐在那裡，思考著剛才發生的一切。

這一切簡直就像夢一樣，他失去了洛拉米亞，雖然呢，他一直沒有勇氣對她表態(估計她本人早就猜到了)，但是，洛拉米亞是為了他而死。

本該死的是他，但卻被洛拉米亞救下，想到這裡，沃德又是一陣痛苦，眼淚情不自禁的流了下來。

可惜這不是夢，這是事實。現在他切實感受到了珀多城真正的險惡，以前的綁架搶劫不過是小打小鬧，他的親朋好友真的可能會離他而去。

這座城市就是這麼無藥可救……

……

「這位先生！這位先生！」耳邊傳來了模糊的聲音。

「嗯？啊！」沃德驚起，他才發現，他剛才不小心睡著了，他昨晚通了宵，這時才發困。而叫醒他的，正是剛才那位擔心他的護士。

「你醒了？」另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

沃德循聲望去，扭頭一看，是洛拉米亞的主治醫生。

沃德一下跳了起來，趕忙問道：「洛拉米亞怎麼樣了？」

「嗯……怎麼說呢……」那位醫生看樣子不善言辭，他重新組織了一下語言，說：「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快說！」沃德從未有如此果斷過。

「好消息是，你的臨時止血措施很有效，命保住了。」醫生讚歎道。

「哦……」沃德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他長舒一口氣。

「別高興的太早。」醫生鄭重的說：「壞消息是，除保留一些本能性的神經反射和代謝能力外，她的認知能力已完全喪失……」

「也就是說……」沃德害怕了。

「她再也醒不來了。」醫生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