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花卉園林職校

下午，小球和馳風坐著校車，慢悠悠地駛過游泳館、球場、軍訓場，往右拐進一路西二環，馬路兩邊是種植學校，第一所是水稻育種學校，往後是小麥、玉米、黃豆、花生等各種農作物育種實驗學校，即使是同一個品種它們的待遇卻各有不同，有的住在大棚里，有的住在智慧溫室里，有的則頂天披地，小球心想：那些在天地間裸奔的會羨慕智慧溫室里的VIP嗎？還是智慧溫室里的更渴望外面的天地吧？這真是個難題，或許專業人士能懂，難道就是為了能聽懂它們的心聲才這麼區分的？

伯父的卉家園林職校位於二環一路和二路的中間，就在文峰塔不遠處。

剛進門口，便看見一座假山群，高約3米，遠遠近近高高低低、對岸是矮矮的小山坡，小小的花草樹木長勢茂盛，底下是寬闊的海平面，遠處蕩漾著幾艘帆船小小的影子，細細的河流從山腳下蜿蜒而來，景色逐漸遠去層次分明，有一種天高地闊、無邊無際的感覺，處處小微場景與高高的山峰造成了巨大的落差感，襯托出這山氣勢磅礴，讓人彷彿置身於名山大川的自然風光里。

假山後面是興趣體驗園，四條長長的走廊下藏著一個花鳥魚蟲的世界，從50厘米長的錦鯉到1厘米的熱帶小魚，從學舌的八哥到色彩鮮艷的鸚鵡，從小嫩芽到花開正艷，品種齊全應有盡有，家長們帶著小朋友釣魚的釣魚，賞花的賞花，遛鳥的遛鳥，人語鳥語相互逗趣，好不歡樂。有個三兩歲的小女孩正嘗試著在花盆裡種下種子，白色裙子搭配天湖藍圍裙，笨笨的嫩嫩的小手沾滿泥土，一臉認真，彷彿種下了整個世界。

假山兩邊各有一條石子小路，一條位於教室和實踐園的中間，另一條則通往私人園林。

馳風帶著小球跨過左邊小路的鐵藝大門，首先引入眼帘的是觀賞魚和觀賞鳥類養殖教學區，面積不大，僅作為園林學校的補充科目。

小路左邊是教室，右邊的實踐園由榆樹矮牆隔離出十幾個深約二十米、寬度不一的長方形園區，第一個是盆景園，寬約十米，三面靠牆處有三圈三層鏤空架子，架子上擺放著許多盆景，有的側重樹景，有的主打山景，有的偏愛水景，有的則是半山半水景，形態各異各有特色，沒有一盆是相同的。

盆景園中間長長的琉璃瓦亭子下有一張長長的石桌，桌子中間放著小石塊、草皮、套膜鋼絲、細電線、修剪刀等工具和材料，三四十個學生圍而坐之，都在忙著給手上的樹苗做造型，一男一女兩位年輕導師在細心地逐個指導。

忽然聽見有人輕輕呼喚：「馳風、王小球······」

順著聲音看去，原來是小布，兩人看見熟人自然開心，笑著回應，並走到她身邊，看見她正在給小葉榆樹做造型，樹苗順著小刀割口的反方向，被細線固定出婀娜多姿的形態，怪好看的。

忽然，小球感覺極不自然，才發現坐在小布旁邊的一位女生，這、這女生正專註地看著自己，眼神那麼熱情！霎時，小球不知道手腳該放哪裡好，不知今夕何夕。

倒是那女孩先開了口：「你是王小球同學嗎？」

「點點，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王小球，剛來的新生。」小布似乎想起自己忘記介紹了，趕緊補上。

點點？這女孩的名字叫點點？！小球的心微微顫動，這女孩五官精緻皮膚白皙，一雙大眼睛充滿靈氣，扎著丸子頭，天下居然有這麼漂亮可愛的女孩子！

「小球，

這是我同學，游點點。」

「你好，點點。」小球感覺自己的臉有點發燙。

「這個游點點啊，天底下就沒有她不感興趣的專業，古靈精怪的，就是個磨人的小妖精——」馳風壞笑著說。

「馳風！你找死！」點點氣得站起來，揮動小拳拳就想捶死這個高高瘦瘦的傢伙，結果被馳風敏捷地躲了過去。

大家忍不住笑出聲音來，忽然發現導師正盯著他們看，馳風趕緊拉著小球逃出盆景園。

盆景園對面有一間大大的共享教室，只擺著50來張課桌，顯得特別寬闊，黑板表面鑲著可以左右移動的電腦顯示屏，三四十個學生舒舒服服地坐在有靠背的沙發椅子上聽導師講課：哪些植物喜溫熱、喜水性，哪些耐寒、耐旱，哪些貴在根系，哪些側重莖桿，哪些美在花朵，哪些偏好葉子，哪些取其果實，相對應要施什麼肥料、噴多少水、每個階段要怎麼養護等等。

馳風不知從哪裡找來一輛僅承載兩人的小觀光車，招呼小球上車。

「不用這麼誇張吧，還要坐小車車？」小球覺得好笑。

「你知道什麼，這所學校大著呢，以門口的假山為中心，左邊是自然種植教學區，右邊是大棚種植區，中間則是私人園林和學校辦公室。別墨跡了，趕緊上車吧。」

小球吐了吐舌頭，趕緊溜上車。他們一路走一路停，這看看那瞧瞧，慢悠悠地逛遍了整個校區。

往後的教室基本都是育苗房，與之對應的是種植園和嫁接園。

種植園和嫁接園非常大，是盆景園的5倍，有些學生在實踐嫁接，有些在學習種植、施肥。如果想讓根系發達就要施氮肥和磷肥，如果需要莖桿健壯就要施鉀肥，而磷鉀肥能促進開花，氮肥磷素鉀素能促進生根長葉，高氮肥高鉀肥或者磷鉀肥能促進果實膨果······

小球這才發現花卉園林里的學問可大了。

再往裡走是園林區，由三十多個10平方大小的迷你園子組成，十幾個學生坐在第一個小園裡畫設計圖，示範園有七八個，其他園子的學生正在著手打磨布置園區，所有素材都是迷你的，迷你的假山、亭子、瀑布、樹木，把小小空間打造成大大世界。

而私人園林則大大不同，一米高的榆樹牆和兩米高的鐵藝護欄隔離出大大小小的獨立空間，面積在50至300平米之間，小球發現石子路兩邊的這些園子非常有個性，有些是開滿鮮花的花痴園、有些是沒有花朵的裸綠園、有些是植物價值不菲的名貴園、還有農家田園、家禽園、鴿子園、鳥趣園、茶趣園、書香園、陶藝園、休閑園、兒童樂園，甚至還有木匠園······每個園子里都有一圈水管，水管上有一排小小的出水口，接上軟管就可以連接到地上的植物或花盆上，每一個都配有定時器，根據不同需求自動澆水，園主們有空就會過來修修枝剪剪葉、沉浸在私人時光里，平常則交給學校打理。

石子小路從職校辦公區中間穿過，鏈接大棚養殖區，辦公室左右兩邊各有一個園子，一個是伯父的卉家園，但小球卻被另一個園子吸引住了，看門牌叫：動遊園。

約300平米的園子原本是正方形的，卻被榆樹矮牆圍城了圓形，矮牆之上有各種植物體造型，雀梅、榆樹修剪出的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分別立於四個方位，期間還有一些人型或動物形狀的石膏像。

園子中間有一個S型迴廊，迴廊里有一個畫架夾著一沓手稿，還有一個未完成的石膏雕塑，木樁雕刻的茶几上有一套紫砂功夫茶具。

S型的兩個凹處各有一個圓形池子，一個池邊垂柳依依，水中央盛開著幾朵白色蓮花，一群金色鯉魚在蓮葉下躲迷藏。

另一個聳立著五座假山，一條彎彎的河流從山頂委婉而下，貫通三個胡泊，緩緩流進底下的池子里，一群小小的熱帶魚兒逆流而上，游進第一個胡泊里玩耍覓食，再往上游，一直到達山頂最大的胡泊里，然後順流而下，再逆流而上，來來回回，玩得不亦樂乎，看這一池子小魚呆半天都不膩。

「小球，你往這邊來，站在這兩條魚背上。」馳風指著草地說。

草坪里埋著兩條石雕紅鯉魚，只露兩個出肥大的魚背，小球雙腳踏上去，然後一臉不解地看著西風馳。

「這個園子的奇妙之處在於······這裡！」馳風指著最高那座假山對小球說：「盯著這座山頂看30秒鐘，然後閉上眼睛，就會發生很有趣的事情。」

小球看著山頂上雕刻出來的圓形圖案，大概30秒后，閉上眼睛，頃刻間園子里的植物像、石膏像全部抖動著身體，紛紛活了起來，在遊走、在飛舞、在打鬥、成群成群的魚兒也遊了進來，忽而散開忽而聚攏，像一群群縹緲的精靈在眼前在身邊飄過，小球感覺自己飛了起來，隨著它們一起遊動，白色的綠色的雕像此刻成了最親密的夥伴在身邊飛舞，小球問：「你們是要帶我去哪裡呀？」

「不，是你要帶我們去哪裡?」

「只要是你想去的地方，我們都可以守護你去。」

「我們可以守護你到達一個又一個奇妙的世界。」

小球感覺熱血沸騰：「我想去的地方太多了。」

「去再多的地方我們都可以守護你。」

「說吧，你想去哪裡？」

「我想遨遊太空，想踏上每一個星球，還想遨遊海底，想探索海底最深的秘密，我想躺在柔軟的雲朵里偷看人間，還想隨著氣流游遍整個地球······」

「好吧，第一站！太空之旅，走起-----」

「叮叮叮叮叮······」一陣鈴聲響起。

小球瞬間回到現實，睜開眼睛，雕塑還是那雕塑，一切紋絲不動，只有魚兒還在順流逆流。

「剛才你看到了什麼？」馳風問。

「我看到它們想帶我去遨遊太空，哦不，是它們說可以守護我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

「據說，你看到的就是你的潛力所在。幾乎每個人都能看到它們在遊動，但是能和它們對話的人極少，或許你是個奇才也不一定哦。」馳風笑著說。

小球低頭回味剛才的畫面，餘味無窮，還想再嘗試一次。

「你現在不能玩了，園主規定，每人每月不能超過三次，而且每次玩之前一定要按下這個鬧鈴，每次不能超過五分鐘。」馳風似乎看透了小球的心思，指著被固定在池子邊上的鬧鈴說。

「可是我剛才沒有5分鐘吧？」

「第一次玩不能超過2分鐘，還是園主規定的。」

「園主是誰呀，太神了。」

「我覺得你們會有機見面，去看看他的畫作吧。」

「未經同意就翻看別人的東西不好吧？」

馳風笑笑，點點頭，然後朝著畫架方向歪了一下頭，示意說:「走吧。」

那些手稿的線條既流暢柔美又硬朗鋒利，不管是人物、動植物造型還是場景布局都極具張力，想象力大膽得讓人震撼，色彩豐富又搭配得彷彿天地所造，絕對是出自造詣了得的大師手筆。再看落款，居然是：遊人！

小球忽然想起了什麼，趕緊從背包里拿出學習電腦，打開布袋，心情激動地在遊人拍賣的畫稿上點擊成交，好想見見這位大師啊！

「這個遊人和游點點是什麼關係呀？該不會是同一個人吧？」小球很疑惑。

「想多了你，遊人並不姓游。走吧，到伯父的園子看看。」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