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自從那一天甩落了一個盯著她的奇怪東西后，葉無垣只是渡過了幾個相對安靜的日子，後面就發現自己的周圍，都是聲音了。

並不算大聲，但她可以感覺得到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越來越多，又過了幾天，有一些聲音和目光不只在周圍，還在嘗試著進入她的地盤。

不，是已經進了她的地盤了。

是她生長並佔住的地方就是她的地盤，這點是他們異植的出生起就知道的。

最多是長到彼此周圍的時候會有些接觸，打一架誰厲害誰就長過去，但除非是被邀請，是絕對不會進入別人的地盤。

葉無垣睡不下去了——她的感知和聽力都靈敏，有東西一直在耳邊吵怎麼睡得著？

廣闊無邊的藤蔓都是她的身體部分，葉無垣半睜著眼，有些煩躁地用意識定位了一下聲音所在的地方，進入藤蔓，接著很快的，她就出現到在了那些聲音的側上方。

然後她就看見了，幾個……人類？

嗯……有幾個人類身上，還有像那些喜歡開花的異植身上的味道，但怪怪的，不喜歡。

葉無垣旁邊的一個藤蔓葉子，開始扇動，帶起的風讓味道不至於全部都往著她的臉上撲。

一個累地臉紅撲撲的男Omega，剛上上下下地越過藤蔓走了不過一公里，就有點體力不行了，看看周圍的藤蔓：「真的好大，走好久了還是大藤蔓和葉子，我們真的能遇見她嗎？」

一個男Beta，體力比較好：「我更擔心的是遇見她的時候，要怎麼和她交談，我可能會說不清話來。」

男Omega想著葉無垣的側臉，臉更紅，有些結巴：「你這麼說的話，我，我也有些緊張了……」

還有的人不說話，想節省了體力讓自己可以走得比同行更遠點。

要找她？

葉無垣打了個哈欠，她對人類一點交談的興趣都沒有，只覺得他們打擾她睡覺，不會讓人找到的。

正想著怎麼把這些人給弄出自己的地盤，又不會沾到他們身上的那種甜膩膩的味道，葉無垣突然感覺到了另一個方向，有人碰了她的葉子。

之前進來的人還算懂異植界的規矩，遇見過不去的地方就繞過去，繞不過去的就先用地上的泥放在上面，然後碰到一下她的藤蔓。

不，不僅是碰，還想破壞掉她的葉子。

葉無垣先不管這些人了，身體進入了藤蔓里，接著很快就出現在了那個葉片附近。

兩個身穿著和她的藤蔓同樣顏色的人，正圍著她的一片長得比較低的葉片，搗鼓著。

尖尖的東西，用力刺到她的葉片上，一下，兩下……沒有破壞成功，又換了一種。

這次是一個薄平面、但一邊不平整的東西，兩個人各拿一邊，開始在她的葉片邊緣上，磨來磨去。

葉無垣想知道這兩個人類想做什麼，放鬆了一些那個葉片的防禦，十分鐘后，看他們還沒破壞掉，她又斷掉了一點被磨的部分的水分，這兩個累得滿頭大汗的人，終於看見葉片破了，露出了裡面的葉肉！

「有了，有了！看來用這個高級鋸子有用……」

這個人剛興奮說一下，就被另一個人用力地打了一下，慌忙地左右看看。

看著周圍都沒有人後，他才鬆了口氣，壓低了聲音罵道：「白痴，你想誰知道！」

「對不起對不起……」

「快點，再切開一點就收集起來……啊啊啊！」

葉無垣看著被她的藤蔓緊緊纏住、拋起，然後又用大葉片一扇，就把這兩人扇著在天上飛，砸到外面去。

在天上劃出了一道尖叫的弧線。

又過了一會，葉無垣又閉上了眼，直接定位了其他的地方，人都不過去了，直接用藤蔓和葉子解決。

「好在我們的異植人好友，最後的提醒是在外面鋪上一點墊子。」白髮蒼蒼的老人對著旁邊一直冷著臉的裴燼道。

裴燼看著剛進去沒多久，就開始被甩出來的人：「師父，還要這樣做嗎。」

白髮老人點點頭。

裴燼放在身側的手，握成了拳頭。

墊子上摔下來痛得打滾的越來越多，周圍的人也暫時不好過去，等到天空上再沒有尖叫的聲音，他們才走前了去。

被摔出來的人有的在那裡流眼淚呼痛，有的直接摔暈了過去，有的摔暈過去后醒來，在那裡破開大罵。

「我們什麼都沒幹呢，她憑什麼，這雲雨星難道是她的，她……」

裴燼也是走過去看這些『傷員』的人之一，但在走到這個人旁邊的時候，他眼神示意旁邊的一個戰士，那個戰士連忙過去堵住他的嘴。

在這個雲雨星裡面，葉無垣能用『她』來做代替，但不代表著他們可以罵她。甚至的，很多字眼，他們都不能說出來。

而且她用藤蔓佔住生長的地方，就是她的地盤。

這個人看見了裴燼的示意，整個人的眼睛都瞪大了，看起來更加生氣。

他是這裡受傷最重的兩個人之一，一條腿都斷了，手上還有被利器割到傷口，一直被藏到後面。這時候被人捂臉了，才下意識伸手出來，然後露出了一點。

裴燼：「為什麼穿這個顏色的衣服。」和藤蔓一樣的墨綠色。

捂住受傷人嘴巴的戰士鬆開了一點他的嘴巴。

「我就喜歡這個顏色的衣服，她是這個顏色的，說不定會喜歡和她一樣的。」這個人橫著脖子，一臉理直氣壯，但手已經在悄悄地往後面縮了。

裴燼冷笑了一下：「檢查他手上的傷口，看是什麼利器照成，在那之前不要讓他用藥，讓傷口癒合了。」

「是裴將軍！」

裴燼處理完了這個后，又往著藤蔓裡面看去。

無盡的藤蔓和綠葉，會不會這個原因……

白髮老人：「異植人一般不會因為這種小事殺人，特別是這種沒辦法給她造成什麼傷害的人。只會像這樣對待小螞蟻小蟲子一樣，把人甩出來，最多是越來越嚴重。」

白髮老人：「也不會看得上這樣的人。」廣撒網罷了。

白髮老人：「但要是魔植來了。不，已經有消息，十個星系外最強的那個魔植蠢蠢欲動……裴燼，我們賭不了這個。」

裴燼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看著天上開始慢慢聚集的雲層。

沉默了好久好久以後才道：「我是Alpha，她不會喜歡我。」

白髮老人笑了下，結果下一刻天降傾盆大雨，淋濕了這周圍的一切，也淋濕老人白花花的頭髮。

*

真的是吵得不行了。

葉無垣原本以為這些人被她丟出去一次，就會消停，沒想到才過兩天，就又有人進來了。

這次倒是沒有什麼人對她的葉子動手了，但實在是吵得不行，而且丟完后她還得洗一洗藤蔓上的味道。

又吵了幾天後，葉無垣的藤蔓下手已經很重了，不過為了不聞到臭血，她只是甩得更遠。

但今天，她感覺再不能讓她睡個乾脆，也不管人血臭，都要動手了。

她還要幾天的睡眠。

葉無垣躺在巨大的葉片上曬著陽光，過了一會，想到什麼。

這個星球上，並不是只有葉無垣一個異植人，雖然她不知道睡了幾千年還是上萬年的，但就在自然生長開來的時候，也碰見過幾個鄰居。打過一架后鄰居往回長，她把空的位置佔過去。

而這些鄰居的位置——

葉無垣懶懶地閉上本來就只是半開的眼，感覺了一下自己四面八方的，然後動了兩處。

半小時后，一個乘著風、不斷飄動的白色毛絨蒲公英異植；一個頂著花盤，提著葉子用根跑的向日葵異植，一起趕到了葉無垣的大葉片下面。

「老大，老大您要醒來了嗎？我們以為您還要睡十年的哩。我是在您南方的向日葵小弟，我叫向大，家裡還有向二和向小……」向日葵搖晃著花盤，對著葉無垣開始滔滔不絕。

蒲公英異植看了眼話多的向日葵，直接說重點：「老大是為了外面的人類，喊我們來的嗎？」

葉無垣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收了小弟，不過說到重點了：「趕走他們不讓他們流血的方法。」

蒲公英有很多小的絨毛可以飛出去，這些天也在聽人類的目的：「這些人類可能想要和您交好，趕在魔植面前。方法的話，可能魔植來趕走他們比較容易。」

他們異植沒有什麼善惡之說，特別他們雲雨星，以前也沒有人類和魔植登陸，也沒想過和他們交流。

向日葵話癆，但也明白為什麼不要流血的原因：「人類的血真的好臭，我前幾天去看看的時候聞到了。」向日葵瘋狂地擺著花盤，表示拒絕。

人血真的是麻煩，而且那些人類，她用力點就出血了，但還要等魔植來，不是還得被吵。

葉無垣：「最近的魔植到哪了，我可以纏進來。」就和甩掉那個東西一樣，她可以把藤蔓伸到雲雨星很外面去。

蒲公英有點不好意思了：「今天人類說已經到一百星裡外了，但我聽不懂這個星里是多遠……」

葉無垣突然睜開一些眼：「有人進來了。」而且居然已經走進她裡面那麼多了，才被發現。

現在的感覺又消失了，但葉無垣知道，這個人肯定還在往裡面移動。不是之前那樣普通人類。

葉無垣冷笑一下：「要是不行，就多廢點雨。」她把這些都殺了，然後丟到星球外面，把人類的血也衝到外面去。

過了一會後，葉無垣就通過藤蔓，找了一會，到了裴燼所在的地方。

*

這是一個身材修長，面容俊美但無比冷漠的男性，Alpha。

這還是第一個進Alpha來。比較不會出血，她可以更用力了。

當然現在更吸引葉無垣的，是這個人的動作。

他正在快速地往藤蔓中心趕去，乾淨利落跳躍轉身落地，而且每次都能在落地的時候都踩到泥土上，很輕的，一點都沒有碰到她的藤蔓，連帶起的風幾乎都吹不到她的葉片上。

所以沒有特別找，都不知道他進來了。

還有比起之前的人，他的氣息純粹，也沒有什麼異植花粉的味道。

那麼……可以一玩。

裴燼在對照著記憶里那份視頻，往她被拍到的地方趕去，一開始還是很容易的，但到了後面，他發現藤蔓和葉子都密集起來。

快到她在的地方了嗎？

雖然變密集了，但還是可以繼續的。裴燼尋找著所有不碰到藤蔓和葉子的位置，繼續前進，只是這樣，他的體力也消耗得很快。

又過了十公里后，裴燼收著的氣息也有些壓不住了，輕輕地喘著，也需要停下休息了。

又一個落地，裴燼都沒注意到的，有一截小小的藤蔓，無聲無息地纏上了他的腳腕。

葉無垣看他真的快到她經常睡的地方了，本來想直接纏住再來個下扯，讓他倒地。但感覺著那點藤蔓在這個人腳腕上掛著，觸感還挺好的……那就先掛著吧。

再玩一會，葉無垣眯起綠色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