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卲天
王晴晴雖然和公司里的其他人解脫了,但是第二天早上的魚西是扶著腰出門的,他臉色有些黑,對左瀾也愛答不理的。
開著車的左瀾好聲好氣地哄道:「我用妖力幫你按摩一下?」
魚西拒絕:「不用了。」
左瀾頓了下,又說:「昨晚的那塊金磚你喜歡嗎?我明天讓黃一天再送你幾塊。」
魚西冷漠:「不喜歡。」
左瀾輕笑一聲:「過幾天帶你去龍宮拿點你喜歡的?」
魚西來了點興趣:「去龍宮?你那邊的珍珠不錯。」
左瀾表情自然:「不是去金龍龍宮,去黑龍龍宮。」
魚西:「……」
左瀾理所當然地說道:「龍濉在魔界沒空管自己的龍宮,我身為龍族,幫他照看一下也是理所應當的。」
魚西:「……」
他用一種匪夷所思的目光看著左瀾:「你照看?那等他回來的時候,龍宮裡還有東西嗎?」
左瀾側頭看向他:「他龍宮裡有東西?本來就沒有吧。」
魚西:「……」
他瞬間明白為什麼龍濉看左瀾如此不順眼了,他總有種在以前左瀾也沒少干這事的想法。
魚西欲言又止地問道:「說起來,你跟妖盟的青龍也不怎麼聯繫,該不會也是因為你做過這種事吧?」
左瀾譴責地看了他一眼:「在你心裡我就是這樣的龍?當然沒有,我跟青龍不聯繫的原因是,他性情溫和,我性格……」左瀾說到這頓了下,然後委婉說道,「我性格比較肆意,所以有點合不來。」
魚西:「……想了好幾秒才想到一個合適的詞呢。」
那叫肆意嗎?沒看大傢伙都喊你左扒皮嗎?沒看到黃一天提起你就唉聲嘆氣說你喜怒無常嗎?
左瀾不動聲色地回道:「我性格差,你性格好,互補。」
他著重強調了互補兩個字,讓魚西輕輕哼了一聲,心想這頭老龍今天話說得還不錯。
左瀾見他臉色舒緩起來,沉吟了一下又問道:「你跟韻兄是怎麼認識的?」
乍一聽到韻兄這個稱呼,魚西愣了一秒才反應過來左瀾說的是誰。他又好氣又好笑地看了左瀾一眼,這會兒消氣后,也有心情和左瀾說起韻姐的事。
「韻姐是我們大學門口的火鍋店老闆,她家挺有錢,大學門口的那一排門面房都是她的。」
魚西提起韻姐,眼中帶上笑意:「你真的不用多想,韻姐對誰都那樣,她對男孩子的態度已經很生疏了,她喊女孩子都是寶貝。」
在左瀾的冷哼聲中,魚西忍笑,又繼續說道:「韻姐今年四十多了,但是人很漂亮。」
不僅人漂亮,並且還是單身,身邊有不少追求的人,但是據她自己說,她不想結婚,所以對於談戀愛的態度也是淡淡的。
因為大部分想和她談戀愛的人都想有一個好的結局,而她不願意結婚,所以不想耽誤別人,所以索性不談。
至於另外少部分只是想玩玩的人就更不在韻姐的考慮內,韻姐雖然說話行事都比較隨性懶散,但並不是一個喜歡玩樂的性子。
她性格率性,但是卻從來不出去瞎玩,更喜歡在店裡看店,或者出去旅遊。而只要她在店裡,店裡的生意都基本爆滿。有好多本來打算去吃其他東西的學生只要店門口看到韻姐坐在店裡后,都會腳步一頓,然後默契地走進火鍋店。
這些學生還大部分都是女生,因為她們喜歡找韻姐分析情感話題,韻姐也樂意和她們聊天,有時候聊得開心還會免單。
所以大學里的學生們基本都認識韻姐,除了能和韻姐說說心事之外,火鍋店的價格便宜又實惠,並且食材新鮮,大家都時常打趣韻姐
賺不賺錢,是不是在虧本做生意?
韻姐還真沒反駁,她只是笑吟吟地說她不差錢,開店只是開著玩,虧錢不至於,不過除去人工水電費,也不怎麼賺錢就是。
大家聽到韻姐這麼說后,又是感動又是心酸。感動韻姐如此的大無私,又心酸韻姐都不賺錢。不過在得知韻姐有一排門面房后,他們就開始心酸自己了……
而除了帝都的學生之外,就連好多老師都喜歡帶人過來吃火鍋,每次過來也都會和韻姐打招呼。
所以韻姐在帝大的知名度很高,多高呢?連學校的圖書管理員都認識她。
而她最愛做的事除了在店裡看店和去旅遊之外,還尤其喜歡在帝大逛逛,或者會借學生證去圖書館看書,有的時候魚西經常看到她一坐就是一下午。
因為圖書管理員也喜歡去吃火鍋,所以每次看到她拿著學生卡進去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就這樣,韻姐看書的習慣維持了許多年,從魚西大一到畢業的時候,每周都能看到韻姐圖書館,只不過——她看的都不是嚴肅知識類書籍,而是喜歡找些散文還有小說觀看。
魚西知道的時候沒忍住笑出聲,韻姐看著他笑的樣子,不由說道:「小魚,看在你臉的份上,以後你去我店裡吃飯我給你打六折。」
魚西那時候父母都還在世,說話也比較隨心,他笑意吟吟地說:「6折?那我晚上就帶著男生宿舍整棟樓的學生去。」
韻姐張大了嘴巴:「那算了,你還是別來了。」
說完這話后,韻姐和魚西又都笑了起來。
而除了魚西會偶爾和韻姐聊天之外,學校里的其他人也經常坐在韻姐身邊看書,所以韻姐喜歡看小說的這個小秘密不知不覺就傳播出去了。
本來大家都以為韻姐是在看什麼深奧的書籍,因為她坐在座位上經常一動不動就是大半天,在得知韻姐是看小說后,大家都是一愣,然後哈哈大笑起來,隨後有不少女孩子給韻姐推薦更多好看的小說,韻姐都欣然記下。
韻姐很喜歡這些年輕的女孩子們,每次出去旅遊還會帶不少禮物回來,往往是人還在外地,禮物就已經寄到了帝都,然後她會給大家發消息,讓她們去拿禮物。
所以每次韻姐出去旅遊的時候,都有一大群人歡呼雀躍地送她,然後又有人去接她。
韻姐的生活豐富多彩,雖然一直未婚,但每天都很開心,人雖然已經四十,但因為有錢又心情好,看起來也就三十齣頭。這還是她穿衣服比較成熟的情況下,如果她故意穿些顯年輕的衣服,不認識的人看到都會以為她才二十大幾。
魚西說完后,又補了一句:「韻姐的性格很好,我幾乎沒見她生氣過,總是笑嘻嘻的,可能是沒結婚沒談戀愛沒有人惹她生氣吧。」
說著,魚西又不動聲色地左瀾一眼:「不像我,經常被某人氣著。」
左瀾誠懇道歉:「我錯了,要不你打我一頓泄憤?」
魚西想都沒想地說道:「我打你?晚上還不是被你打回來?」
這句話剛落音,魚西自己先愣了下,然後耳尖都紅了。
左瀾卻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
魚西氣得對他哼了一聲:「過幾天不把龍濉的龍宮搬空我都不解氣。」
左瀾低低地笑了起來:「龍濉回來發瘋的時候我會幫你。」
魚西謹慎地點頭:「到時候別說是我搬的。」
左瀾頷首:「我就說我為了討老婆歡心搬的。」
說話間,左瀾已經開車來到公司,一大早上的,公司里特別熱鬧,空氣都蔓延著油條豆漿、包子、牛肉麵、炸醬麵、粉……的香味。
魚西一走進來就被這些早餐的香味迎面沖了一下,要不是他在家裡吃過早飯,現在聞到這些
香味就饞到不行了。
隨著魚西和左瀾走進辦公室,辦公室里先是靜了一下,然後大家的視線都落在魚西的腰上。
魚西:「……」
他又回頭瞪了左瀾一眼,然後平復了下情緒,順手從塗然桌上拿走一個包子,又從黃一天桌上順走一杯豆漿,最後又把王晴晴的油條拿走一半,接著叮囑道:「大家好好上班。」
在魚西身後的塗然嘿嘿笑道:「魚哥,辛苦你了!」
黃一天用一副你受累了的表情說道:「多虧了你,我們昨晚才能早點下班,今天你的活我們包了!」
王晴晴也點頭說道:「魚哥,你太偉大了,捨己為人,以一己之力拯救全公司的人!」
然後大家都嘻嘻哈哈的笑了起來。
魚西的腳步一頓,狠狠地咬了一口包子,聲音含糊地說道:「你們膽子太大了,天天沒大沒小的打趣我,小心我讓左瀾扣你們工資。」
左瀾輕「嗯」一聲。
公司里瞬間安靜,大家都埋頭吃著早飯,不敢再打趣魚西,生怕自己真被左瀾扣工資。
魚西看了一眼乖巧坐在辦公桌后的黃一天等人,這才滿意地離開。
左瀾不緊不慢地跟在他身後,輕聲問道:「你看我們像不像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的?」
魚西搖頭:「像仗勢欺人的。」
左瀾莞爾:「你對自己的定位很準確。」
不等魚西說話,左瀾又說:「畢竟你親和力滿分,他們也不怕你。」
魚西抬起下巴:「那是因為我沒生氣,我生氣起來可是很嚇人的。」
左瀾若有所思地點頭:「嗯,生氣起來很可愛。」
魚西:「……」
這話沒辦法繼續聊下去了。
他拿著自己順來的包子等早餐走進自己辦公室,然後對左瀾說道:「昨天和韻姐約好了下午五點過去,正好我們晚上就去她店裡吃火鍋吧。」
左瀾頷首:「好。」
然後兩人各自回辦公室搬磚,不過今天的魚西挺閑,他昨晚把工作都丟給了左瀾,今天大家又感謝他昨晚自己受苦讓他們解脫,所以也沒把工作上的事交給他。
這就導致魚西特別閑,格外的閑,所以他開始給自己找點事做——他首先去詢問刑藤最近的養殖場辦得怎麼樣,結果沒撥通刑藤的電話。他翻了翻刑藤的朋友圈動態,發現刑藤這幾天正在國外洽談養殖場的合作方向。
魚西有些驚訝,隨後又很欣慰,刑藤的養雞場終於有起色了!
他給刑藤留言要照顧好自己身體后,又去找別人閑聊,他詢問了下蘇雨晴最近娛樂圈的動向,蘇雨晴神秘兮兮地回消息:魚哥,最近的古曼童事情讓娛樂圈風聲鶴唳,只要是養古曼童的都閉門不出了。
她發完這句話,又問:魚哥,聽說這都是你的手筆。
魚西將這件事和她簡單說了一下,蘇雨晴發來三個卧槽,兩個牛逼,一個6。
然後蘇雨晴不見了,去片場忙拍攝了。
魚西又找下個八卦的人,不過這個時間點大家都很忙,魚西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什麼能說話的人,隨後又想起魚之歡。
魚西直接打了個電話過去,魚之歡接通電話的時候有些吃驚:「哥,你是算出來我下午回帝都嗎?」
「……」只是想八卦一下的魚西輕咳一聲,「終於捨得回來了?」
魚之歡有點不好意思:「哥,你聽我狡辯!」
「我這陣子都在南方考察,發現除了能將御膳閣進軍南方城市之外,帝都的御膳閣也可以加入南方的菜肴,對了,我最近還去了不少南方的早茶店,我覺得這個也能在帝都開。」
魚之歡說起工作語氣很振奮:「等我回帝都后
就要開始忙了!」
魚西聽了好一會兒,時不時地附和一句,等到魚之歡說完自己的計劃后,他忽然問道:「你最近跟童玉書怎麼樣了?」
電話那邊一直在絮絮叨叨的魚之歡彷彿被人按了暫停鍵,然後聲音有些彆扭地說道:「我能跟他怎麼樣?」
魚西一聽魚之歡這語氣就知道兩人之間肯定發生了什麼,他不禁生出些關愛弟弟的八卦情緒,對魚之歡聲音柔聲說道:「你們之間有什麼不愉快的事情嗎?說出來我給你出出主意。」
魚之歡那邊先是靜了下,然後在魚西的期待中,魚之歡的聲音帶著幾分憤怒從手機里傳出來:「我跟他討論御膳閣要引進哪些南方菜肴的時候吵起來了!他說要甜口,我說甜口達咩!我們吵了好幾天,氣死我了!」
魚西:「……」
魚之歡:「哥,你說!在北方引起甜口這合適嗎?北方人根本吃不慣!要是早茶也就算了,但是大菜哪能適應甜口?」
魚之歡:「還有,我不是說打算在南方開御膳閣的分店嗎?他就說他和我一起,我琢磨著,讓他跟我一起幹嘛?天天和我吵架嗎?我就讓他管好他自己的公司,少來我這摻和,然後他就拉著驢臉給我看!氣死我了!」
魚西:「……」
「還有!他跟神經病似的,非要給我買衣服買車還要買房子!神經病!還要給我買鑽戒!!他腦癱吧?!!我一個大男人他要給我買粉戒!有病!氣死我了!」
魚西:「……」
他在心裡默數著魚之歡說了幾遍「氣死我了」,發現每段最後都有這麼幾個字,看來真的氣得不輕。
魚西想起自己和左瀾沒捅破之前的那些相處,不禁由衷感慨:「歡歡,你真是我弟啊,親弟。」
魚之歡有些疑惑:「我們好像沒有血緣關係。」
魚西:「……」
算了,跟魚之歡說話就是會時不時被氣這麼一下,他已經習慣了,反正以後被魚之歡折磨的不會是他,而是童玉書。
在和魚之歡掛斷電話后,魚西的心情頗有幾分惆悵:「人生啊,情情愛愛的太過無趣,工作也很無趣。」
這時候魚西的手機發出來一道滴的聲音,左瀾給他發了條消息。
左瀾:我讓黃一天多買幾塊金磚回來[金磚圖片]順便幫你把昨晚工作都處理完了[文件圖片]
魚西點開圖片,那亮閃閃的金子顏色在他眼中閃爍著迷離又耀眼的光芒,他喃喃說道:「情情愛愛還是有點意思的。」
他又點開下一張照片,沉吟了一下后說道:「工作也不是很無趣。」
魚西發了親親的顏文字,在看到金磚的一瞬間,心裡對左瀾的那點不滿都煙消雲散,在金子的魅力下,別說只是腰酸,就算是腰要斷了,他都能再喊一句——我還可以!再來一次。
不過到底是忙碌慣了,真讓魚西閑著還有點無聊,魚西在辦公椅上發獃了十分鐘,然後又去王晴晴那裡拿了一摞文件。
等到下午四點半的時候,魚西和左瀾提前半小時出發,魚西在車上對左瀾說道:「我剛剛和韻姐打了電話,她說她已經在店裡等我們了。」
左瀾頷首。
魚西和左瀾到來火鍋店的時候,時間還差幾分鐘到五點,魚西在下車後有些懷念地看著帝大,臉上帶著幾分笑意:「好久沒來了,還有些想念帝大的教授們。」
左瀾輕笑:「等會兒要去看看他們嗎?」
魚西搖頭:「都這個點了,等我們忙完估計要晚上了,下次吧。」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走向一家火鍋店,這家火鍋店很顯目,招牌很大,並且在馬路對面就能聞到店內傳出來的牛油鍋底香味,讓不少人駐足往店內看去。
魚西還沒走
到門口,就看到一個女人從店內走出來,她看起來大約三十左右的年紀,臉上帶著懶懶的笑意,衣著也很隨意,穿著一件及膝的白色長裙,外面套著一件米色針織長外套,看起來既溫和又帶著幾分隨心所欲。
女人不算瘦,身材屬於豐滿性感的類型,加上皮膚白,五官又好看,只是往往門口一站就吸引住不少人的目光。
她一眼就看到正在馬路對面的魚西,她臉上剛揚起笑意,忽然又看到魚西身旁的左瀾,她表情有些微怔,隨後有些訝然。
昨晚魚西跟她打電話的時候說今天會帶對象一起過來,她還以為是個女孩子,沒想到魚西的對象竟然是個男的。
不過巫鶯韻的視線在左瀾身上轉了一圈后,又有些讚歎,她在帝大中見過不少青年才俊,但像相貌和氣質這麼出眾的還是獨一份,就是看起來有些冷。
在巫鶯韻打量左瀾的時候,魚西和左瀾也走到了巫鶯韻身前,魚西開口喊道:「韻姐。」
他轉頭看了一眼左瀾,表情自然地對巫鶯韻介紹道:「這是我男朋友左瀾。」
「小魚。」巫鶯韻笑吟吟地看了魚西一眼,然後落落大方地和左瀾握手,「左先生你好,我叫巫鶯韻,先進來坐吧。」
巫鶯韻家裡還算有錢,所以對魚西的公司也略有了解,在聽到左瀾姓氏的時候就知道這位的身份除了魚西的男朋友之外,估計還是那位神秘的飛龍公司老闆。
巫鶯韻沒忍住多看了眼左瀾和魚西,然後笑了下:「你們很般配。」
她在說完這句話后,明顯發現表情淡淡的左瀾神色微緩,看向她的目光也沒有那麼冷了。
巫鶯韻莞爾,這位雖然在外的名聲一直很神秘,但現在看來似乎意外的好了解,大概就是傳說中的老婆奴。
這個點的火鍋店還沒怎麼上人,不過因為就在大學門口加上味道很香,也有好幾桌人坐在大堂吃著火鍋。
魚西的視線在火鍋店裡轉了圈,突然看到擺放在收銀台上的一個花盆,花盆中插著兩朵枯萎的玫瑰花,別有一番頹然的美。
他收回目光,看著在吃火鍋的眾人,表情有些懷念:「以前我大學時候,每周都會來店裡吃一頓,一轉眼都過去這麼多年了,當年和我一起吃火鍋的室友都各奔東西了。」
左瀾神色微柔:「以後你想吃,我陪你來。」
魚西輕咳一聲,韻姐還在呢,怎麼說話這麼直白。
巫鶯韻彎眸笑了下,打趣道:「你們感情真好。」
她帶著兩人走到靠窗的位置,對魚西說道:「我記得以前你跟你室友一起過來的時候就喜歡坐在這個靠窗的位置。」
魚西眼中的笑意加深:「沒想到韻姐你還記著。」
巫鶯韻點頭:「我還記得你愛吃什麼呢。」
左瀾看了巫鶯韻一眼。
巫鶯韻想笑,她看著兩人坐下后,又說,「我去拿菜單,等會兒我們邊吃邊說。」
魚西看著巫鶯韻的背影走遠,語重心長地對左瀾說道:「你不要恐嚇韻姐。」
左瀾面無表情:「我沒有。」
魚西:「我剛剛都看到了,你瞪了她一眼。」
「我沒有。」左瀾聲音很淡,「我只是看了她一眼。」
說著,左瀾又補了一句:「她記憶真好,都這麼多年過去了,竟然還記著你愛吃什麼。」
「……」魚西無奈,他小聲哄道:「別吃醋了,就算十年後我也記得你愛吃什麼。」
左瀾側過頭看著窗外:「你才記十年?我能記一萬年。」
「……」
魚西磨牙,他悄悄地擰了下左瀾的腰側軟肉,聲音危險:「你別沒事找事。」
左瀾哦了一聲,收回自己看著窗外的視線,
垂首看著桌上的碗筷。
魚西瞅他這副委屈巴巴的模樣,又撓了下他的腰,安慰道:「周末我做火鍋給你吃。」
左瀾伸手握住他搗亂的指尖,情緒以肉眼可見的變好,不過語氣依然沉穩:「我做給你吃吧,我怕你把廚房炸了。」
巫鶯韻拿著菜單走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魚西和左瀾黏黏糊糊的樣子,巫鶯韻搖了搖頭,戲謔道:「你們也要照顧一下老年人的心情吧?」
魚西笑了下:「韻姐這麼漂亮,你要是自稱老年人,讓真的老年人怎麼辦?」
不過魚西剛說完這句話,就感覺自己在桌下的指尖被輕輕捏了下。
魚西輕咳一聲,表情嚴肅了幾分:「韻姐先坐吧。」
巫鶯韻將菜單交給魚西和左瀾,撐著下巴看魚西低頭點菜,她看了魚西一眼,然後又看向左瀾,聲音中帶著笑意:「左先生,昨晚我和小魚說的那些話你不要放在心上,我這個人喜歡開玩笑,現在知道小魚有對象后,以後不會說那些話了。何況我都這把年紀了,如果結婚早,孩子都和小魚差不多大了,小魚這個年紀在我看來就是晚輩。」
左瀾喝了一口茶,表情淡淡地開口:「巫女士多慮了,我不會限制他交友。」
這話說得讓魚西轉頭看了左瀾一眼,狗男人,還挺會裝模作樣!
他點完菜后將菜單遞給左瀾,然後替左瀾說了句好話:「韻姐,你也別多想,左瀾沒那麼小心眼。」
巫鶯韻只是笑,表情帶著些心領神會。
年輕人談戀愛嘛,都會這樣「小心眼」,不吃醋才不正常呢。
左瀾在點完菜后將菜單交給服務員,對巫鶯韻說道:「巫女士,我看你店裡有些異常。」
他這話不算直白,讓巫鶯韻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有些驚訝,不過也沒露出很害怕的神色,反而有些悵然。
「看來我猜對了。」巫鶯韻看向魚西,忽然問道,「你畢業那天來店裡吃飯還記得嗎?」
魚西怔了下,他點頭:「記得,當時我跟室友三個人。」
巫鶯韻沉默了好幾秒:「當時你們后桌有一對男女,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印象。」
魚西抿唇:「我記得。」
想起那件事,魚西輕輕嘆了口氣,他對左瀾說道:「那是三年前。」
當時的魚西剛和室友們在學校拍完畢業證,幾人除了魚西和謝雨之外,其他都是外地人,大家都知道等畢業之後想要再見就很難了,所以幾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吃一頓散夥飯再各自分離。
幾人在大學時候每次聚餐都會去這家火鍋店,這次畢業也沒例外,並且和往常一樣選在了靠窗的位置。
魚西幾人在落座後點了一堆菜,在他們等菜的時候,從門口進來一對男女,這對男女看起來和魚西幾人一樣都是今年畢業,女生背著挎包,男生手上拿著相機,而今天拿相機的十有八九都是和同學拍畢業合照的。
兩人進店後走向唯一的空桌,也就是魚西幾人身後的位置,兩人在落座后都有些局促,女生有些不自然地將手放在桌子下,對男生問道:「卲天,你要吃什麼鍋底?」
卲天將相機放在一旁的空座位上,對她說:「鴛鴦鍋吧,我記得你不能吃辣。」
女生一怔,然後抿唇笑了下:「好呀。」
卲天有些好奇地問:「你昨天說約我出來吃飯有事要說,什麼事?」
女生有點緊張,她臉色有些紅,明明是開朗的性格,但這時候說話都有些磕巴:「我、我們吃完再說好不好?」
卲天看了她一眼:「好,正好吃完我也有事跟你說。」
坐在他們前面的謝雨小聲地對魚西說道:「我猜這兩人一副羞澀的模樣,肯定是要告白!」
魚
西悄悄回頭看了眼那兩人,然後對謝雨悄聲說道:「雖然你沒談過戀愛,但還挺有理論經驗的。」
他這話讓另外兩個室友都悶笑起來,謝雨氣得拍了下魚西的肩膀:「我為什麼會沒對象?還不是女生都喜歡你?我們連機會都沒有,早就看破紅塵了!」
另一個室友也幽幽地看著魚西:「可不是嘛!從大一開始就有好多女孩子跟我搭訕,我一開始還樂得不行,以為自己的桃花要來了,誰知道每個跟我搭訕的都在問你的聯繫方式!」
魚西很無辜:「你們可別冤枉我啊,我一心只讀聖賢書,兩耳不聞戀愛事,你們在說什麼?我不懂。」
謝雨搖頭:「這浮誇的世界,浮誇的你!要是女生知道你真面目這麼自戀,還會喜歡你嗎?」
另一個室友接道:「看在魚西臉的份上,其他人依然會喜歡。」
謝雨的表情有些絕望:「……」
這該死的看臉的社會!
魚西同樣拍了下謝雨的肩膀,義正詞嚴安慰道:「你換種角度想,喜歡我的大部分都是喜歡我的外貌,等哪一天我老了丑了就沒人喜歡啦!我對外貌不感興趣,再說了,外貌難道比得上內涵?」
謝雨呵呵冷笑:「這話跟某位首富說的那句『我對錢不感興趣』一樣欠揍。」
另外兩個室友都哀怨地看著魚西,魚西有些心虛:「這頓我請客。」
說著說著,謝雨又說道:「不知道魚西你以後的對象會是什麼樣的,你對談戀愛有什麼要求?」
正在涮毛肚的魚西不假思索地說道:「我喜歡的,喜歡我的。」
幾人一愣,謝雨唏噓:「看似簡單,實則最難。」
魚西笑了下:「不急,隨緣。」
謝雨像是想起什麼,又揶揄著說道:「我記得之前有個大二的學弟跟你告白,你男女通吃啊,要是你以後喜歡的是男的你會怎麼辦?」
魚西一臉認真:「不可能,我是直男。」
謝雨調侃:「每個沒彎的基佬在彎之前都說自己是直男。」
魚西思忖了幾秒:「其他人我不知道,如果是我的話,那可能跟性取向無關,只是喜歡他這個人,所以也不存在彎不彎,只是他正好和我一個性別。」
謝雨一臉欽佩:「直男的言論真讓人害怕。」
另外兩個室友撲哧一聲笑出來,魚西也有點想笑:「就這麼一說嘛……」
幾人嘻嘻哈哈地吃著火鍋,在幾人身後的那對男女比他們吃得更快,已經吃完正在小聲地說著話。
卲天抽了幾張紙巾遞給對面的女生,對她問道:「庄曉霜,你要對我說什麼?」
剛吃完火鍋的庄曉霜被熱鍋熏得有些熱,額頭都冒出一層薄薄的汗,臉也紅得不行,她飛快地看了卲天一眼,鼓足勇氣問道:「你畢業后打算留在帝都還是回老家?」
卲天有些詫異:「怎麼想起來問這個問題?我打算留在帝都,你呢?」
庄曉霜看著同樣熱出一層汗的卲天,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遮掩的笑意:「我是帝都人,以後肯定在帝都。」
之後兩人庄曉霜沒有繼續說話,而是直直地看著卲天,一直對他笑。
卲天被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他避開庄曉霜亮晶晶的目光,低聲說道:「其實我也想跟你說一件事。」
庄曉霜眨巴著眼睛看著他:「什麼事?」
卲天猶豫了好幾秒,一副想要說什麼又糾結的模樣,耳朵都憋紅了。
從他的表情中,庄曉霜似乎察覺到什麼,她深吸一口氣,抿唇說道:「你不說我就先說了。」
卲天連忙阻止:「等等,這種事讓男生先說,我有些緊張,你讓我緩緩。」
這話已經很直白了,庄曉霜的心跳
加快,她期待又忐忑地看著卲天,等著他未說出口的話。
就在卲天醞釀情緒的時候,一個服務員走到兩人桌前,她手上拿著一份果盤和一支玫瑰花,笑著對卲天和庄曉霜說道:「兩位吃完了嗎?這是我們老闆娘送給兩位的。」
說著,她將手上的果盤擺在庄曉霜面前,又將那支玫瑰花放在卲天面前,聲音中帶著祝福:「祝兩位幸福。」
卲天和庄曉霜同時看向收銀台的方向,兩人看到巫鶯韻斜倚著收銀台,在她身旁,精緻的白瓷花盆中插著一束盛放的紅玫瑰,多情又浪漫。
卲天的目光看著那束玫瑰花,又看向自己桌前的那支玫瑰花,忽然就有了勇氣。
他看向庄曉霜,輕輕眨了下眼睛,聲音很溫柔地喊道:「庄曉霜。」
「嗯?」
「我喜歡你。」
短短四個字讓庄曉霜有些發愣,在這一刻,她感覺自己和周圍吵鬧的環境彷彿不在一個維度,在她周圍的一切都定格成黑白畫面離她越來越遠,在她眼中,整個世界只有卲天是鮮活的、有顏色的。
庄曉霜愣了足足有一分鐘才回過神,這一分鐘的時間卲天也一直耐心等著庄曉霜的回答,只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眼中也逐漸浮起慌亂和失落。
卲天猶豫了幾秒,還是繼續說道:「你不用為難,我只是覺得畢業了,要把我的心意說出來不讓自己遺憾,你放心,我以後不會打擾你的。」
他內心低落無比,他聽到庄曉霜約自己出來吃飯的時候特別開心,尤其是庄曉霜還說她有話要對他說,當時他更是認為庄曉霜也對自己有意思。但是現在看來,應該是他自作多情了,說不定庄曉霜找他吃飯只是因為他拍照技術還不錯,要讓把照片給她一份。
在卲天情緒消沉的時候,庄曉霜忽然喊道:「卲天。」
卲天抬眸看向她,眼睛都有些泛紅。
庄曉霜直到此刻才徹底回過神,她眼中浮起濃濃的笑意:「既然你的事情說完了,那就輪到我說啦。」
卲天點頭:「是要照片嗎?我回去就洗給你。」
庄曉霜說好,卲天更加失落了。
但是庄曉霜又接著說道:「謝謝你願意把照片給我一份,不過我要說的不是這事,我想說的是——我也喜歡你。」
這下子輪到卲天愣在原地,他張了下嘴巴,有些不敢置信自己聽到的,結巴地說道:「你也喜、喜歡我?」
庄曉霜看到這樣的卲天不由哈哈大笑,她現在得知對方也喜歡她后,一點都不緊張了,並且覺得這樣的卲天很有趣,她站起身,將卲天身前的玫瑰花拿起來,然後遞給卲天:「既然我們互相喜歡,那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卲天表情呆怔,但是手卻下意識地接過花,他低頭看著這支玫瑰花,有些難以言喻地說道:「這花不是應該我送你嗎?」
庄曉霜:「你動作太慢,現在連回答都這麼慢。」
卲天深吸一口氣,他大聲說道:「我們在一起吧!」
他這聲音太大,讓火鍋店裡的其他人都紛紛向他看來,不過在看到他手上的玫瑰花和對面的庄曉霜時,大家又都包容又瞭然地笑了起來。
謝雨有些激動:「我們見證了一對情侶的誕生!」
魚西趁機說道:「既然你這麼高興,那火鍋你買單吧!」
謝雨看了他一眼:「你買。」
魚西給他倒了杯橙汁:「你買吧。」
在兩人說話的時候,卲天和庄曉霜也結賬走人,在離開的時候,魚西看到那支玫瑰花被庄曉霜拿在手上,似乎很珍惜的模樣。
等到兩人走出火鍋店后,魚西從窗口看到兩人悄悄地走近,然後試探性地伸出手想牽手,但彼此都有些害羞,指尖剛觸碰到就
又收回手。
魚西看得啞然,想著這兩人還挺羞澀。
魚西看了會兒就準備收回目光,而此時在外面的卲天和庄曉霜也互相告別,兩人約定明天見后都很開心地揮手離開。
庄曉霜一邊過馬路一邊看著手上的花,她臉上帶著甜甜的笑,打算回家后就跟爸媽說自己談戀愛了。
但意外就在下一秒發生,就在這時,一輛車忽然從拐角處衝出來撞向庄曉霜的方向。
魚西目光微凝,看到庄曉霜被撞倒在地,她手上的玫瑰花掉在她身旁,花瓣四散,流出的血將那朵本來就紅的玫瑰花染得更紅。
再然後就是魚西看到卲天瘋了一般沖向庄曉霜的方向,外面也變得嘈雜起來。
魚西說完一切后,又嘆了口氣:「這件事我印象深刻。」
巫鶯韻跟著嘆息:「不過好在送去得及時,她沒有死,但是卻變成了植物人。」
「植物人?」沒關注後面事情的魚西若有所思,他看向左瀾,「植物人應該能恢復。」
「能。」左瀾的語氣很冷靜,他在魚西耳邊低聲說道,「你親我一口,我幫你。」
巫鶯韻挪開目光,她語氣鼓勵:「如果啵一口就能救個人,小魚,你麻溜點吧!」
魚西:「……」
這麼嚴肅的事情,你們這樣適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