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苗辭
手機那邊是王湖激動的聲音:「你說什麼?」
「你找到她了?」
「她還活著?」
他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才想起來問最關鍵的地方:「她現在在哪?」
魚西剛報出來小區名字,突然感到對面的空氣中傳來一陣鬼氣的波動,再一抬眸,丁靜已經不見了。
魚西:「她離開了。」
甚至因為走得太過匆忙,連身邊的女孩都沒帶走。
魚西對著女孩招手,蹲下身看著她。
「跟哥哥回家好嗎?」
在鞦韆上的小女孩哭著撲向魚西身後的父母懷裡,但是直接從父母身體中穿過,她見此哭得更大聲了,對魚西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哥哥,我也想回去,但是我爸爸媽媽都看不到我。」
魚西走過去牽起她的手,「我帶你回去。」
庄婕看他對著空氣自言自語的對話,捂著嘴小聲哭道:「魚先生,您現在是在和我女兒說話嗎?她叫靜靜。」
魚西聽到這個名字愣了下,跟丁靜的名字倒是很像。他點頭,對著倆人說道:「我帶她回家。」
朱陽在一旁也激動到情緒外泄,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魚西了。
只有刑藤還算冷靜,他看到魚西跟空氣對話后還打了個電話,從這個對話和電話中猜測這件事可能並不是一起單純的靈魂出竅事件。
他抓心撓肝地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看魚西的樣子好像也沒有要大肆宣揚的打算。
刑藤湊到魚西身旁,打量著他的神色,發現魚西的表情並不輕鬆,並且眉頭微蹙,隱約像是在思索著什麼的模樣。
刑藤察言觀色一流,打算現在把好奇心先按下,等這事處理完后,他再單獨詢問一下具體情況。
魚西帶著靜靜一路回到家,將她送進卧室,在她額前輕輕點了一下,「回去吧。」
朱陽和庄婕站在床邊,表情忐忑地等待著,心裡是既緊張又擔心。
沒讓他們等待太久的時間,在床上的靜靜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她看到父母后,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抽噎著說道:「爸爸媽媽我好害怕,我好想你們。」
庄婕這時候再都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抱著她也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自責:「都怪我,不該讓你爸爸帶你去廣場。」
庄婕也沒想到朱陽竟然粗心到連在廣場上玩的孩子都看不好。
朱陽被庄婕責罵也不反駁,他上前抱住一大一小的兩個家人,語氣悔恨:「都怪我,我以後一定會看好靜靜。」
靜靜哭了好一會兒,抽了抽鼻子,替自己爸爸開脫:「不關爸爸的事。」
她哭著將事情斷斷續續地道來。
那天她和爸爸去廣場上玩的時候是周末,她喜歡玩鞦韆,但是鞦韆上還有其他小朋友,加上後面還有排隊的小朋友,她就一直在鞦韆旁排隊等著。
因為是周末,那天等鞦韆的小孩子特別多,朱陽跑去另一邊看幾個人下象棋,只有她一個人在排隊。但是她等著等著就和一個插隊的小孩起了衝突。
她有些委屈讓那個小孩去後面排隊不要插隊,那是個小男孩,而且年紀比她大,壓根不聽她的話,見她一直吵還要舉起拳頭揍她。
她害怕的就要喊爸爸過來,但是男孩子的拳頭並沒有落在她身上,在她身前有一個人影替她擋住了。
男孩子語氣帶著疑惑地看著空氣,「什麼東西擋住了我?」然後他的表情變得害怕,鞦韆也不玩了,直接跑回了家。
靜靜不知道男孩子為什麼害怕,高興的和擋在她前面的大姐姐道謝。
大姐姐很白,比她見過的所有人都要白,臉上一直帶著笑,但是她卻覺得大姐姐不是真的開心,於是鞦韆也不玩了,一直在逗大姐姐笑。
大姐姐果然被她逗笑,笑起來有種特殊的漂亮。
後來她才發現大姐姐似乎不會說話,她想起廣場邊還有專門給小朋友玩樂準備的黑板和粉筆,她拉著大姐姐走到小黑板前,用粉筆在黑板上再次道謝。
「大姐姐,謝謝你剛剛幫我。」
大姐姐表情帶著些憂愁和無奈,定定地看了她好久,隨後也在黑板上寫了一句話。
「那你願意跟我去其他的地方玩嗎?」
靜靜年紀小,以為大姐姐是要帶她去玩廣場上的其他東西,立即點頭答應了,誰知道大姐姐在黑板上又寫了一句話。
「那我晚上來接你。」
靜靜有些為難:「可是我晚上要在家看書不能出來玩兒。」
大姐姐笑著看著她,反倒是靜靜不好意思了,「我明天放學后再來找你玩好不好?」
大姐姐沒回話,但是之後大姐姐又陪她玩了好一會兒,才跟她互相道別。
晚上回家吃飯的時候,靜靜還在餐桌上提到了玩鞦韆排隊的時候,有個小朋友要插隊還要打自己,最後是一個大姐姐攔在她身前。
當時的朱陽和庄婕的注意力全部被靜靜差點被打吸引,朱陽被庄婕罵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庄婕輕聲細語地繼續和靜靜說道:「那你有沒有謝謝大姐姐呀?」
靜靜重重點頭:「我謝啦,而且還約好下次再陪她玩兒。」
庄婕摸了摸她的腦袋,誇道:「靜靜真有禮貌。」
但是在靜靜差不多吃完飯的時候,那個大姐姐突然出現在她窗口,她對著靜靜招手。
靜靜歪頭,有些疑惑,自己家在9樓呀,大姐姐怎麼在窗邊?
她下意識就想喊爸爸媽媽,但是當時的意識忽然變得迷糊起來,不由自主地就向著窗邊走去。
然後她被大姐姐帶到了一處房子中,這個房間很大很大,大到裡面還有很多和她差不多年紀的小朋友。
這些小朋友哭得昏天暗地,靜靜緊緊地拉著大姐姐的衣袖,被這種情緒傳染,也哭得泣不成聲:「我要回家,我不和你玩了,你是壞姐姐。」
大姐姐的神色哀傷,她蹲下身摸了摸靜靜的腦袋,神色是靜靜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緊接著,靜靜看到又有一個女人走來,她身後也跟著一個女孩,她和大姐姐對視一眼,忽然說道:「我不知道我現在這樣算什麼?傀儡?幫凶?殺人犯?」
大姐姐靜靜地看著她。
「有時候我在想,為了我自己的孩子,卻奪取他人的性命,我豈不是和那些惡人沒什麼差別?」女人對著大姐姐苦笑,「還不如讓我魂飛魄散。」
大姐姐依然沒說話,也有可能是不能說話。
接著靜靜被大姐姐關在這個房間中,她也不覺得餓,也不覺得困,每天就是哭。
她不知道被關了多久,這期間一直沒看到大姐姐,直到再次看到大姐姐的時候,發現她身後又跟著一個小男孩。
靜靜看到她,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和其他小朋友懼怕大姐姐不同,在她心裡大姐姐是幫助過她的,就算現在很壞,但是說不定也會像之前那樣好。
她抽噎地問道:「大姐姐,我想爸爸媽媽,我想回家,我想去玩鞦韆。」
她眼睛通紅,小小的身子哭得一抽一抽的:「我從來沒和爸爸媽媽分開這麼久,我好怕。」
大姐姐看著她很久很久,指尖按在她唇上,對她噓了一下,然後在地上寫道:「只能讓你去玩玩鞦韆和遠遠的看一看爸爸媽媽。」
靜靜睜大了眼睛,她就知道幫助過她的大姐姐還會變好的!
接著就是她被大姐姐帶出這個房間,來到了小區的廣場上,大姐姐似乎心事重重,目光一直看著鞦韆上的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再然後就是朱陽和庄婕帶著魚西找到她。
靜靜說到這,又小聲地說:「爸爸媽媽,我好想你們。」然後就在庄婕懷裡哭得睡了過去。
魚西心裡已經有數,他向朱陽和庄婕告別,臨行前,將一個護身符交給倆人,讓靜靜以後隨身攜帶著。
朱陽和庄婕千恩萬謝,在魚西走後,倆人對視了一眼,有些話心照不宣的沒有問出口。
比如魚西在找到靜靜后喊出的那個人名,再比如魚西之後打的那個電話和他後來一直在想著什麼的表情。
倆人能和刑藤稱兄道弟,家世方面自然不會差,也明白一點,不該他們知道的事最好不要多問。
眼下靜靜能平安無事歸來已經讓他們很心滿意足了,至於其他的,他們這些普通人就算知道也沒用。
魚西走出朱陽家后,發現自己的電話都快被王湖打爆了,王湖見他沒接,一連給他發了好幾個簡訊。
「你在哪?在這個小區嗎?」
「你真的看到我老婆了?我老婆走了?」
「你在忙嗎?什麼時候忙完?」
「我在小區門口等你!」
魚西看到這些簡訊不由有些驚訝,沒想到沉默寡言的王湖熱情起來竟然也是個話癆,看來這世界上就沒有高冷的人,就算再高冷的人遇到真心喜歡的人,都會從高嶺之花變成話癆之王。
刑藤跟著他走出單元樓立刻問道:「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麼麻煩?有沒有我能幫到你的地方?」
魚西笑了笑:「麻煩事挺多的。」
不過刑藤只是個普通人,想幫到自己應該有些難度,但是有這份心,魚西還是挺感謝的。
刑藤嘆了口氣,見魚西實在不肯說,只能無奈放棄。
等倆人走到小區門口的時候,刑藤又看到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滿臉焦急地在門口來回走著,刑藤下意識覺得這人絕對是來找魚西的。
果不其然,這人看到魚西,立刻大步走來,他語氣懇切:「魚先生,您看到我老婆了嗎?」
刑藤感覺這個聲音有點兒熟悉,好像自己前不久前才聽到。他突然想起,剛剛在廣場時候,魚西給一個人打了電話,只說了短短一句話「我找到你老婆了」,那邊的聲音激動的大聲地說了好多話。
因為聲音太大,就算魚西沒開免提,他在一旁也隱約聽到了這個男人的聲音。
刑藤是個很聰明的人,憑藉著蛛絲馬跡已經能推斷出,魚西剛剛看到的一定不是人,應該是鬼。
他在腦中立刻想到五百萬字的狗血劇情,難不成男人被漂亮貌美的女鬼欺騙了感情或者身體,然後女鬼瀟洒地拍拍屁股走了,留下一直苦苦尋找的男人。
他可能都不知道他老婆是鬼!
刑藤目露驚悚,不等魚西開口,他就哥倆好的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兄弟,你要找的老婆是鬼啊!」
男人看了他一眼,好像這才發現魚西身邊竟然還有個人。
「我知道。」男人面對他時,語氣平平,「能把你的手從我肩膀上拿走嗎?」
刑藤被男人的氣場震了下,默默地收回手。他看了眼魚西,又看了眼男人,發現倆人都在看著他。
刑藤終於後知後覺的發現一件事:「是我在這裡耽誤你們說話了嗎?」
男人點頭。
魚西沉默點頭:「你可以走了。」
「……」刑藤罵道,「我去,敢嫌棄本少爺,你們給我等著。」
他怒氣沖沖地放下狠話,走向自己的豪車,對著倆人豎了一個中指,坐上車揚長而去。
在車上的刑藤剛剛兇惡的表情一收,露出一個尷尬的神色。
媽的,還好自己跑得快,被人這麼明顯的嫌棄真是太丟臉了55555。
等刑藤離開后,王湖才再次開口,他的聲音是壓抑不住的驚喜:「我老婆竟然還活著!」
魚西糾正道:「沒有活著,是魂魄。」
「魂魄和活人對於我們妖族來說沒什麼差別。」王湖從魚西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整隻虎都激情洋溢,「我要去找她!」
魚西卻沒有他這麼樂觀,「你有沒有想過,一個生前是個好人的魂魄,為什麼在死後卻做著惡事?她可能被人控制了。」
「如果她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你會怎麼做?」魚西忽然問道。
王湖表情微怔,他似乎完全沒想過這個問題,聽到魚西這麼說,他表情沉重地想了好一會兒,最後堅定說道:「如果她真的被人控制,不管她做了什麼,就算現在早就變成我不熟悉的那個人,就算手上沾染上了無數鮮血,我都不在乎。我知道我的想法對於那些被傷害到的人來說很自私,但是……我是不會放棄她的。」
魚西看了他良久才收回目光,「目前還不知道她在哪。」
不過從丁靜的態度上來看,好像有些愧於面對王湖?
*
丁靜匆忙地回到關著孩子的房子,這是一個用法術構築出來的大房子,離帝都不算遠,她們在找到孩子后都會送到這個地方。
她表情發愣地看著在房間里不斷哭泣的孩子們,不由自主想到剛剛發生的事情。
當時她看到魚西打電話,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但隨著魚西電話那邊傳來一道她朝思暮想的熟悉男聲時,她驀地睜大了眼睛。緊接著,她身體快過大腦的反應,直接消失在原地回到這裡。
就算內心一直堅信著王湖會來救自己,但是真當這一刻到來的時候,她怕了。
她不敢,也不願意讓王湖看到現在的自己。
她想到苗辭之前在這裡對她說的話。
「有時候我在想,為了我自己的孩子,卻奪取他人的性命,我豈不是和那些惡人沒什麼差別?」
「還不如讓我魂飛魄散。」
…………
…………
丁靜表情悲傷到難以自己,她看著自己的雙手,不知道現在所做的事到底有什麼意義。
為了她自己的孩子,卻要犧牲無數別人的孩子。
在她沉浸在哀傷情緒中的時候,苗辭帶著最後一個孩子回來。
苗辭看到她的神情,表情有些訝異:「你在哭?」
丁靜搖頭,她沒哭,但是內心已經是一片海洋了。
苗辭將這個半昏迷的孩子送進房間里后,忽然開口道:「108個孩子齊了。」
她這麼一說,丁靜才想起來自己似乎把靜靜給忘了。
她蹙眉,對苗辭比劃著手語:「還有一個孩子。」
頓了下,她才繼續比劃著:「我把她弄丟了。」
苗辭卻並不在意,「再去找回來就是。」
丁靜卻沉默不語。
苗辭察覺到今天的丁靜狀態不太對勁,她放緩聲音問道:「你怎麼了?」
以丁靜容易心軟的性格,弄丟孩子並不是很讓她驚訝,因為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發生了。一些龍驕吩咐下來的事情,因為丁靜下不去手常常放走一些人,被龍驕關進水牢中不知道折磨了多少次。
但是折磨對丁靜彷彿沒用,就算受到再多的懲罰,她依然還是那個樣子。
心軟、溫柔、善良。
在苗辭心裡,丁靜是她心中最後的凈土。
她們四人中,事到如今,也就只有丁靜還保持著活著時候的善良了。
所以其他三人,經常幫她分擔那些任務,大家活著的時候都很溫柔,死了后彷彿早就變了,又似乎沒變。
也因為其他三人的幫忙,丁靜的性格是幾人中最平和的,她臉上總是帶著笑容,很少見到她這個表情。
丁靜垂下腦袋,慢慢地比劃著手勢:「我今天看到湖哥的朋友了。」
苗辭微怔,這個稱呼對於她們來說並不算陌生,實際上幾人相處的這些年,早就對彼此的伴侶身份都心知肚明。
但是她們不敢,也不能去找他們。
一是有孩子在龍驕手裡,她們有顧忌;二是每次任務她們都會被龍驕的手下監視著,根本不能輕舉妄動,並且去找他們也沒用,反而會讓他們喪命;三就是……大家都知道自己變了。
但是她們內心還是一直期待著,他們能找到高人來殲滅龍驕,解救出自己和孩子。
苗辭忽然笑了:「可能你跟你家的那位就是緣分很深吧。」
她看著丁靜有些迷茫的神色,忽然說道:「以前龍驕禁錮著我們的靈魂,我們沒辦法四處走動,再加上有人監視,很多事情我們不能做。但是現在他很忙,手下的那些妖也都忙到沒空管我們,不如你去找王湖見一面?」
「畢竟他是妖族,說不定有能對付龍驕的手段。」
丁靜苦笑,她比劃著手勢:「龍驕已經距離化龍只有一步之遙了,這天下的妖族只有龍族和那些不出世的瑞獸能阻止,就算我去找王湖也沒用,除非他認識龍族。」
「去見一面吧。」苗辭表情凝重,「其實我心裡有個猜測,我上次見到龍驕,他討封失敗但卻一臉平靜,我懷疑他還有其他的邪術。」
雖然苗辭活著的時候只是一個普通人,但是死後的任務已經她見識到了眾多妖族和鬼之間的秘聞,對所謂的邪術也略有耳聞。
「我懷疑他會對寶寶們動手。」苗辭深吸一口氣,「如果不是我家那位為了給我報仇跑去深山修鍊我聯繫不到他,我現在就去找他了。」
苗辭的語氣帶著嘲諷:「如果寶寶們真的是龍驕計劃中的一環,我寧死也要阻止他。不過……如果在死之前能見他一面就好了。」
她輕嘆了一聲,心裡也知道寶寶必定是龍驕的計劃之一,要不然他不會專門在龍宮深處擺著幾個冰棺將寶寶放在裡面。
丁靜怔怔地聽著苗辭的話,沒說自己去不去找王湖,而是看向房間內的孩子們。
她心裡有一個瘋狂的想法在躁動,這個想法會惹怒龍驕,賠上自己的魂魄,從此徹底消散這世間。
但丁靜想,這對於她來說,又何嘗不是一種解脫呢?
她對苗辭比劃道:「我去找他。」
丁靜向外飄去,剛剛能看到她的大師沒有留下氣息,她只能先去朱陽家。但是還沒到朱陽家門口,就感覺胸口一陣窒息,她不自禁地往後退了一步,好強的驅邪符籙。
她抿唇,又順著先前另一個人的氣息找了過去。
剛到公司的刑藤將外套脫下,大熱天的他還為了裝逼穿著西裝外套,出去一趟熱得要死。
小助理很有眼力見地接過他的外套掛起來。
刑藤對小助理揮手讓他出去后,自己坐在老闆椅上,手下意識地摸向褲兜,這已經成他最近最常做的動作了。自從在魚西買了驅邪咒后,他每天都要摸一摸才安心。
之前在景和家中的時候,谷輕曼雖然當時沒有嚇到他,但是在回家后他才遲鈍的反應過來,那可是女鬼!
在這之後,刑藤每天都要摸幾次衣服里的符籙才安心。
但是今天這一摸之下,刑藤卻發現沒摸到。
刑藤表情一驚,咽了下口水,他記得自己早上出門的時候還放進了口袋裡,怎麼會不見了?
他想到自己剛剛下車時有些大的動作,心想可能落在車裡了。
刑藤給助理部打了個電話,讓他們去個人把車上的符籙拿過來,就這麼一會兒的時間總不可能見到鬼吧?
刑藤很自信。
隨即他打開文件開始審視著戰略投資部遞交上來的新項目,正在一個個篩選的時候,忽然感到室內溫度驟降。他嘀咕了一句:小助理雖然挺聰明知道他熱打開了空調,但是這個溫度也太低了吧?
他拿起遙控器,正要把溫度調高點,忽然看到空調壓根沒開。
冰寒的氣息還在不斷地蔓延著。
刑藤身子僵住,不敢回頭看,恨不得撕了自己這個烏鴉嘴!
桌上的文件被風吹得嘩啦啦地響著,但是室內並沒有風,這是陰風。
刑藤打了個冷顫,大聲說道:「有話好好說,我認識帝都最牛逼的大師,你敢對我做什麼他不會放過你的!」
鋼筆憑空飛起,落在紙上緩緩寫出一行字,看起來彷彿被一個無形的手操控著一般。
這畫面看起來極其滲人,刑藤給自己壯膽在心裡默念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閉上眼睛,不看那個筆。
但是鬼似乎有些生氣他不看紙上的字,直接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
刑藤被拍得腦殼一痛,被迫睜開眼睛,看到紙上的一行字。
「在廣場上跟我說話的人是誰,他在哪裡。」刑藤將這行字一字一頓的讀出來,見到此事牽扯到魚西,他表情一變,冷笑一聲,「你以為我是那種會出賣朋友的人?你想對了!我就是。」
刑藤麻溜地說道:「他叫魚西,在飛龍公司上班,你快去找他吧!」
室內的陰冷氣息突然消散,刑藤癱在椅子上大口地喘著氣。
這個鬼和谷輕曼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谷輕曼只是看起來嚇人,但卻沒有這麼陰寒恐怖的氣息。
小助理在門外敲門:「刑總,您要找的東西我拿過來了。」
刑藤聽到這話,一個猛子從椅子上竄起來,他打開辦公室的門,將小助理手上的符籙恭敬地拿過來,甚至還珍惜地擦了擦,「委屈你落在車上了,以後你就是我最寵愛的小寶貝。」
「……」
小助理看著他神神叨叨的模樣十分無語,傻逼嗎?
在公司的魚西看到左瀾從妖盟回來,正好跟著他一起走進辦公室,把早上的事說了一下。
王湖在倆人身後,看起來格外悲傷。
魚西對左瀾問道:「你有辦法找到丁靜的位置嗎?」
王湖眼睛亮閃閃地看著左瀾。
左瀾別過視線,不看這賣萌的虎目,「黃一天和妖盟已經去找那些孩子的位置了,找到具體的位置后自然能知道丁靜在哪裡。」
頓了下,他繼續說道:「差不多已經找到了。」
左瀾這話剛說完,門被人敲響,外面傳來塗依依的聲音:「魚西,有鬼找你。」
王湖的鼻子抽動了下,忽然站起身,滿臉激動地跑向門口。
一個纖瘦的人影站在門口,看到打開房門的王湖,眼淚啪嗒一下就落了下來。
她張了張嘴,發出一道無含義的音節,眼淚跟不要錢的玉珠一般從臉頰滑落。
王湖心口跟被針扎了似的,胸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痛,他將丁靜一把抱在懷裡,自己也落下淚。
魚西撐著下巴看著倆人哭成一團,對左瀾說道:「有情人相見真讓人感動。」
左瀾眯了眯眼睛:「我們第一次相見也很有意義。」
魚西陷入回想,他就記得第一次見的時候感覺左瀾挺帥的,意義嘛……就像即將離開傳銷公司的時候,又被傳銷公司的老總帶回去了的無奈。
左瀾看了魚西一眼,他清楚地記得,當時的魚西站在公司不遠處,覺得公司不靠譜想要離開。他攔住魚西,對魚西明知故問道:「來飛龍公司面試的?」
那天陽光正好,明媚熱烈。而他們的故事,也從這句話重新開始。
左瀾瞥了一眼還在哭的王湖和丁靜,心想:不比這兩個哭成一團的見面要浪漫?
左瀾對王湖和丁靜煞風景地說道:「哭完了嗎?」
這話極具渣男風格,讓魚西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
但是王湖和丁靜好像很怕左瀾這套無情的做派,一妖一鬼齊齊停下哭泣。
丁靜抿唇,對王湖比劃著手勢:「我能出來的時間不多,把我們孩子搶走的是龍驕,他剛討封失敗,現在應該在醞釀著大陰謀。」
說到這,她神色哀傷的繼續比劃著手勢:「雖然你很厲害,但這事只有龍族那種大妖才能阻止他。不要想著為我報仇了,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寶寶。」
丁靜的神色彷彿想通了什麼,「我會去做我該做的事情,就當是贖罪。你忘了我吧,真的對不起,我保護不了寶寶。」
丁靜說出來的情況和龍濉和左瀾以及魚西的猜測差不多,王湖看到丁靜的神情忽然說道:「如果我認識龍族這種大妖呢?」
丁靜驀地睜大眼睛。
王湖繼續說道:「你是不是想放了那些孩子,然後魂飛魄散?」
丁靜怔怔地看著他,笨拙地比劃著手勢:「你怎麼知道?」
她有些迷茫,就算知道,怎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連那些孩子竟然都知道,而且知道自己想放了那些孩子,還知道放了孩子孩子后自己會魂飛魄散。並且……連龍族都認識?
「我當然知道以你的性格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王湖忍不住哽咽:「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是我無能,才讓你忍受了這麼多年的痛苦。」
他回頭看向左瀾和魚西,深深地垂下腦袋:「左先生、魚先生,還請你們救救我妻子。」
他不懂這些,但是只要左瀾或者魚西出手,那頭惡蛟刻印在丁靜靈魂上的禁錮一定會有解決的方法。
魚西笑眯眯地看了眼左瀾,然後看向王湖和丁靜:「巧了,這個我還真的會。」
這還多虧了左瀾每天下班后的開小灶教他這些玄學。
在王湖和丁靜有些驚喜的眼神中,魚西繼續說道:「不過我有要求。」
王湖咬牙:「魚先生,不管是什麼要求,就算要扒我的虎皮我都願意。」
丁靜神色緊張,她還不了解魚西和左瀾,生怕倆人真的提出這種要求。當下搖頭,對王湖比劃著手勢:「我罪孽深重,你不要為我做到如此地步。」
魚西看著這夫妻倆情深意切的模樣,笑容更深了。
「我的要求很簡單,公司現在缺人嘛。」魚西慢悠悠地說道,「你們就給公司打工一百年吧。」
王湖猛地怔住。
魚西圍著丁靜轉了一圈,最後指著自己背後的功德值問道:「看到這個了嗎?」
丁靜點頭。
「你就在這百年攢功德值抵罪吧。」魚西說到這,眼中的神色冷了些,「至於真正的罪孽,不該由你來償還。」
丁靜愣愣地看著他,本來感覺他比旁邊的左瀾看起來要溫和許多,但是現在看到魚西冷下臉的模樣,她心中忍不住一顫,竟然比看到龍驕生氣還要恐懼。
魚西說了這麼一句后,表情又恢復如常,「對了,你們關的那群孩子,黃一天已經和妖盟的其他妖去尋找了。在你過來的時候,估計他們已經找到了。」
丁靜忍不住又哭了起來,原來真的有人會來救她們。
「至於我們的寶寶。」王湖用手摟住丁靜的肩膀,目光直視著她,「你不用太過擔心,現在的那頭蛟不會對他們出手。」
話雖這麼說,但是王湖的心裡也依然有些擔心。
丁靜同樣目露擔憂,但是眼前的這個處境無疑已經是最好的了。
她繼續比劃道:「我們每次出海都會被龍驕模糊那段記憶,如果我知道他的龍宮在哪裡就好了。」
丁靜有些遺憾,她出任務的次數不多,如果是苗辭,說不定還能知道龍宮的具體位置,這樣也能去救寶寶。
她想到苗辭,又對王湖說道:「你幫我轉告魚先生和左先生,在找到那群孩子后如果看到一個叫苗辭的女鬼,一定不要對她出手,她應該知道龍宮的具體位置。」
王湖將這話轉達后,魚西點頭,將這個消息發給黃一天。
*
而在另一邊的黃一天和妖盟正在把孩子們的魂魄一一牽引回家,他看到魚西消息的時候,已經差不多忙完了。
他打了個電話給魚西:「我這沒發現女鬼,應該是跑了。」
黃一天大致的彙報了一下這邊的情況,說孩子年紀小,又受到這麼久的驚嚇,已經和妖盟抹去了他們這段記憶,等魂魄回歸身體后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就沒事了。
他掛斷電話后,將最後一個孩子帶走,並把這個用法術建成的房子摧毀回收后,一眾妖收工離開。
而在他們離開后,遠遠隱在暗處的苗辭走了出來。
她拿出手機,直接打了個電話聯繫另外兩人:「丁靜去見她家湖哥了。」
苗辭垂眸:「正好這事我不想連累她,萬一失敗了也與她無關,至少她不用魂飛魄散。」
電話那邊傳來兩道聲線不同的女聲,一個聲音很活潑:「拯救寶寶大作戰計劃正式啟動!」
另一道聲音聽起來就冷靜多了,但說出來的話卻很瘋狂:「這些年我前前後後運了一噸火藥在龍驕那個傻逼的龍宮深處埋著,別的鬼學怎麼吞噬魂魄,我學火藥防水術,學火藥製作,學炸彈接線——」
「妖族?有什麼了不起的?妖力再牛逼被炸藥轟在身上不死也得半殘,真以為自己的法術對上我們人族的熱火器會所向披靡?」
「苗辭,你去把寶寶們救出來,謝玫負責接應。」冷靜的女聲一一安排道。
謝玫:「好!」
苗辭:「收到。」
「至於我——」冷靜沉著的女聲繼續說道:「等你們走後,我就把他的龍宮給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