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月光中毒
我們是六支角的犀牛
我們是噴火的怪物
我們是吞噬濁浪的殘骸
嚎啕大哭的孩子啊
我們從哪裡墮落，又墮落到哪裡呢……
……
靜止了的夜sè，沒有絲毫起伏的晚風。
「咔！」
幽溟踩碎了一隻髖骨。
「迷惘的孩子，你又來了。」
淡薄冰冷的語氣一如這腐朽了的世界。
「撲！」
漆黑如夜sè的羽翼傾斜著延展開來，沐浴著薄如涼水的月sè，「嗯，感激我吧……君若邪肯定不會像我這樣對你如此用心……」
優雅地鼓動身後身後黑sè的羽翼，幽溟向骷髏山之顛飛去。
右手向前張開，觸摸著沒有任何實感的月光，「叮！」、「叮！」……泛著蒼涼味道的鎖鏈纏撞交織的聲響，「君若邪……幽溟……」
「啊，啊，我還要等多久……迦樓羅，你又在哪裡……」
「刷！」、「刷！」……
月光從黑sè的羽翼縫隙間穿梭而過。
「鏘！」
一片銀sè的骨屑零零碎碎的飄落，從幽溟手中飛出的刑天刺進了帝釋天對面的骷髏堆中。
輕飄飄的，幽溟收起身後的羽翼坐在了「刑天」上面，「你在期待我的到來嗎？」
「……你，為什麼這麼認為……這個世界殘存在你的夢裡……」
右手撫額，幽溟似笑非笑地打量著被無數鎖鏈困在那裡的帝釋天，「你比較中意誰？我，還是君若邪？」
「叮叮叮」
淺淺浮動的鎖鏈交織而成的鏈網。
「……你希望我如何回答你的問題？」帝釋天笑道。
手肘撐在腿上，幽溟很有興趣地盯著帝釋天那雙沒有任何起伏的眼睛，「你眼中的世界是什麼顏sè的？」
「什麼顏sè？」帝釋天微微閉上眼睛，「顏sè什麼的，什麼時候忘掉的呢……」
「哈，終於找到了一個比我還怪的人。」幽溟笑道。
沒有任何sè彩的世界，是什麼磨碎了他的瞳膜呢？
「你為什麼來這裡？」
「來看你啊，你，不用懷疑我的真誠。」幽溟戲謔道。
帝釋天：「我有說過信任你嗎？」
「唔，還真是過分，明明我都把你當做了好朋友的說……」
「嗯？」帝釋天瞟了一眼幽溟，「你真的有朋友嗎？」
「自然有啊，我的朋友可是很多……」幽溟卻說不下去了，仔細想想的話，他，一個朋友也沒有，就算是女帝，雖然幽溟很眷戀在她身邊的感覺，他卻也沒有對她敞開過心扉。
「什麼啊，我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你吸引了……我們都是那種很孤獨的人呢……」幽溟若有所思道。
帝釋天淡淡道：「比起我，你和君若邪更像呢，你們都是那種很怕寂寞的人，可以很輕易地闖入別人的世界卻始終給自己劃了一道線，不會讓人越過，就算是和你們很親密的人也不例外。」
「……」
幽溟沒有反駁。
「……你還真是了解我。」
帝釋天說的沒錯，幽溟只會隨心所yù地做自己想做的事，興趣來的快，消散的也快，在魔界一年多的時間裡，對女帝的執著，大概是他唯一的執念。
雖然他和瑤娥、月姬、鬼孽還有很多其他的魔看上去關係很好，但幽溟卻從未真正的讓他們踏入自己的世界里。
「嗯，嗯，我明白了，你還真是挺無聊的，難道每天都在剖析我嗎？」
帝釋天，「……你，比君若邪還要自戀……」
「自戀？」幽溟啃著左手大拇指歪著頭想了想，「換個詞語吧，我這是自信好不好。」
「你自信過頭了。」
「也許吧。」幽溟不再摧殘自己的大拇指。
「對了，我今天為什麼要來這兒？」幽溟問道。
「……你可以離開了。」帝釋天輕聲道。
「嗯，好……還有，不要命令我。」
「呼！」
張開羽翼，幽溟再次看了一眼帝釋天，「……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給帝釋天留下一高深莫測的背影，幽溟離開了。
「嘩！」
插在骷髏堆上面的「刑天」隨著幽溟的離開化為了一線碎屑飄散而去。
反正是夢，夢裡的東西都是虛幻出來的，破碎的也只是殘影，現實投shè出來的虛像。
「這孩子和君若邪一樣有趣……」
……
「醒了。」
女帝看了一眼拿她的雙膝做膝枕的幽溟。
「呃，我睡了很長時間嗎？」幽溟睡眼朦朧道。
「……」
女帝氣呼呼地瞪了一眼幽溟，「走開，不要再睡在我腿上！」
從女帝不悅的語氣來看，幽溟猜測自己在夢中停留的時間很長。
單手摟著女帝纖細的腰，幽溟絲毫沒有起身的意思，「不要，再睡一會！」
「我數到三，你若還不起來……一，二……」
女帝沒有數「三」，因為幽溟很識趣地從她雙膝上移開了。
轉到女帝後面，幽溟抱住她，「緋櫻，我是不是太自以為是了？」
女帝正yù掰開幽溟纏在她腰上的手，呃，停下來了，女帝吃驚道：「你終於現了嗎？」
「……」
幽溟沉默了。
「嗯？怎麼了？」女帝問道。
「……緋櫻，你了解我嗎？」
「……你自己大概都不了解自己，何況我呢……」女帝輕聲道。
「果然是這樣。」
女帝，「你膩在這裡的時間太長了，啻天帝會不安的。」
「我沒那麼重要，對他。」
「……早晚你會明白的。」
幽溟：「明白什麼？」
「嗯？求我啊，或許我會告訴你。」女帝學著幽溟的口氣說道。
「算了，反正你不會告訴我，再說我也沒興趣。」
「好了，把你的手拿開！」女帝繼續剛才沒完成的工作。
很容易，這次女帝終於把幽溟的手掰開了。
「從你睡醒之後就有點怪，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稍稍對自己做一下總結而已。」
「額，你還沒睡醒嗎？」女帝不確定道。
「我現在很清醒啊。」
語畢，幽溟的手又纏在了女帝的腰上。
「嗯？」
女帝繼續和幽溟的手作鬥爭。
……
夜叉王左手撐著前額，端坐在九霄龍椅之上。
乾達婆王伸出右手輕輕撫摸著夜叉王額前的墮天之眼，「你還是那麼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