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氣長存

大瓊王朝京城劉府。

「老爺，你說二郎他能中榜嗎」婦人面色擔憂，單手支撐靠在紫檀木桌上，雖年近四十卻是包養得當，膚如白脂，前凸后翹，身上首飾華麗，二十年前更是被譽為京城第一美人兒，如今卻已是劉家主母。

「我兒才華橫溢，京城學子無人能出其右，此次殿試，必定一鳴驚人，夫人安心便是。」婦人邊上，坐著身穿一身青袍，兩鬢斑白，即使身著便裝，也難掩其常年在廟堂上身居高位養出來的威嚴氣質。

劉柏，大瓊王朝當朝首輔，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與大瓊第一高手，當今聖上的親弟弟青武王並稱大瓊之柱，權傾朝野，掌握朝堂最大黨派之一，膝下倆兒一女。

長子劉言玉，聽名字便覺著是偏偏君子，柔弱書生模樣，可惜不然，劉柏雖希望長子將來能是個讀書人，劉言玉卻是從小就不愛讀書，倒是喜歡舞刀弄劍，及冠后便參軍，放言以後不做個驃騎將軍絕不回家，如今已在北方邊境廝殺倆年，據說屢立戰功，如今已是由青武王執掌的大瓊第一軍，大瓊鐵騎麾下任職都佰戶，被譽為大瓊之虎。

次子劉志豪，生來體弱多病，雖也想和大哥一樣習武，可惜身體不允許，雖體弱，但聰明伶俐，尤其長相頗為俊郎，宗之瀟洒美少年，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不知京城多少姑娘芳心暗許，在雲崖書院求學，被院長陳和煦收做關門弟子。

幼女劉月樂，卻是平平無奇，如今六歲，卻是虎頭虎腦，臉上肉嘟嘟，唯一的愛好便是吃，如今到了啟蒙的年紀，劉首輔請了數個享譽大瓊的啟蒙先生，結果都被氣的吹鬍子瞪眼，首輔親自為幼女啟蒙，結果被氣的請了半旬病假未能上朝，在府上養病，二郎劉志豪對其評價愚蠢至極！

傍晚時分，一輛馬車停在劉府門口，如今已是冬至，寒風凜冽，劉家主母親自在門口等候，馬車上下來一年輕人，身高六尺余，著一身白衣，生的倒是俊俏，只可惜嘴唇微白，一見便知是體弱之人。

「豪兒，外邊冷，把裘衣披上，先回府上再說，老爺在屋裡等你呢。」劉母趕忙上前心疼的握住二郎的手，身後走出一名丫鬟，身材窈窕，約莫十六七歲少女模樣，名叫蘭兒，是劉志豪的貼身丫鬟。

「蘭兒幫公子披上。」蘭兒輕輕將手上的名貴狐白裘披在年輕人肩上，幫著整理了衣襟，便退到一旁。

「娘辛苦了，趕緊進去吧。」感受到母親手心傳來的溫度，劉志豪凍僵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拉著母親便進了府。

劉府不算太大，五進大院，府內迴廊有地暖壁爐，即使冬至，外面天寒地凍，府內卻是溫暖舒適。

約莫半刻鐘，劉志豪輕輕叩響書房的門。

「進來吧。」

屋內傳來劉首輔的聲音，劉志豪推門與母親一起進入房內。

見到自己這個讓自己最為滿意的兒子，劉柏露出一絲笑意，放下手上的冊子，喚兒子與夫人入座。

「殿試可還順利？」劉首輔手裡沏著茶，笑容溫和的問道。

「一切順利，此次殿試三甲應該有我一席。」接過父親抵來的茶，抿了一口道。

知道兒子不是喜歡說大話之人，如此胸有成竹，便是放心，不在多問，轉言道。

「此次殿試結束，入朝為官，屆時你在廟堂，言玉在軍中，你二人一文一武，我劉家當在興一甲子。」父親端起茶杯也喝了一口。

對於這倆個兒子，

父親很滿意，只可惜幼女是他一生的敗筆，堂堂當朝首輔，居然有如此愚蠢的女兒！

說話間，扎著兩隻朝天辮，手拿一隻雞腿，身穿大紅襖子虎頭虎腦的女童蹦蹦躂躂的破門而入。

「爹，娘，二哥！二哥抱！」女童一記

虎躍式，沖向劉志豪，只可惜腿太短，跳不起來，撞到了劉志豪大腿上，雞腿上的油也蹭在了衣擺上。

劉志豪沒有絲毫嫌棄，將幼妹放在腿上，用手巾擦拭了幼妹臉上油漬，狠狠的揉了揉那張肉嘟嘟的臉笑道。

「你看你都胖成什麼樣了，還吃，在胖下去二哥可就抱不動咯。」

劉月樂看著手裡的雞腿，有些猶豫，隨後把雞腿伸到劉志豪嘴邊，又快速的把手伸了回來，狠狠的咬了一口，又把手伸過去，嘴裡嚼著雞肉含糊不清的說道

「大鍋吃！」

坐在一旁一直沒有出聲的母親一臉嫌棄的看著幼女，一把接過劉月樂，拎著滿身油漬的劉月樂出了門，打算給她換身乾淨衣裳。

父親看著夫人拎著幼女出去一臉無奈。

「明年開春月樂便六歲了，她三歲時，山上來了位老神仙，說她天生仙骨，想收做弟子，當時覺著還小，不舍的小小年紀就送到山上修行，便約好三年後再來收徒，時間過得真快啊。」

父親嘆息一聲，雖嫌棄幼女愚笨，但終究是自己女兒，怎捨得小小年紀就送到山上吃苦呢。

「那時月樂才三歲，看不出什麼，現在在看，要是老神仙反悔當如何？」

想到這，父子兩沉默了。

「這也是她的機緣，山上神仙手段甚多，說不定有辦法讓她開竅也有可能。」

劉志豪安慰父親。

「上次大哥在家書里說過段時日便可回家休息一段時間，看日子在有半月大哥便到了吧。」

說到這劉志豪想起大哥出發前，摟著自己肩膀說：「等我去邊境歷練幾年，回來肯定武道大成，到時候你看上哪兒家小娘子就跟大哥說，大哥給你搶來！」

「呵呵，青州邊隘距京城騎馬的話大概就半月路程，此時應該已在路上，據邊軍傳來的消息，已經突破武道第四境。」

父親又給自己到了杯茶，呵呵笑到。

「二十三歲的武胎境，放眼大瓊乃至整座天樞大陸，大哥也能算得上首屈一指的天才了，你當初還非逼他從文，現在看來大哥還是適合走武道一途。」

武道一途八境，先養氣血，在練氣力，淬鍊五臟六腑，成就武胎，在往後劉志豪不知。

只知如今大瓊第一高手青武王是第七境大宗師。

「我無武道天賦，只能等機會，看能否拜入某位老神仙門下，習得練氣之法。」

劉志豪眼中閃過一絲憧憬，轉而又落寞，嘆氣道。

「可這練氣法術又怎會如此好尋，月樂倒是傻人傻福，山上神仙親自收徒，待明日我去趟書院詢問先生吧。」

言罷，劉志豪起身朝外走去。

看著兒子的背影，父親若有所思，在心裡悄悄的做了個決定，又拿起之前放下的書，開始讀了起來。

大瓊王朝，位於天樞大陸，佔據西南地域，與大離，大泉，大靖王朝接壤，瓜分整座大陸。

天樞大陸靈氣稀薄，天地大道紊亂，無法練氣，除了那幾座名山大川有些老神仙隱居之外，根本就見不到練氣士。

武夫修氣血，以自身氣血強行破開大道，無需靈氣滋養，所以導致天樞大陸武道昌盛，可武道終有止境，經過先人不斷求索，如今武道一途也不過八境。

次日，雲崖書院。

院門口，一位老人正端詳著一枚玉簪，輕輕哈了口氣擦拭了一下。

老人看著年近古稀，佝僂著背，靠在搖椅上，拿起腰間別的酒壺輕輕灌上一口，抱怨道：「昨晚剛打的一壺酒怎麼就喝完了？」

劉志豪此時徒步正好到了書院門口，見著老人，躬身行禮道：「弟子，拜見師父。」

沒錯，這身形佝僂，年近古稀的老人就是這雲崖書院的院長，大儒陳和煦。

沒人知道這陳和煦是哪兒來的，當今大瓊聖上，對其畢恭畢敬，只知其學問很深，但具體身份不得而之，約莫六十年前來到這創辦山崖書院，便一直在這。

據說剛來時便已是花甲老人模樣，如今六十年過去，只是身形更加佝僂，臉上褶皺更加深罷了。

「喲，上次來看我，可都是一月前了，這次連酒都沒帶，是不是在過幾月，就打算欺師滅祖了啊？」

佝僂老人從搖椅上跳起，笑眯眯的與他這得意弟子打趣道。

隨後又從懷裡掏出那枚玉簪，遞給劉志豪道：

「這枚簪子是為師親手做的，你幾個師兄師姐我都送了一枚，如今你也及冠，這枚簪子就當是為師送的及冠禮吧。」

劉志豪接過玉簪，仔細打量起來。

玉簪質地普通，樣式有些古樸，上面刻有四個小篆，浩氣長存。

「簪子上刻有，浩氣長存四字，你幾個師兄師姐都有刻字，是為師對你們的期許，至於他們刻了什麼，待以後自己去問罷。」

從新躺會搖椅上，又灌了一口酒，自顧自的說道：「你來是想問如何成為練氣士的吧？」

劉志豪將玉簪別再發冠上，微微笑道：「弟子氣血先天不足，無法修行武道，如今只有練氣士一條路可走，可整座大陸，練氣修士也不過雙手之數。」

「你可知為何七座大陸，只有這天樞大陸靈氣稀薄，無法練氣？」

劉志豪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與萬年前的妖魔兩族有關？」

陳院長並未搭理他，繼續說道，「數十萬年來，人族勢微，妖魔橫行，妖族佔據搖光，開陽，玉衡三座大陸，魔族則佔據天樞，天旋，天璣三座大陸，人族只能苦守天權大陸，直到萬年前，人族出現儒釋道三教，以三教祖師為首的練氣士，與妖魔兩族展開長達千年的大戰，以人族勝利告終，三教合力將妖族趕至搖光大陸，魔族則被封印在咱們這座天樞大陸，將整座大陸的靈氣與大道凝聚出一片新天地封鎖起來，但這還不夠，最終三教祖師以散道為代價，化作封印，鎖住了倆座天地的介面，從此魔族不得在踏足大陸。」

陳院長抬頭望天，猛灌了一口酒，朗聲道：「無數修士以身殉道，為人族開得萬世太平！」

劉志豪瞠目結舌，他知道自己所處的大陸叫天樞大陸，卻不知，原來還有六座大陸，更從未聽說過如此久遠的人族歷史。

「如今這片大陸靈氣稀薄，那些神仙宗門自然不會在此開宗立教，久而久之，練氣士機會絕跡。」

老人接著道：「雖然無法修行，但領你入門，還是不難的。」

劉志豪一喜，眼神堅定，躬身道：「求師父傳道！」

陳院長領著劉志豪走向書院深處，途中經過學塾，裡面轉來孩童朗朗讀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