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六章 艱難登山
仗著染金瞳，蘇星宇輕易察覺到了迷霧間隱晦滌盪的縷縷靈波。
出於謹慎，他伸手拉住了夢雨然的小手，稍一猶豫，才將另一隻手遞到雲憐雪面前。
雲憐雪則微微一愣，最終把小手放進了他的手心。
山風則在隨後變得陰冷，之前還能一聽到的鳥語蟲鳴也漸漸消失，空氣更染上了一層厚重的濕氣，嗆得人鼻子發癢。
蘇星宇眉頭緊皺，可謂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精神。
但等看到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那座懸崖，他還是不自禁地抖了抖眼皮。
葉霖卻沒有猶豫，猛地一個縱身，直接從懸崖口跳下。
驚得夢雨然幾個當即變了臉色，可想阻攔之時，就已經晚了。
「這應該只是一座幻陣！」蘇星宇扭頭，微笑著和二女解釋了一句。
即便如此，兩女站在懸崖口，依舊有些猶豫。
「別擔心，這不是還有我嗎？」蘇星宇儘力露出一臉溫和的微笑，但並未催促。
等兩女先後來了幾次深呼吸，一臉決然地抬頭看來，他才同時在雙臂用力。
墜入懸崖的那一刻，還能感受到兩隻手心裡傳來的顫動，以及莫名濃郁的汗水。
似乎有什麼從體表掠過，還沒反應過來那是什麼，三人腳下便齊齊一個踉蹌。
之前的萬仞深淵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平坦的地面。
但跳躍的動作卻不是假的，一著不慎，三人差點沒一起摔倒。
好在蘇星宇下盤挺穩，率先穩住軀體，同時振臂一拽。
咚咚兩下，立刻就有兩具溫軟入懷。
前方，葉霖則好整以暇地抱著胳膊，滿臉打趣之色。
「這種時候，我是不是應該吃個醋啥的？」
話雖然這麼說，但她顯然沒有上去湊熱鬧的打算。
等夢、雲二人通紅著臉從蘇星宇懷裡挪開，她才雙臂一展，悠悠繼續道：「喏，這就是道華了，不比什麼龍虎山差吧！」
說著這話，她還一臉自豪的模樣。
聞言，蘇星宇三人才眺目掠過她的肩頭看去。
就在葉霖身後的那座雄峰之巔，一座猶如仙宇的宮殿悠悠矗立，盤踞於雲霧之間，看不清全貌，但依舊未能掩飾其巍峨。
尤其是那座山門，高聳挺/立，道華兩個字更寫得蒼勁有力。
仔細看，還能覺察一縷劍氣從鐫刻之中溢出。
霎時，三人的腦子都嗡的一聲炸響，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收回。
「鐫字之人，到底是什麼境界？」抹抹滿頭冷汗，蘇星宇忍不住小聲嘀咕。
「那是我們的開山祖師以劍所撰，其中不止蘊含了無上劍意，還包羅強絕道法，據說道華歷史上就有不少先輩是因為體悟了其中道韻，才證道飛升的！」
葉霖順勢解釋道，不過怎麼聽，語氣都裹挾著明顯的憧憬。
幾人正說話間，盤旋的白霧突然一陣蠕動，然後整座山都變換了風景。
剛才還巨木林立，但現在卻已在山體正中多了條陡峭、筆直的台階，直通山頂。
蘇星宇看得眼神急凜，訝異道：「這難道也是陣法效果？」
「整座山，包括每一顆樹，每一株草其實都是陣法的一部分！」
葉霖勾唇補充道：「換句話說，山上的一草一木都可化作武器；哪怕一塊山石，一簇荊棘，也很可能是要人性命的陷阱！」
越聽越玄乎，但蘇星宇幾人絲毫不懷疑她這話的真實性。
「如此強大的護山大陣，龍虎山只怕都比不上吧！」
「那是自然，畢竟這座神陣是以神器作為陣基來運轉的！」葉霖得意點頭。
蘇星宇嘴皮子一抖，心頭則多了份莫名的複雜，忍不住小聲嘀咕道：「這不會太奢侈了嗎？不過倒也不愧是傳承比龍虎山還要悠久的門派！」
「走吧，師傅應該已經在等我們了！」葉霖則沒再耽擱，背著小手，拾級而上。
蘇星宇三人自然也沒有在山腳下多留，迅速跟了上去。
之前只是覺得這條石階不短，但真正走在其上，才發現那根本就是很長。
越往上，蘇星宇所感受到的壓力就越重，以至於膝蓋都不自禁地傳出咔咔悶響。
再回頭看向其餘幾人，他不自禁地蹙起了眉頭。
「怎麼看上去就我一個人走得如此艱難！」
正自想著，雲憐雪和夢雨然便輕易超越了他，噔噔噔，快步遠去。
「你們倒等等我啊！」
「那我們去山門等你！」夢雨然嫣然笑道，渾然沒有停下的意思。
雲憐雪更過分，回頭故意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然後，她倆是半點也沒多留，跟隨葉霖快速朝上。
慢慢地，蘇星宇眼中就只能看到三條模糊的黑點在悠悠晃動。
「我真是……」鬱悶之下，蘇星宇本想抱怨兩句的。
可突然灌下的壓力，將嘴邊的話蠻橫地摁了回去，而後，他整個人都不住搖晃。
眼看跨出的左腳即將從前方台階上脫離，他下意識地往前一壓身軀，一隻手用力地摁在左膝蓋上，但就此，腰杆子便再也直不起來。
噔，噔……
沉悶的腳步聲，單調而又孤單地響在山林之間，並且每兩聲的間隔越來越長。
一開始是半秒鐘，然後是一秒，再然後則是一分鐘……
直到最後，半個小時他都很難再跨出一步，胸口甚至抵在了遞在前方的膝蓋上。
臉色從最初的潮/紅變得蒼白，直至完完全全罩上一層烏青。
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滾落，啪嗒啪嗒砸落地面，但仔細看就會發現，打落的汗漬根本沒能在台階上留下絲毫痕迹便已經蒸發。
事到如今，蘇星宇反倒被激起了牛脾氣，再也沒去胡思亂想，打定主意，還非得成功走上去給暗中搞鬼的那些人看看！
哪怕渾身僵硬，雙腿打顫，視線模糊，他都沒有嗯哼半聲。
「快了，就快了！」
凝望已經剩下不多的台階，他狠狠咬牙，指尖捅進褲腿，只是為了保持最後的那絲清明，然後將刺痛，化作繼續向上的動力。
因為全神貫注，他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時間。
不過天邊的日頭卻不知不覺垂落，一輪彎月悄然懸於頭頂。
灑下的銀輝，在石階上拉出了一條並不清晰，卻孤單，還莫名扭曲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