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誣衊正室,冒犯主母
趙茵茵家中世代經商,她的爹娘死在了安北戰亂之時,趙氏只留下了她這一個後人和豐厚的家產,誰娶了她那就是娶了座金山銀山。
林世白原本是看不上商賈之女的,可他在安北出了些意外需要一大筆銀子填平窟窿,趙茵茵雖粗俗土氣了些,但在安北也勉強算是個美人。
他書信一封稟明要娶妻的事兒,林則只同意將趙茵茵納做妾室,自然不會幫他下三書六禮,林世白只好先哄著趙茵茵成親,佔了趙氏家產。
「林世白,你二妹妹這話是什麼意思?」趙茵茵扯著嗓子問道。
林世白瞪了一眼林顏汐,又忙著哄趙茵茵道:「哎呀,你聽她的做什麼?她能懂什麼?你都已經懷了我林家的骨肉,等晚上爹回來后就會把你納入族譜,到時誰敢不認你?」
「那婚書呢,婚書你什麼時候去請?」
林顏汐看林世白自顧不暇,掩面偷笑了一下,帶著栗子要溜走。
「等等。」林世白叫住她。
「這掌家之權我可以先容你幾日,但不久后我將在都城任職,不會再回安北了。曾經我隨小娘一起住在後院,如今是住不得了。這府中就屬你林顏汐的院子最大,伺候的人手也多。」
「現在茵茵已懷了身孕,你將你那院子讓出來,搬偏宅去,左右你就自己一個人,住哪都夠住了。」
林顏汐靜靜的盯著他,直到他說完,她朱唇輕啟,友善乖巧的笑了下。
看她笑了,這林世白和趙茵茵也相視一笑,他這個傻妹妹還算識相。
可沒想到下一瞬林顏汐斂起笑意,冷冷吐出兩個字:「不讓。」
「什麼?林顏汐,你可知我這肚子里懷的是林家的種,你敢讓我住後院?有任何閃失你負得了責么?」
趙茵茵動作誇張的挺挺她那扁平還未顯身孕的小腹。
徐氏也趕緊上前,撫著趙茵茵的肚子道:「平時你們大房怎麼欺負我們也就算了,現在茵茵都有孕了,你還如此跋扈?」
姜婉見勢頭不好輕咳嗽了一聲,想到這幾日二房確實發生不少事,也都或多或少與林顏汐有關,她不想林顏汐在府中樹敵太多。
今後若沒了她的庇護,林顏汐在府中也不至於太難過。
眾人都安靜了下來,看向她。
她緩緩神色道:「住後院還是前院倒也沒什麼,何苦鬧得家宅不寧,昭昭啊,不然你......」
不等姜婉說完,林顏汐就開口打斷她道:「我不讓。」
前世她處處忍讓換來了二房的變本加厲,現在又加了個趙茵茵,今日讓了院子明日就是掌家權,爹嘴裡說讓徐氏遣歸,遲遲沒有動靜。
這個時候若讓徐氏抓住機會死灰復燃,那麼娘親和三妹在府中又要沒有安生日子過了。
姜婉的笑僵在臉上,怨怒的看了眼林顏汐,沒在眾人面前發作出來。
一直沒有說話的林鳶在人群最後小聲的開口道:「妹妹想是有所不知,長嫂自幼家中爹娘亡故,身世可憐,不像妹妹出生就是太傅嫡女,處處尊貴。」
「既嫁到了太傅府,我們還是不要輕慢了人家。」
林顏汐一臉問號,這是要道德綁架她?
她回懟道:「怎麼?是你害得她家中變故么?說宅子的事,你提人家身世幹嘛?」
林鳶被懟的臉色難堪,垂下眸子不再說話,又是一副楚楚動人樣。
「昭昭,不許無禮。」姜婉遞給林顏汐一個嚴厲的眼神。
林顏汐勾起一個輕笑慢慢悠悠道:「兄長剛才說後院是住不得了,這話本就不對,二房在後院住了多年,空房十餘間,雖說是後院但一點不比前院差,怎麼剛添兩口人就住不了了?」
「況且這事你不應同我講,你應該同爹去商榷,爹同意給你換大院子,我自是沒有二話。」
「爹如果不同意,這事也簡單,可以賃居或者置辦個宅子。」
「兄長在外任職多年,長嫂又是商賈世家,你們二人難道沒有一點積蓄么?」
這話問得林世白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趙茵茵卻得意的說道:「我們趙家有的是錢。」
林顏汐笑意加深了幾分,直接把話接過去道:「那不正好,既然有銀子,又何必來為難家中姊妹,待兄長置辦新宅子時我定當為兄長奉上一份厚禮。」
林世白臉上的神情就精彩多了,一副有苦說不出的樣子。
他哪裡還有錢了,都在安北就花光了,一部分填補了窟窿,一部分用來疏通關係調回都城用了。
再有就是些散碎銀子也都在賭坊輸了個精光。
看林世白臉色慘白綳著嘴角不說話,就知道她猜對了,這林世白早把趙茵茵的家產敗光了。
她語氣緩和了些把話又拉了回來道:「若兄嫂不願離府長住想多陪陪爹爹也是好事,那嫂嫂懷有身孕,這自然是不可輕視的,要處處小心仔細著,吃穿用度上肯定是府中最好的。」
趙茵茵聽她說了這話心裡還算舒服幾分,至少在面上對她肚子里的孩子沒有半分怠慢。
林顏汐緩步走到徐氏的面前,一雙美眸眼尾微微上揚道:「不過,徐姨娘說的那些話又是佔得什麼道理?我三妹至今都漂泊在外未歸,我娘身體不好也不管家中事務。」
「至於我,剛剛恢復神智不過五天,在這整個都城乃至南閔,妾室當家十餘載能有幾個?我倒是想問問我們大房一脈如何欺負你,如何在府中跋扈了?」
她最後半句說得鏗鏘有力,字字珠璣,不給別人留出退半步的餘地。
徐氏被問得啞口無言,這臭丫頭自從恢復神智后就總是如此駭人,連眼神都不敢同她對上。
「林顏汐!你現在同著我的面都要如此欺辱我小娘,你還問如何跋扈?你還想做到什麼地步才叫跋扈?」
林世白不忍徐氏受辱,他擋在二人中間,毫不客氣的指著林顏汐問責。
姜婉厲聲喝了句:「行了,世白,我念你久未歸家,對你處處隱忍,昭昭哪個字時欺辱了你小娘吶?她問得問題,徐氏答不上來,便是欺辱跋扈了么?」
在林世白的記憶中從未見過姜婉發火,她一直病懨懨的,很好糊弄。
今日看到了她眼中隱隱的怒火,姜氏符師一族在南閔,乃至整個月幽都佔有很重要的地位,是惹不起的。
他緩了下神色不再同林顏汐計較,拉著徐氏道:「小娘,我們先回房。」
徐氏並非是個看不出眼色的,也不敢明面上跟姜婉對著干,等林則回來,有世白和茵茵肚子里的孩子不怕林則不向著她們。
在她欲要離去時,林顏汐嬌俏軟糯的聲音響起道:「慢著。」
林顏汐繞道徐氏面前笑得可人,眸光冷厲道:「姨娘,既然我問你的問題你一句都答不上來,那就是誣衊正室,冒犯主母。」
「難道一句道歉都沒有么?」
徐氏被氣得渾身哆嗦,被林顏汐的話逼得窘迫的站在原地。
「你!」
誣衊正室,冒犯主母,這對於一個妾來說可是大罪,被打發出府也不為過。
徐氏在府中多年,打發出府倒是不會,可前陣子剛惹惱了林則,現在再扣上這個罪名,怕是想不備遣歸也要被安置到莊子上渡過後半生了。
她走無所謂,但她若一走,林世白尚可憑著長子身份在府中佔得一席之地,那林鳶怎麼辦?
徐氏朝林世白投去求救的目光,林世白卻並未看向她,遲遲沒有替他娘說話。
徐氏一向挺直的脊背在此時略微有些佝僂,她如泄了氣的皮球一般,眸子低垂著,磨蹭得開口道:「大夫人,是我口無遮攔了,望姐姐原諒。」
姜婉在玉姑的攙扶下,擺了擺手帕,示意她退下道:「罷了罷了,家宅安寧是最重要的,你先回去吧。世白啊,你有任何要求,一切都等老爺回來再定奪。」
徐氏的眼睛陰毒的看了一眼林顏汐,她定要找機會好好收拾這個小賤人。
看著二房一行人走遠后,栗子看了眼身後姜婉陰沉的眼色,拽了拽林顏汐的袖口。
她小聲問道:「小姐何必對徐姨娘步步緊逼,惹夫人不高興。」
林顏汐看著徐氏走遠的背影答道:「徐姨娘就是那種被逼近死胡同的螞蚱,死到臨頭都要蹦上一蹦的性格,若輕易饒過她,只怕會讓她覺得咱們好欺負,以後更不安分。」
姜婉揉著前額開口道:「還不快回房好好反省。」
林顏汐撇撇嘴,帶著栗子一溜煙的跑回房間了。
「夫人,可是頭又疼了?」玉姑一邊問,一邊幫她揉太陽穴。
姜婉又是嘆了口氣道:「昭昭這孩子,說起話來條理清晰,思維敏捷,聰慧過人,若不是這符師預言,她無論想做怎樣的人,想走怎樣的路,肯定都會做好的。」
玉姑笑著說道:「夫人就是嘴硬心軟,明明心底是讚許二小姐的,面上卻總是敲打她為人要寬和,只怕如此時間長了,二小姐心底要對夫人生出嫌隙的。」
姜婉閉起眸子,心裡憂慮重重,就是因為林顏汐是這樣的性子才會應劫,這神智她不該恢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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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風吹起時給六月末尾的天氣里添了一絲涼爽。
林顏汐倚在窗邊,抬眸看著天上的星星。
凝視夜空中星星的時候,她就會覺得自己很渺小。
她努力綳直手臂向上,憑空抓了抓,果然滿天星辰很多,燦爛又耀眼,卻無一顆可以觸及。
就像......沈牧舟。
他那雙眸色涼薄甚是好看的桃花眼,面部線條幹凈利落,垂眸時可以看見長密的睫毛,唇角抿平,整張臉看起來都是清冷矜貴的樣子。
等等......哪裡很奇怪,怎麼會突然想到沈牧舟?
她搖搖頭努力把他的樣子從腦海里驅散,身後的窗戶忽然被打開,然後是有人翻身進屋的聲音。
想也不用想,肯定是沈牧舟又潛入府邸了。
「你怎麼又......你是誰?」
來的這人並不是沈牧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