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母女相承
自從看到上方吟和白息其樂融融的場面,她就茶不思,飯不想,心裡盤算著爾成對她說的話。
爾成對她說,上方吟是對她有意思的。
胡七自以為搞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上方吟和白息是青梅竹馬,他對她好不過是因為她與白息的臉蛋相似。
他這是把她當成了白息不在時的替代品。
胡七整天悶悶不樂,還向晚鏡討來了幾壺酒,日日把自己喝得醉醺醺的。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與爾成爾言定下的二月之期意義何在。
這個東海皇宮,她不想呆了。
不過也就是幾天後,胡七被人喚了出去。喚她的不是別人,正是白息。
胡七詫然,這白息公主平日里半句話都不願意和她多說,怎麼這回卻把她叫出去單獨談話。
白息把她叫出上方吟的寢宮,領著她去了一處僻靜的小亭。
那小亭四周長滿了一人多高的海草,只有一條小徑可以通往外面。
白息和顏悅色地叫胡七坐在她身旁,她揮袖變出一套茶具,攏起袖子為胡七斟茶。
胡七從沒和白息如此近距離地接觸過,她發現白息不僅舉手投足端莊優雅,就連身上也散發著淡淡花朵的馨香。
正當她有些沉醉在白息的芬芳中時,白息卻冷著眸子同她說道:「本公主聽說你給了二殿下一塊玉佩。」
胡七點點頭。
白息嗤笑了一聲,輕蔑地看著她:「你可知道你自己是什麼身份,二殿下又是什麼身份?」
她當然知道,儘管上方吟的地位不如白息,但是自己和上方吟的身份更是有著雲泥之別。
白息大概以為那塊玉佩,是自己送給上方吟的定情物,所以要過來給她個下馬威。
見胡七低頭不說話,白息的眸子又冷下去幾分:「你不要痴心妄想,不要以為你救了他,他就會對你有特別的意思。」
白息的指尖摩磋著茶杯的杯口,接著道:「你應該知道二殿下的身世,他現在在東海皇宮裡會有如此處境,皆是因為他那個令整個東海蒙羞的娘。此時除了本公主,沒人能將他從這泥潭裡拉出來。」
胡七皺眉,聽到這裡終於忍不住開口:「首先,我從沒痴心妄想什麼,我贈與他那塊玉佩只是因為那塊玉佩可以幫他恢復他脖子上的傷疤。再者,我不覺得上方吟的娘做錯了什麼。」
白息的手指頓了頓,挑眉道:「他的娘曾是婢女,被東海海帝寵幸成為一方帝后。而她卻不知天高地厚,在生下皇子后與他人私通,最後在二殿下的百歲宴上與他人殉情。這還錯得不夠嗎?」
「他娘本來就有心上人,是東海海帝將她強搶了過來。如果東海海底沒有強人所難,這一切就不會發生,她的母親只是權力中的受害者。」胡七捏緊拳頭,憤憤地對上白息的目光,「你是真的喜歡上方吟嗎?喜歡一個人的前提難道不是尊重他嗎?我覺得上方吟絕不想聽到別人這樣說他的母親。」
白息的臉色難看起來,厲色道:「你竟敢這麼對本公主說話!胡七,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胡七不卑不亢道:「你這般生氣,應該也是覺得我說的有幾分道理吧。」
白息的臉蛋青一陣白一陣,她忽然高高揚起一隻手就要打向胡七的面頰。胡七下意識地抓住她的手,再猛地鬆開,誰知白息一個重心不穩,直直地摔到了地上。
白息氣急敗壞,所謂的端莊優雅薩時間像一個被戳破的泡泡,她終於露出自己本來的面目。
白息惡狠狠地看著胡七,她驀地起身,端起一杯滾燙的茶水,就往自己的手上潑。
白息痛得驚叫一聲,隨後卻拋給胡七一個凌厲的眼神。
這把胡七給看呆了,她心道這白息怕不是被她氣傻了,怎麼自殘的事都做出來了。
誰知白息忽然大聲叫道:「好你個賤人,你怎敢這麼對待本公主!本公主好心請你喝茶談心,你卻這樣辜負我一番好意!」
胡七木然,她可什麼都沒幹,剛剛是她自己摔下凳子,又自己把滾燙的茶水潑到自己的手上。
但是白息的驚呼,引來了附近巡邏的守衛。
沒人知道真相如何,這些人也不在乎真相。
他們自然不會相信胡七的解釋,他們只能看到白息公主手上的一大塊紅色的傷疤。
侍衛們把她押進牢里,不給她任何為自己辯解的機會。
胡七長這麼大,向來都是被六個師兄捧在手心,被人這樣無端陷害還是第一次。她腦海里浮現出白息玫瑰般嬌艷的臉蛋,她沒想到如此美麗的臉蛋下會有這麼一顆惡毒的心
她在牢里呆了半天的功夫,守衛們就把她押解到大殿上,強按著她的肩膀讓她跪下。
她又一次見到了上方止,也見識到上方止手中銀鞭的厲害。
上方止並不知道她就是當時的那隻小狐狸,只把她當作傷害白息公主的罪人。
他逼她認錯,她挺直了腰板反問他,自己到底何錯之有。
看她看著上方止手中的銀鞭在光下閃著寒光,像一隻在把半空中遊走的銀蛇。銀鞭「啪」地落在她肩上,劇痛之下,肩上已多出一道皮開肉綻的傷口。
她身子骨瘦弱,肩上的皮肉本就薄,一鞭子下去,能看見她的白骨。可她依然把身子骨挺得筆直,連頭都沒低一下。
上方只見她不屈,怒目圓睜地再次甩下銀鞭,就在銀鞭要落在她身上的那一刻,一個男人飛身上前,替她挨下了這鞭子。
男人悶哼一聲,跪在她身前。
男人轉頭,她看清了那是上方吟的臉。
上方吟沖著她強扯出一絲微笑,對著她輕聲道:「我相信你,我相信你絕不會傷害白息。」
她本來只是憤怒,被上方吟這樣一寬慰,滿肚子的委屈忽然湧上心頭。
眼淚模糊住她的視線,心臟猶如被鈍擊般疼痛。
胡七猛地睜眼,看到的仍是地牢頂部皸裂的石牆。塗山雲還在酣睡,地牢里回蕩著他淺淺的呼吸聲。
聽到這呼吸聲,胡七倒是心安了不少。
往事入夢,皆成夢魘。
她現在終於知道白息那陷害人的手段是從哪裡學來的,原來是母女相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