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西裝男神
顧蕭惟住的帝泊灣是個高檔小區,保安嚴格,這些年有人偷拍到他吃飯、去圖書館、甚至於片場路透,但就是沒人拍到他家附近的情況。對於洛嶼來說確實是個很好的選擇。
只是都開進酒店地庫了,還是被那些娛記盯上了,保姆車再開出去,那不是會被他們跟上?
洛嶼正苦惱的時候,顧蕭惟的下一條信息就發來了:[你是不是已經到了酒店的車庫裡?如果是這樣,我可以讓阿岩去接你。你讓小葉子照常辦理入住,你就在保姆車裡等著。]
看到這裡,洛嶼笑了,這招金蟬脫殼還真不錯啊。
他就這樣躺在保姆車裡等著,那些在車庫蹲守的人還真以為洛嶼進了這家酒店。
過了十幾分鐘,就有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到了他的保姆車旁,洛嶼本來還擔心有娛記故意停到他的車邊,但是他收到了顧蕭惟的微信:[下車,上我車。]
洛嶼心頭一喜,是阿岩來了?
他悄悄推開車門,從後面繞向那輛黑色轎車,一看車牌號,就是當初拍攝《反擊》時候送洛嶼回家的車。
他打開車門,坐了進去,順帶拍了一下前面開車的人,「阿岩,謝謝你這麼晚了還來接我。」
「不謝。」
清冷又簡潔的聲音響起。
洛嶼看向司機頭頂的後視鏡,對方戴著棒球帽和口罩,但那雙眼睛太好看了,洛嶼一眼就認出來是顧蕭惟。
驚訝之餘,暖意湧上心頭。
下一秒,對方發動引擎,車子開了出去。
洛嶼趕緊向後貼著椅背,拉起自己的口罩,戴上顧蕭惟給他的墨鏡,他們就這樣暢通無阻地離開了酒店的地庫。
一路上,洛嶼都緊張地觀察後視鏡,看有沒有車跟上來。
「你……你不是說讓阿岩來接我嗎?怎麼親自來了?」
顧蕭惟淡定地撥動轉向燈,打方向盤,「我的男朋友,當然要自己接。」
洛嶼心頭一陣發熱,他真的沒想過會從顧蕭惟的嘴裡聽到「我的男朋友」這幾個字。
「你也不怕跟我一起被拍下來。」
「我和你一起被拍下來的次數還少嗎?」顧蕭惟反問,聲音裡帶著一絲笑。
洛嶼忽然意識到,之前種種顧蕭惟都是有意為之。他巴不得和洛嶼被拍到的次數越多越好,這就是他秀恩愛還有他圈地盤的方式。
「哦對了,我的行李都被小葉子給送去酒店房間了,我今晚穿什麼?」
「穿你男朋友的。」顧蕭惟把車停在了十字路口,等待著紅燈變綠燈。
他回頭看了洛嶼一眼,「最好把我所有的衣服都穿一遍。」
洛嶼忽然想起了他第一次穿上顧蕭惟的線衫,在他的房間里拍照的事情。
也不知道那件線衫,顧蕭惟是不是已經洗了,或者孤零零地掛在衣櫃里,再沒有被穿過。
「還記得那件淺咖色的線衫嗎?」顧蕭惟開口道。
「啊?」真是巧了,洛嶼剛才就在想它。
「我想你的時候,就把它蓋在自己的臉上,還可以聞到你的味道。」
雖然口罩遮住了他的嘴,但洛嶼還是看出來他在笑。
「好聞嗎?」洛嶼傾向前方,面色如常。
「好聞。」顧蕭惟回答。
洛嶼忽然想到,那件線衫是拍攝《反擊》時候的事了,難道那麼早顧蕭惟就對他有想法了?
而且都是男人,洛嶼當然知道顧蕭惟把那件線衫蓋在臉上,不只是聞聞味道而已。
「你……有點變態。」洛嶼小聲道。
「我以為你知道。」
紅燈變成了綠燈,顧蕭惟踩下油門,車子開了出去。
「我不知道。」洛嶼拉長了嗓音,向前湊到顧蕭惟的身後,「但我喜歡。」
顧蕭惟扣著方向盤的手指緊了緊。
「顧同學,顧老師,你耳朵紅了。」
「學長,你這樣是作死。」
洛嶼笑著靠了回去,他當然知道自己在作死。但他相信顧蕭惟的人品和敬業,明天要給電影拍收尾戲了,顧蕭惟真要對他做什麼,他們倆明天就要給劇組開天窗了。
洛嶼輕輕笑了一下,在這樣的夜色里,尤為讓人心神蕩漾。
顧蕭惟說自己變態,但其實他比這世上大多數人都要君子。自己只是仗著他的人品好才這麼作死去挑釁。
他們的車停到了那個小區的門口,其實顧蕭惟把小區地址發給他的時候,洛嶼就在心裡感嘆顧蕭惟住的地方真豪,而且還有點耳熟,只是想不起來還有誰住在這裡了。
車開進了一棟小別墅的車庫,洛嶼忍不住捶了對方一下,「你還真的攢了很對錢啊!我本來以為你住複式公寓,沒想到你竟然住的是別墅!」
顧蕭惟打開了車門,「本來是前面的複式公寓,拍完《反擊》我就換了戶型。現在還有房貸沒還清。」
洛嶼有點驚訝,「我一直覺得你是個對生活空間大小要求不高的人。畢竟回家了你也就健身、看劇本還有睡覺,一間卧室一個書房就夠你用了。怎麼會忽然想到換成別墅了?」
「你不記得了?」顧蕭惟歪了歪臉。
「記得什麼?」
「那天我們一起游泳,你說覺得我應該不會去公共泳池,你想象我住在別墅里,帶私人泳池的那種。」
洛嶼摸了摸後腦勺,「你可不是因為我那麼說了,你就換了吧?」
「是啊。」顧蕭惟抬了抬下巴,「要不要去看看我為你準備的那個泳池?」
「還真有?」
「在樓頂。」
說完,顧蕭惟拉我洛嶼的手,朝著樓上跑去。
他們路過了客廳,二樓的次卧和書房,來到三樓的主卧,主卧的露台外面就是一個泳池。
池水清澈,在夜空下漾漾漣漣,讓人心動不已。
「你這……花費不少吧,就因為我隨口一句?」
他知道這些年顧蕭惟累積下來的片酬肯定負擔得起泳池別墅,但問題是這個地段還有這個小區都太金貴了,是市郊別墅兩到三倍的價格,洛嶼想想都心痛。
「大概是因為心裡有了幻想,就控制不住想要實現。」
「什麼幻想?」
問完了,洛宇才有那麼一點點的緊張。
顧蕭惟的幻想多半和他有關。
「你從那邊游過來,和我接吻。」顧蕭惟的聲音又輕又長。
洛嶼別過臉去,捂住眼睛笑了,「就這樣?你還挺純情的。」
「後來你就哭了。」顧蕭惟又說,看著他視線微微斜向上。
洛嶼哽了一下,決定收回那句「你還挺純情的」。
但不管怎樣,自己能成為顧蕭惟幻想的中心,洛嶼有一種竊喜。
「顧老師……明天還要拍戲,現在已經晚上十點了,你是不是應該安排一下我的住宿問題?」洛嶼側了側臉。
「哦。」顧蕭惟轉過身去,打開自己的衣櫃,拿出了一套睡衣遞給洛嶼,「貼身的是新買的,也洗過了,我沒穿過。」
「浴室呢?」洛嶼又問。
顧蕭惟拉著他來到主卧的洗手間,打開了門,裡面很寬敞,有淋浴,也有浴缸,乾濕分離。架子上放著他們在度假山莊里常用的洗護品牌,柔軟的浴巾摺疊安放在架子上面。
洛嶼有種感覺,顧蕭惟早就準備好了某一天洛嶼會到這裡住。他搭上顧蕭惟的肩膀,「有浴缸呢。之前在度假山莊里都沒能好好享受一下,要不你給我放個水,就當……讓你泡我了。」
顧蕭惟不動聲色地應了一聲「好」,但耳廓泛起了淡淡的粉紅色。
這傢伙可真有意思,明明自己什麼都沒做,就說一兩句逗他的話,都能讓他害羞?
「喂,你是不是想入非非了?」洛嶼又問。
浴室里本來清清靜靜的,洛嶼的話彷彿帶著迴音,顧蕭惟嘆了口氣,「學長。」
「好好好,我不逗你了。你幫我放水,我看看你的房子?」洛嶼笑著說。
「嗯。」顧蕭惟側坐在浴缸邊,彎腰,伸長了手臂擰開水龍頭,用手指去試探水溫。
洛嶼當即覺得可惜,顧蕭惟不去拍這類的廣告,真是暴殄天物。
這時候崔姐的電話來了,對方很擔憂地說:「洛嶼,你跑哪兒去了!小葉子說酒店裡也有狗仔和娛記,所以你去朋友家住了。你的朋友靠不靠得住啊?」
洛嶼一陣內疚,自己當時就顧著躲開地庫里的狗仔了,忘了跟崔姐說一聲了。
「我在顧蕭惟家。」
崔姐在那邊停頓了三到五秒,「……哦。」
「你別擔心,他的小區保安很嚴密,這麼多年了他也沒在自家小區被拍到過。而且明天我跟他一起出發去取景的醫院,好過我從酒店出發被堵在門口。」
「這麼說也對。那你換洗衣服有嗎?我去給你送?」
「不用了,顧蕭惟這裡都有,我倆身形差不多。而且你再跑一趟,說不定就被娛記給跟了。雖說我們倆男的住在一起也折騰不出什麼大新聞來,但也不想粉絲們關注cp多過我們的作品。」
到時候娛記得天天跟著他倆,就為了摳糖出來滿足cp粉,到時候連正常的生活都會被嚴重干擾。
聽到他這麼說,崔姐也點頭,「那你多加小心,有什麼特殊狀況一定要通知我。」
「好。」
掛了電話,洛嶼還能聽到浴室里的水聲。
從前每次回到他的小公寓都是自己一個人,快樂與孤獨都要自己消化,但現在有人在等他,為他放熱水,聽他說話,甚至把他隨口說的話當真,這種歸屬感,是他上輩子沒有體會過的,更加是什麼最佳男配角之類的獎項無法給他的。
坐在浴缸邊的顧蕭惟試了試水溫,外面忽然響起了「撲通」一聲,是什麼掉進水裡的聲音。
他心頭一緊,快步沖了出去。
「洛嶼!洛……」
他來到露台前,就看見洛嶼從水裡站了起來,「哈哈哈」笑著看向他。
「你家泳池的水位有點淺啊?是兒童泳池嗎?」
洛嶼的衛衣貼在身上,他抬手把濕了的髮絲捋到腦後,一步一步走到了泳池邊,一手搭在池畔,另一隻手朝顧蕭惟勾了勾。
「符不符合你的幻想?」洛嶼問。
顧蕭惟半蹲在他的面前,沉默著沒有說話。
洛嶼側過臉去,扯了扯自己的衣領,有些尷尬,「好吧,好吧,電視劇里都是騙人的。我現在肯定像落湯雞或者落水狗。」
水光讓洛嶼的側臉和脖子充滿潤澤感,他濕漉漉的眼睫毛承不住水的重量,一滴一滴往下掉,落在池裡,卻在顧蕭惟的心頭泛起層疊不休的漣漪。
洛嶼也把心一橫,丟臉就丟臉唄,自己開心就好。
他忽然面朝顧蕭惟,一把拽住了對方的衣領,狠狠吻了上去。
顧蕭惟的眼睛陡然睜大,洛嶼的吻就像破繭涅槃的蛹,那麼溫暖那麼有力,彷彿生來就是為了撲進他的世界里。
他不可控制地向著他倒了下去。
耳邊傳來水聲,他抱緊了洛嶼,兩人一起沉入了池底。
每一次輾轉反側都是不甘心離別的重逢,越是沒有氧氣無法呼吸,就越是失控,越是衝動。
在臨界的那一刻,顧蕭惟抱住洛嶼,把他從水裡託了起來。
洛嶼抹開臉上的水,摟著他的肩膀暢意地笑了起來。
「所以我剛才表現的還不算糟糕對吧?」
顧蕭惟半仰著頭,專註地看著他,「嗯,不糟糕。」
「比你腦子裡的幻想呢?」洛嶼的手指在顧蕭惟的腦袋上敲了敲。
「更誘人。」
「我欣賞你的誠實。」洛嶼拍了拍顧蕭惟的肩膀,本來想讓對方放開自己,但卻發現顧蕭惟的眼睛越來越沉,這個季節的泳池水必然是冷的,但顧蕭惟的卻像發燒了一樣體溫上升。
洛嶼隱隱有了危機意識,他看著對方的眼睛很認真地說:「水裡好冷。」
顧蕭惟回過神來,收斂起了眼底的衝動,把洛嶼送上了岸。
「熱水給你放好了。」顧蕭惟的聲音有些啞。
「你不上來?」洛嶼轉身問。
「不了,我熱。」
「我熱」那兩個字沙啞的厲害,聽得洛嶼心跳加速,他趕緊快步走去了浴室,鎖上門,躺進了浴缸里。
後腦勺枕在浴缸邊,洛嶼抬起頭來看著天花板,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當洛嶼穿著睡衣出來的時候,顧蕭惟已經在樓下次卧沖洗好了,頭髮還濕濕的垂在額頭上,很帥也很乖。
「趕緊睡吧,要讓電影完美收官。」洛嶼朝著顧蕭惟招了招手,讓他坐在床邊,自己給他吹頭。
「你喜歡這裡嗎?」顧蕭惟問。
「嗯,喜歡。」
因為這裡是顧蕭惟為了他才買的,裡面還住著他喜歡的人。
這一天下來太累了,早上在度假村裡收拾行李,離開的時候碰上了粉絲和娛記,保姆車寸步難行,好不容易繞出來了,在酒店的地庫里又發現了娛記,這樣的生活是洛嶼上輩子想都沒有想過的。
他以為自己會適應不了甚至會很暴躁,但是當他枕著柔軟的枕頭,旁邊就是顧蕭惟的體溫,空氣里的味道也讓他熟悉安心,他很快就迷迷糊糊要睡著了。
「我想抱抱你。」耳邊傳來顧蕭惟的聲音。
「嗯……」洛嶼用力把胳膊伸了過去,墊到了顧蕭惟的脖子下面,猛地一撈,把他撈進了自己的懷裡。
顧蕭惟愣了一下,卻沒有掙扎,而是把腦袋埋在洛嶼的懷裡。
第二天早晨鬧鈴響起,洛嶼艱難地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半邊胳膊都麻了。
一低頭,就發現顧蕭惟竟然偎在自己的懷裡,腦袋都快鑽進被子里了,從洛嶼的角度只能看到他頭頂的頭髮。
「顧蕭惟!顧蕭惟你還好吧?沒憋死吧?」
洛嶼把被子往下拉,就看見顧蕭惟的眉頭皺了皺,慢慢悠悠地抬起頭來看他。
「……沒有。」
「哦。那個……我那個……」
明明這個姿勢非常男友力,也讓顧蕭惟顯得又乖巧又可愛,可是洛嶼從胳膊到指尖一點感覺都沒有了。
顧蕭惟不緊不慢地坐了起來,轉過身抬著洛嶼的胳膊慢慢地彎著,給他調整位置,然後輕輕捏摁。
血流一點點通暢,胳膊逐漸恢復感覺。
「電視劇里真的是騙人的。什麼一大早起來男女主角還抱在一起睡,男的胳膊還能好嗎?」洛嶼給自己找補。
「是我太重了。」顧蕭惟說。
「不重,不重。你要願意,我還抱著你。」
顧蕭惟乖巧的樣子,他看一萬遍都不會膩。
「下次還是我抱著你吧。」顧蕭惟笑了一下,大早上的散發荷爾蒙,即慵懶又性感。
回了家,就沒有度假山莊的人給他們送早餐了,顧蕭惟也沒有請阿姨,早餐他們倆自己做。
洛嶼負責打雞蛋切番茄片,顧蕭惟煎好了火腿,還調了一種特別的醬汁淋在他們的三明治上,讓人胃口大開。
吃完了早飯,顧蕭惟的司機就來接他們了,阿岩也在車上。
「還真虧了顧哥的遠見。洛哥,你知道你住的那個酒店門口圍了多少娛記和狗仔嗎?小葉子都被堵在裡面出不來了,委託我給你化妝。」阿岩開口道。
「怎麼會這樣?」洛嶼皺了皺眉,「白穎這麼受歡迎嗎?」
「只是白穎?洛哥,你過糊塗了吧?」阿岩嘆了口氣,「《風暴》播出了,第一集就收視率走高,你飾演的霍皓言被廣大網友譽為最溫柔的斯文敗類。」
「什麼……斯文敗類還最溫柔?」
「因為身世可憐,被幕後大佬操控,明明頭腦聰明、有教養、有學識、智商也高,可偏偏逃不脫命運的牢籠。你說觀眾心疼不心疼?」
「哦。」洛嶼點了點頭。
「觀眾們之前希望你保持白穎的形象「長發半永久」,現在他們的需求變了。」
「變成什麼了?」洛嶼好笑地問。
「希望你西裝半永久。」
洛嶼無奈地笑了。
「之前《反擊》製片方的擔憂已經變成《風暴》製片方的擔憂了。」顧蕭惟看了看手機說。
「擔憂什麼?」
「你演的角色一下線,造成收視率斷崖式下滑。」顧蕭惟很認真地說。
「我哪有那麼大的影響力啊?」
「不過也因為你的表演,讓觀眾沒有捨棄《風暴》這部劇。畢竟這種邏輯性和專業性比較強的電視劇,本來是不符合觀眾口味的。大部分觀眾看劇是為了得到放鬆和娛樂,而不是動腦子。」顧蕭惟說。
這時候他們的車開進了市區,洛嶼已經好久沒有感受過城市生活了,他就像孩子一樣貼著車窗看外面的行人。
現在剛過早高峰,但是中心廣場已經開始營業了,他們的車路過led屏幕的時候,正好在播放《風暴》的廣告。程飛和一眾老戲骨飾演的角色走馬燈般掠過,當霍皓言身著休閑西裝,站在落地窗前一邊整理袖口,一邊通過藍牙耳機教手下的會計如何處理賬目的時候,那種收斂鋒芒的精明俘獲了不少路人的視線。
一個戴著安全帽騎著自行車的年輕人也停了下來,專註地看向led屏幕,直到喇叭聲響起,才反應過來。
洛嶼也打開了自己的微博,發現崔姐早就轉發了《風暴》的劇照和開播微博,只是自己沒注意而已。
微博下面的評論都過萬了,粉絲們撲面而來的熱情讓洛嶼有些招架不住。
[我要好好學習,考不上大學不配擁有霍皓言!]
[我拿什麼拯救你,溫柔善良卻被命運拋棄的霍皓言~]
[我想成為霍皓言的西裝,牢牢地焊死在他的身上~]
網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展開了一個男藝人西裝投票。
候選人里自然有顧蕭惟,還有程飛、夏潮、何慕以及洛嶼。
洛嶼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得票數量竟然超過了顧蕭惟排在第一,何慕排在了第三,程飛第四。
「誒,這個氣質西裝男明星的票選我贏了你,你的粉絲會不會不高興?」洛嶼半開玩笑地用胳膊肘碰了碰顧蕭惟。
「不會。」顧蕭惟拿著手機不知道在刷什麼。
洛嶼留意了一下自己的微博,還真的沒有收到一條來自顧蕭惟粉絲的質疑,甚至於出現了許多[學長的西裝永遠第一]的評論。
會稱呼他為「學長」的,大多都是顧蕭惟的粉絲。
翻了許久,洛嶼隱隱意識到了什麼,打開了顧蕭惟的微博,才發現這傢伙竟然公開給他投票了!
怪不得顧蕭惟肯定自己的粉絲不會生氣了。
「你知不知道你投票之後,那個投票結果會自動出現在你的微博里啊!」洛嶼好笑地問他。
「知道。」顧蕭惟抬眼看了看洛嶼,「那個投票是蒙鈺點的。」
「啊?」
「算是幫忙宣傳你的《風暴》。」顧蕭惟又低下頭來繼續看手機。
洛嶼:「……」
兩三分鐘之後,果然收到了程飛的投訴,他發微信給顧蕭惟,顧蕭惟不理他,他就打電話給洛嶼。
「程哥,你打電話給我啊,是為了約飯嗎?」洛嶼笑著問。
程飛卻一副火氣很大的樣子:「你說顧蕭惟他還是我兄弟嗎?是我兄弟嗎?為什麼那個西裝氣質排位他只給你投,不給我投?」
「因為我正跟他拍同一部電影嘛,他當然要給我面子啊。你跟他那麼久的兄弟了,他覺得你不會計較唄。」
洛嶼心裡想的是,男朋友當然排在哥們兒前面啊。
「我還是很生氣啊!難道我不要面子的啊!我不管,一會兒你得給我投票!」
「好,好,我這就打開app,給你投票。」洛嶼好脾氣地寬慰對方。
「那你快點,我等著呢!輸給你和顧蕭惟我認了,但輸給何慕?我身材不如他嗎?我男友力不如他嗎?我長得不如他嗎?為什麼說我穿上西裝的氣質不如他?」
洛嶼沒想到程飛會在這方面較勁兒,雖然也許潛意識裡也有為洛嶼出氣的想法。
只是時過境遷,洛嶼已經不在乎何慕了。他無所謂何慕在各種投票里排第幾,無所謂他有多少個熱搜,更無所謂偶爾出現在他微博評論里何慕粉絲的謾罵。
他會走自己的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何慕已經是另一個世界的人了。
「顧老師,為了維護你跟程老師的兄弟情,那個西裝氣質排名的投票……我投他了?」洛嶼側身,腦袋在顧蕭惟的肩膀上靠了靠,算是安撫一下男朋友的情緒。
「投吧。」顧蕭惟的神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樂。
洛嶼勾選了程飛,然後提交。
但沒想到程飛真的特別狗,他勾選了顧蕭惟。
於是三個人的友誼上了熱搜。
網友們都在哈哈哈,說顧蕭惟選洛嶼,洛嶼選程飛,程飛選顧蕭惟,這三角形真的好微妙啊。
[程哥,三個人的感情里,有一個註定要退場。你自覺一點哦~]
[辛苦學長為顧老師維護兄弟情啊。]
[很想分析一下三個人的心態:顧老師表示學長是我唯一的選項,洛老師覺得要為學弟岌岌可危的友誼做一點貢獻,程老師堅定不移地自認為是顧老師的老鐵!]
[最痛苦的三角戀莫過於我愛著食物,食物卻向著脂肪,而脂肪沉迷於我。我在說什麼東西?]
[雖然但是,程老師忽然從第四位上升到了第三位,與顧蕭惟還有洛嶼成功會師。]
……
一路上笑笑鬧鬧,刷刷手機,他們就來到了取景的醫院,為了不過多打擾正常的醫護工作,他們必須要在一天之內結束所有拍攝,甚至於選取哪家醫院都是保密的,沒有對外透露。
開進醫院大門的時候,洛嶼沒有看到娛記的身影,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這時候旁邊的顧蕭惟開口了,「我們離開度假山莊的行程被泄漏在情理之中。畢竟劇組裡有那麼多的工作人員,也有那麼多的演員,誰不小心透露出去都有可能。」
「但是我住哪家酒店都能那麼快被娛記知道,說明是我的團隊出了問題。」洛嶼說。
「嗯。」顧蕭惟點了點頭。
下車之前,洛嶼把這件事告訴了崔姐,崔姐叫他放心,她已經著手內部調查,而且很快就會有結果。
把手機放進口袋裡,洛嶼蹙起了眉頭。
顧蕭惟先一步下了車,「不用太放在心上,這種事情誰都難以避免。」
他的語氣很平靜,顧蕭惟出名早,這樣的事情他習以為常。大概是因為有他在,洛嶼的心境也從容了起來。
兩人來到了片場,這一回劇組工作人員們閑暇摸魚時候的討論的重點已經從《反擊》轉移到了《風暴》。
阿岩一邊給洛嶼上妝,一邊還能聽到走廊上路過的醫護人員在討論。
「聽說顧蕭惟和洛嶼就在這層樓拍戲!」
「你是顧蕭惟的粉,要不要進去合影?」
「顧蕭惟是我本命,可我現在也粉洛嶼啊!他真的好帥!」
「哈哈哈,我也喜歡洛嶼,白穎太有魅力了。再加上霍皓言,西裝男神!」
聽著她們的討論,洛嶼有些羞澀。
阿岩能感覺到他的臉微微泛紅,笑道:「洛哥,你修為不夠啊。要知道溫煜馳可是重傷初愈,你臉上的紅色都從冷白色粉底里泛出來了。」
洛嶼只能閉上眼睛任由阿岩打趣。
「你得學學我們顧老師,粉絲就是在他面前表演胸口碎大石,他都能穩穩端著一點表情都沒有。」
「那得看誰表演了。」洛嶼低聲說。
剛和導演溝通完的顧蕭惟走到了他的身邊,「你也可以唱黃梅戲,給我戴花。」
阿岩是不知道這個梗的,但洛嶼卻聽出了他的調侃。
「我看喇叭花很適合你。」
換上了藍白色條紋的病號服,洛嶼在病房的洗手間里看了看自己的臉色,不得不說阿岩的化妝技術不錯,是那種略顯虛弱但眼睛里有光的感覺。
大家開始做前期的走位、確定畫面中心點。
洛嶼靠坐在了病床上,手背上還粘著針頭,床頭的架子上還掛著藥瓶,旁邊的儀器發出平穩的聲音。
攝影機就位,打光師舉起了打光板,洛嶼拿著劇本最後看了兩眼遞給了旁邊的工作人員。
這場戲之後,他就要殺青了,也將告別溫煜馳這個角色。
洛嶼深深吸一口氣,一定要完美收官。
他閉上眼睛,思維一點一點下沉,劇本中的場景在他的腦海中具像化。
當病房門外響起敲門聲,他睜開了眼睛,目光中透著死裡逃生之後的平靜從容。
「請進。」他的聲音不大,卻很清晰。
門推開了,是穿著長風衣的陸屏楓。
深色的外衣里是暖色的線衫,暗示所有人陸屏楓的心態變化。
「我來確定一下你是不是真的還活著。」陸屏楓在床邊坐下,像個老朋友一樣開口問,「沒有人陪在你身邊嗎?」
溫煜馳笑了起來,「抱歉我還活著,你暫時不能給我畫遺像了。趙隊派了同事二十四小時守著我,就像守著犯人一樣。恰巧這位同事的煙癮犯了,出去抽煙了。你現在的生活能自理嗎?畢竟何叔也不在你的身邊了。」
「我聘請了新的管家。」
經過警方調查,法證人員在攝像頭的背面發現了何叔的指紋,說明何叔才是那個移動攝像頭的人。而更換陸屏楓畫具的人是他,給陸屏楓的飲食里參入精神類藥物造成陸屏楓夢遊的也是他。何叔是庄竭創立的「死亡俱樂部」里的元老級人物。
一時之間,從經紀人到照顧自己的管家都失去了,陸屏楓成為了孤家寡人。
兩人短暫地沉默了。
還是溫煜馳輕輕咳嗽了一聲,立刻拉扯到了傷口,他低下頭皺著眉,露出疼痛的表情。
陸屏楓端坐著就像一座雕像,沒有伸手去扶溫煜馳。兩人之間彷彿隔著某種界限,陸屏楓沒有得到邀請,無法跨越。
良久,他開口問道:「我很好奇,你看見我拿起刀走向你的時候在想什麼?」
「在想你畫的那隻貓。」溫煜馳彎著腰,等那陣疼痛過去才抬起臉來,「那隻貓的肋骨附近開了一道口子。」
「那是被人劃開的口子。」
「我知道啊,割開它身體的人不一定是為了傷害它,也許是為了救它。那隻貓的爪子上有勒痕,它活著的時候可能被吊起來欺負和毆打。我第一反應就是它一定內出血了,而那個小小的口子也許是有人要為它做胸腔引流,把壓迫肺部的血引出來,讓這隻貓能夠呼吸。」
陸屏楓呆愣在那裡,他一直以為那是他出現的幻覺,在幻覺里溫煜馳鼓勵他完成了胸腔引流,可原來那不僅僅是幻覺,溫煜馳早就看透了那幅畫。
他本來以為人心就像深海,無論自己有多少的善意,就像眼淚滑入海水裡不會有任何迴響。
溫煜馳的嘴唇有些乾涸,他微微舔了舔,又說:「我中槍之後,呼吸越來越困難,甚至聽不清你和秦臨說了什麼。我隱隱約約看到你拿著刀走向我……」
「你害怕嗎?」陸屏楓看向對方的眼睛,他在確定對方的眼裡有沒有黑暗和恐懼,他想要捕捉溫煜馳的猶豫和抵抗。
溫煜馳搖了搖頭,目光依舊平和地看著他,「我覺得自己成為了那隻貓,你是唯一能救我的人。雖然你這個手術做的很糟糕,醫生說我可能失去攀登海拔三千米以上山峰的能力,梅雨季節這裡會又癢又疼……禁止抽煙……但這些比起活著來說,不算什麼。」
「哦。」
溫煜馳伸出手,在陸屏楓的腦袋上輕輕戳了一下,「陸屏楓,我不是心理醫生,但我一直覺得每個人對愛的理解是不同的。就好像你小的時候渴望被母親疼愛和陪伴,可是她總不在你的身邊。直到那天她再也忍受不了癌症的折磨,吞了大量的葯,來到你的卧室,躺在你的床邊摟著你,你才感受到了愛,所以你把死亡當成愛。但這不代表你熱衷於死亡。」
「她只是恐懼死亡,想要在我這裡尋求安慰而已。」陸屏楓的唇上帶起一抹淡淡的笑,「你和她是不同的。」
「因為你切開我,挽留我,拯救我,創造了現在的我。」溫煜馳說。
陸屏楓長久地看著對方,他一直在死亡中沉浮,他以為自己不懂生命的溫度,他冷眼旁觀周圍的一切,人生只是一場自我放逐。
但終於有人潛入了他的靈魂,用血肉生命為他擺渡。
「我完成了一幅畫。」
「下次去你家吃點心的時候,我就能看到了?」溫煜馳若有深意地笑了笑,「聽說那幅畫很特別,好多收藏家想要買下你的那棟凶宅。」
「我不會賣的,因為你還沒有看。」陸屏楓輕聲道。
那幅畫就在畫室的牆壁上,一頭孤獨的52赫茲的鯨魚,永遠無法與它的族群共鳴,被世間萬物拋棄,可它卻潛入了一片絢爛的海域,那裡有一座島嶼,島上的燈塔有著和它一模一樣的頻率。
所有人以為陸屏楓的心中藏著野獸,但溫煜馳卻說他捧著的薔薇很香。
兩人長久地對視,沒有劫后重逢的抵死纏綿和喜極而泣,卻讓攝影師產生要將他們的身影永久保留的渴望。
晨光太好,從病房的窗檯照射進來,落在潔白的被子上,亮得讓人差點睜不開眼。
「恭喜溫煜馳!你殺青了!恭喜恭喜!」副導演的呼聲響起。
「太好了!溫煜馳完美收官!」
洛嶼微微一愣,才從溫煜馳的情緒中出來,大夢初醒一般。
有人把鮮花放進了他的懷裡,有人抱住他輕輕搖晃,還有人為他摘到粘在手臂上的針頭,在這樣熱烈的歡呼中,洛嶼仍舊看著顧蕭惟的方向。
無論人聲鼎沸,劇來劇往,他還是看向他的眼底。
「這一次我陪你到最後了,陸屏楓。」洛嶼朝著顧蕭惟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