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請直接與我對話！
梧源市桐葉大道
桐葉大道是條老街，以街道兩邊的桐樹為名，這裡商鋪林立，多是一些禮品店與書店。
「墨鴉」就是其中一家面向學生專售玩具與小物件的禮品店。
「本店將要打烊了，如果先生您不買東西，請回去吧。」坐在櫃檯后的白皙男子頭也不抬，正認真地清點今天的賬務。
「秦陌你就，沒有什麼話想對我說的？」楊梓自顧自跳進櫃檯對面的沙發中，連鞋都沒脫，揉搓著尚未從酥麻中緩過神來的大腿。
「恭喜出院，新年快樂。」聽到聲音，秦陌這才抬起了頭。
「謝謝。」楊梓撓撓頭，「可我想問的是我爸媽還有我妹的事……」
「無論是你真正的家人在哪還是那假扮你家人的東西的來歷，我都不知道。」
「還能有你秦陌不知道的事？」楊梓很迷惑，他好像還什麼都沒說。
「我只知道我所見聞過的，而這件事明顯不在我的知識範疇之內。」秦陌點賬完畢，將賬本放回抽屜，推著輪椅從櫃檯后出來，「如果你非要我講，那我就說件顯而易見的。」
楊梓不語，靜靜地聽他說。
「他們是沖你來的。」秦陌語氣平淡，聽不出感情，一如既往地像在朗誦課文，「沖你腳底下那傢伙來的。」
楊梓無奈的翻了個白眼：「我也知道啊，你不提還好，一提我就來氣，從今天早上起，這倒霉玩意就跟掉了線一樣，怎麼叫都不醒。」
或許……這才是他被允許出院的真正原因？
「但我好奇你是怎麼察覺到他們是假的。」
楊梓一愣，歪頭：「很簡單啊，因為我家教很嚴，家裡不可能有遊戲機，可我今天一回家跟我爸說我要玩遊戲，他就拿著PS3出來了。」
「就這麼就簡單？」秦陌皺眉。
「這很複雜嗎？」楊梓指了指腦門，「我雖然腦子不好使，但是不至於認不出自己的家人。他們就好像從來不認識我一樣，我說他們是什麼樣的，他們就自動扮演成我所說的模樣。跟醫院裡那些喂人吃藥的護士一個德行，這種戲碼在醫院裡天天都在上演，我都看了四年的角色扮演和假惺惺了，是真是假我還看不出來？」
「很聰明，格蘭芬多加一分。」
楊梓挑眉，心說大哥您什麼時候還會玩梗了。
「你平時就沒有察覺到我家人有點古怪？」
「沒空。」秦陌真是人如其名。
楊梓有些委屈：「你也太無情了。」
「現在敵在暗，你在明，處境很危險。」秦陌沒有理會楊梓的哀怨，將一把鑰匙扔給後者，「你今晚可以暫時住在這裡，一會幫我鎖門就好。」
「謝謝。」楊梓接過鑰匙，轉身就往二樓走。
秦陌神色驟變：「你幹嘛？」
楊梓把玩著一把精緻的剪刀，指了指樓上：「我出院了，還有我被盯上了這兩件大事，得跟老闆娘知會一聲吧？」
「老闆娘最近出差了，沒在梧源。」秦陌眼神閃爍，「你別上去，老闆娘不喜歡別人上二樓。」
「哦……這樣啊，我知道，老闆娘確實不喜歡別人進她的二樓……」楊梓嬉皮笑臉地又從樓梯上走下去，可誰知踏到最後一級時忽而臉色驟變，他立即將剪刀尖端朝前，直直地擲向輪椅上的男人。
秦陌也反應迅速，微抬右手，半空中忽然綻開一團青色的火焰，將飛來的剪刀一把攔下。
秦陌也不是個正常人，用通俗的話說，他是個超能力者，擁有操縱火焰的能力——這算是主角標配？
「連青焰化形都學會了，你這冒牌貨還原度還挺高啊。」楊梓背著手，向秦陌緩緩接近，「可能你不知道，老闆娘可離不開這個城市。」
秦陌嘴角向下，一臉嚴肅。
「但秦陌不可能不知道。」楊梓環顧周圍，「你也是假貨？這裡到底還有多少假貨？」
「秦陌」不言語，雙手合十，他雙手之間瞬間捲起熱風，似有狼嘯，熱風成形，泛出絲絲青光。
霎時間，青色的火焰從熱風之中旋轉舞動，最終凝聚成兩匹火焰形成的野狼，直直地盯著楊梓，蓄勢待發。
「暮狼。」
釋放技能的時候，要學會喊出來。
這是楊梓叮囑過秦陌的，但他沒想到這個冒牌貨也學會了這個細節。
當一個人外表是秦陌，說話風格是秦陌，性格是秦陌，不為人知的超能力也是秦陌。
那他其實就能約等於秦陌本人。
但作為一個能把自己杠進精神病院的杠精，楊梓非要挑點骨頭出來。
結果就是惹得對方惱羞成怒了。
「現在，馬上，到沙發上睡覺，我可以當作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秦陌」的兩匹火焰狼向著楊梓緩緩逼近。
楊梓扭頭就往樓梯上爬，才過幾步，就覺身後有熱風逼近，其中一匹野狼撲至他身上，緊緊鉗住楊梓的右手，火焰自袖子蔓延上來，純粹的熱浪與高溫火焰瘋狂地啃食著右臂。
右臂肌肉中的水分急速流失，肉眼可見得變焦、萎縮。
在那一瞬間楊梓甚至聞到了肉味，但很快，全身情緒都被灼燒的痛覺佔據。
楊梓從腰間摸出從家中帶出來的菜刀，又是一咬牙，對著自己的手臂砍了下去！
霎時間灑開一道血跡，濺滿半面牆壁，似一幅潑墨山水畫。
見火焰狼帶著手臂向後飄去，楊梓扔下菜刀，轉頭沖向二樓。
「咚咚咚！」
他使盡全身氣力撞開二樓的門，回過神來，映入眼帘的卻是一副異樣的光景：
面前的大背景是一片星空，無數的恆星、星雲、天體互相公轉、吸引。
沙發、桌子等各種傢具擺放位置高低各異，有些甚至漂浮在空中，完全不遵守自然規律。
楊梓注意到在所有物體前方，若隱若現地浮現著幾個紅字。
「未建設區域」
「……」
楊梓雖然以前從未來過二樓，可憑藉著他對老闆娘的了解，這二樓顯然不是她的作品。莫非她遇到了什麼事？
劇烈的痛覺使得大腦飛速運轉，他構思著各種可能。
楊梓捂著右肩，強大的自愈能力使他的手臂瞬間止住了血，但還是疼得他直發抖。
他從木門后探出頭來，望著樓下的「秦陌」，聲音有些冷：「請你，直接與我對話。」
「出院通知是假的。」楊梓坐在了木階梯上，「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已經陷入夢境了，我在一個被你構築好的幻覺之內，這裡的一切都是假的，你讓我產生了我已經出院的假象。」
「所以……」楊梓咽了咽口水，「你的真實身份其實是，今天早上新來的那位，與我早上有過一面之緣的新病友。」
自己影子的沉睡，或許也與幻境有關。
楊梓咬牙，但他沒想到這痛覺竟然可以同步進幻境之內。
那麼，傷勢能夠從幻境內同步到實體身上嗎？
楊梓又舉起一柄剪刀，將尖端對著自己的頸動脈：「但你的目的不是為了要我的命。」
那個叫「秦陌」的神色中出現了一絲慌亂。
「這麼近距離地破壞動脈，就算是我的自愈能力也無能為力。」楊梓露出惡狠狠的表情看著「秦陌」，剪刀尖端已刺入皮肉，滲出了絲絲血跡，「我將以我的命作賭注，請你直接與我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