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好貴得教訓
明秀葉赫回到家的第二天的早上，葉赫明秀居住的小院「優閣」門口，貼身書童小滿哼著不知名的小曲，正在擦拭一輛做工考究的四輪馬車。才滿十二歲的小滿，小小的個頭擦拭著比自己還高的馬車那叫個賣力，上躥下跳的，額頭上滲出的汗珠也全然不顧，擦拭得非常賣力。
早上剛剛買菜回來的廚娘看見小滿哼著小曲，賣力擦車樣子忍不住打趣道：「小滿呀，平日里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的你，今天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一大早就這麼賣力的幹活呢。」
「劉媽，你小聲點呀，別讓少爺聽見了。」小滿聽到廚娘劉媽的話，心虛的回頭看向院內，看見院內沒人，微微得鬆了口氣。
「小滿啊，你這是遇到什麼好事了，大早上就擦馬車，是少爺給你說了一個媳婦嘛。」劉媽繼續打趣小滿。
「去、去、去，劉媽你快去給少爺做飯去，小心早飯做遲了，少爺責罰你。」小滿被劉媽調侃得滿臉通紅。
「少爺才不會責罰人捏，快和劉媽說說，是那家姑娘，我給你把把關。」劉媽說的有些得勁，用那常年干農活的粗手捅了捅小滿。
「哎呀，劉媽，沒有給我說媳婦呀，是少爺要去街上給林小姐買禮物。」小滿一下發現自己說漏了嘴，連忙捂著嘴不說話。
劉媽常年呆在高門深院里，最喜歡的娛樂消遣方式就是八卦，一聽到林小姐，立馬雙眼冒出了火花，這個是大八卦啊，打聽到勁爆的消息，我可就能在別的院子里的姐妹面前炫耀好幾天了。
「小滿，劉媽平時對你怎麼樣。」劉媽開始使用回憶殺。
「劉媽，少爺不讓說，知道是我傳出去的，會打死我的呀。」小滿有些欲哭無淚，劉媽不好對付，而且自己已經說漏嘴了。
「小滿，你就偷偷告訴我，我替你保密。」劉媽繼續開始八卦。
「劉媽，真的不能說。」小滿有些想哭了。
「小滿啊，你已經說了是林小姐了，你不告訴我，我去問別人去，林小姐是誰。」劉媽做事要走，使出八卦十八問之第一問：威逼利誘之威逼。
「劉媽，你千萬別去問別人。」小滿連忙拉著劉媽。
「那裡告訴劉媽，劉媽晚上你給做紅燒肉吃，給你做一大碗。」八卦十八問之第二問威逼利誘之利誘。
剛滿十二歲的小滿哪裡是老奸巨猾的劉媽的對手，在紅燒肉的誘惑下，一五一十的將少爺今天準備給內閣次輔家的長女林景瑜買生日禮物的事說出來了。
劉媽大圓臉笑開了花，滿意的捏了捏小滿胖嘟嘟的小臉蛋，扭著肥碩的腰肢，哼著歌去做飯了，心裡正在得意這個八卦如何利用到最大，提高自己在八卦界的知名度。
小滿現在想死的心都有了，怎麼就少爺的事說出去了呢。還在想著呢，就聽見院內傳出了少爺的聲音。
「小滿，馬車好了沒有。」
「哎~好了，少爺，馬上就能走了。」小滿趕緊一路小跑地回到了院子內。
「大哥，我就不去了吧，我最近在研究馬教授撰寫的關於《如何提高機械動力》的書，實在是沒空呀。」葉赫明信一臉難色的看著葉赫明秀。
「我說明信啊，你不要一天天的鑽在屋子裡讀死書，有時候出去走走，要不然人讀傻掉了。」葉赫明秀拉扯著葉赫明信，一步一步的向著馬車走去。
「二叔也說過，讓我多帶你出去走走，你連你父親的話都不聽了。」葉赫明秀拉著這個堂弟，心裡有些感慨。他這個弟弟相貌清秀，個子比自己略高一頭，由於常年看書的緣故，那一副厚厚的眼睛將他頗為英俊的臉龐和葉赫秀獨有魅力的雙眸遮擋得乾乾淨淨，加之不愛打扮自己，常年穿著一套書生裝扮，不仔細以為是那家的教書先生。
「大哥，你別為難弟弟了，我真的不感興趣。」葉赫明信還在試圖反抗，但是長年讀書的瘦弱身體哪裡能抵抗住葉赫明秀的力量，在葉赫明秀的一步一步地推搡和拉扯下坐上了小滿擦拭乾凈的馬車上。
魯伯和小滿早已經坐在了馬車車廂外面前端的駕駛位上，魯伯從小就在葉赫家長大，伺候了葉赫家祖孫三代，現在自己的孫子魯小滿也在侍候著大少爺，這是讓他一直很欣慰的事。葉赫家對自己家非常照顧，從沒有把他們一家當作下人看待，著兄弟兩也一直對他很尊敬，自己也把這兩兄弟當作自己的親孫子一般看待。
今天難得二公子出門，大公子要去給林小姐買禮物，自己肯定要在旁邊伺候著。此時看著兄弟兩拉拉扯扯的上了馬上，滿臉的慈愛和喜悅。
魯伯輕輕的一抖韁繩，馬車緩緩的動力起來，車廂背面八條蛟龍盤繞得楓葉的家族徽章，顯示著馬車身份的不平凡。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跨越了小半個城區，葉赫明秀一行人就來到了東城的青龍大街上。魯伯將馬車停在了一個馬車行的旁邊，給馬車行的小廝二張一元的鈔票讓其代為看管馬車后，就笑盈盈跟在葉赫明秀的後面。
馬車行的小廝捏著手裡的鈔票笑開了花，好久沒看見這麼大方的僱主，一上手就是一塊錢，馬車代看一整天也就一塊錢，這個僱主上手就一塊錢小費，這可是相當於自己一天的工資了。小廝還在開心的時候，突然感覺到腦袋被人狠狠的拍了一下，扭頭一看自己的老闆不知道何時已經跟了出來。怒意十足的盯著他。
「剛才寄存的馬車，趕緊去給我把車廂外面好好洗一遍，馬也給我喂上好的飼料，都給我小心點，有點閃失我撥了你的皮。」
「老闆，沒必要這麼小心吧，又不是沒有大戶人家寄存馬車，何必這麼小心。」小廝有些不解老闆為何這樣大動干戈。
「你睜開狗眼看看那個馬車上的家徽，帶蛟的圖案除了公爵家，誰敢用啊，你還不快去幹活。」老闆憤憤的踢了小廝一下。
小廝聽到是公爵家的馬車，媽呀，那可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哎，吐了吐舌頭感覺去拿上好的飼料去了。
葉赫明秀並不知道自己的馬車在馬車行發生了多大的恐慌，自己拽著弟弟在大街上一個一個鋪子的轉悠著，一會拿起一個精美的發叉，一會又拿起一柄梳子比劃一下，晃悠的樂不思蜀，這可就苦了葉赫家的二公子了。苦著臉看著大哥興趣盎然的興頭，也不好說什麼，自能硬著頭皮跟著。
「爺爺，為什麼少爺不在南城的朱雀大街上給林小姐挑禮物呀。那裡商店裡的禮物品種有多，又好看。」
相比於繁華的朱雀大街上玲琅滿目、堆滿奢飾品的大商場，坐落於平民聚集地的南城的青龍大街顯得過於普通。青龍大街上沒有高聳的大樓，也沒有裝璜華麗的商店，有的只是裝修普普通通的小店或者是臨街的小商攤，但是葉赫明秀很喜歡這裡，因為這裡有煙火氣，看著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賣力吆喝的小販，在哪裡為了幾分錢討價還價的大媽，這讓葉赫明秀有一種回到了地球夜市的感覺。
他非常討厭看到在高檔的商店裡那些珠光寶氣、衣著華貴的貴婦人在哪裡各種炫耀、攀比，用著朝天的鼻孔，趾高氣昂地指揮著服務生，用衣服和地位來顯示自己高人一等的做派讓葉赫明秀非常的難受和噁心，所以他很少去那條街上，除非是必要的應酬。
「小滿啊，你想啊，林小姐是什麼人，那可是公爵府上的大小姐，什麼奇珍異物沒看過，如果少爺在朱雀街上挑一個貴重的禮物就顯得俗氣了，這裡的東西雖然不太值錢，但是這裡有很多手工人做的新奇玩意。用心挑選一件，林小姐肯定會非常喜歡。」
魯伯其實還有一句話沒說，那就是省錢，自家這個大少爺哪裡都好，要風度有風度，要才智有才智，偏偏在錢上有些不大氣或者說是摳門，去年給林小姐買禮物，為了5角錢和那個商販足足撤了一個小時后，才心滿意足的拿著一個廉價的手工音樂盒回來了。
魯伯苦笑的微微的搖了一下頭，少爺真是讓人看不懂，有時候不想一個豪門大少更像是寒門出生的孩子，也不知道大少爺的性格像誰，可能像大夫人吧。魯伯回想起大夫人在世的時候慈祥的面龐和平易近人的模樣。
「信，我和你說你就應該多來這裡看看，這裡多好玩，你也嘗嘗這裡的食物，比府里的好吃。」葉赫明秀此時手裡拿著一個炸肉串，一邊對著葉赫明信比劃著。
葉赫明信看著手裡的炸肉串，嘴巴有些涌動，那不是饞的衝動，而是剛剛看見炸串用的油黑漆漆的，小販在給肉串撒調料的時候竟然是不戴手套，而且那漆黑的手讓人犯噁心。
葉赫明信看著自己的大哥毫無顧忌的吃著炸肉串，想著該如何在大哥沒有發現的情況下把肉串扔掉的時候，突然感覺身體被什麼東西撞到了。
「哎呦」同時發出兩個聲音出來。葉赫明信與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撞了個滿懷。
葉赫明信作為一個成年人雖然瘦弱但是好歹也算是大人，兩人相撞葉赫明信到時沒有多大的事，只是肚子有些吃痛，那個小孩子卻撞倒在地。
葉赫明信嚇了一跳，趕忙去扶起小孩，這應該是個十二歲左右的半大小子，少年看起來特別的瘦，深深凹陷進去的臉頰黢黑黢黑的，破了洞的上衣，打著補丁的短褲，腳上一個大拇指戳在布鞋的外面。
葉赫明信看著這個少年，心中突然感覺無比酸楚，這一看就是一個窮人家的孩子。他連忙蹲下扶起這個黝黑少年，連聲詢問有沒有事，哪裡摔著了，一臉的關心和擔憂。
黑小子在不說話，伸手把葉赫明信扶著的手打掉，只是看了一眼后，起身就鑽進了旁邊的巷子里。
葉赫明秀雙手抱在胸前，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看著這眼前的一幕，嘴角掛著冷笑。
「自己仁慈的弟弟啊，應該讓他有個深刻的教訓，不是什麼人都該關心的。」常年在這條街上轉悠的葉赫明秀太清楚了，他看的很仔細，這個黑小子是故意撞在他弟弟身上的，現在自己可愛的弟弟現在都沒發現自己身上丟東西了吧。
魯伯此時走到了葉赫明秀的身邊，笑著說道:「大公子，你這是在給二公子上課嗎?」
「是啊，魯伯，我這畢業之後還不知道去哪裡任職呢，我萬一出遠門了，我這個可憐弟弟如果一個人出門，還不知道要吃多少虧，今天剛好讓他吸取個教訓。」
魯伯點點頭表示認可，葉赫家大業大，丟點東西也不心疼，難得有這個機會，大少爺做得沒錯。
葉赫明秀一把拉起了弟弟，看著弟弟還在為那個黑小子不領他情的行為納悶的時候，葉赫明秀說道:「信，你現在是不是很納悶，那個小傢伙怎麼不和你說一聲謝謝就跑了？」
「哥，沒關係，是我把那個小孩子撞到的，應該是我說對不起。」葉赫明信還在自己有些自責。
「哎~~」葉赫明秀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搖頭說道：「我親愛的弟弟，你先檢查下身上，有沒有少東西，在自責吧。」
葉赫明信一愣，隨即開始在自己身上摸索起來，葉赫明秀和魯伯忍不住想笑，看著葉赫明信傻頭傻腦的樣子，也確是挺有趣的。
葉赫明信摸索一陣后，果然如兩人所料，臉色一變，怯生生的喊了一聲「大哥。」
葉赫明秀過來開始安慰，大手一拍：「弟弟，沒事，就當花錢買個教訓，少了啥，回到哥給你買，要記得好人不好當。」葉赫明秀在當老師，魯伯也在旁邊點頭稱是，幫腔道：「二公子，外面不必宅子內，要處處當心。」
「大哥！」葉赫明信已經有些哭腔了。
「沒事，別心疼了，有哥呢。」
「大哥，娘給的玉佩沒了。」
「什麼？」魯伯的驚呼聲；
「卧槽！」葉赫明秀喉嚨里發的是顫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