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與虎謀皮

燕王智囊張子云環視一眼諸人，微微一笑，一張臉上滿是自信之色。

「哪怕晉王擊敗趙太師，獨掌大權，但一時間朝政動蕩，就算是中樞穩定，那些依附於太師的邊將也會怕晉王秋後算賬。若是邊境有變，晉王沒有太多可用人選，還要向那些邊將展示出誠意來。王爺，兩位同僚，你們說，如果換做你們，又會作何選擇？」

長史周桐率先品出張子云話中的意思來，忍不住眼中一亮，道：

「如此看來，那晉王只有親自領軍這一條路可走了！」

「張卿，話雖如此說，但那些邊將也不是什麼魯莽之輩，不可能匆忙間就舉起反旗啊……」

燕王高雲皺著眉頭說道。

張子云哈哈一笑，道：

「王爺，目光不要僅僅局限在我大乾朝之內嘛……」

「張卿的意思是……」

燕王似乎明白了些什麼，抬了抬眉毛，眼眸中露出意動的神色來。

「王爺，此乃與虎謀皮。若真如此做，以後若是走漏了風聲，那殿下的名聲恐怕……」

司馬王顯扭頭瞪了張子云一眼，出聲道。

「王司馬多慮了。」

張子云面對對方的目光，哈哈一笑，絲毫不以為意。

「此計只有這屋中四人知曉，怎會走漏風聲？更何況，若不以此計將那晉王調離京都，晉王有大義在手，又挾鎮壓太師之威勢，王爺他如何與之相抗？等到退無可退之時，已是悔之晚矣！」

「可是……」

王顯還欲再說，卻被坐於主位的燕王高雲揮手打斷。

「王司馬不必再說，孤自有計較。張卿，此事事關重大，孤還需仔細考慮一番。不過，若真到了萬不得已之時，為了不坐以待斃，那孤也只有如此了。滇國不是在邊境部署了重兵嗎，那就滇國那邊吧。周桐，你先滲透京軍大營，一定要將京軍大營暗中掌握住。只有掌握住京軍大營，本王才能在老三離京時，進一步掌控住京都；王司馬，你負責聯絡群臣，事發之時，儘可能堵住他們的嘴巴。」

燕王高雲雖然性格衝動易怒，但做決斷是卻是極為果決。

他心中非常清楚，無論是趙太師還是老三誰勝誰敗，下一步要對付的必然是自己，因此，哪怕是不為那張龍椅，單單是為了保住自己一條小命，有些事情哪怕是與虎謀皮，哪怕是大逆不道，他也不得不做。

做，還有一線生機；不做，那就只能束手就擒。

至於那些邊境府城，那就只能先寄放在那滇國手中了。

等到本殿下日後登基大寶，再親自率軍，連本帶息一併討回！

想到這裡，燕王高雲忍不住暗暗握緊了拳頭。

若是如今坐在龍椅上的是他，他又怎會出如此下策！

讓他這樣的皇親貴胄去和敵國勾連，對於他而言，不亞於奇恥大辱！

見自家主子神情晦暗不定，張子云三人對視一眼，紛紛告辭離去，燕王也並未阻攔。

走出屋子，周桐扭頭望了屋內一眼，輕聲嘆道：

「子云兄，你這計策，這是要將咱們王爺往火坑裡推啊……」

一旁的王顯也是點了點頭。

顯然，兩人對於張子云的計謀並不是十分認同。

「將欲取之，必先予之。兩位，太師勢大，掌握權柄，晉王登基，佔據大義，你們也知道王爺如今的局面有多不利。若不付出一些代價，王爺想翻盤，那是難之又難。我也只是給王爺指了一條最簡單的路子來，但到最後下決定的，還是王爺自己。」

王顯正欲張口反駁，卻被周桐伸手攔住。

「王爺如今下了決定，我們這些做下屬的只能遵令而行。子云兄，你是王爺的謀主，我和王兄，只希望你與滇國那邊聯絡時手尾乾淨些，莫要到最後害了王爺。」

「周兄說哪裡話？！」

張子云聞言，正色道：

「兩位兄長放心，小弟是被王爺親自延請到王府的。王爺的知遇之恩，小弟恨不得竭誠以報，又怎會去害了王爺？」

「子云如此說，我們兩人就放心了。」

周桐與王顯對視一眼，不再多言。

屋內。

望著翻騰的燭火，王府的主人心緒顯然並不平靜。

想到如今龍椅上坐著的那一位，燕王高雲心中的怒火便燃燒的愈加旺盛。

該死的老三，要不是你，本王怎會被逼著走到這一步！

又由晉王想到晉王妃，再想到晉王妃張秋月那曼妙的身軀，一縷縷血絲不知不覺間從他的眼中浮現，呼吸也漸漸變得粗重起來。

老三，為兄的就先從弟妹身上收些利息吧！

身為皇帝，剛剛登基，自己的妃子便失去了蹤跡，這種事情，對於威望的打擊，想來會讓他焦頭爛額吧。

一念至此，景王高雲吐出一口氣，拍了拍雙手。

不到三個呼吸，一道人影由虛化實，出現在他的面前，隨即單膝跪地，口中道：

「暗衛統領，段飛，參見王爺！」

暗衛，由燕王這些年來花費重金所打造，不僅是他面臨危機時的最後一道防衛力量，更是景王用來剷除異己，做一些見不得人勾當的利器。

「段飛，派暗衛儘快尋到晉王妃的下落，在其進京之前，將她給本王帶到王府來！」

說是「帶」，其實就是「擄」。

替燕王干過不少事情的段飛自然明白，但他們暗衛，本來就是幹這一行的。

「屬下遵命！王爺放心，靜候好消息便是。」

「去吧，此事做成了，本王大大有賞！」

燕王高雲揮了揮手，段飛的身影由實變虛，最終消失不見，好似從來沒有出現在屋內一般。

若是連自己女人都護不住，那會讓手下那些本就有異心的臣子作如何想？

高雲的嘴角微微勾起，他已經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老三焦頭爛額的畫面了。

…………

「陛下，陛下，醒醒，該上朝了。」

聽到耳邊傳來的聲音，高鈺從睡夢中醒來，緩緩張開了眼睛，揉了揉太陽穴，問道：

「童貫，現在是什麼時候？」

「回陛下的話，現在是寅時三刻，再過大半個時辰就要早朝了。」

侍立在一旁的童貫低聲說道。

寅時三刻，相當於天朝的三點四十五，不到四點，而朝會是在卯時，也就是五點開始。寅時到卯時之間，就是皇帝洗漱準備的時間。

扭頭看了一眼尚未大亮的天色，高鈺只覺得有些頭大。

單就這早朝一項，就知道，想當個明君也是不好當的啊。

不到四點就要從床上爬起來，對於高鈺這個習慣了朝九晚五的打工人來說，實在是太折磨人了。

等朕徹底大權在握，一定要將這該死的制度給好好改一改！

高鈺心中暗自想到。

在宮女們的服侍下穿好龍袍冠冕，高鈺望著銅鏡中那個帥氣的人影，心中忍不住有些得意。

眾所周知，長得丑的人是沒有資格穿越重生獲得金手指的。

掃了一眼垂手侍立在一旁的童貫，高鈺率先向著福寧殿外走去，道：「走吧，讓朕去會會那些臣工們！」

童貫見狀，忙小碎步跟上，同時一甩手中拂塵，高聲唱道：

「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