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不對
付離看著他憂慮的模樣問:「你也發現了?」
顧傾羽點頭:「是!」
他確實發現了不對勁,不說別的,但說衛凌血液功效是誰穿出去的?如果不是那背後黑手,那麼就是衛凌本人,因為他和付離都不是嘴碎之人,絕對不可能主動與人說出去。
而成親時的三柄利劍,如果不是幕後黑手,那便只能是衛凌,因為青冥劍將那三柄劍擊了個粉碎看不出任何線索。不過,他也知道,衛凌沒有必冒那麼大的險讓自己身份暴露,而衛凌更不可能知道,六年前他在山洞裡發生的事情!
所以,不可能是衛凌!
「所以,衛凌他你是裝的?」
顧傾羽搖頭,想起衛凌痛苦的樣子,瞬間眼神暗沉:「與溫少秋無關,我只是,一看到他便會想起父親和母親滿是鮮血的屍體,還有柔柔。她還那麼小,我以為她會好好長大,將來嫁個愛她的夫君,過著父親和母親一般幸福的生活,但我沒想到,一夜之間,他們便死了,全死了!」
「你想象不到我的痛苦!」顧傾羽坐在床邊,伸手緩緩的撫摸衛凌蒼白如紙的臉說:「我在尋找山洞裡的人是不錯,可我已經放棄了,在遇到阿凌之前我便放棄了!我愛阿凌,我想跟他成親,我想帶他進顧家祖祠,我想在救回蓮城后把他介紹給我的每一個親人,我想讓他像我母親那般被寵的無法無天,我想把我的一切都給他……」
「可也就是這份愛讓我接受不了他!」
顧傾羽表情淡漠的訴說著,彷彿不是在說他自己,而是說著一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他對莫青冥恨到了極致,對衛凌愛到了極致,到頭來卻發現他愛的他恨的竟然都是同一人,他難以接受,他接受不了,他發狂發怒,滿心的欣喜和期待都變成了憤怒,他開始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付離知道他的痛苦,可這事實擺在眼前,他為什麼不願看清事實?
「可他不是莫青冥,他沒有殺害你家人,他甚至從未傷過人!」
「我知道他們不一樣,可我沒有辦法去相信,我……」
「其實你不是不相信,而是已經相信了對不對?你滿腔怨恨無處發,血海深仇無處報,你怨他是莫青冥,也怨他是衛凌對不對?」
說著說著付離冷傲的臉漸漸龜裂,怒氣衝天的抓著顧傾羽一拳砸在他臉上:「你在遷怒,就因為你的怨恨,明知道他無辜卻還是廢了他的雙眼,對他百般折磨侮辱,顧傾羽,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自私這麼懦弱了!」
面對付離的怒吼,顧傾羽摸了摸被打出血的嘴角苦笑:「逼他交蓮子的時候,溫少秋還沒出現。」
他是從溫少秋出現時才察覺到不對勁,可是已經晚了,他對衛凌的傷害已經造成了。他不敢去見他,他讓人去請大夫給衛凌醫治,他讓人好好照顧衛凌,但沒想到,那些人居然沒有什麼都沒做,反而讓衛凌傷的那麼重。
付離鬆開顧傾羽,轉身繼續給衛凌上藥,上完葯剛收起藥箱門外便衝進來一個小廝:「顧少俠,神醫,不好了,溫公子從大殿前的台階上摔下去了,傷的很重,你快去看看吧!」
付離和顧傾羽同時抬頭,目光有些銳利。小廝嚇了一跳,因為他看見顧傾羽臉上紅色的巴掌印和嘴角的淤青覺得自己可能掉了顧傾羽的面子,生怕他一個不開心弄死自己。
可顧傾羽根本沒在意這點,給衛凌捏好被子之後便道:「帶我們去!」
小廝回神,立刻出門領路:「請跟我來!」
三人匆匆來到九玄宮的主殿,溫少秋窩在屏風后的軟榻上奄奄一息。顧傾羽看了付離一眼,付離點頭表示明白,側身上前給他診脈。
溫少秋感覺有人碰自己,連忙睜開眼睛,看到顧傾羽時眼睛一亮:「羽哥!」
溫少秋長得文文弱弱的,此刻他低著頭聲音又軟又撩,帶著幾分委屈和可憐:「對不起,我不小心摔了,害你擔心……」
顧傾羽臉色沉了沉,伸手摸了摸溫少秋的摔得有些發青的臉道:「快讓神醫給你看看,今後走路小心些!」
溫少秋乖巧的點頭,轉身對付離道:「勞煩神醫了。」
付離沒有回答,診完脈開始觀察溫少秋臉上的傷口。
他的右臉被摔青了,已經腫起來了,青色的皮膚周圍也是通紅一片,付離正檢查有沒有傷到骨頭,卻突然發現他耳根處有一處指頭一樣的紅色印子。付離好奇的伸出手指去觸碰,卻意外的和中指的形狀吻合。
察覺到付離摸他,溫少秋往後躲了躲,神色害怕的看向顧傾羽,顧傾羽朝他搖了搖頭說:「沒事,神醫不會傷害你的。」
付離看了一眼顧傾羽,又對溫少秋道:「臉沒事,還有其他地方摔著了嗎?」
溫少秋下意識的捂了捂肚子,然後搖頭,眼神閃了閃道:「沒,就磕著臉了……」
付離不在答話,而是從藥箱里拿出一瓶葯給他:「外敷,一天兩次!」
「多謝神醫。」溫少秋緊緊的拽著藥瓶道謝。
顧傾羽坐在他身邊,溫聲細語的問了幾句,便跟著付離一起離開了。
溫少秋連忙拿著藥瓶往自己房間走,回到房間立刻關上門,一瘸一拐的往床前走。一邊走一邊罵:「全他媽都是變態!」
他想起自己被打了一頓再被一腳踹下去就氣,坐在床上撈起衣服給自己肚子上擦藥:「陰險小人!」
回去的路上
「他在說謊。」付離道:「摔跤之前,他臉上被人打了一巴掌,以他這些天在你這裡的性格,被人打不可能無聲無息的忍下來。」
溫少秋身上多出被擦破皮,摔跤是肯定摔了的,但摔之前被人打了,也是真的。而且他不讓付離檢查身體,他說沒有摔著其他地方,明顯就不可能。從台階上摔下去不可能只摔臉,所以他身上一定又別的嚴重的又能一眼看出不是摔了的傷痕。
顧傾羽皺著眉頭:「那人潛進來了!」
突然,兩人神色一愣,連忙跑回顧傾羽房間去看,原本應該躺在床上的衛凌,消失不見了!
衛凌醒來的時候眼前依舊一片黑暗,只是這次醒來身體舒暢了許多,他不疼了,睡著的地方暖暖柔柔的很舒服。他有些好奇,顧傾羽怎麼突然對他這麼好了?
這時,突然傳來開門聲,衛凌整個人都綳了起來,臉色逐漸發白,他怕顧傾羽再折磨他,顫抖的摸索著往床裡面移動。
但沒想到的是,預想的傷害並沒有到來,而是有人輕輕的扶住了他顫抖的肩膀,讓他靠在床頭,又給他背後墊了個枕頭讓他更舒服一些。
經過那人在他身邊來來回回,時不時拍拍他的頭安慰他,他雖然看不見,但還是能清楚的感覺到。「你不是顧傾羽!」
那人沒有說話,只是愣了愣就繼續做他的事。他把人放好,然後開始翻看衛凌的眼皮。
衛凌的眼皮被顧傾羽橫切成兩半,眼珠當場壞死,除了現代科技的換眼毫無其他辦法。
衛凌雖然不知道對方是誰,單從為他檢查傷口這件事來說,他便知道對方沒有惡意,他笑了笑說:「沒用的,治不好了!」
對方沒有說話,看來應該不是要給他治傷,衛凌尷尬的笑了笑,正準備躺下睡覺時,一隻帶著飯香的勺子碰了碰他的嘴唇。
他好些天沒吃飯了,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但陌生人給的東西不要吃他還是知道的,而且這人一直都不說話,更可疑了,還是不吃為好。
可是他不吃,那人就一直用勺子碰他嘴唇,再加上飯香的誘惑,他最終還是吃了下去。一碗飯下肚,他難得的滿足,開始詢問現在的情況。
「這是什麼地方,我為什麼會在這裡?」顧傾羽丟他來的,還是他被人救了,半路被顧傾羽追上不得不丟了他各自一方的逃跑?
那人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又繼續問:「你為什麼救我?不怕我是壞人嗎?」
「你為什麼不說話,是不會說話還是不願意說話?」
衛凌問了好一會,雖然那人並沒有回答,但他能感覺道這裡不是顧傾羽的地方,顧傾羽也不會出現。他終於放鬆下來,癱坐在床上。
這人雖然救了他,但他依舊害怕,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他又看不見,無法防備,他該怎麼辦?
「你為什麼不說話?」
衛凌有些喪氣的問,可那人依舊不答,難道是啞巴嗎?
衛凌低著頭,無意間又想起顧傾羽,想起那個叫溫少秋的少年,他感覺他得心臟墜痛不已,又絕望又無奈,他能怎麼辦?他能去質問顧傾羽自己便只是一個替身嗎?
他不能!別說他問出口便會遭受折磨,但說他現在一個半殘的瞎子,他也找不到去向顧傾羽身邊的路!
而且,他不想問了,他什麼都不想問了!
替身便替身吧,反正現在也不是了,他得找機會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想辦法離開這裡……不,離開這裡的話,他去找誰呢?
他沒有錢,還是個瞎子,半路出家的瞎子,沒有自保能力,也沒有照顧自己的能力,離開這個未知的地方他能做什麼,餓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