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我聽了他的話，走到兩張玻璃桌的中間，然後把手上的酒一一放在上面。
在我蹲下去那一刻，能明顯感受到幾雙眼睛正在盯著我。
有點直勾勾的感覺，但是我只是在做我的本職工作而已，告訴自己做好了就趕緊離開。
「喂，你剛才沒事吧。」
我聽到旁邊有人叫我，自己放酒的速度有點慢，因為酒吧裡面有規定，客人就是上帝，客人的話就是金錢，無論什麼話，在能回答的範圍都要回話。
如果不回答被投訴了，獎金就會被扣除百分之五十。
所以我很快把頭抬起來，還要擺出勉強的笑容面對那個人：「沒事。」
誰知她說完這句話，坐在中間的宋家煜發出聲音：「在酒吧裡面幹活的，這種人怎麼會怕疼呢？」
包廂里陷入一片沉寂，就連點歌台上也把下一首的音樂暫停了，氣氛更加詭異起來。
我手一頓，臉上的微笑變得僵硬起來，腦袋一片空白著，渾然不知這個男生是什麼意思。
宋家煜抬起手中的煙，似乎是沒有興趣就把它往煙灰缸裡面摁滅，身子懶洋洋朝後背的卡座上靠去，額頭上的碎發有點凌亂，眼神很快布滿一絲陰戾。
他抬了下眼眸，薄唇輕扯，勾出一抹譏嘲：「過生日遇到你這種人，真晦氣，還一天遇兩次！」
我記得他是蛋糕店上排隊買東西的人，當我看到桌面上芒果蛋糕上面寫著「生日快樂」，才明白他就是今天的主角，但是我和他素不相識。
為何他對我的惡意就這麼大？
難道我在陌生人的眼裡，因為這份工作就這麼不堪入目？
可是我也怕疼啊，那骰子砸過來的那一刻，雖然它體積小，但是真的很刺痛。
我低下頭，小聲說了句：「對不起……」
除了道歉，我不知道能說點什麼，心裡更是泛起一陣酸疼，身上都感到涼意。
這裡的其他人不知宋家煜今天是怎麼回事，竟然會對一個酒吧服務員起這麼大的意見，倒是令他們出乎意料。
有人觀察了下我的樣子，身上的穿著夠辣，就是和臉上那張清純的臉不搭配，臉部看起來應該和他們一樣大。
「你先下去吧。」
我失望低頭，正要站起來的時候，腳下不知踩到什麼，腳一歪就往前撲到，直接倒在一個溫暖帶著煙草味的懷抱里。
手上的盤子在我倒下那一瞬掉落在地上，腳下還明顯聽到骨骼「咔嚓」的一聲，穿著高跟鞋工作崴到腳的那一刻，真的是痛到她叫不出。
我忍不住「啊」了下，明明以前擦破皮流血出來我都任著不發聲呢個，但是今天受到一點小委屈，我是真的受不了。
眼眶紅了紅，胸腔的呼吸還有點為難，但是我還是忍著從那個男生懷裡離開，也準備接受他的一番罵，只要他能消氣就行。
宋家煜原本可以眼疾手快把懷裡的女生推開的，但是我軟綿綿的身體落下，帶著一陣淡淡的香味，是種很舒心的味道，他沒有抗拒我。
特別在我的頭髮接觸到他的臉頰時，帶著種柔和的觸感，宋家煜眼裡的暴戾少了幾分，但是身上那種陰冷的氣息依舊在。
我連忙站起來，驚慌錯亂之下我當著所有人的面給他跪下，根本來不及思考，頭部就已經和地面相撞，發出「嘭」的一聲，磕得倒是響。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我這樣的行為吸引住，大概是沒有想到我會這樣子，夠驚訝的。
什麼話都沒有說的宋家煜看到在地上磕頭的我：「……」
我磕頭朝向地上，腦袋瞬間懵圈幾秒，半響過後：「對不起，我不是故意。」
該低頭的時候低頭，說不定就能把損失降低到最小，像我這種人什麼都賠不起，窮得叮噹響哪裡需要什麼自尊。
但是他遲遲沒有發話，而我整個人的狀態也還沒有調節回來。
「煜哥，今天你生日就不要為難人家了，頭也給你磕了，要不就放人走吧。」
我不知道是誰為我說話，和剛才說話的人不一樣，應該是其他人，只能在心裡默默祈禱著，希望那個男生能原諒自己。
要不然這件傳到經理那邊，值完班的工資就要發生變故了。
宋家煜低眸，劍眉上揚，臉部緊繃著，最後才開口：「你這樣是想吸引我的注意？」
「啊？」我不懂，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就是個混酒吧的，我看著都噁心，你那些人我覺得沒什麼區別，無非是為了金錢就大三下四，出賣身體的人，這種人我最討厭，真的一點骨氣都沒有。」
宋家煜輕描淡寫把話講出，聽得我一愣一愣的，這個男生對自己的認知就這麼點，所有就可以肆無忌憚在自己身上亂扣罪名。
在不了解的情況下，無形罪就是最大的傷害，別人的兩三句言語就能左右你的情緒。
我死死握住雙手，很氣惱，卻不敢叫板，要是我沒有枷鎖，撇開一切的話，我一定大膽去懟這個人。
憑什麼你眼見為實就能斷章取義，明明未經他人苦，卻要定義他人。
「我沒有要吸引你的注意，你要是覺得噁心的話我可以叫其他人來，我希望你不要因為見到我就不高興，今天在蛋糕店還有今晚發生的事情我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諒我。」
我沒氣可撒，只能低下頭，咬著牙一字一頓從嘴裡發出。
這下輪到宋家煜遲疑了，他擰了下眉頭，沒有講什麼話，只是把視線落在芒果蛋糕上。
這樣的僵局沒有人去打破，直到我的肚子發出一聲「咕咕」時，才讓這氛圍變得奇妙起來。
周圍的人聽到后：「……」
我已經腦補出他們會有什麼眼神了，估計是嫌棄奇怪的，但是我卻感到一絲尷尬。
晚上就吃了三個老麵包，它們又小，我本來想等下後半場再去休息室全部吃掉，這樣明天就不會餓太久，等到領了工資再去吃碗混沌獎勵自己。
就是沒有想到肚子這個時候這麼不爭氣。
宋家煜走到一邊，抬起來手來，去到旁邊那個芒果蛋糕切了一塊放在紙盤上，整個蛋糕他一口都沒有吃。
「你說的最好是真的，那這塊蛋糕就當成是給你的賠罪，不小心打到你的，就用這個還你。」
他說出來的語氣無波瀾，我明顯聽出沒有生氣，這才把頭抬起來，但是面對卻是一塊芒果蛋糕。
我搖了搖頭，聲音溫和講出：「不用，我不吃。」
芒果過敏的我怎麼敢去吃啊，這個吃了還要去買過敏葯吃，我才沒有這麼傻。
「喂，煜哥賞你的，你這麼不知好歹啊，信不信我去投訴你，直接搞沒你這份工作。」
又有人出來講，但是講話特別難聽，我聽了，臉色微變，又不能反駁這群人，經理的話還在我耳邊回蕩著「訂的包廂可比VIP要貴許多的，所以記得服務好點」。
我抬起頭來，光線落在我臉上，剛好把眼睛照得明亮，我看向宋家煜，解釋著：「我芒果過敏，不能吃的。」
宋家煜手上還拿著蛋糕，鬼知道他在想什麼，明明說了不能吃這東西，但他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哦？你是真的過敏還是不願意吃，這麼給臉不要臉啊，上次都能隨意坐在陌生男人的腿上，這次怎麼就不願意吃這蛋糕。」
「你這麼放蕩，在酒吧是不是委屈你了，你爸媽就沒有好好教育你，不要小小年紀就學壞，還學會勾引有家庭的人，這麼喜歡當第三者啊。」
「真是噁心，你應該才成年吧，就學會做那種骯髒的事情？」
這話一發出，我還不清楚眼前這個男生到底在講什麼事情，但是句句刺痛我的心，渾身還感到像被澆了冰水般，寒意四起。
下一秒，他的朋友們劈頭蓋臉對我說來，他們的話像把無形的劍沖我快速刺過來。
「煜哥你之前說在酒吧看到你爸搞了個和你同齡人的，不會就是這家酒吧這個人吧。」
「看來我得收回我的道歉，打得沒錯，我最討厭這麼淫/亂的人，在這花季般的年紀不學好，非要學這些。」
「真是不知羞恥在你身上體現得體無完膚，這邊是不是有點限制你發揮了，直接去別的地方吧，想要第三者至少得發育好點吧，你這樣多少我都看不起。」
……
每個人的話都狠得厲害，我直接站了起來，身體都在發抖，氣到牙齒在打架。
滿眼通紅看著這些人，我臉上寫著氣憤怒火，同時又夾雜著委屈無助，他們都說對了，但是又沒有全對。
我確實是為了錢確實坐過男人的腿上，還是個老男人。
但是我真的沒有出賣過自己的身體，更不知昨天晚上那個老男人就是他的父親，這件事情說到底還是我的過錯。
一步錯步步錯。
就在我想要說話的時候，宋家煜就拿出一塊蛋糕朝我的臉上砸來，奶油味和芒果味縈繞在我鼻尖，整個臉被蛋糕抹上，又順著我的臉型滑落掉在地上。
男生的做法無情，沒有思考在意我的感受，但是我又有什麼過錯。
「很抱歉對你做的事情，但是我沒有插足你的家庭，都是我的過錯，你要是能解氣打我都行，就是不要投訴我行不行？」
宋家煜冷眼一笑，語氣全是嘲諷：「投訴你太便宜你了，趕緊從我的眼前消失，最好別出現在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