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水光鏡內傳來很輕的水聲，淅淅瀝瀝像是外面輕拍屋檐的雨。

裴佑見穆關山拍打著電腦主機，試圖用玄學讓電腦快速開機，突然想起什麼，問：「穆關山是不是要直播賺錢？」

「是的。」

07搜尋著穆關山的資料，道：「他所有賺來的收入，留有學費和生活費后，其餘的每個月全部都會寄給孤/兒院。」

「哦，不過他是遊戲主播吧？」

他看向卧室內不遠處的嶄新電腦，嘴角不自覺上揚，腦子裡又有了好的主意。

「是的，主玩MR。」

「平台和ID是什麼？」

「拾六直播，ID是開山。」

穆關山放鬆地坐在椅子上，趁著電腦打開的時間，套上冰袖遮住紋身，喝了幾口水，調節攝像頭的位置，以免等會兒拍到他的臉了。

電腦是他在一個瀕臨倒閉的網吧跟老闆討價還價買下來的，配置還可以，就是C盤東西多了，開機慢。

等了半天閑不住，又覺得臉上貼著創口貼難受，揭開隨手斜邊兒對摺，發現這玩意還挺像手指比的心，覺得有意思，拿起手機拍了張照。

本來想發給某個人，看時間覺得晚了，改發了朋友圈。

電腦剛好開機，他便將手機放到了一邊兒，專心直播去了。

穆關山屬於話少的技術主播，今天明顯有些心不在焉，頻頻看向手機，等著響聲，話就顯得更少了，剛開播連句招呼都忘得打。

「今天玩人類吧，你們之前一直想看的。」

他上steam下載了一個女生小粉絲送給他的遊戲，安裝好打開后，選了粉絲指定的粉紅小豬連體衣套裝，就在在線中隨便挑了個看樣子不錯的房間進去。

「我沒有玩過，如果下飯了，你們輕點噴。」

穆關山的嗓音是那種清晰無雜質的青叔音，被話筒傳達給別人，無意的噴麥行為，讓人聽著反而像有人在耳邊吹氣似的，酥酥麻麻。雖然攝像頭不照臉，但身材優越，偶爾松垮的睡衣或背心，無意會露出線條精明的鎖骨，再加上那雙操作細膩、骨節分明的手，讓許多聲控、鎖骨控、手控……湧入進來。

他操控著沒骨頭的小人往火車挪去，卻被一個道袍衣服的小人拉住了。

道袍小人一手抓著他的小人的腦袋，一手抓著他的小人的腰，直接將他的提溜了起來。

直播間不停地在彈消息。

SKKKR：開山兄的尊嚴現在是大寫的危字啊，哈哈哈，難得見翻車。

夢夢醬：山哥玩我送的遊戲啦！好開心，我要給山哥刷禮物！山哥多玩一會兒嗷！

咪西咪西：哥哥快拽他啊，他要把你丟下去！

拾六最強無敵戰神：主播一動不動的，等著從頭來過呢？今天不玩MR我溜了，去隔壁房刷禮物去。

PUA搞PUA渣男：開山兄別鳥樓上，這就是對面的下頭B，過來找存在感的。

與你共渡：山哥今天好像狀態不是很好哎，遇到什麼事兒了嗎？

冷月初&：今天不殺MR嗎？不殺MR嗎？不MR嗎？

香蕉你個大芭辣：MR打那麼凶，人類打這麼呆，笑死了，開山兄這是要走圈女粉路線啊？老本不要了？

爺給你臉了：開山兄，想看你玩恐怖遊戲！

穆關山的小人果然如彈幕所說，被扔入雲中，重新回到關卡保存的初始點。

而那個人再一次了剛才的操作。

「謝謝夢夢醬送的遊戲，我很喜歡，會認真玩的。」

穆關山說著，再次回到初始點后，操控著小人一個空格彈跳，直接扒拉到了那個想整他的小人的頭上，直接把那人壓趴了。

「這個遊戲……很可愛。」

他很用心地在跟粉絲互動，並且認真對待每一份善意。

逐漸熟練后，他開始了瘋狂的報復，一次又一次將那個人丟下去，或者帶著人一起跳下去，重來，再繼續。

彈幕開始變多了，直播間也湧入了更多的人。

穆關山很疑惑，直到再次看了彈幕才知道，有很多人類的玩家，都對糾纏和阻止闖關的小人很不滿，來到他的直播間看他一次又一次報仇回去，突然有了一種同仇敵愾且已經報仇雪恨了的感覺。

小豬瑪利亞：不愧是我們的山哥，眥睚必報，愛了愛了。

楚河以南：山哥小心被踢。

剛看到這句話，他的電腦屏幕上就出現了一個通知欄，告訴他已被提出房間。

「你們是預言家嗎？」

他無奈地選擇重新找一個，好好地玩，彈幕都是「哈哈哈」。

就在他認真闖關的時候，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多了一個人。

路宵斷了一隻手，穿衣困難，所以衣服在他身上沒法做到工整挺括的狀態，反而皺巴巴的，給人一種衣衫不整，被「欺負」過的感覺。

他動作小心地，拉了拉穆關山的領子。

「我，我洗完了。」

聲音輕而弱，聽著就是自卑內斂的性子，又帶著幾分局促。

穆關山回頭見是他，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反而囑咐道：「你累了就先上床休息，別壓著手了，我還要直播一段時間。」

「直播？」路宵在床邊坐下，好奇地湊到電腦屏幕前，「你這不是在玩遊戲嗎？」

「直播遊戲。」

穆關山垂眼看他的手，觀察石膏有沒有被打濕，催促著人坐下，「別亂動，小心碰著了。」

路宵訕訕地坐了回去，垂眸耷肩，一副喪氣樣。

「那你玩吧，我不打擾你了，我就看著。」

直得跟鋼筋一樣的穆關山壓根沒聽出這句話還矯揉造作地包含了委屈、期待、勉強等各種情緒，只覺得：嘿，小可憐還挺善解人意。

兩人都不知道的是，因為椅子和床高度不同的問題，路宵的臉完全出現在鏡頭前，任何錶情和狀態，都逃不過直播間觀眾們的眼睛。

剛洗過澡的人總是帶著濕漉的濾鏡，眉目輪廓都被水汽氤氳過，像是剛出水的小妖，明媚皓齒，美如冠玉，卻又眼中溫和柔亮，怎麼看人，都帶著一個情字似的。

這麼一張俊秀標緻的臉，再加上酷似女朋友假裝善解人意時的發言，讓直播間炸得很徹底。

更何況裴佑正在用心地操著一堆水軍號去引導直播間的風向了。

裴y：卧槽，主播這是要出櫃的節奏啊！

SL8273728：主播還不哄哄這麼帥的小男朋友啊？

朝花：雖然不知道開山兄長什麼樣，但是這兩個人好配！救命，磕死我了！

心如止水：不懂就問，主播這是拐了個小朋友回家了嗎？

忙碌中：小朋友怎麼受傷了！不會是在外面撿回來的吧！

我天秀亂殺：為什麼這個天天只會喊666的直播間突然變了畫風？

夢中情豬：還不快放下遊戲哄他！哄他！看看那幽怨的小眼神！我心都要化了！

十步殺百人：什麼時候這裡變成基佬直播間了，兄弟們快跑！

茹茹：這男的好茶，啊啊啊，綠箭我愛了！

天天甜甜：果然不是所有綠茶都不討人喜，可惜主播太直男，笑死我了。

靜怡敲可愛：好帥的小哥，救命，我可以！

吞鑰匙：看我名字，這對CP鎖死了！

民政局：我已經到了。

直到穆關山過完一個關卡，才想起來看粉絲髮言。

然後，他露出了地鐵老爺爺看手機的表情。

「這些是什麼意思？」

「嗯？」

路宵湊近了去看，嘴角淡淡的笑意也消散了。

作為一個重生的人，他怎麼會不懂上輩子火得隨處可見的CP文化，還有出櫃、綠箭，這一系列被大眾熟知的網路詞語。

只是沒想到有一天主角變成了他？還是和上輩子一直拿自己當情敵、死對頭的穆關山組CP？

直播間突然出現了一個城堡特效。

穆關山條件反射道謝：「謝謝我是大總攻送的粉紅城堡。」

評論區一堆「哈哈哈」。

「你們笑什麼？」穆關山疑惑。

這還是他的直播間第一次這麼熱鬧，觀看人數已經達到三十萬了，並且還在快速增長，要知道他的粉絲也才累積二十萬。

夢夢醬：山哥不知道大總攻的意思么？

哥哥看我：開山兄鋼鐵直男，不懂太正常了，懂了才是不正常，哈哈哈，但是看後面小帥哥彷彿龜裂的表情，應該是懂的。

穆關山後知后覺反應過來，路宵露臉了！

「我關一下攝像頭。」

在彈幕的一陣「噠咩噠咩」的刷屏下，他毅然決然地關掉了攝像頭。

跟粉絲解釋道：「這是我的同學，受傷了家裡沒人照顧他，所以才來我家的，就是個普通人，請大家刪一下剛剛的截屏和錄像……」

「沒關係。」路宵突然打斷他。

他站起來，在穆關山的背後微微俯身，伸手將攝像頭重新打開。

視角里，穆關山依然只露出腦袋以下，而路宵側著臉，露出了一個精巧的下巴，還有沒入陰影處微凸的喉結。

他的聲音帶著討好和軟糯，刻意壓低還有拉長了尾調，難以察覺細品的意味深長。

「我的出現好像能讓你漲粉，還有人刷禮物，那我配合你，這就當是報答你收養我了，嗯？好嘛？」

這些話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彈幕還在刷著什麼「啊啊啊」、「哈哈哈」、「我不聽」、「我們都懂，只是室友」什麼的。

穆關山因為太久沒有操作人物，被踢出房間。

耳朵邊的溫熱氣息讓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滑鼠一個滑動，變成了直播平台的頁面。

他看著畫面上他們，恍地一下被連接了腦迴路。

這樣……就好像路宵在親吻他的側臉。

作者有話說：

遊戲是steam的人類一敗塗地，MR是我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