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事情好像朝著無法預料的方向發展了

嘈雜的住院部中，護工與醫生來來往往，交談聲此起彼伏。

童樂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穿著的白大褂，熟練地將名牌取了下來，走進眼前的觀察室中。

數張白色的病床分成兩列靠在牆壁上，童樂一眼就看見了站在門邊，顯得有些拘謹的一位年輕人。

走上前去，童樂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是今天來的見習醫生？」

年輕人被這一巴掌驚得身體抖了一下，連忙回過頭，「是，是的！我，我叫陳彬！」

「陳彬是吧，」童樂點點頭，「這名字真不錯，我能叫你阿彬嗎？」

陳彬愣了一下，「可以，沒有問題。」

「那太好了，你高中的時候成績怎麼樣啊？是不是不太好？」

陳彬不太能理解童樂所說的這些話，作為一個三好學生，他從來都沒有接觸過那些東西，「我不是很能理解您在說什麼……」

童樂擺擺手，「沒事，隨口問問。我叫童樂，我先來帶你熟悉一下咱們精神療養院這邊的病人情況吧。」

咽著口水，雖然陳彬從來沒有進過精神療養院，但也能從各位師兄師姐口中得知大致情況。

童樂先是領著陳彬來到了最靠近他們的一位病人面前，這位病人表情有些獃滯，甚至連童樂已經坐在了他的身邊也沒有任何反應。

「喂喂？王先生？方便打擾一下嗎？」

「噓！」王先生突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我躲在衣櫃裡面呢！小聲點兒！不然她老公就發現我了！」

陳彬如遭雷劈，這一席話顯然是他完全沒有預料到的。

而童樂卻像是早就已經習慣了一樣，一邊點頭，一邊詢問道：「最近怎麼樣？一共被她老公抓住幾次了？」

「嘻嘻，一次都沒有！他老公真笨，完全沒發現我躲在衣櫃裡面！」

「那恭喜你，再接再厲。」童樂拍了拍他的腦袋，起身，對陳彬說道，「這位王先生算是比較和善的一位，只要你不要在他『躲在衣櫃里』時，和他大吼大叫就行了。」

陳彬連忙從衣兜中掏出一個小的筆記本，把童樂的話給記了下來，「那童醫生，他之前是經歷了什麼嗎？」

童樂回憶了一下，說道：「嗯，好像是被別人丈夫從三樓上扔下來，摔著腦子了，才變成現在這樣，真可憐啊。」

三樓上摔下來？那人是綠巨人嗎？！

陳彬不得不感慨被綠意盎然所注滿的愛情，果然能使人力大無窮。

帶著陳彬又來到了第二位病人的面前，童樂這一次沒有選擇坐下來，而是對這位手上左手抓著一個籃球，右手拽著一隻尖叫雞，梳著中分頭的病人問道：「李先生，今天你還需要什麼嗎？」

李先生皺著眉頭，掃了一眼手上的籃球，又看了一眼尖叫雞，最後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對童樂問道：「我的背帶褲呢？」

「很抱歉李先生，我們這裡病號都要穿病號服的，背帶褲我們很難保證它不會勒死你。」

「我不管！你再不給我買背帶褲，我就要開始邊唱邊跳了啊！雞你……」

李先生還沒來得及唱，童樂就連忙堵住了他的嘴，一臉惋惜地對陳彬說道：「沒救了，加大藥量吧。」

陳彬滿臉冷汗，他已經有些不太敢去深究這位病人究竟是怎麼患上病狀的了。

他可不想在校期間莫名其妙被頂上熱搜。

安頓好第二位病人，童樂領著陳彬走到了第三位病人面前。

這位病人是一位女性，手裡抱著一個嬰兒的玩偶，雙手作搖籃狀，將玩偶護在懷中，滿臉慈祥和藹，輕輕地搖晃著。

她口中還嘀咕著催人入睡的歌謠，似乎是在安撫懷中的孩子，使其靜靜入睡。

「這位看起來比剛才兩位要好一些啊，」陳彬很小聲地對童樂問道，「她是不是病狀要輕一些？」

童樂做了個請的手勢，「你自己去試試就知道了。」

陳彬有些困惑，不過既然童樂都這麼說了，他還是壯著膽子，湊到了女人的面前，低聲問道：「您，您好，能打擾一下嗎？」

女人看向陳彬，像是第一個病人一樣，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噓，會吵到他的，你是誰？有事嗎？」

「那個，我叫陳彬，想要了解一下您現在的情況，您覺得現在自己的身體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嗎？」

女人想了想，搖搖頭。

陳彬接連問了好幾個問題，都得到了否定的回答，看起來這個女人貌似除了對懷中的娃娃有一定程度的眷戀和保護欲外，就沒有什麼問題了。

「最後一個問題，」陳彬拿出筆記本想要記錄下來，「請問一下您叫什麼？」

女人淺淺一笑，沖陳彬揮了揮手，示意他把腦袋湊過來一些。

陳彬照做，把耳朵湊到了女人的嘴邊。

「我是梁志超他奶奶。」

陳彬沉默著直起了身子，看向了站在一旁的童樂，後者端著一杯漂浮著不明物體的咖啡，「知道問題在哪裡了嗎？」

「是我太天真了……」陳彬將記事本收了起來，「這裡果然沒有什麼正常人……童醫生，以後請您多多照顧了。」

童樂一臉無所謂，朝著樓梯間走去，「行，以後我會在病人里說說你是個好人的。」

聽到這句話，陳彬覺得有點奇怪，快步跟了上去，問道：「您經常和很多病人接觸嗎？您是主任？」

「不是。」

「那……您是主治醫生？」

「也不是。」

陳彬一臉迷茫，「那您是什麼職位？不僅有時間來帶我這個見習醫生，還能和很多病人有所接觸……難不成您是護士長？」

童樂依舊搖頭，「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