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衷腸訴
靈茶回味悠長,玉海棠又遞過來第二杯靈茶。
「咦」雲無缺略一淺嘗,這味道又大不同,苦澀之意充斥,入喉又化為一股清新的涼,潤透心肺,如獨立深秋的寒。
玉海棠輕輕一笑道:「雲師兄,荊楚春雨第二道,有個名堂,你或許不知。」
「哦,這靈茶還有講究?」
「正是,第二道喚作獨立寒秋。」玉海棠對茶道頗有涉獵,向他解釋一番。
「修行長生,獨立寒秋,倒也是貼切。」
玉海棠把盞添茶,靜靜的看著雲無缺,幽幽的道:「雲師兄,你既無婚約在身,我跟了你,可好?」
「噗!……咳咳咳……」
眼前佳人語出驚人,害的靈茶噴出,雲無缺岔氣的一陣急咳。他猛然看向玉海棠,但見她臉上神色平靜,卻沒有玩笑的神色。
為什麼?雲無缺與玉海棠也不過兩面之緣,為何便要以身相許?說起來,玉海棠溫婉優雅,柔情似水,雲無缺若是毫無好感,也是欺人之言。只是突然間口出驚人之言,讓他極為突然。
看不出玉海棠竟然有此決然的時候。
「海棠仙子,在下失態了,你這玩笑未免也太大了!」雲無缺苦笑一聲,放下了茶杯。眼下他實力弱小,始終掛懷如何回到大梁國,無心去尋覓道侶。
「嗤……」一聲嗤笑,情緒複雜,帶著自嘲。玉海棠,臉上浮現蒼白,雙目淚眼朦朧。她站起,身姿搖曳,背對雲無缺,看著院中大樹,空洞的道:「雲師兄,我是認真的。不管你怎麼看我,若是你不拒絕,海棠此生便託付與你。」
她轉過身,明亮的雙目,直視雲無缺。佳人如夢,傾訴衷腸,雲無缺卻如臨大敵。
眼神略一交錯,雲無缺挪開視線,卻不敢對視。
「海棠仙子,我……實力弱小,無法為你遮擋風雨!」雲無缺聲音低沉,算是拒絕了。
想以此身託付,奈何卻不為接受,自作多情,當真可笑。玉海棠暗自神傷自憐,她拂袖掩去梨花,強自歡笑道:「是我錯了,在人眼中,我乃青玄宗內門的驕子,可是又有誰,會在意我在這聲明下,日日煎熬……」
「雲師兄,海棠是東楚五峰山玉家的子弟,世代為青玄宗的附庸。家父為家主之時,海棠順利入門,並依靠家族的支持,修行順遂,資源不愁。」
「然而,好景不長,前幾年家父意外亡故了。族內三叔繼任了族長。為了維繫家族的地位,他們決定把我獻給宗內外門的一位金丹長老,做其侍妾。為此,族中多次修書催我,我雖百般推脫,可,終究時躲不過去了。」
青玄宗除了門內的數名金丹境老祖外,還有數名外門長老,他們都是楚國附庸青玄宗的勢力,即為外門長老,便是金丹修士。青玄宗對這些雄踞楚國各處的附庸,都是以籠絡為主。
糾葛到金丹修士,卻與我說這些作甚!雲無缺無奈嘆息,沉默無言。
對弱小的凝脈境修士來說,金丹修士的意志,家族的意志,確實無法拒絕。難怪玉海棠說要跟隨自己,想找個擋箭牌嗎?可是,我又能拿什麼為你遮擋這一切。
或許,這些都是玉海棠落水的掙扎,雲無缺好似就是那根救命稻草吧。
她嘆息一聲,黯然的從柜子中,取出一壺靈酒。
打開瓶塞,玉海棠聞了聞酒香,卻微微蹙眉,她強自歡喜道:「靈酒楚陽春回,聞名已久,此佳釀可解千愁。來,酒逢知己,今日與雲師兄同飲。」
她給雲無缺滿滿斟上一杯,酒色如血,酒香瀰漫。
「楚陽春回,楚陽春回,荊楚風寒吹海棠,來,雲師兄,海棠敬你。謝謝你,……」
「海棠仙子,何必如此!」雲無缺一把抓住她柔潤的手臂,卻被她決然掙開。
「咯咯咯……」笑聲不停,卻殊無歡愉之意。玉海棠拿起酒壺,與雲無缺桌案上的酒杯,輕碰一聲,如同作別。
「你不待見我,又如何,你輕視於我,又如何。勸君更進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她揚起脖頸,舉起酒壺,似一頭對天長歌的驕傲天鵝。「咕咚……咕咚」玉海棠一口氣把楚陽春回喝的乾乾淨淨。
「咯咯……」她一把扔掉酒壺:「天命如此,我逃不了。什麼青玄宗內門弟子,荊楚天驕,連自己的命運都掌控不了,可笑之極。」
雲無缺雙目深沉,看著玉海棠飲盡楚陽春回,看著她喃喃自語,看著她迷茫無奈,看著她身不由己,莫名的有一股不可遏抑的不屈和衝動。
螻蟻也有尊嚴,即便是低階修士,也非是別人的附屬品。
忽然,他拿起桌案上的靈酒,沒有遲疑,一飲而盡。
玉海棠痛飲靈酒,心頭的「枷鎖」落下,她重重的鬆了一口氣,卻皺眉,調皮的吐了吐舌頭道:「好難喝,誰說靈酒美味無窮,都是騙人的!」
「沒人要你喝!」雲無缺嘆道。
不出片刻,楚陽春回酒氣上涌,玉海棠艷麗無方,嬌柔多姿。
她湊到雲無缺跟前,咯咯笑道:「雲師兄,雲無缺,嘻嘻,是你,是你把我從血童子手上救下來,眼下你還能救我嗎……」
「冥冥中上蒼自有安排,海棠彷徨無措,今日又遇到了師兄。或許,你也解救不了我了,可是,可是為什麼你又出現在海棠面前……」
玉海棠梨花帶雨,楚陽春回的酒勁,讓她暖暖的,輕飄飄的,好似處在無限的春光里,又如身處雲端,欲隨風而去,當真愜意快活。
雲無缺嘆口氣道:「海棠仙子,你醉了!」
她痴痴的笑,輕輕說道:「我沒有醉,我從來沒有這麼清醒過。」散落長發,輕解羅裳。如雪凝脂,峰巒高聳,修長挺拔的雙腿,構成了完美無瑕的碧玉。
驀然的香艷,讓雲無缺氣血涌動,他年少氣血方剛,驟然面對如此無瑕,再移不開雙眼。
「要死,要死!」喝醉酒的玉海棠,讓雲無缺不知如何適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