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萬象面具

「何事？」

不過片刻，風中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隨即一道猶如實質的強大神識降臨，眾人眼前一花，便出現了一個模糊的修長輪廓。

眨眼間，模糊的輪廓，從虛幻變為現實，凝實為一名神色木然的宮裝女子。

女子約莫二十來歲，清冷淡漠，下顎輕揚，掩不住來自骨子裡的孤傲。她膚白貌美，只是出現在眾人眼前，她的美貌讓人忽略，印象深刻的只有其傲然。

此女不知是何來路，她的出現，讓五名重甲修士也頗為納悶，領頭的遲疑道：「敢問仙子是？」

「哼，」女子冷哼一聲，翻手取出一款方形玉牌在手中晃了晃。

「參見聶師祖！」一名重甲修士見到玉牌，連忙跪拜見禮。

女子也不理會，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道：「說吧何事，本宮正巧截到你們的傳訊符，過來看看。」

「原來是萬象宗的前輩，請恕我等失禮。」領頭的連忙致歉。

那名萬象宗的修士已向女子偷偷傳音，述說原委。

「是他嗎？」

聶姓女子微蹙眉頭，看向雲無缺，得到肯定的答覆后，她取出一個圓形的探查靈器，此靈器相比五名重甲修士手中的卻有些不同，其上黑白雙色流轉。

「你過來，吹口氣。」冷漠的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口吻。

雲無缺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深邃無比，他拒絕不得，依言對著靈器又吹了一口。心頭卻莫名的怦然跳動，不知主何吉凶。

靈器上的黑白雙色快速流轉，衍化數息，忽然女子雙目一凝，長袖覆蓋，靈器便收入不見。

她臉上木然之色已不見，淡淡一笑，和煦如風道：「你如何稱呼？」

雲無缺不知是福是禍，略微忐忑的道：「回稟前輩，在下楚北赤雲嶺雲無缺。」

他再看她的眼神，不見深邃，卻似一池春水。

「哦，雲無缺，來荊楚城何為？」

「為登仙而來！」雲無缺老實的回答道。

「嗯，既然登仙而來，可願入我萬象宗？」

雲無缺與唐多事對望一眼，回道：「雲家祖父乃青玄宗歸塵弟子，雲某不敢改換門庭。」

「你這靈體入青玄宗可未必順遂……你執意如此？」

「是！」

「好！」

聶姓女子點了點頭，恢復先前的木然神色，對五宗的執法修士說道：「無礙，不過靈體之故。」

五名執法修士都鬆了一口氣，領頭的道：「有勞前輩了。如此，你等可前行進入荊楚城了。」

後面的話語卻是對雲無缺和唐多事說的。

「謝過，謝過，三公子我們走吧。」

既然無礙，唐多事作揖就此別過，遠遠的離開是非。

聶姓女子忽然道：「雲無缺，今日一面也是有緣，眼下外魔肆虐，此萬象化容且贈與你吧，緊要關頭或可抵禦魔頭侵襲。」

她衣袖輕輕一揮，香風掠過便有一張薄薄的面具落入雲無缺的手中。

雲無缺錯愕中，聶姓女子的身影已消失不見。

來去無痕，雲淡風輕。萬象宗的這名高階女修做派，著實讓人摸不著頭腦。

「聶師祖煉製的萬象面具定是不凡，小友你可要收好了。」萬象宗的執法修士不無艷羨的提醒道。

「多謝！」雲無缺回過味來，連忙謝過。

另有一名重甲修士卻道：「小友既然是到青玄宗登仙，且到荊楚南城青玄宮吧。」

雲無缺作別五人，和唐多事坐上馬車繼續趕路。

「也算幸運，若是被強行羈押，可就費周折了。」遠遠離開五宗的執法修士，唐多事語氣輕鬆的說道。

「不至於吧？」

「三公子不知，凡是因魔頭入體被宗門羈押，能安然脫身的寥寥無幾。魔頭入體豈能輕易祛除，只能自求多福罷了。」唐多事搖了搖頭。

雲無缺知道唐多事稱呼他為三公子，是提醒他進入角色。

「那我這是什麼情況？」雲無缺有些不安的道。

「三公子寬心，你的靈體乃是極度罕見的萬劫靈體，劫生劫滅破萬法，心起心落度玄厄，只要宗門有心定能成的。」

雲無缺沉默不語，唐多事說的肯定，青玄宗登仙定能成嗎？

至於什麼靈體，雲無缺更是一竅不通。

萬象宗聶姓女子行為蹊蹺，見面就送了個不俗的禮物。他手中萬象化容的面具，其下方邊角刻著一個小小的「聶」字，想來是她的獨家標記。

面具觸手冰涼，不知有何用處。

「萬象宗是楚國強宗，其面具製作神秘，妙用無窮，這位女修又是門中高階，其親自製作的面具自然不俗。」唐多事好似看出他的疑惑，開口說道。

雲無缺好奇，便向唐多事討教道：「還請唐伯教我。」

「萬象宗的面具，一為易容，戴上后遮蓋自身面容，變成你想要的樣貌；二為隔絕神識探查，能屏蔽同階神識，隱匿自身；三為御心，聽說能令人神識清醒，抵禦魔頭作祟。此外萬象宗製作的面具甚至能提升潛能，鬥法中燃燒靈力，強化戰力。」

「好厲害的萬象面具。」雲無缺讚歎一聲，正要把面具收入儲物袋。

「三公子不嘗試著戴一下，萬象面具的製作之法，可是萬象宗的不傳之秘哦，呵呵。」唐多事笑著說道。

薄如蟬翼的面具，真有那麼多神奇的效用嗎？

雲無缺拿起面具覆蓋臉龐，一陣清涼入骨，靈台清明。

「三公子？」唐多事見戴上面具后的雲無缺，眼神卻帶著意外。

「怎麼了，唐伯。」

「哦，沒什麼。三公子有何感受？」

感受？雲無缺笑著搖了搖頭「並無特別感受」。

他不知戴上面具后自己的容貌發生了什麼變化，唐多事遞來一面銅鏡。

銅鏡之中露出一張陌生的臉，星目朱唇，天庭正中一個淡淡的符印印記。完全陌生的容顏驟然出現，讓雲無缺有些恍惚。

「怎的是這麼一張臉，卻從未見過。」眼前的容顏比之雲無缺稚嫩的臉龐可要成熟許多，完全沒有他的容貌特徵。

「走吧，走吧，馬上就到荊楚城了。」

荊楚城城北萬象殿的一處地宮之中，聶姓女子孤身佇立，她的面前懸浮一顆黑白雙色的圓球，黑白雙色流轉變幻，浮現出不同的圖案。

女子伸出芊芊玉手，掐一法訣，身後便浮現出三個巨大的面具，每一個面具上的面目都似人非人，怒目獠牙，青眼赤面，樣貌猙獰。

圓球靈器上黑白雙色的紋路交錯縱橫，不規則的運轉，極其玄奧。

聶姓女子全神凝注，猙獰的面具在其身畔緩緩飛舞。

黑白雙色變化越來越快，三個面具也飛舞的更快。終於，黑白雙色扭曲成一團，隱約出現了一道漆黑門戶，三個面具則凝立不動。

「天衍萬象，啟！」

聶姓女子輕叱中，雙目越來越亮，面具上的猙獰面容猛然圓瞪雙目，極為可怖。

安靜的地宮中，驀然升騰起一股陰風，旋繞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攪動的女子衣發飛舞。

漆黑的門戶，讓人炫目，吸收一切的神識光線，終於不再見黑，而是煌煌的光明。強烈的光亮照射女子的雙眼，她卻凝目注視，其眼中散去了瞳孔的黑，剩下一片白。

時間的推移，女子氣息攀升，身畔的三個面具愈發猙獰。

白色之中泛起了微微的紅，淡淡的淺淺的，瞬間大片的紅佔滿眼眶，紅的發紫。

濃郁的紫呈現厚重的黑，如墜九淵；濃烈的紅，似血海。血海九淵奔騰洶湧，聶姓女子的氣息攀升，雙手卻冰冷，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

「殤……」一聲咆哮帶著荒古氣息，猛然在女子的神識爆響，三個面具中的面容同時扭曲，發出尖利的叫聲。

「哼」

女子猛然側頭閉目，她承受不住功法反噬，噴出一口嫣紅的血。嘴角帶血，尤為妖艷。

「天命交錯，歲月縱橫……」

她的聲音帶著嘶啞，反噬之力著實不輕。她快速的吞服了一刻丹藥，良久后平復了內心的震驚。

「雲……無……缺」

女子輕念姓名，恢復了冷漠，受損的猙獰面具如水似風，略一流轉便消失在其長袖之中。

靜默佇立，忽然女子開口言道：

「好吧，好吧，你想去就去會會他吧，莫要擾我清修。」

她伸手拂過臉龐，取下一張面具，露出另外一張嬌艷的臉，明眸皓齒，巧笑嫣然，約莫十六七歲的模樣。其身上的靈力威壓散盡，若是有心感應，也只有淺淺的靈力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