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無情最是帝王家

有張太后坐鎮，高鈺先是接受百官朝拜，然後又頒下旨意，命朝中大臣替自己祭天，最後簡單商議了一番先皇安葬之事，等到高鈺回過神來，天邊早已掛上了道道晚霞。

散朝之後，張太后緩緩起身，看了一眼高鈺，道：

「官家，且隨哀家來。」

雖然高鈺因為穿越一事略有些忐忑不安，生怕被原身這位養母看出一絲一毫的破綻來，但他心中更是清楚，要想捋清這大乾朝堂上的波譎雲詭，除了依靠這位張太后之外，自己別無他法。

慈寧宮中，張太后屏退一眾內侍宮女，看著坐在身側的高鈺那張略帶些許稚嫩的臉龐，一雙鳳眸中神色變幻不定，最終方才輕輕嘆了一口氣，道：

「鈺兒，你可知，你那位父皇殯天前，是準備讓哪一位皇子繼承皇位？」

高鈺聽到張太后這般說，心中隱隱一動似乎猜到了什麼，好半晌，才「弱弱」的問道：

「母后，難道……不是皇兒的名字么？」

張太后深深望了一眼高鈺，笑著搖了搖頭，反倒說起了一件風馬牛不相及的往事。

「鈺兒，你可知，你那父皇是怎麼評價你和老二的？」

原身的事情，我一個穿越的怎麼知道？！

高鈺心中無力吐槽，但面上卻是疑惑的搖了搖頭。

「你父皇曾經說過，你，鈺兒，性格忠厚穩重，有『古之仁君』之相。」

端起茶盞微微抿了一口，張太後繼續說道：

「而老二，雖性格衝動易怒，但做事卻是雷厲風行，頗有先祖之遺風。」

「這也是為什麼，自從老大高承病逝之後，他就再也沒有明確太子之位的原因。」

高承，大乾前太子，同時也是張太后的親子，於六年前病逝。

說到這裡，張太后玉靨之上流露出一絲悲傷之色來。

前太子高承病逝一事，對於她來說，是那心口上最深的傷痕。

「自從承兒離世后，你和老二雖然表面上兄友弟恭，但私底下為了這個位子，卻是斗得厲害。」

「但你父皇在殯天之時，選擇的卻是老二。你知道為什麼嗎？」

面前這貴婦人淡淡的一句話，卻如同九天霹靂一般，震得高鈺下意識就要起身。

指定的是老二高雲，到最後登臨大寶的卻是自己，難不成……

然而，還沒等他徹底站起身來，張太后伸出一隻手，朝他肩膀上輕輕一壓，便將他重新壓回到座位上。

「慌什麼慌，都坐到這個位置上了，難道陛下還準備將這個位置還給老二不成？」

「母后，為什麼？」

看著眼前神色淡然的貴婦人，高鈺深吸一口氣，沉聲問道。

「為什麼？」

望著對面那個眼神中帶著幾分天真的少年天子，張太后眼神陡然變得凌厲起來。

「你覺得，等到老二坐上如今你這個位置，他會拿你我母子怎麼樣？」

「我……他……」

高鈺張張口，卻不知道說些什麼。

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

歷朝歷代的皇室為了他如今屁股底下這個位置，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他可不信，穿越到了異界，這裡的皇室就會各個變得兄友弟恭起來。

就算有，那也是給外人看的。

要知道，權利，對於男人來說，是會令人沉醉的美酒！

喝了一杯，忍不住喝第二杯，第三杯，忍不住渴望更多……

更何況，隨著時間的流逝，原身的記憶也在慢慢蘇醒。

自家二哥高雲什麼樣，他高鈺怎麼會不知道。

頗有先祖之遺風，可不是和先祖一模一樣。

高雲除了性格衝動易怒，做事雷厲風行之外，還有一點，那就是好色嗜殺。單單因為這，他不知道被趙太師那邊的言官給彈劾多少次了，自己那個便宜父皇也曾多次訓誡過他，但依舊是我行我素。

這樣的性格，在高鈺看來，簡直應了一句話。

望之不似人君！

真不知道，他那個便宜父皇為什麼在遺詔要立他為皇帝？

「為什麼，你父皇也有自己的考慮。因為在他看來，老二的性子或許更適合對付趙太師。只不過，在哀家眼中，以老二這種急躁性子，又怎麼可能是老謀深算的趙太師的對手。」

張太后撇了撇嘴，略帶幾分譏諷的說道。

「況且，你我母子二人的性命又豈能掌握在他人手中！」

張太后淡淡說道。

「昨夜是哀家侍奉在旁，你父皇殯天，留下遺詔。哀家對於你父皇筆跡也多少有些了解，因此也就在那遺詔上多劃了一橫，把『二』變成『三』罷了。」

說到這裡，張太后看向高鈺，輕聲道：

「自古天家多無情，鈺兒，你坐上這個位置，就要明白，自此以往，便是退無可退。你我母子的性命，就全掌握你一人手中了。你要把這個位置給看穩了，坐牢了，把這大乾朝給打理的蒸蒸日上，一日勝過一日。這樣，等哀家到了九泉之下，見了你父皇，哀家也能告訴他，哀家不後悔當日的所作所為！你，可記住了？」

感受著張太后那期盼的眼神，高鈺深吸一口氣，重重的點了點頭。

「孩兒，必不負母后所託！」

見到高鈺表態，張太后滿意的點了點頭，轉移了話題。

「鈺兒，太尉張端忠勇持重，又是勛貴出身，你在朝中可以多聽聽張太尉的建議。」

「是，母后。」

高鈺躬身應道，腦中卻是急速轉了起來。

怪不得今天在殿上，是這一位率先出聲，看來他和母后早就有了默契。

母后出身勛貴張氏，這一位也是姓張，一筆寫不出兩個張字嘛！

「你覺得這朝中眾臣能力如何？這裡就你我母子二人，放心說便是。」

張太后又問道。

「大多數都是尸位素餐之輩，碌碌無為之徒，占居高位，朕實在是……」

說到這裡，高鈺忍不住搖了搖頭。

他這還是沒往狠處說，給了張太后和自己那位便宜父皇點面子。

否則的話，正應了武侯那句話：廟堂之上，朽木為官，殿陛之間，禽獸食祿；狼心狗行之輩，滾滾當道，奴顏婢膝之徒，紛紛秉政！

這些大臣一眼望去，六維（武統政智文魅）能力平均超過60的不到三指之數，超過70的更是一個都沒有，包括那位太尉張端在內！

至於忠誠，平均不到60，而野心，上70、80的，卻是比比皆是！

這些朝臣的能力，甚至還比不上自己身旁的隨侍太監童貫來著！

童貫，字道夫，開封人，北宋權宦，「六賊」之一，性巧媚。

武力71，統御77，政治76，智慧79，文學67，魅力52，道德44，野心68，忠誠88，親密度500，影響力300，年齡22，性格：圓滑

特性1【內侍出身】：因身體殘缺，故心態扭曲，對於某些事物有著非同一般的執念。魅力-20，野心+15。

特性2【以武封王】：先帝有言，能復江北三府者，封為異姓王。我童貫雖身體殘缺，也願一試！武力+10，統御+5，政治+3，野心+10。

看看人家童貫，還存著以武封王的野心。

江北三府，是指一十七年前，齊國兵伐大乾，時任兵部尚書汪顯挂帥出征，卻接連兵敗，以致滄龍江以北，廣陵、中平、東昌三府淪入敵手，大乾再無牧馬之地。

此番大敗，先帝不得己下罪己詔，至此，皇權盡喪，趙國安以大乾太師之身，獨掌朝政，直至今日。

「你父皇用這些臣子，也有他自己的理由。不過，如今陛下你是一國之主，這些傢伙若是實在不能為我所用，那就另選賢良便是。只是陛下一定要注意分寸，莫要讓太師和老二抓住把柄才是……」

張太后聞言，叮囑過後，又道：

「不過，無論如何，陛下你還是要有一些能用的人才。哀家身處後宮，也知道本朝的規矩，更不是什麼喜好安排人插手朝政的短見婦人。但陛下你初登皇位，周圍虎豹環伺，手上也缺乏得力人手。哀家這遠親又確實能力出眾，於公於私，哀家都不能視作不見。」

張太后說罷，輕輕拍了拍手，揚聲道：

「入畫，去將哀家那位遠親，喚作張叔夜的叫進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