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秋蝶
王律幾人昂頭挺胸的出警局門,又唉聲嘆氣的回去。
之前那個調查吳三春的女警看到幾人這副模樣不由有些詫異:「怎麼了?」
「別提了。」王律又要從煙盒裡拿出來一支煙,不過想了想,他到底還是沒抽,又放回兜里。
女警一看到他這副模樣就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她用目光詢問其他人。
其中一個警察將吳三春家裡的情況說了下,女警有些驚愕:「這麼苦啊?」
王律點頭:「到這個年紀了在帝都連個房子都沒有,房子都租二十多年了。」
女警啞然:「看來就算是皇城腳下,生活困難的人依然很多。」
王律:「其實吧,她家生活也逐漸有了起色,不過老天愛開玩笑,偏偏讓她家經歷這種事兒。」
如果吳三春的丈夫沒遇到這事,就算兩人現如今還沒買房子,但是生活方面還是滋潤的,並且兩人手上也有不少存款。
但這事故突如其來地砸在他們頭上,讓本來就不夠富裕的家庭瞬間捉襟見肘,不僅連住院的費用都快交不起了,連兩個兒子的生活費馬上都心有餘而力不足。
王律嘆了口氣,他身為警察自然見多了窮苦人家,知道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這種事王律也沒能力改變,只能從其他方面幫一下。
他看向女警:「查一個叫做吳路彪的人,就是這個人欺騙吳三春,誘導吳三春做出那種事,並且說好事成之後給吳三春一大筆錢,結果自己拿著這個錢去買房了!」
女警睜大眼睛,由衷罵了一句:「真不要臉啊。」
明明知道吳三春缺錢,還做得這麼不仁義,簡直是在逼迫吳三春去死。
換個心理素質差的,可能就因為這件事不想活了。
事雖然不大,但是對於吳三春這種家庭來說就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王律:「他不是帝都本地人,你要聯繫吳三春戶籍處的派出所,讓他們查一下吳路彪近期的賬戶明細,順著這條線揪出後面的人。」
女警點頭,不過又道:「揪出來也沒什麼用,這事用明面的法子根本解決不了嘛。」
畢竟還沒做出什麼天理難容的事情,人家死不承認就是了。
王律明白這個道理,他遲疑了下,給魚西打了個電話:「你說,我要不要把這件事交給特殊部門。」
魚西:「當然要交給特殊部門處理,那人這次掠奪別人好運失敗,不代表沒有下一次。」
王律頓了下,問:「那吳三春會被特殊部門給關起來嗎?」
魚西莞爾:「特殊部門那邊沒有這麼不近人情,也就是找她談話讓她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王律明白了,他在掛斷電話后立刻將這件事上報,跟靈異相關的事情,就交給專門的部門處理吧。
「對了,順便查下邵文富這個人的家庭住址。」王律想了想,又對女警說:「他是帝都人。」
女警驚訝:「這又是誰?」
「拖欠吳三春賠償金的工地老闆,查到后我就去他家走一趟,讓他麻溜的把錢轉過去!」
「這都是什麼事啊!」一個啤酒肚,手上戴著金戒指的男人在辦公室急得團團轉,他對面的沙發山坐著一個蹺著二郎腿的男人,男人打了個哈欠,聽著他的抱怨聲。
邵文富最近都快氣死了:「媽的,那工地因為老劉的意外直接停工了!」
坐在沙發上的男人說道:「就算沒有他的意外,你這個活也干不下去吧?不是資金鏈斷了嘛。」
邵文富苦笑一聲:「紅庫,你就別打趣我了。」
「我說得也是實話嘛。」王紅庫弔兒郎當的,他人瘦,
卻偏偏喜歡穿大衣,再加上長相不佳,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好笑。
但就是這麼一個看起來好笑的人,卻讓邵文富羨慕不已。
他跟王紅庫的關係還不錯,所以知道自從他姐王歌雲離婚後,這姐弟倆的生活是越來越好,而且兩人還結識了魚西,現在的日子別提過得有多順了!
邵文富嘆了口氣,他喃喃自語道:「果然人不能對比,我怎麼沒認識魚先生呢?」
王紅庫很犀利地說道:「沒有緣分,加上你還沒錢,所以就別想著認識魚先生了。」
邵文富:「……」
他深吸一口氣,對王紅庫罵道:「滾滾滾,就來看熱鬧的是吧?」
兩人關係好,而且王紅庫臉皮厚,被罵也無所謂,他依然老神在在地坐在沙發上,甚至表情都還是那副悠哉的模樣,不過說出的話卻讓邵文富怔了下。
「老卲,我知道你最近的難處,我姐聽說你資金鏈斷了后就準備一點錢讓我帶給你。」王紅庫的聲音帶著得意,「誰讓我姐現在也賺了不少呢,你知道我姐現在多有錢嗎?」
聽到這話還沒回過神的邵文富下意識地問:「多有錢?」
王紅庫鄙視地看著他:「我能跟你說?」
邵文富:「……」
他現在心裡是又想罵王紅庫又感動,一時間臉上的表情扭曲,心情也複雜至極。
王紅庫看他這猙獰的表情終於從沙發上坐起身,警惕地看著他:「該不會我說了幾句你就想打我吧?」
邵文富搓了搓自己的臉讓表情和善一些,然後邁著殷勤的步伐走到王紅庫身邊走下,語氣和藹:「紅庫啊,咱們也是這麼多年的老朋友了,我能打你嗎?」
王紅庫瞥了他一眼:「五年前一起喝酒的時候,你還趁我喝醉時候踢了我一腳。」
邵文富:「……」
這他媽的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這小子咋這麼記仇?
而且他當時也不是故意的,是喝大了啊!
邵文富臉上的笑更殷勤了,還帶著一絲討好:「紅庫,那都是多久前的事了,我也是喝多了,我都不記得有這麼一回事。」
他看著王紅庫的三角眼,對他誇道:「雖然你長得和你姐一點都不像,但也挺帥氣的。對了,你姐讓你帶了多少錢過來?」
要不是還有後面這句話,王紅庫差點信了他的鬼話,王紅庫摸了下自己帥氣的臉,然後湊到他耳邊說了一個數字。
邵文富有些驚訝,然後表情感激:「你姐真是一個大好人,人美心善,等我渡過這道難關,以後你們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直接說一聲,我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辭。」
他說著,又嘆了口氣:「紅庫,你是不知道,最近這些日子,我求爺爺告奶奶不知道找了多少人,但沒一個幫我的,我這才看透,以後那些酒桌上的好哥們都是扯淡。」
王紅庫沉默了下:「怕借給你周轉之後錢回不去了。」
邵文富也明白這個道理,但就是心裡難受:「你還記得小趙吧?我之前還借給他一筆錢買房子呢,到現在都沒還我,我這次去找他,人家直接不見,說人不在帝都!但是我明明看到他朋友圈在帝都一家燒烤店吃燒烤!我現在算是明白了,只有到關鍵時刻才能看清楚身邊的人。」
他真心說道:「紅庫,我現在真的很感謝你姐。」
邵文富說到最後,眼睛都有些紅了。
王紅庫也有點不自在,他從來都不是一個煽情的人,只能輕咳一聲問道:「你遇到困難怎麼不跟我和我姐說呢?」
邵文富擦了下眼角:「你們不是才開了好幾個新店嗎?我以為你們手上沒錢。」
王紅庫撓了下頭髮:「是沒什麼錢,這錢也是我和我姐湊的。」
「我姐說了,老卲你人好,做生意也地道,這次只是出了意外,以後遲早會東山再起。」
邵文富感動得眼淚汪汪:「這些日子,我自己都要不信任自己了,何等何能值得你們這麼信賴啊!」
王紅庫看了他一眼,神色也變得認真了幾分:「我信我姐說的話,而且我也了解你的為人,這錢借你,我跟我姐都放心!」
說著,王紅庫又頓了下,有些猶豫地說道:「咱們雖然是因為我姐前夫認識的,但是我知道你平時都挺照顧我的。」
這種照顧不是見面打個招呼之類的,而是看出他的身份在前姐夫那裡尷尬,所以有什麼項目會以合作的名義特意帶上他,就連他跟他前姐夫的最後一個項目,都是邵文富打包票,說相信他能做好,所以他前姐夫才會放心交給他。
王紅庫雖然大大咧咧的,但對於這種事心裡還是有數的,也一直將這份恩情記在心裡。
所以一聽到邵文富資金出現困難,他跟他姐立刻拿出一筆錢準備幫幫他。
王紅庫聲音有些低:「你別看我平時混不吝的,但我也知道一句話——滴水之恩,定當湧泉相報。」
邵文富怔怔地看著他,良久后抹淚,千言萬語都匯成一句:「紅庫,你真帥啊!」
王律找到邵文富的時候,王紅庫剛走沒多久。
他站在辦公室門口打算敲門進來,突然聽到裡面傳來一道打電話的男聲。
「哎喲,是老劉的家屬吳同志吧?我是邵文富!就是你家老劉工地的老闆!老劉近來如何?還好?就是缺錢是吧。」
「哎吳同志,我跟你說句掏心窩的話,老劉出事後我就沒睡過一個好覺。這錢真不是我不想給,我這邊是真的資金出了問題!不過現在問題都解決了,老劉這邊的錢,我馬上就打給你!就還打給老劉的賬戶上吧。」
「吳同志,我這兩個月因為沒錢,也不敢去見老劉,實在是沒臉啊!不過現在不一樣了,等過幾天我這邊忙完我就去醫院看望老劉!這錢我先全轉過去,要是不夠,你再跟我說,我不吃飯都給你湊齊!」
「吳同志,你別哭,你這一哭,我心裡更是愧疚,哎,這事都怪我,我先把錢轉過去,老劉的手術也不能再耽誤了!」
王律在辦公室外面聽著這些話,敲門的手舉在半空中好一會兒又緩緩落下。
他嘖了一聲:「白跑一趟。」
王律的語氣看似不爽,實際上嘴角卻微微上揚帶著笑意,在門口站了幾秒后,轉身離開。
在22樓打掃衛生的吳三春掛斷電話后滿臉的淚水,她死死攥著抹布,眼淚一滴滴地往下落,她哭了好一會兒后,又擦乾眼淚,臉上揚起笑意。
她還以為她未來的人生都會這麼苦下去,但現在這個電話卻讓她精神大振,只要有錢給老劉做手術,她就不用做兩份工,也不用再愁錢不夠去做什麼危險的事情。
她到時候能一邊上班一邊抽出時間照顧老劉,等老劉手術后,再好好修養一段時間就能下床了。雖然工地不能去幹了,但好歹還能去做個保安,家裡的日子又會好起來。
吳三春眼眶濕潤,她是真的沒想到事情的轉機會來得這麼快,明明上午的時候她還失魂落魄,覺得這日子沒法過了,人也不想活了。
但是到下午,又發現所有的問題似乎都不是事,只要有錢,活著還是很有意思的!
她又哭又笑,一時間情緒激動到不受自己控制,最後竟然笑出了聲。
剛下電梯的魚之歡被她嚇了一跳,他看著吳三春,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阿姨,你沒事吧?」
這是怎麼了?怎麼手上拿著抹布,腳下躺著拖把,人就開始哭了起來?難不成是遇到了什麼難事?
吳三春連連搖頭,她
現在情緒有些亢奮:「我沒事,沒事。」
魚之歡又看了她好一會兒,對她說自己就在這22樓工作,如果遇到什麼麻煩事可以找他。
吳三春感激地看著他走進公司,心想這棟大樓里好人可真多。
她擦乾淨自己的眼淚,腦子裡忽然想到樓下那個年輕人對她說的話,不由感慨萬千:「果然會慢慢變好的。」
吳三春剛拿著抹布準備去樓下,又看到負責人走上來例行檢查衛生,負責人看到她將幾樓都打掃得這麼乾淨心裡很滿意,正準備誇吳三春幾句,定睛一瞧,發現吳三春的眼睛比早上來應聘時候更紅。
他沉吟了許久,對吳三春問道:「吳姐,你這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吳三春搖頭:「沒事。」
負責人想起中午找她的警察,雖然不知道吳三春遇到了什麼,但是他相信警察,既然警察同志沒把她帶走,就就代表吳三春身上沒有什麼事,加上吳三春工作認真仔細,所以他對吳三春的態度還算和善。
他輕咳一聲,看著吳三春紅腫的眼睛,對吳三春說道:「吳姐,既然你能來我們公司工作,也算是有緣是不是?如果遇到了什麼事就說。」
吳三春面露感激:「謝謝。」
接著負責人又檢查起來22樓的衛生,等到他在22樓逛了一圈后,突然對吳三春說:「衛生我已經檢查完了,幹得不錯,既然你把手上的活都做完了,要是家裡有事就先去忙吧。」
吳三春一愣:「還沒到下班點呢。」
負責人看了她一眼:「剛剛不是說了嗎?來到公司就是一家人,不需要講究太多!」
吳三春幾乎是被「攆」走的,她在員工換衣間換衣服的時候都有些沒回過神,不過這時候的換衣間也不止她一個人,還有好幾個人都在換下工作服。
另外幾人看到她這幅呆愣的模樣就知道她在想什麼,有一個人笑著說道:「你新來的吧?我們公司的物業工作寬鬆,只要把事做完,下午就能回家!」
吳三春張嘴,愣了半天也只說出來一句后:「這棟大樓好人真多啊。」
和吳三春這邊的和諧不同,在酒店裡的總經理和鄒經理剛被上面給罵了一頓,兩人面面相覷,總經理越想越氣,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她惡狠狠地說道:「吳三春住在哪?」
鄒經理連忙攔住她:「總經理,你冷靜點,你失去的只是錢,吳三春失去的可是工作啊!」
總經理:「……」
看看,這說的是人話嗎?
總經理更氣了:「我的錢不比她的工作更重要?」
不過她剛剛也只是衝動了那麼一下,真讓她去找吳三春,她也不知道要跟吳三春說什麼。
鄒經理見她冷靜下來也鬆了口氣,她對總經理說道:「我知道吳三春住在哪裡,一個小衚衕里,家裡挺破舊的。」
總經理冷笑:「我損失的錢都能在帝都買套房了。」
她實在心疼那些錢,絞盡腦汁地想著如何壓榨吳三春,但是想了半天,還真就對吳三春沒轍。
也只有當免費白工彌補了,但是吳三春做出那種事,酒店自然不敢再讓她工作,而除了當免費白工能彌補她損失的錢之外,其他的方法也沒有。
畢竟吳三春也窮到沒辦法賠錢,而且就算有錢,酒店也沒借口和理由要她賠償!
總經理仰天長嘆:「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讓我遇到這種事!」
鄒經理很心虛,吳三春是她們客房部的人,現在出了事整個客房部都得吃掛落,她都生怕下次的公司大會上會被點名批評。
她思忖了好一會兒,對鄒經理搖了搖腦袋:「總經理,我們之前不是說好這事算了嗎?糾纏下去也沒用。」
總經理沒吭
聲,她看著總經理,面露倦意:「我的錢啊。」
鄒經理心裡也不好受,這事說算了不過是嘴皮一碰,但對於總經理來說,那損失的都是真金白銀。
她想了想,對總經理說道:「說起來,我記得之前吳三春提過自己有兩個兒子,其中有個兒子在大學的專業是酒店管理。」
總經理聽到這話來了點精神:「酒店管理?那不就是酒店最苦逼的社畜嗎?」
她摸著下巴思考了許久:「我們被吳三春坑了,從吳三春身上找不回本,可以去坑她兒子啊!你去悄悄聯繫她兒子,跟她兒子先簽下合同,先簽寒暑假兼職的四年合同,然後再簽畢業后十年的,他要是敢辭職需要付高額賠償金的那種!」
「對了,用公司旗下的其他酒店去簽合同,要不然我怕他警惕。」
說著,總經理冒出一連串恐怖的笑聲:「到時候等他進來后,看我不折騰死他!」
鄒經理欲言又止,確定不是給吳家送錢?
她一時間有點看不透總經理,總覺得對方也許不是想折騰吳家,是看吳家過得艱難故意給撒錢……
從名邸大廈下班後來到醫院的吳三春第一時間將好消息告訴老劉,老劉聽到消息先是不可置信,然後落下淚來:「我以為自己沒救了。」
吳三春的眼睛很紅,她安慰了老劉幾句后,奔向主治醫師的辦公室,讓對方安排老劉的手術。
醫院這邊的手術也不是立刻能做的,基本上都得提前安排,等排到日子才能手術。不過吳三春一家的困難醫院的人也看在心裡,多住一天就多花一筆錢,所以醫院特意給老劉緊急安排,手術時間就在後天。
吳三春沒跟兩個兒子說這個消息,擔心兩個兒子會從學校跑回來,因為兩人的學校離帝都有一段距離,回來一趟很麻煩,又耽誤學業,所以吳三春不打算讓兩個兒子再跑這一趟。
有她照顧老劉就夠了。
不過她也沒隱瞞成功,因為當天晚上小兒子就主動打了個電話過來,詢問家裡情況如何。
吳三春的語氣輕鬆:「一切都解決了,補償金下來了,以後你們該吃吃,不用刻意省錢。」
電話那邊的小兒子聲音激動:「那我爸是不是也能做手術了?」
吳三春哎呀一聲,她還想著瞞著兒子,但是一聽到兒子聲音就忘了。
小兒子追問道:「什麼時候手術?我跟我哥回去照顧我爸。」
吳三春連勝說不用,但是小兒子說什麼都要回來,吳三春拗不過他也就答應了。
第二天下午兩個兒子就風塵僕僕地趕回來,兩人看到在醫院裡的吳三春和老劉時,眼睛一下子就紅了,小兒子強忍著自己的情緒,對吳三春說道:「媽,我跟我哥申請了貧困生補助,馬上錢就能下來了,以後你不要給我們打生活費了,我們有這些錢夠了,平時不忙的時候我們也能去兼職。」
在吳三春欣慰又自豪的表情中,小兒子又說:「對了,今天一早輔導員聯繫我,說知道我家條件困難,問我有個寒暑假的兼職願不願意做,到時候在酒店兼職。而且聽說酒店為了提前培養校內的人才,還要簽合同,蠻正規的,等畢業后我還能去正式上班。」
吳三春感覺這話有點胡鬧,這都什麼年代了,又不是幾十年前,畢業還包分配。
不過她也不太懂這方面,只知道現在工作難找,要是能提前就找好工作也不錯,所以也尊重兒子的選擇。
她隨口問了下酒店的名字,小兒子報了一個名字,她感覺有點熟悉,但是也沒多想,畢竟酒店嘛,大部分都挺耳熟能詳,覺得熟悉很正常。
直到很多年後,吳三春看著加班到臉色慘白的兒子,終於知道自己當年招惹了什麼不得了的人。
那個酒店的總經
理實在太狠了!她沒錢,就用她兒子來償還那段孽緣!
小兒子也在這時候才知道所有事情的前因後果,他沒責怪吳三春,也沒說總經理的壞話,只是從此後工作得更認真,然後他和總經理的女兒拐到手了……
總經理氣得捶胸頓足,說這下子損失得比之前更多。
吳三春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大力地拍著小兒子的肩膀:「真有你小子的!」
……
王律這邊在過了幾天後,特意跑到飛龍公司向魚西詢問這件事的後續,因為事情被上交到特殊部門,而特殊部門對這種類型的事情向來都是保密的,就算是「同行」,王律也打探不到消息。
魚西還真關注了下這件事,他對王律說道:「特殊部門從吳路彪最近的進賬中查到一個大師,這錢是一個大師給他的,只要把事情辦妥這錢就是他的了。」
「然後特殊部門又將那個大師抓捕,從大師口中找到出錢的富豪。」
「說來也巧了。」魚西的語氣慢吞吞的,「這個富豪之前有找過我,不過在晴晴那邊就被刷下來了,因為這個人品性不佳,飛龍公司不接這種人的活。」
王律聽得目瞪口呆,這裡面竟然還有這麼多彎彎繞繞的巧合!他讓魚西詳細說說,魚西想了想,覺得也沒什麼需要說的,這富豪是做建材生意的,這些年虧損了不少,然後從朋友那裡聽來轉運后就能賺大錢,所以第一時間聯繫他。
他被魚西拒絕了之後還是不死心,但也知道魚西這邊不願意搭理他,所以只能去找其他的大師。在好不容易找到大師之後,那大師就給他出了這個餿主意。
這些拖鞋都是這個大師的手筆,雖然看起來只是普通拖鞋,但只要一穿上就會倒霉一段時間。
如果體質好只會倒霉個幾天,但如果是體質弱的人,那就會生一場大病,後面會陸陸續續倒霉好幾年!
而他們之所以會這麼倒霉是因為好運都被掠奪給富豪了。
這個方法很損,但是富豪不在乎,他不管別人會不會得病,也不管倒大霉後會不會出什麼意外,他只在意自己的錢,所以和這個大師一拍即合,他出錢,大師幫忙。
這種借運的方法必須得找有錢人,所以這個大師直接盯上帝都的五星級酒店,能去這裡住的人一般條件都不錯,運氣也比普通人要好。
不過大師當然不可能自己去酒店當服務員將鞋子塞進房間,所以就找上吳路彪,而吳路彪作為一個二流子,他也很難進去大酒店,所以才會想到吳三春,再後面就是這些事的發生。
魚西說完后喝了口水,慢悠悠地繼續說道:「富豪被特殊部門帶走教育了,因為他有害人的心思,估計這幾年都出不來,那個大師則被太一派的人押走,據說關到了太一派的地牢。」
王律暗暗點頭,心想不管是特殊部門還是太一派,還是挺公事公辦的。
他又問道:「那吳路彪呢?」
魚西:「他剛買的房子被沒收了,他還想著大鬧,但是特殊部門那些人都不是吃素的,跟他講了一番『道理』后,他就放棄了,說自己以後會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魚西說到這,停了一瞬才繼續說道:「特殊部門還是很負責的,他們也要做吳三春的思想工作,告訴她這種事不可取。吳三春的態度最好,再三保證以後不會再做這種事,所以特殊部門也就把她放回來了。」
「其實要不是她實在太困難,估計特殊部門也要關她一段時間。不過那邊因人判案,就算是性質差不多的事情,只要動機不同,判定的結果都會不一樣。」
王律聽得有些發愣:「哦,那這樣說來,特殊部門的規定比我們這邊要人性化。」
魚西頷首:「主要那邊都不是普通人,抓來的人是不是在說謊他
們一眼就能分辨,所以也知道一個人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要是換成普通的事件,總不能因為對方態度好就格外開恩吧?萬一是裝出來的呢?」
王律恍然大悟:「也是,我們普通警察也沒有能百分百辨別的能力。」
兩人聊了會兒后,王律就要起身離開,他臉上帶著笑,身上的衣服也不是警服而是便服,魚西一看就知道他要去約會。
魚西看著他背影,搖了搖頭,繼續忙自己的事情。
王律離開飛龍公司后給齊秋蝶打了個電話,電話被接通后,齊秋蝶的聲音從電話內傳出來:「你到了嗎?我在酒店門口等你。」
這話說出口后,兩人都是一愣,王律有點臉紅:「不、不太好吧,不是約好一起吃飯嗎?」
「咳咳……」齊秋蝶咳嗽一下,「是吃飯呀,我有這家酒店的晚餐券。」
她小聲地補了一句:「你別多想,只是餐廳在酒店內。」
王律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解釋道:「我知道,我什麼都沒說。」
等掛斷電話后,王律伸手撥弄了下頭髮,又仔細看了眼自己的衣著,確定一切都沒問題才開車前往酒店。
齊秋蝶就在酒店門口等著王律,她穿著鵝黃色的大衣,這個顏色很元氣,但也很挑人,需要皮膚很白的人穿起來才好看。
王律停好車,一下車就看到齊秋蝶,他眼睛亮了下:「你穿得這個大衣很好看,也和你的名字很相襯。」
齊秋蝶在給他的感覺年紀小,目光澄澈,讓王律莫名有種鄰家妹妹的感覺。
不過……王律左右看了眼,表情有些警惕,總感覺有人在盯著他。
齊秋蝶對他笑了下,眼睛微彎,看起來更可愛了:「走吧,先去餐廳。」
王律收回目光,在齊秋蝶身後走向餐廳,等來到餐廳才發現齊秋蝶已經提前訂好位置,看來性格也很細心。
兩人坐下后氣氛倒也不尷尬,王律隨口問她分公司在哪裡,齊秋蝶也沒隱瞞,說距離這裡很近,然後她報了一個公司名。
這個名字王律聽都沒聽過,他有些詫異,他以為齊秋蝶既然能住在這個五星級酒店中,公司應該還不錯,畢竟出差都是公司報銷住宿,不是大公司也不會報銷五星級酒店吧?
不過雖然內心存疑,王律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又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齊秋蝶。
齊秋蝶抬眸,對上他的視線:「你今天不上班?」
王律:「今天下班早。」
他說著,又看了眼齊秋蝶,發現齊秋蝶的笑很開朗,眼神也相當的清澈。
王律定定地看了她好幾秒,齊秋蝶也沒挪開視線,任由他看著自己。
她這幅自然大方的態度讓王律有些不好意思,他收回視線,低聲說道:「抱歉,職業習慣。」
齊秋蝶很大度地說沒關係,王律見她不在意,心裡也鬆了口氣,心想自己這習慣是時候改改了,明明就是個普通小姑娘嘛,他幹嘛用探究的目光看著對方!
難怪沒有桃花運!
兩人後面的相處還算愉快,從工作聊到遊戲,王律又說了一些自己工作時遇到的趣事,把齊秋蝶逗得一直在笑。
王律的心情也很好,他問齊秋蝶:「你什麼時候回去?」
齊秋蝶:「準備待一周。」
王律遲疑了下,對她邀請道:「本來說好這頓我請你的,現在成你請我了,不如明天我請你看電影?」
齊秋蝶欣然應允:「最近新上映的一部愛情片挺火的,我記得是蘇雨晴主演的,她雖然演技一般,但挺有搞笑天賦的,我們明天去看那個?」
提到蘇雨晴,王律啞然,因為魚西的緣故,他和蘇雨晴也算熟悉,據說對方之前名不見經傳很多年,等到好不容易火
了之後,公司對外給她安排高冷的人設,本來這路線走得也不錯,不過自從和魚西一起參加綜藝,形象就從高冷女神變成了搞笑擔當……
王律搖了搖頭,將腦子裡的八卦甩出去,對齊秋蝶問道:「你明天什麼時候下班?我提前買票。」
說著,他又看向自己餐盤裡的牛排,對齊秋蝶笑著說:「明天看電影之前先去吃個飯?你想吃什麼?」
齊秋蝶:「明天吃帝都的特產吧,想去吃全聚德烤鴨。」
王律記在心裡,又問齊秋蝶幾點下班。
齊秋蝶:「我下班挺早的,五點半,不過可能會加班。」
她笑意盈盈地問道:「你要來接我嗎?」
王律別開視線,嗯了一聲:「加班的話,我在樓下等你會兒。」
這頓飯一直吃到餐廳里的其他人都走了,兩人才一前一後的離開。
王律和齊秋蝶聊得很投機,他在回家后還給魚西分享了自己今天的約會過程,說自己和齊秋蝶一見如故,就差繼續相處了。
魚西回了個敷衍的表情包,他心想,都在網上聊那麼久了,肯定是有一些共同愛好的,要不然也聊不下去嘛。
接著第二天,第三天……魚西都收到王律發來的消息,說他和齊秋蝶的進展很順利,如果不是齊秋蝶馬上要回老家那邊,說不定兩人就確定關係了。
在齊秋蝶快要離開的時候,王律又喊她出去看電影,兩人這次看的依然是一部愛情電影。
看完電影后,王律送齊秋蝶回酒店,兩人站在酒店門口,互相看著彼此,良久后,王律主動開口:「進去吧。」
齊秋蝶對他眨了眨眼睛:「你也早點回去吧。」
兩人現在的氣氛很曖昧,就差其中一方捅破窗戶紙,不過王律是個童子雞,從來沒談過戀愛,不知道該怎麼告白,也不敢告白。
他往後退了一步,打算離開。
就在他即將轉身的時候,齊秋蝶突然上前兩步,幫他整理下衣領,她溫熱的氣息吹在王律的耳邊:「衣服上粘了個爆米花。」
她說完后,將那顆爆米花拿下,然後後退一步,對王律揮手:「我進去啦!」
王律傻傻地站在原地,耳尖一片通紅。
這天晚上,王律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家的,他一路面紅耳赤地回到家,認為自己的春天來了!
他打算等會兒再給魚西打個電話!
王律一邊脫下外套打算洗澡,一邊將衣服丟進洗衣機,在丟進去之後,他檢查了下口袋,防止有什麼東西落在裡面。
這一摸,忽然摸到一個硬硬的東西,他有些疑惑地將東西拿出來,發現是一個指甲蓋大小的黑色U盤。
王律看著自己掌心的黑色U盤,不禁表情微變,神色也瞬間嚴肅起來。
他很肯定這不是自己的東西,也絕對不會是警局裡的同事放在他口袋裡,而這一天近他的身屈指可數,能悄無聲息將東西放到他口袋裡的人更是只有一個——齊秋蝶。
王律抿著唇,他不知道U盤裡面是什麼內容,但是一想到齊秋蝶有話不能直說只能以這種方法來傳達,他內心就隱隱浮起不好的預感。
王律將U盤插進電腦,為了安全起見,他這台電腦沒有聯網,U盤在載入了幾秒后,發出一道叮的聲音。
房間內一片寂靜,王律死死地盯著電腦桌面,橙色的U盤靜靜地飄在屏幕的角落,就等著他一探究竟。
王律沒有猶豫,直接點開U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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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的這家公司不是普通的物流公司,公司背後是隱藏的販毒集團,我在搜集證據,幫幫我。
不要發消息不要
電話詢問我。】
王律表情一驚,腦中瞬間想起很多細節,難怪從認識時候齊秋蝶就對自己的工作緘默不語,也難怪來帝都出差,一個普通的物流公司卻能報銷五星級的酒店,也難怪齊秋蝶知道他的名字!
她可能很久之前就想尋求外援了!
王律將販毒集團幾個字印入眼中,內心倏地沉了下來,如果真的是販毒集團,那作為搜尋證據的齊秋蝶來說,她目前的處境無疑是非常危險的。
他將U盤拔下,內心沉重無比。
王律拿出手機,想要詢問齊秋蝶到底遇到了什麼事,但是一看齊秋蝶謹慎提醒的模樣也不敢擅自發消息,他現在心裡有個猜測,可能齊秋蝶的手機被公司監控,不能在手機上說起這些內容,要不然也不至於這麼費勁地將東西放到他口袋中。
他又想起自己和齊秋蝶在一起時感覺到的似有若無目光,忽然間明白了一切,往壞處想,她身邊甚至有人在盯梢。
王律深吸一口氣,給魚西撥了一個電話,他語氣壓抑又沉痛:「魚西,你說得對,這個桃花跟我無緣,她把我當個工具警察!」
「……」魚西的語氣也很沉痛,「節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