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條彈幕
起先,夜宴看到那顆石子,顧休休沒多想,還以為藏北宮裡想刺殺四皇子。
如今細細想,北宮守衛森嚴,更何況那顆飛的石子並沒裹挾著殺意,真想暗殺,又怎麼會用一顆石子,朝著的手臂打?
打也應該往害死穴打才對。
更何況,夜宴與今日老夫院都場的,似乎也只……子殿?
顧休休腦袋裡,隱約浮現一種莫名其妙的想法,但很快又被打消。
先說子殿為何手相助,便說一病懨懨,只三月活的將死之,避眼線,神知鬼覺的情況,如此精準地拋石子的能力嗎?
那拋石子的顯然內力深厚,已能與父親永安侯相提並論,且相。
但如果拋石子的子,那還能誰?
顧休休一整糾結住了。
難成,就像彈幕說的,vr閱讀鏡內測卡了什麼ug,光讓看到了讀者的彈幕,還順帶給冷卻一能危險刻憑空拋石子的被動技能?
沒能糾結久,身後冷丁冒一雄厚的男聲,嚇得如同受驚的貓,險些蹦起三尺。
「豆兒,杵里做什麼?」
豆兒顧休休的閨名,起得似乎些潦草,但相比起長姐宸妃的閨名花兒,又或者兄長幼的乳名狗兒,覺得自己的閨名還接受的範圍內。
永安侯看見只穿了羅襪,禁皺起眉,視線向,定格手裡攥著的湯碗:「又把湯藥給倒了?」
「又」字用得十分巧妙,顯然顧休休已經慣犯了。但的語氣倒沒多少責怪的意思,只看見朱玉拿著蜜餞從廚房,吩咐朱玉再盛一碗。
「廚房裡……還?」顧休休震驚了。
「當然。」永安侯眉毛抖了抖,略顯得意地揚唇笑著:「老子吃的鹽,比吃的飯還多。瞧瞧那幾牆角被潑的,狗聞見那味兒都搖頭。」
總樣神采飛揚的,除了老夫面的候。
顧休休心死如灰,看著朱玉端的湯藥,喉嚨腸胃一起冒酸水:「爹,專門折磨的?」
「那倒。」永安侯盯著將湯藥一口悶,遞朱玉備好的蜜餞漱口水:「跟爹說說,子咋回事?」
哭喪著臉,精緻美麗的五官都皺到了一起,舌苔喉嚨里蔓延著草藥特的澀意。
顧休休實明白,為什麼底的草藥,煮起都一苦味?
漱了漱口,嘴裡含蜜餞,口齒些含糊:「王八看綠豆,對眼了……」
永安侯被氣笑了:「又跟哪王八犢子學的糙話,讓老子知,先賞五十軍棍!」
一邊嚼著蜜餞,一邊默默想:爹啊,說還能跟誰學的。
「子錯,惜身子骨好,聽姐姐花兒說,幾日夜裡還嘔血,宮裡的御醫都被召了東宮。」
永安侯摸了摸鬍子,分析:「只怕短命的徵兆,若嫁就守寡,便委屈女兒了。」
稀疏幾條彈幕從顧休休眼飄。
【真相了,永安侯偷看劇本了】
【笑死,顧休休喝葯的樣子真實了,勸君自重拆監控】
【沒記錯的話,女鵝跟四皇子見面了?】
顧休休一眼掃彈幕,挑了挑眉:「爹,就想說?」
「……」永安侯沉默了片刻,向溫的臉難得現些肅立:「爹希望好好考慮門婚事,四皇子請旨賜婚的事,已經聽說了。」
「姐姐花兒嫁入皇宮,已委屈了。顧家的女郎生性羈,爹做主了花兒的姻緣,只盼著能為覓得良。」
「四皇子並非良配,至於子殿……望思量清楚,那身體撐了幾年,如何與攜手白頭,護一生周全?」
永安侯抿了抿嘴:「豆兒,莫記恨祖母。」
「當年嫁給祖父,為續弦。續弦與原配雖都嫡妻,續弦卻永遠矮原配一頭,祖母本名門貴女,只因一心仰慕祖父,與家鬧翻了嫁進顧家門。」
「入門沒多久,祖父便戰死了。那尚且年幼,祖母便一抗了整顧家。待成年後,皇帝想叫子承父業,率兵打仗,祖母冒著殺頭之罪,抗旨尊,只怕如同祖父般馬革裹屍。」
「但年輕氣盛,沒聽的勸,但自己偷偷跑洛陽,領旨奔赴戰場,還帶了二伯父。」
「祖母被氣得了風,往後三年都沒再理會與二伯父。」回憶起往事,笑容略顯苦澀:「以總覺得理解,總以為能護得二伯父周全……」
「其實理解。」
永安侯沒再繼續說,知覺嗓音里就帶了些沙啞。
顧休休想起自己今日反駁老夫,老夫暴跳如雷的模樣,神色愣了愣。
難怪父親老夫面,總一幅言聽計從的乖順模樣。
總覺得老夫嚴厲,刻板,卻想老夫年輕也曾為愛付一切,猶如烈火般熊熊燃燒。
老夫一女子,無娘家依靠,卻能父兄丈夫為的北魏,保住顧家本族被支系旁族的男吞沒。
極其易的事情,知老夫付多少心血,才如今的顧家。
今日說的話便再對,也該如此莽撞,當眾往老夫的傷口撒鹽。
「給祖母賠禮跪。」
永安侯揪住說走就走的顧休休:「受了驚嚇,幾日好好休養,便了。與子成親之事,再想一想,若決定了嫁,想法子說服祖母。」
「另外,妹妹娘門跪了一午了,無論娘如何勸都起,非等醒,方才暈倒了才被抬走。」
皺了皺眉:「娘采葛坊定了一批布料,明日同一起拿?」
顧休休聽了父親的意思,給顧佳茴一台階,兩一起采葛坊,便相當於告訴旁,已經好如初。
其實早夜宴,便與顧佳茴約好了一同采葛坊。
因著那串琉璃火珠,身體痊癒,便想著感謝顧佳茴。剛巧采葛坊新到了等的布料,就約了顧佳茴,一起采葛坊取布裁衣。
但現,改變主意了。
利用將琉璃火珠帶北宮便罷了,竟還敢將手伸到母親身,害得母親被老夫訓斥,又險些被誤解。
如今見暈倒,顧佳茴生怕旁摘指自己,便開始慌著找台階了。若真覺得自己錯了,為何眾目睽睽,跑母親院外跪著?
逼著給台階?
顧休休心快,正拒絕,便聽見永安侯嘆氣:「若傳到祖母耳朵里,只怕又誤會什麼。」
「……」嘴角抽了抽,算知爹方才鋪墊那麼多做什麼了:「還行。」
永安侯一拍腿,樂了:「行,爹讓跟妹妹說一聲。」
腳剛走,後腳顧休休眼便鋪蓋地襲了一片彈幕。
【劇情終於回歸原軌了!嗚嗚嗚好激動,女鵝跟四皇子采葛坊見面了】
【名場面預警,顧休休佳茴采葛坊被葯,四皇子極限二選一】
【記得選了女配,但現劇情走岔了,四皇子還會么選嗎】
【開始火葬場了嗎?嘶哈嘶哈,土狗愛看】
顧休休:「……」
葯?什麼葯?
【據說苗疆傳的春合散,解毒會死,刺激哦】
現反悔還得及嗎?
顧休休追了,永安侯早已經沒影了,估計嫌走路麻煩,直接用輕功飛回了。
將湯碗扔了,碗摔石頭,頓四分五裂,就如同現裂開了的。
顧休休跺著腳,忍住仰長嘯:「爹啊——」
見坑爹的,第一次見坑女兒的。
好容易才跟四皇子撇清關係,怎麼又攀扯了?
朱玉跑:「女郎怎麼了?」
「沒事……」顧休休腳晃了晃,一臉虛脫的模樣:「只想活了。」
朱玉急了:「女郎適?奴就請郎……」
「別,別!」想起那苦澀的湯藥,連連後退,打消了繼續裝病的想法:「說笑呢,就點餓了。」
朱玉鬆了口氣:「奴給女郎膳。」
見朱玉進了玉軒,顧休休嘆了口氣。
礙眼的彈幕又從眼飄。
【等等,如果樣,那四皇子選了女配,佳茴怎麼辦啊?】
【那還美強慘男二的子嗎,雖然原文沒詳細寫,但子也采葛坊,讓火葬場得更猛烈吧!】
……子也?
蹙起了遠黛似的細眉,若所思地輕咬住唇。
那日倒只顧著擺脫四皇子,沒仔細看彈幕的話。彈幕對子的稱呼,似乎「美強慘男二的子殿」著。
倘若子男二的話,根據看狗血古早言情文的經驗說,跟女主沾邊的男配都沒什麼好場。
同涯淪落,看今日配合演戲的份,也該幫一幫?
顧休休用晚膳,難得夜裡失了眠。
待邊曦光微現,朱玉還沒進寢室喊起榻,已頂著憔悴的臉,坐了梳妝鏡。
「女郎難得起得早。」朱玉些驚奇,一邊伺候盥洗,一邊:「二房女郎還沒玉軒,您以再睡會兒。」
「睡了,記得采葛坊早卯三刻便開門了?」
「女郎記得錯,卯三刻。」
顧休休沉思起,:「叫備好馬車,喊顧佳茴。現剛剛卯,給一刻鐘梳洗打扮,府外等著,候。」
卯三刻約等於凌晨六點半,就信,么早采葛坊,還能被葯,又或者遇四皇子子殿。
既能躲彈幕里所說的糟心事,避開四皇子,子也用跟顧佳茴所糾纏了。
只走流程,將爹交代的台階給了顧佳茴,的任務便算完成了。
如此一,皆歡喜。
朱玉動作麻利,將顧休休的話吩咐,手執木齒梳,梳順了及臀的長發。又婢女取素凈的細紋羅紗裙,伺候穿戴整齊。
美便施脂粉,亦楚楚動。
昨夜沒睡好,朱玉略施薄粉,均勻了氣色,塗抹絳色口脂后,精氣神好了許多。
顧休休收拾好自己,准卯一刻現永安侯府外的馬車。
雖說的夠,還耐著性子多等了顧佳茴半盞茶的間。
顧休休讓朱玉準備的馬車,私使用的馬車。車廂低調簡單,整體沒什麼裝飾物,連馬車的兩匹馬,都用的市面最常見的黃馬。
顧佳茴剛馬車,還沒坐穩,那車夫已得了顧休休的命,鞭撻著馬臀,飛快平穩的行駛洛陽街。
顧休休闔著眼,正閉目養神。
細微的女聲怯怯響起:「姐姐,昨日的事情,的對。知錯了,請姐姐原諒……」
一搭沒一搭地應著:「嗯。」
見應了,顧佳茴的音調明顯歡快了起:「姐姐,采葛坊?」
顧休休正回話,車身猛地一晃,隱約能聽見外面傳馬匹嘶叫的聲音。
頓了一,掀起車簾:「怎麼了?」
車夫:「女郎,車軸斷了。」
「……」沉默了一瞬,盡能心平氣地詢問:「多久能修好?」
車夫還未答話,便一陰魂散的男聲,從車廂外響起:「阿休,嗎?」
顧佳茴聽到那聲音,似乎些緊張,自覺地咬住唇瓣,指尖覆了腕間的琉璃火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