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回國
打開話茬之後,魚西也從幾個特種部隊的軍人口中得知,幾人以前也出過類似的任務,雖然具體的任務內容是不能透露的,但是五人還是很有經驗的。
魚西對他們感到由衷的欽佩,在普通人看不到的地方,還有這麼一群拋頭顱灑熱血的英雄在暗中作戰。
因為是機密任務,幾人也沒報名字,只是各自報了數字代替名字。
隊長是6,其餘是7、8、9、10。
稱呼起來倒是也算方便。
隊長見大家都活躍起來,也不禁放鬆起來,他對魚西說道:「這次的任務除了救出那些人之外,我們還要負責保護你們幾人的安全,起衝突的時候你們一定要躲在我們身後。」
王律猛地點頭,雖然他也學過健體操和軍拳之類的,但是在這些人面前無疑是花拳繡腿。
魚西和黃一天對視一眼,黃一天輕咳一聲:「那啥,我們會保護好自己和魚西的,你們也要小心。」
隊長不放心地看向魚西。
魚西一臉無辜地看過去,「怎麼啦?」
隊長收回視線,搖了搖頭,聲音沉穩有力:「需要幫助的時候就跟我們說。」
在頓了一下后,他又說道:「還要麻煩你們算一下他們的具體位置。」
跟特殊部門合作的一個好處就是特殊部門的有些人都很神通廣大,像是找人這方面沒有比他們更方便的了。
魚西點頭,在飛機上算了一卦。
「距離XX機場80公裡外的一處僻靜的村莊里。」魚西蹙眉,「先到那再說吧。」
隊長的表情有些詫異:「這麼具體?」
他之前跟其他特殊部門的一起合作,雖然也能算到大致的位置,但是遠遠沒有魚西的這種具體。
魚西同樣驚訝:「具體嗎?」
他和左瀾學習的時候,左瀾總說他算得還不夠准。
隊長多看了他一眼,沉默地點頭,隨即合上眼睛閉目養神起來。
飛機上的其他人互相對視一眼,都安靜了下來,不約而同地選擇了蓄精養銳。
等下了飛機后,有一輛普通又低調的麵包車停在不遠處,幾人依次上車。
直到此時,氣氛終於凝重起來。
在距離村莊兩公里的時候,幾人將車停在一個隱蔽的角落,一直等到天黑,才從車上下來,步行去村莊。
這裡距離機場都有幾十公里,更別說離熱鬧的市中心了,一眼看過去,周圍十分的荒涼。
幾人沉默地走了一會兒后,眼看著村莊就近在眼前。
王律有些緊張,他咽了下口水,望著不遠處的村莊,表情凝重:「接下來要怎麼做?」
隊長對他做一個噤聲的動作。
村莊已經近在眼前,幾人甚至能聽到村莊里傳來的狗叫聲,在有狗的情況下,硬闖是肯定行不通的,尤其對面手上都有槍。
隊長對幾人隊員使了個眼色,幾個人立刻會意,貓著腰走進暗處,往不同的方向將村子包圍。
過了十分鐘,幾人回來,其中一人語氣沉重:「他們有巡邏的人,而且人數很多。」
「五分鐘一組巡邏,一組巡邏三個人。」另一個人聲音冷靜:「狗可以先迷暈。」
「還有監控,我查探到的監控一共有48處。」另一個也說道,「隊長,除了狗之外,監控也需要解決。」
隊長點了點頭,在心裡計算著進去的時間。
然後他看了魚西幾人一眼,有些遲疑地說:「要不你們在外面等我們?」
王律震驚:「那我豈不是什麼用都沒有?」
就是來坐一趟飛機?
黃一天很欣賞他對自己的完美定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很欣賞你,小警官。」
魚西忽然開口:「我們一起去吧。」
他神色淡淡的,和往常愛笑喜歡開玩笑的樣子相差甚大:「區區這些人,不足以放在眼裡。」
隊長:「……」
怎麼這麼膨脹?遠戰法師和戰士硬抗?
他剛要拒絕,只聽到魚西又說:「村子里有冤魂的味道。」
魚西閉了下眼睛,他能感受到村子里不止有一個冤魂,他大概數了一下,竟然足足有數十個。
這代表的是什麼不言而喻。
「我跟黃一天可以和那些冤魂溝通,能從他們口中知道關押的具體位置。」
隊長只猶豫了短短一秒就同意了,他站起身,對魚西說道:「注意保護好自己安全。」
他幾乎立即改變作戰計劃,原本計劃是分頭行動,但是如果魚西等人也要跟上,那就必須先把保護他們放在第一位。
他從來不小看這些大師和鬼魂溝通的能力。
有這些外物的存在,往往會事半功倍。
不過……
隊長看了王律一眼,「要不你留在這兒?」
王律:「???」
黃一天心裡發笑,看王律的表情既委屈又震驚,覺得很搞笑,不由對隊長開口說道:「沒事,我來保護他。「
隊長頓了下,在對上黃一天冷靜帶著笑的目光時,不知道為什麼就同意了。
他心裡有些迷糊的想,好像這次特殊部門的兩個人有些不一樣……?
魚西幾人跟著隊長身後來到村口,這個村子和國內的不太一樣,整個村子都被鐵欄包圍,處於外面不好進,裡面也跑不出來的密封狀態。
隊長計算著攀進去的時間,拿出工具,低聲說道:「我們先上去,等會兒拉你們……」
他話沒說完,看到黃一天輕鬆地將鐵欄往兩邊一拽,直接把鐵欄扯變形,變成一個足夠一個成年人鑽進去的寬大裂口。
他沉默了下。
「卧槽,兄弟你這力氣!」就算在氣氛凝重的這時候,其他隊員也忍不住開口道,「太牛逼了,吃大力丸了吧?」
黃一天嘿嘿笑了一下:「快進來吧!」
第一關如此輕鬆是幾人都沒想到的,不過大家顯然並沒有放鬆警惕。
隊長快速地在黑暗的村莊中掃視了一眼,他剛剛計算的時間正好能避開巡邏的人。
接下來必須在五分鐘之內解決村口的狗。
他冷聲道:「狗的嗅覺很靈感,而且這裡的狗很兇,大家都要小心。」
他話音剛落,就看到幾隻惡犬從黑暗中緩緩逼近,幾條狗狗嘴大張,不停喘著粗氣,目光在黑暗中甚至閃著令人心悸的紅光。
隊長微微彎腰,打算瞬間衝上去解決這幾條惡犬。
但是接下來就看到這幾條惡犬看著幾人,輕輕地嗷嗚了一聲,兩條前爪一軟,半趴在地上,狗頭垂在地面上,耳朵軟弱地耷拉著,姿態誠服。
隊長要衝出去的動作一頓。
他:?
他緩緩扭頭看向魚西和黃一天,前者表情無辜,後者正在對惡犬齜牙,表情看起來有幾分搞笑,但是卻把惡犬隔空制服。
黃一天齜牙咧嘴,恐嚇道:「回去告訴你們的兄弟姐妹們,都給我跑遠點!敢妨礙到我,等會兒把你們都扒皮。」
說著,他不耐煩的揮手,讓幾條狗快滾蛋。
幾條惡犬嚇得瑟瑟發抖,像是能聽懂一般,夾著尾巴跑了。
隊長:「……」
王律:「……」
其他人:「……」
只有魚西皺眉,有些懷疑:「你說的華夏語,他們國外狗能聽懂嗎?」
黃一天表情震驚,他卧槽一聲:「我把這個給忘了!」
他又沖著幾條惡犬呵斥道:「停下。」
緩緩退入黑暗中惡犬雖然聽不懂他的話,但是好像能從本能中判斷出黃一天的意思,它們嚇破了狗膽,又停在原地。
四條狗腿不停地顫抖著。
黃一天拍了下王律的肩膀:「你把我剛剛說的話翻譯給狗聽。」
王律:「……」
他怒了!
「你這欺負我呢?我是給人翻譯的不是給狗啊!」
不過最後,他還是忍氣吞聲地將黃一天的話翻譯給狗聽了一遍。
也不知道幾條狗能不能聽懂人話,在看到黃一天又揮手讓他們滾蛋的命令后,幾條狗跑得比草原上的雄獅還要快。
隊長:「……」
魚西卻覺得很正常,好歹黃一天也是一條快五百歲的黃鼠狼,都是動物,還不能讓幾條狗乖乖聽話?
在其他人有些震驚的表情中,幾人繼續往前走著,在經過第一個村房的時候,隊長側耳聆聽了下不遠處的腳步聲,示意幾人先躲起來。
「巡邏的人來了。」
幾個隊員和王律迅速找好位置躲藏,他剛要開口提醒魚西幾人躲好,就見魚西站在原地等在巡邏隊出現。
黃一天還在東張西望看一共有多少人。
「快躲起來!」隊長語氣焦急起來,顧不得自己的安全,拉住魚西和黃一天,低聲說道,「他們可不是狗,能乖乖聽你們的話!」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狗那麼聽話,但是想到對方可能用什麼控制了狗,但是人和狗可是完全不一樣了。
而且他曾經和其他大師聊過,像是這些亡命之徒,就算用定身符,也不能保證完全有用,因為他們本性太凶戾了!
魚西眼中含笑,轉頭看著他。
隊長對上他的視線愣了下。
「我現在有些生氣。」魚西的眼中雖然帶著笑意,但是聲音卻很冷,他的聲線是好聽的清朗溫柔音色,壓低的聲音在夜色中宛如優美的樂章般。
不過這樂章彷彿被夜空中清冷的月光影響,此時卻帶著幾分冷意。
兩人說話間,巡邏隊已經近在眼前。
是三個拿著槍的大漢,三人看到站在月光下的幾人,目光不約而同一凝,隨即表情兇狠的端起槍。
在月光的魚西抬眸看向那邊,緩緩笑了下。
幾個大漢怔了瞬間,就在這瞬間,幾人身後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一條金色的繩索,這繩索來勢迅猛,迅速將幾人手上的槍纏住,接著宛如有生命意識一般纏上幾個大漢的脖子,然後繩索變長纏上幾人的身體,將幾人緊緊的捆綁在一起。
幾個大漢連一句話都沒說出口,硬生生地被這繩索給勒暈了。
魚西低眸,看著地上跟死狗一樣的幾個大漢,又用繩索將幾人捆在樹上,隨後對隊長有些歉意的道歉:「對不起,我剛剛情緒有點上頭。」
他語氣真摯又誠懇:「沒有打亂你的計劃吧?」
隊長的目光落在跟粽子似的幾個大漢身上,表情沉重又欣慰的搖頭:「沒關係,繼續打亂吧。」
不過魚西卻沒有再往前,而是將視線看向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后。
「你們出來吧。」
隊長几人神色一緊,還有其他人在?
夜風輕輕拂過樹梢,傳來一陣簌簌聲,大樹下卻一個人影都沒有。
黃一天卻詫異的開口:「卧槽,你們這生前經歷了什麼?也被虐待得太慘了吧。」
他總算知道魚西為什麼這麼生氣了。
在樹後站著數十個鬼,這些鬼有男有女,但是無一例外身上都傷痕纍纍,甚至好幾個身上的軀體都是殘缺的,到處都是被啃噬過的痕迹。
黃一天神色也變得冰冷,看來剛剛不應該放過那些狗,應該直接殺了。
王律和其他幾人看到自言自語的黃一天,都不由背後發毛,王律打了個冷顫,聲音顫抖地問:「你在和誰說話?」
魚西解釋:「他在和幾個鬼說話。」
說著,他問道:「你們想看嗎?」
王律猛地搖頭,其他幾人眼睛亮了,隊長有些遲疑地問:「可以嗎?」
「可以。」魚西莞爾,「今天不收你們錢。」
王律見大家都不怕,他也不服輸的說:「那給我也開吧!」
魚西笑了下,給幾人開了暫時的天眼。
出乎他的意料,隊長等人在看到樹下的鬼后,並沒有露出害怕的神色,而是眼中閃過悲哀和憤怒。
就連剛剛嘴上說著害怕鬼的王律也不由愣愣地看著樹下的鬼。
半透明的身影都很年輕,他們身上布滿了鮮血,連髮絲都被鮮血浸透變成黑紅色,這鮮血順著髮絲往下滴落,染濕他們的衣服。
其中有缺胳膊的,有缺雙腿的,還有內臟都在外面的。
「媽的!」王律狠狠地一拳錘在樹上,氣到眼睛都紅了,「這群人……」
他的視線落在昏迷的幾個大漢身上,咬牙上前,一頓瘋狂的拳打腳踢。
「你們能看到我們?」其中一個鬼,他躊躇著上前,「我剛剛在樹后聽到你們在說華夏話,你們是華夏人嗎?」
他眼眶通紅,有血淚流出:「是來救我們的嗎?」
魚西上前幾步,沒忍住說道:「對不起,是我們來晚了。」
這鬼搖頭,他聲音乾澀嘶啞,喉嚨處有一道刀痕,他哭著搖頭:「謝謝你們來帶我們回家。」
在他背後,數十個鬼發出嗚咽的凄厲鬼哭聲。
「我們很弱,就算在死後,死時候的陰影也一直如影隨形,我們想報仇,但是我們連貼近這些人都做不到。」
男鬼擦了擦自己的眼角,擦了一手的血,「都怪我們太弱了,要不然早就把這些人殺了。」
「你們不是弱,是他們太兇殘沒有人性。」魚西的視線落在被綁在樹上的幾人身上,像這種危險人物,就算他們現在已經死了變成鬼,也會因為對方身上的凶煞氣息不敢接近。
不能怪他們弱。
只是對方太凶戾。
「作戰方案改一下吧。」魚西突然對隊長說道,「速戰速決吧。」
隊長沒意見,他收回視線,目不斜視,「知道他們被關在哪裡嗎?」
不等魚西說話,這個鬼率先開口:「我知道,在村子最後面,我可以帶你們過去。」
隊長點頭,「逐步擊破。」
這就是打游擊戰的意思了。
將所有巡邏的都先解決了,再最後解決其他人。
因為有這個鬼的加入,接下來的計劃格外順利,他太清楚這些人巡邏的動向。
就連攝像頭的位置,也被這些鬼清楚的指出來。
幾人一旦經過攝像頭下,就率先把攝像頭給破壞。
這個鬼帶著幾人一路高歌猛進主動進攻巡邏隊,剩下的鬼則分散在他們四周保護他們和彙報對面的動向。
首先解決的是巡邏的人,一個小村莊,竟然有將近十組巡邏的人。
將巡邏的解決后,這個鬼又帶著幾人在村裡一路掃蕩過去。
有他的存在,幾人勢如破竹,連房間里有幾個人,這幾個人今晚會做什麼,這個鬼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他負責通風報信,魚西和黃一天負責解決這些人,一路過來,這些大漢昏迷被倆人昏迷捆綁在樹上或者屋裡。
在隊長複雜的心情下,那個鬼和魚西越戰越勇,到最後配合得天衣無縫,默契無比。
魚西一個眼神過去,他就能完美領悟魚西的意思。
整整兩個小時后,村子跟土匪進村一樣,所有人都被綁住陷入昏迷。
到最後,隊長和隊員也終於反應過來,他們和另外的鬼組成小隊,分頭行動。
就連王律,也參加了掃蕩大部隊,他是見一個打一個,最消耗體力的竟然是他。
幾人和魚西黃一天在村尾匯合時,看到村尾的建筑後都不由愣了一下。
這是宛如監獄里的監房建築,一個個小隔間只有小小的窗戶,一共有五層,每層的面積都極大,但是從窗口看過去,不難看出單間的面積有多小。
只是看著,都有種撲面而來的窒息幽閉感。
那個鬼開口:「這裡面的人很多,我死後每天在這遊盪,別看面積不大,但是一共有兩百間房子。」
「一層有四十間隔間,每層有四個巡邏的。」
隊長蹙眉:「分頭行動吧,我去一樓,魚西你去二層,黃一天你去三層,王律和小七小八去四層,小八小十去第五層。每層由兩位……」
他頓了下。
這個鬼很有眼力見的接道:「每層我們分兩個鬼跟著你們,就跟剛剛的合作一樣。」
「收到。」
一路進行到這裡,幾人心裡雖然還很警惕,但是過往任務中的冷凝氣氛已經消散了。
在來之前特種部隊的五人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打算,就算不會犧牲,但是受傷是在所難免的,但是沒想到一直到快把所有人都救出來了,竟然連一個受傷的人都沒有。
不對,還是有一個受傷的,是剛剛揍人太狠,扭到大拇指的王律。
隊長深深地看了魚西一眼,轉身走了進去。
夜晚的房間是沒有燈的,房間內一片漆黑,彷彿連月光都拋棄這裡了。
李遠目光發獃地看著那小小的窗口,有微弱的浮光從窗口照進來,飛蛾在光中飛舞。
他目露渴望,曾幾何時,他無憂無慮,無所顧忌,然而現在連看到飛蛾都會羨慕。
他渾身疼得不行,雖然被揍了一頓已經是兩天前的事了,但這兩日傷痛非但沒有緩解,反而更疼了。
這些人避開他的臉,在後背和前身肆虐,他腳腕處都被打腫了,每一步的走路都鑽心的痛。
而作為懲罰,他在被打后,雖然每天還是會繼續直播,但是這些人不會給他水喝,連直播時候的飲料都不給一口。
這兩日更是過分地給他準備一些重油重辣和咸到難以下咽的菜品。
在沒有水的前提下,這種折磨不可謂不狠。
短短兩天,他嘴唇開裂,身體的每個細胞都叫囂著對水的渴望。
而因為身上有傷,加上每天重油重鹽辛辣的食物,他的傷勢更嚴重了。
沒人會給他治傷,如果他起不來了,他會被打一頓,最終丟給狗。
李遠眼眶濕潤,他目不轉睛地看著這扇小小的窗戶,他感覺自己可能快撐不下去了。
除了身體的疼痛之外,連五臟六腑都跟著疼痛起來。
他渾身都疼,連眼睛都開始生病了,不受控制地流出眼淚。
他好想家,好想爸媽,好想國內的美食。
他喜歡吃南方小籠包,北方的胡辣湯,還有粽子、水餃、湯圓……
他想回家。
如果死了,靈魂會回家嗎?
還是說,死了之後,靈魂都會遠在異鄉,永生永世都回不了家?
李遠眼睛疼得不行,他從床上爬起來,每走一步身體都在提醒他需要休息,但是他不想閉上眼睛。
怕自己這一閉上眼睛就是永遠。
他掙扎著走到窗邊,往下看去,外面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
不同的是,今天的狗叫聲好像沒響起。
李遠半跌在窗邊,感覺眼睛痛到要睜不開了。
如果在最後,能和爸媽打個電話就好了。
他好想家人啊。
如果……
如果……有人來救他就好了。
在他快要迷迷糊糊閉上眼睛的時候,鐵欄門突然傳來一道巨響,一個人砸在鐵門上的聲音讓這層所有房間的人都被驚動。
李遠努力睜開眼睛,看到鐵欄門旁躺著一個大漢,在大漢旁邊,是一雙修長的腿,他順著這雙腿往上看去,看到是一張格外好看的臉。
這人很年輕,黑色碎發垂在額前,眼中有些冷,但是看過來的表情很溫和。
他有些遲疑地問:「你還好嗎?」
久違聽到華夏語的李遠愣住了,他一時間有些摸不清狀況。
他這是迴光返照在夢裡?
那人看到他后鬆了口氣,準確無誤地叫出他的名字。
「我來救你了,李遠。」
李遠渾身一僵,聽到這話彷彿觸動到了某根神經,眼淚唰地落下。
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用盡渾身的力氣爬向鐵欄門的位置,不停地說道:「救救我,救救我……」
「謝謝、謝謝……」
將所有人救出后,已經快要天亮了。
足足兩百人依偎在一起,直到看著遠處天邊亮起的日出,才終於相信自己被救出來了。
他們已經有好久好久都沒見過太陽了。
而在他們對面,是被捆成一排排的大漢們,人數也足足有將近百人。
這些人表情震驚,眼神兇狠,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老窩就這麼被人端了。
隊長沒管這些凶神惡煞的惡徒,而是走到兩百個人面前,沉默了許久后,對他們敬了個軍禮。
「抱歉,來遲了。」
短短五個字,讓眾人淚流滿面,哭聲遍野。
王律在後面默默地抹眼淚,黃一天神色還算平靜,但是微微嘆了口氣,將目光放在這百名大漢身上。
魚西將受傷的人單獨分開,若無其事地伸手拍了拍這些人的肩膀。
被他拍過的人,都覺得渾身的傷痛驟減,不過一時間也沒察覺到什麼。
只認為自己是見到有人將他們救出來太過高興,連身上的疼痛都感覺不到了。
最後魚西停在李遠身旁,他受傷很重,從房間里將他救出來的時候,魚西已經稍微給他治了下,不過他技術有限,還是出發前特意找左瀾學了個皮毛,完全做不到左瀾那樣能讓自己痊癒的水平。
李遠表情發怔,看到魚西過來,連忙想要掙扎著站起來。
魚西按住他的肩膀,蹲在他旁邊,安慰道:「馬上就有飛機來接你回國了,身上的痛忍一忍,回去會有人給你安排病房的。」
李遠輕聲說:「我以為我要死了。」
「怎麼會死呢?」魚西看向他,「你不是在直播間向別人求救了嗎?」
李遠猛地抬起頭,「難道是那天的直播。」
魚西笑而不語。
李遠卻狠狠地錘了下地面,「如果是這樣,那我這頓打太值當了,就算我被打死了,能救出其他人也是值得的。」
魚西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安撫了他幾句話,站起身走到隊長面前。
「這些人怎麼處理?」魚西看向歪七倒八在地上的大漢們,做出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隊長語氣嚴肅:「我沒收到除了救人之外的任務。」
魚西有些遺憾,這言下之意就是他不能自作主張把這些人都殺了。
不過隨即,隊長又說道:「雖然我沒收到救人之外的任務,但是天乾物燥,在我們離開后失火也是正常的。」
魚西詫異地看向他。
隊長的表情冷凝,似乎剛剛那話不是他說的一般。
魚西卻懂了。
「那個刀疤男是他們的頭頭。」王律拳打腳踢一頓這些壯漢之後,氣喘吁吁地走到倆人面前說道,「要不要先把他解決了?」
幾人的視線看向刀疤男。
一向強橫的刀疤男在幾人的視線下瑟瑟發抖,他張口說道:「你們不能殺我,我可以告訴你們其他的據點!」
王律目光一凝,將這話快速翻譯給幾人。
魚西和隊長互相對視了一眼,隊長蹙眉:「但是我沒收到其他的命令,這次的任務已經結束了,我不能去其他據點。」
另外幾個隊員咬牙喊道:「隊長!」
魚西笑吟吟地勾住隊長的肩膀,高大的男人身體一僵,有些警惕地看著魚西。
總覺得魚西接下來說的話不會是什麼好話。
魚西:「哎呀,有個隊友被他擄走到其他據點,我們只能被迫無奈地追上去啊!」
其他人紛紛自告奮勇:「我來,我被他擄走了!」
王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放屁,你們都讓開讓我來,論菜雞,這個隊里捨我其誰?」
魚西:「……」
其他人:「……」
你還蠻自豪哦?
飛機將兩百個人接回國后,魚西將那個刀疤男單獨拎出來。
他以為自己僥倖活下來了,不由鬆了口氣。
但緊接著,就被黃一天用黃鼠狼一族特有的迷惑法術從他口中把所有的據點都套了出來。
在他沒有用之後,魚西將他綁在大樹上,甚至多纏了幾圈。
在幾人離開后沒多久,村子里燃起大火,大火如同兇狠的猛獸,火舌直竄天空,將整片天空染成紅彤彤的一片,宛如死神的爪牙來索命一般恐怖。
各種慘叫哀嚎聲不絕於耳。
只不過和往日的痛苦慘叫的人對換了身份。
等魚西回到國內后,已經是一周后了,他和黃一天風塵僕僕的到達國內后,身後還跟著上百個靈魂。
魚西的心情沒有解決一切的輕鬆,反而沉重無比。
在和幾個特種部隊軍人告別的時候,幾人終於將名字告訴魚西。
隊長:「我叫孔江。」
身下幾人也都歇下任務時的嚴肅,嘻嘻哈哈的各自報出自己的名字。
魚西微笑,將幾人的名字記下,對幾人揮手告別。
在最後,他們如願在那個國家喝上了網紅奶茶。
但是魚西衷心地希望,這是他最後一次來到這片土地。
上百個靈魂跟著黃一天去了公司,魚西有些疲憊,沒有去公司,而是打算回家洗個澡先好好休息一下。
他畢竟是個人類,和黃一天這種睡不睡覺都無所謂的老妖怪完全不能比。
他沒去公司,也錯過在公司的太一派掌門的到訪。
黃一天剛到公司就偶遇太一派掌門,他有些驚訝:「你怎麼來啦?」
太一派掌門同樣驚訝,他目瞪口呆地看著黃一天身後一排排的鬼魂,「怎麼這麼多鬼?」
這是去打劫地府了?
黃一天一邊聯繫地府的陰差,一邊和太一派掌門將此次的事大致說了一遍。
太一派掌門有些發怔地聽完他說的話,半晌后才問道:「魚西是不是就是你上次朋友圈發的那個畫符的天才?」
他這麼一說,黃一天才想起來自己之前在魚西第一次畫符的時候,厚臉皮問魚西要了好幾張符,然後還在朋友圈炫耀來著。
黃一天點頭,笑道:「當時你還說要親自來見他,不過今天應該是見不到了。」
太一派掌門卻嘆了口氣:「這事我一直記著,我早就打算來了,但是最近各地都頻繁天災,我和其他大師都在處理這事。」
黃一天對這事還是知道的,要不然也不會特殊部門和妖盟都忙得暈頭轉向。
太一派掌門忽然問道:「魚西……他是不是左先生一直在等的那個人。」
黃一天愣了下,沒說話,而是看向他身後。
左瀾慢條斯理地從倆人身後經過,看到黃一天的時候,問道:「回來了?」
黃一天反應慢半拍的點頭。
太一派掌門看到左瀾,連忙站直身子,他有些拘謹地問好:「左先生,我這次來是找您詢問關於國運的相關問題。」
他微微低頭,語氣恭敬:「您打算什麼時候合國運?」
左瀾頓了下,語氣帶上幾分厭倦:「不急。」
他不再看太一派掌門,而是對黃一天問道:「魚西回家了?」
黃一天下意識回道:「他說太累了,回家休息了。」
左瀾唇角微勾,「那我今天先回家了。」
太一派掌門覺得他這話有些奇怪,一個龍說回家……是海底的龍宮嗎?
黃一天和太一派掌門目送著他離開的背影,良久后太一派掌門才開口說話:「左先生為何遲遲不願合國運,這明明是對他對華夏都是大有裨益的好事啊!」
也因為如今的華夏沒有龍族的庇佑,導致天災不斷。
而看左先生現在這個態度,莫非從古流傳下來的傳聞是真的?
現存的龍族身上已經沒有國運了?
黃一天卻忽然問道:「道友,你覺得左先生適合當華夏的國運嗎?」
太一派掌門愣了下,有些不解:「道友這話是何意。」
黃一天搖頭,「我只是覺得左先生的性格不適合。」
左瀾的性格其實十分自我和傲慢,嚴格意義上來說,龍族並不愛護人族,上古時期就對人族沒什麼好感,態度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
就算現在,對人類雖然不至於像以前那樣張狂到無所顧忌,但也談不上喜歡。
但是如果要合國運,必須得發自內心想要守護整片土地,國運才有存在的必要。
以黃一天和左瀾這段時間的相處,黃一天心中隱約有個猜測。
左先生,他壓根不在乎人類,也不在乎妖族,他在意的人只有一個——
魚西。
*
等左瀾到家后,他以為魚西會在睡覺,但是讓他沒想到的是,魚西正在書房裡畫符。
魚西看到他,唇角揚起笑:「今天公司不忙?怎麼這麼早就回來啦?」
左瀾定定地看著他,視線在他身上上上下下地轉了圈,看到他毫髮無傷后才收回視線。
「嗯,公司今天不忙。」左瀾順著他的話說道,說著,走到他身邊,指尖輕點在魚西的手腕處,一道金色的靈力悄無聲息地鑽進魚西的手腕。
剛畫了十幾張符手腕有些酸痛的魚西感覺手腕處暖洋洋的,渾身的疲憊也一掃而空。
魚西對他笑道:「謝謝。」
左瀾沒問他為什麼畫符,而是說道:「出去了這麼久很累吧,有什麼想吃的嗎?我做給你吃。」
魚西抬眸,正好對上左瀾的視線,對方的視線平靜無波,但是眼底深處蘊藏著暗潮洶湧的情感。
魚西和他對視了很久,良久后收回視線,心情陡得變好。
「我想吃手撕雞,油爆大蝦,干煸鴨,還有魚湯。」
他頓了頓,「上次你帶回來的魚湯沒有你做的好喝。」
左瀾莞爾,他臉上帶上笑:「那我去做。」
接下來一連好幾天,魚西都窩在家裡畫符,直到畫滿了五百張,他才心滿意足地收筆。
而左瀾也突然居家起來,每天下午都會回家,美曰其名幫魚西做好吃的補身體。
然而魚西從他每次回家時眉眼中都帶著淡淡的厭倦神態中猜測,說不定公司現在有他不想見的人。
魚西將每張符裝進紅色的錦囊中,對左瀾說道:「陪我出門一趟吧?」
左瀾頷首。
而在另一邊,賴在左瀾公司不走的太一派掌門憂愁地摸著鬍子,「左先生怎麼天天這麼早就回家了?」
「還用說嗎?被你煩的唄。」黃一天沒好氣地說道,「你天天纏著左先生問他啥時候合國運,要不是左先生現在脾氣還算好,早就把你掃地出門了。」
太一派掌門拍了下桌子,堅持不懈地說道:「不行,我得去左先生家找他!」
說完,他看向黃一天,覥著臉說道:「小友不如一起?」
黃一天無奈,只能陪他一起去。
倆人到左瀾家小區的時候,正好看到左瀾開著車離開小區。
太一派掌門急忙道:「快,開車追上他們!」
身後跟著兩個小尾巴,讓左瀾的神色有些發冷,他對魚西問道:「具體地址在哪裡?」
「唔。」魚西看了眼對方發來的地址,將地址報給左瀾。
目的地離帝都市中心十分遠,足足開車兩個小時才到。
這是一處正在訓練的部隊基地,不是保密基地那種,只不過在山上,也算隱蔽。
魚西剛下車就看到站姿挺拔的孔江正站在門口。
對方一身軍裝,表情冷厲,一副看起來難以接近的模樣。
魚西對他招手,打了聲招呼,手上拎著兩個大盒子走向他。
「來就來,還帶什麼禮物?」孔江雖然不知道魚西為什麼突然找上自己,但是當日的事還歷歷在目,看到魚西的時候眼中就不自禁帶上笑意。
隨即他的視線落在左瀾身上,和左瀾對視了短短一秒后,倆人頷首,算是互相打過招呼了。
魚西給倆人互相介紹了一番后,將兩大盒的符籙遞給孔江。
孔江有些詫異接過盒子,「這是什麼?」
「抱歉,部隊里有要求,帶進去的東西都要檢查。」孔江頓了下,對於魚西的語氣很溫和,「我需要打開看一下。」
魚西笑眯眯地看著他。
孔江打開后發現是一個個顏色漂亮的錦囊,好歹和特殊部門經常合作,他立刻反應過來:「這是符籙?」
「平安符。」魚西對他眨了眨眼睛,自誇道:「很有用的那種。」
早就見識過魚西的本事,孔江絲毫不懷疑他說的話,他表情肅穆,將兩個盒子放在乾淨的地面上,站直身子,舉起右手,指尖併攏,對他做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我替其他人向您表達謝意。」
孔江用上了敬語。
就是因為了解,才知道這東西有多珍貴,現在末法時代,能畫出有用符籙的年輕一輩寥寥無幾。
這個東西是可以在關鍵時刻保命的好東西。
一時間,孔江的心情極其複雜和感動。
魚西搖頭,也站直身子做了一個沒他那麼標準,但也還過得去的軍禮,語氣帶著深深的祝福。
「祝你們每次任務都能平安歸來。」
他頓了下,又接著說道:「如果用完可以來找我。」
除了他之外,還有最近也開始學符籙的劉子川等人,他們可以無條件地供應給部隊。
孔江再次道謝,他一向寡言,道謝也是公事公辦的語氣:「如果需要我的地方,只要是不違法亂紀的情況下,我都會幫你。」
魚西笑了:「謝謝。」
他說完,對孔江擺手:「那就不耽誤你練兵了,我們先走了。」
孔江頷首:「路上小心,有事電話聯繫。」
孔江目視著兩人的背影,直到兩人上車。
一直沒說話的左瀾驀地回頭看了一眼孔江,孔江愣了下,默默地收回了視線。
蹲在不遠處觀看這一幕的黃一天和太一派掌門都陷入了沉默。
黃一天心中有個大膽的想法,他不由自主地說道:「如果傳言是真的,那現在國運應該在魚西身上,其實也不一定要左先生合國運吧,魚西不是更合適?」
不管從哪方面來看,左瀾的性格都和合國運守護華夏的重擔格格不入啊!
還守護華夏?黃一天甚至擔心哪天左瀾的心情不好,能直接上演海沉華夏……
但是與他相反的魚西,則不管從哪方面來說都再合適不過。
性格溫和有禮,從不會暴戾。
黃一天下意識忽略魚西把那個刀疤男捆在樹上還不放心多打兩個死結的模樣……他繼續想著,而且……
「而且,魚西還是人族,從上古時期就是人族,怎麼看都比左先生更合適。」黃一天自言自語道,「就是合國運后共享氣運這個好處實在太誘人,不知道左先生怎麼想……」
在他旁邊的太一派掌門眼睛卻亮了起來。
對哦,如果傳言是真的,那明顯是現在的魚西更合適。
他目光沉思,尤其是剛剛看到的一幕更加堅定了他內心的想法。
太一派掌門撫須大笑:「哈哈,我觀這位小友和華夏國運有緣吶!」
黃一天:「……」
太不要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