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馴養·凶獸

黑色的保時捷356A行駛在車流之中。

「嘖！」放下手機，琴酒發出一聲不明意義的冷嗤，隨後吩咐道，「去機場。」

伏特加立刻改變了原本規劃的路線，忍了又忍，好奇地喊了一聲：「大哥？」

「呵，那隻小怪物到日本了。」

在組織，會被琴酒叫作小怪物的只有一個人。

「威雀？他不是在義大利做得好好的嗎？」

提起威雀，伏特加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常年跟著琴酒，接受琴酒的殺氣熏陶，在組織里能讓伏特加感到畏懼的還真沒有幾個，威雀就是這寥寥幾個中的一員。

他至今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那隻小怪物的場景。

那應該是威雀加入組織的第三年，義大利分部的形勢徹底穩定下來，那位先生表示要回日本，作為先生心腹的琴酒負責安保工作。

當時他們從美國趕到義大利，剛下飛機就接到了boss的電話。

電話里青年溫潤的聲音帶著些許笑意和無奈：「琴酒，麻煩你到XXX街道這邊來好嗎？遇到了一些意外，看來不能親自去給你接機了。」

那邊不斷傳來各種噪音，聽起來像是木倉聲和爆炸聲。

琴酒臉色一寒，立刻帶著伏特加前往了boss的所在地。

當他們趕到的時候，一切已經結束了。

單行道的街道上，不知道哪個勢力的人此刻已經失去了聲息，一個個地沉睡在地上，子彈殼、□□殘骸和血水混合著淌了一地。

在場只有兩個活人。

那位大人從特製的防彈防爆的車子里出來，坐在了街道邊乾淨的石階上，一個看起來只有十歲左右的孩子安靜地趴在青年的膝上。

男孩的衣服破破爛爛的，透過破損的衣服輕易就能看到他身上駭人的傷口。

聽到了有人在靠近，男孩像是受驚的野貓，一瞬間直起身子，猩紅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他們，他的肌肉緊繃著，只要他們再靠近一步，他就會撕碎他們。

這些人都是被這個男孩幹掉的。

伏特加意識到。

在男孩的盯視下，伏特加竟然感受到了難言的恐懼，一時之間竟有些不敢上前。

同樣被男孩針對的琴酒直接掏出了木倉，銳利的眉眼間是比男孩更加冰冷兇狠的殺意。

這並不是真的要攻擊男孩，顯然，這個男孩是他們的同伴，琴酒的舉動只是一種警告。

或者直白點說，他對這個野獸一樣的男孩很不爽。

「好了，乖。」青年伸手按上男孩有些髒亂的白髮，一下一下地安撫著，修長地手指時不時地按壓男孩的後頸。

在青年的安撫下，男孩逐漸放鬆下來，重新趴回了青年的膝上。

看到琴酒的木倉還舉著，青年笑了：「琴酒也想要摸摸嗎？如果想要的話，也不是不行哦～」

琴酒面不改色地收回了木倉。

回到現在，聽到伏特加的疑問，琴酒冷笑一聲，倒是不介意向小弟分享剛剛得知的笑話：「有群蠢貨弄壞了威雀手上的電流開關。」

伏特加：……啊這。

這隻能說不作死就不會死了。

威雀的情緒控制非常糟糕，更可怕的是，情緒失控的他擁有極為可怕的攻擊力與摧毀欲，為了不讓自己失控，他自願戴上boss為他定製的電流裝置。

那些電線遍布他的全身，開關只掌握在他自己與boss手上，一旦情緒超過他的控制範圍，他就會按下開關，通過一瞬間的電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所以，弄壞威雀的電擊開關這種事……嗯。

「那傢伙失控地幹掉了在場的所有人，那裡面包括當地的一個大毒/梟和某個fia家族的二把手。」

懂了，這是讓不小心掀了人家蛋糕的威雀到日本避避風頭。

……

機場。

穿著寬鬆卡通襯衫的少年靜靜地站在人流之中，他戴著降噪耳機，插在荷包里的左手手腕處垂下一個精緻的銀色十字架吊墜，那並不是什麼宗教式的十字架，畢竟應該沒有哪個宗教會往十字架上雕刻烏鴉的圖案。

「威雀！」老遠就看到了在行走的人群中顯得格外顯眼的威雀，伏特加走近他，又沒敢靠得太近。

自從被威雀條件反射地摔出去過後伏特加就學聰明了。

琴酒就沒這麼多顧慮了，直接伸手去抓少年的脖子。

……沒抓住。

敏銳地躲開琴酒的動作，威雀回頭，壓抑在眼底的憤怒讓他本就過分猩紅的眸子更加暗沉。

是琴酒和伏加特。

威雀慢半拍地回過神來，向他們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

這個笑容明顯是跟那位大人學的，可惜配上威雀那雙凝固著血塊的眼睛，頗有幾分變/態殺/人狂的感覺。

可能也差不多？伏特加暗暗吐槽。

「琴酒，我住在哪裡？」坐上了琴酒的愛車，威雀終於願意取下自己的耳機，平板的聲音幾乎聽不出是個疑問句。

「我記得，你只要個柜子就夠了？」琴酒嘲諷道。

威雀顯然是get不到他的嘲諷的，只認真地說：「柜子的話可以盡量隔音一點嗎？可以不要太大，普通的衣櫃大小就可以了。」

琴酒：……

組織當然不可能讓自己的成員去住衣櫃。

琴酒一下子沒了交流的興趣，從副駕駛的抽屜里抽出一個文件夾甩給威雀：「你的身份，住處可以在三個裡面選，你在日本期間的行動由boss和我發布，其他任何人的命令都不要聽。」

威雀沒有回答，打開了文件夾，直接看向了住處。

米花町二丁目20番地，圖片是一個歐式大別墅。

淺野別墅區安雅公寓2022室，圖片是一棟高聳的公寓樓。

剩下一個已經不用再看了。

垂著腦袋，確認琴酒和伏特加都看不到自己的神色，威雀肆無忌憚地看著照片上幾乎要刻進自己腦海的地點。

漫畫中對於萩原研二犧牲的地點沒有太具體的描述，威雀將講述萩原研二死亡的那一部分反覆看了無數遍也只能找到淺野別墅區這個地點，但是淺野別墅區也是一個很大的區域，在那個區域內聳立的高級公寓不下十棟，威雀也無法確定到底是哪一棟。

但是此刻，看著那張與漫畫里的分鏡如出一轍的照片，威雀無比確認，這就是萩原研二死亡的地方。

哈！這是什麼意思？難道真像那所謂的漫畫一樣，在他們的世界之上，其實也有一位如同漫畫家一樣的存在，在隱隱操縱這個世界嗎？否則，怎麼就會如此巧合地將這張照片擺到他的面前？

不管是巧合也好，人為也罷，只要能救下萩原研二，威雀無所謂其他的。

捻起公寓樓的照片，威雀語氣平板：「這個吧。」

琴酒看了一眼，沒忍住刺了一句：「你還真是喜歡找盒子住。」

在他看來，高級公寓顯然沒有獨棟別墅來得方便，不過本來就是讓威雀自己選，琴酒也就是習慣性諷刺小怪物罷了。

反正他就是看不太慣這個時不時惹點小麻煩還老愛纏著boss的小鬼。

「這個也要。」威雀拿起了那張別墅的照片，對上了琴酒兇惡的眼神，平淡地添了一句，「boss會同意的。」

琴酒更不爽了，但在這種狹小空間里激怒威雀吃虧的只會是他自己，加上以boss對威雀的寵愛程度，估計真的不會拒絕，於是琴酒只能叼著煙坐在副駕駛默默放著殺氣。

伏特加：弱小，可憐，無助jpg.

一路無話，保時捷緩緩地停在了安雅公寓不遠處的街道上，把又戴上耳機的威雀放下后就立刻啟動離去，活像是後面有什麼洪水猛獸在追趕。

威雀收回視線，檢查了一下手裡的通勤包。

文件夾、錢包、證件、門鑰匙、公寓門禁卡……該有的都有。

他轉身走向不遠處地公寓樓，一步一步，走得有些晃蕩，他極力控制自己的身軀不要顫抖，維持著面上的平靜登上了電梯。

「叮！」電梯門打開的提示音被降噪耳機削弱得幾不可聞，但卻好像直接在威雀的耳邊炸開。

這一刻，威雀的身體輕微地顫抖了一下。

他身上的電流裝置有五個檔位，根據他的情緒程度需要啟用不同的檔位，最高檔可以直接讓他失去行動能力。

眼前是黑黑白白的麻點，像是突然失去信號的老式電視機的屏幕。

他使用了最高檔，電流竄過全身，被人為培養出來的應激反應讓他瞬間平復了情緒。

威雀平靜地走出電梯門，有些渙散的目光掃過那個花體的「20」，像是只是無意間地瞟過，他沒有停頓地路過那裡，打開2022室的門。

「咔。」門輕輕地闔上了。

以這一刻為節點，一直以來只顯示《名偵探柯南》論壇的系統屏幕突然改變了，那些對於威雀來說毫無作用的帖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全新的版面。

【《名偵探柯南》全新重置版上線啦！】這是最上面的帖子，似乎發布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下面一如既往的是一個漫畫的鏈接。

威雀點進鏈接，比起《名偵探柯南》一千多話的壯觀場面，這個重置版顯得寒磣得多，目前只有三十多話。

威雀匆忙掃了一眼，前三十多話都是常規的柯南劇情，只是似乎都是與原著不同的案子，直到最後的五話。

那五話是番外篇，其名為《警校假期篇》，分別畫出了哥哥們和他們的同期的暑假生活。

然後，他翻到了最後的預告。

高聳的公寓樓，被疏散的人群和帶著□□處理隊進入公寓樓的萩原研二。精緻的彩頁上用大大的黑字寫了一個橫亘了大樓的日期——11月7日。

劇情……改變了。

「哈！」這一刻，威雀，不，應該說是萩原悠平短促地笑出了聲，他的動作愈發誇張起來，甚至笑出了眼淚。

屬於威雀的地盤不會有竊聽器之類的東西，那種玩意只會跟蚊子一樣刺激威雀的情緒，所以此刻，萩原悠平能夠肆無忌憚地笑。

許久，他停了下來，用略帶嘶啞的聲音對著系統面板說：「謝謝。」

不管是高科技還是神明什麼的，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