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道不同
張真直奔那座三層紅色樓房。
樓房裡面並沒有人,顯得非常安靜,但從四周的痕迹不難看出,這裡平常是有人居住的。
張真顯然並不是第一次來,他直接走向樓梯,最後來到三樓,這裡是最頂層。
一直走到一處牆壁,最後來到一個房間的房門口。
這裡按說不應該有房門的存在,因為這裡是樓房最邊沿,牆外就是高空。
房門上了鎖,張真伸手按在把手上,扭了扭,卻是打不開。
張真後退兩步,抬起腳,隨即狠狠踹去....
房門被強行破開。
青磚砌成的牆壁,長長的走道,視野所及,不過幾米的範圍,黑暗籠罩了一切。
張真把腰間的煙槍拿在手中,然後....邁步走了進去,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十分鐘很快過去,黑暗中,什麼都看不到,這條路好像沒有盡頭。
張真搖了搖頭,從腰間一個小布袋裡,拿出一根老舊的火摺子,拔掉蓋子,放到嘴邊輕輕一吹,火苗閃動,火光隨即升起。
就一小撮火光,看起來微不足道,但效果卻是極佳,四周的黑暗彷彿濃霧一般,被迅速驅除、倒退,周圍頓時清晰起來。
張真走了足足十多分鐘的小道,前後不過五十來米長,就在他前方十餘米外,有著一扇破舊的鐵門。
「花里胡哨,心思儘是放在這上面,曾經的扛把子,怪不得會沒落。」
張真嗤笑一聲,上前推開了這扇鐵門。
門后,是一條小衚衕,衚衕陰暗潮濕,角落裡還堆積著許多沒有處理的垃圾,靠近衚衕兩旁,坐落著一棟棟單獨的房屋,有些房屋的大門敞開著,門口還放著一些東西,看起來好像有人在這裡生活。
張真看了一眼身後,那扇鐵門消失了,視野所及,是一條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衚衕,而他本人站立的位置,則是一處中間線,往前,還是往後....
身後是一條望不到盡頭的衚衕,看起來很詭異,而前方,則是有人生活的氣息,看起來相對正常。
張真搖了搖頭,並沒有反其道而行,走身後那條衚衕,而是....邁步前行。
就這樣走了一段路,七拐八轉的,最後來到一座宅子門口,宅子比較大,有很高的圍牆圍著,一扇黝黑的大鐵門瞧著非常結實。
大鐵門並沒有關閉,而是半開著,張真看了一眼四周,然後邁步走了進去。
進去之後,是一片較為寬闊的地方,左邊邊上有一個小池塘,池塘邊上放著一個小案幾以及兩個椅子,案几上擺放著茶壺與茶杯,不遠處,一名七十來歲的老人正在邊上往池塘里擺弄。
張真往前走,速度很快,手中的煙槍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自動點燃,煙槍口子里的火苗越來越亮,當距離那名老人不到十米的時候,張真抬起的右腳突然停頓在了半空......
只見池塘里,躺著一個碩大的棺材,整個棺材通體黑色,黑的發亮,這個棺材很大,顯然外面套著棺槨,而且....不止一層。
看到這個棺材,張真瞳孔頓時緊縮,露出了忌憚,乃至....恐懼。
隨後,張真右腳落下,不是往前,而是往後,連連後退,一直退到二十米開外,這才停住。
老人扭頭看向張真,臉色平靜。
「老夥計,好久不見。」
張真咧嘴一笑,熱情,真摯,彷彿對方是自己多年不見的至交好友。
老人什麼話都沒有說,繼續手中的動作,他在種植荷花。
張真則是站在原地沒動,也不在說話,靜靜看著對方。
荷花是一種陰氣非常重的植物,一般去世的人身上,壽衣通常會秀有荷花,所以對於懂風水的人來說,將荷花養在家裡不太吉利,荷花裡面還有一個品種叫碗蓮,它與『輓聯』諧音,所以很少有人會把它直接養在家中。
半個小時之後,老人把事情做完,然後來到案幾處坐下。
「過來坐。」
老人對著不遠處的張真,招了招手。
「老范,你氣色看起來很差啊!」
張真笑著說話,依舊站在原地,他的目光時不時掃向那處池塘,僅僅只是一個棺材,卻給了他無限的敬畏。
「我快死了。」
老人臉色淡然,聲音平靜。
「你就這麼走了....我們那一代的老兄弟又少了一個,我.....」
張真一臉悲傷,雙眼通紅,但眼淚就是留不下來。
「你的表情還是那麼假,那麼讓人感到噁心。」
「老范,你誤會了,我是真的傷心,當然...你也不止死過一次了。」
對於某類人而言,死亡或許並不是結束,而是一種新的開始,當然,其中肯定充滿了極大的風險與未知。
張真輕聲說道:「老范,其實你兩年前就該去死了,那時候.....機會或許會更大一些。」
「老爺子為學堂操心了一輩子,我要為他送終。」
老人臉上露出冷笑之色:「你二十多天前就到了這裡,轉來轉去,怎麼現在才來?」
張真呵呵笑道:「你知道的,老爺子對我一直有成見,他老人家若是活著,我可不敢上門拜訪。」
「老爺子真的死了?」
老人淡聲說道:「老爺子活著,你不敢來,我說死了,你....敢信?」
張真看向池塘,雙眼頓時眯了起來。
「你不用看,老爺子這次是真的死了。」
張真回過頭,注視老人:「集議大典馬上就要召開,你們致用堂只要不參加,我現在就走,這片靈異之地,也不會有人再來打擾,你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說這番話的時候,張真的神色,非常嚴肅與認真。
「我們爭了這麼多年,要放棄早就放棄了,而且.....」
老人看著張真,淡聲說道:「我說不去,你會放過這次機會?」
張真沉默不語,片刻后,他點了點頭,臉上重新有了笑容:「老夥計,還是你最了解我。」
說完,張真把煙槍放在了嘴裡,一邊抽著,一邊...邁步朝著老人走去。
面對張真的逼近,老人坐在那裡沒動,反而端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有些事情,沒有對錯,道不同,選擇不同,到最後.....只能是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