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豬,下水?
剛進屋,背對光線的鄭彪,臉面上的亮度相對比較昏暗。
於是,男人模糊的正常五官,讓屋裡的人,看上去那真是半黑半凶的。
如同黑氣覆臉一般,是比平日里的常態,多了點狠色。
女青年雖曾聽人說了,康思傑的姐姐,盤亮條順的一位女子,嫁給了一位長相十分兇殘的殺豬匠。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當見著真人了,女青年才知道別人的口口相傳,肯定是畏懼了殺豬匠的赫赫威名,而往小處了說的。
哪個敢說真話?嫌命長了?
哪有如此嚇人外貌,真的是太嚇人了!
古有小兒止啼。怕是小兒見了這樣的人還敢啼哭嗎?肯定是被嚇得停止動靜了!
女青年驚恐之餘又暗自慶幸,還好,沒把手上的小人兒,給拋出去。
不然,怕是自己也會給別人拋出去了。
緊張垂頭的婁曉娥連忙抱緊了懷中的小人兒,像是在尋求莫名的安全感。
見狀,鄭彪略微低頭,露出見怪不怪、毫不在意的形態,不多說話,放下手中清洗完畢的碗筷,又出去了。
康思傑早已大步上前,抓住女青年的手腕,直接大力掰開,將被勒得緊實、偏頭求助的小人兒,從下手不知輕重的「女魔頭」懷裡,解救了出來。
「痛...」女青年驚呼一聲。
「舅舅!」小丫頭倒是高興地回到了舅舅懷裡。
「你剛才差點把囡囡勒壞了!」康思傑喝道:「你沒帶過小孩,就不要隨便去抱人家的孩子!」
「算了算了,曉娥也是不故意的!」康絲麗雖不滿婁曉娥對待女兒的粗心大意,但出於照顧客人情緒的想法,仍是站起身來打圓場。
自己的手腕被男人大力地抓痛了,緊接著又受到了呵斥責罵,養尊處優的婁曉娥,心裡頓時委屈極了,霎時就紅了眼圈,只是臉皮也鼓起一個小包,在使勁地瞪著男人,擺出了一副不服氣、不妥協的囂張態度。
一副「雖然我錯了,但你要好好說話」的表情。
不知所謂。
並不是每個富貴人家的女兒,都是認知中的大家閨秀。
心無雜念的康思傑,懶得理會這個小女人,在無理取鬧中冒出來的小情緒,抱著「劫後餘生」的外甥女,掀開門帘子,出屋去了。
「舅舅,爸爸不見了?」一看到屋外的世界,小丫頭就搖動著小腦袋,左看右看。
剛才從屋子裡出來的爸爸,去哪兒啦?
「爸爸可能去衚衕口,上廁所了吧。」環視一圈,康思傑也沒見到人影,便隨口猜測。
「囡囡冷不冷啊?」康思傑輕輕問道。
「舅舅,不冷,囡囡不冷。」小丫頭搖頭答道。
在屋裡呆久了的小孩子,總是嚮往外邊的不同風景。
「不冷的話,舅舅就帶你在院子里逛一圈,好不好?」康思傑一邊笑著,一邊走出屋檐去,踏出台階下。
對面,西廂房的門帘子掀開,出來了一個人。
「快去,快去!」屋裡的閻埠貴催促道:「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一同在觀察情況的閻解娣,十分順從地小跑出去,出了門,來到康思傑面前,熱切地招呼著:「康哥哥,囡囡!」
「解娣啊,」康思傑停下腳步,看了來人,回了話兒,再與小丫頭說道:「囡囡,給解娣姐姐問個好。」
「解娣姐姐好。」小丫頭十分聽話地開口。
「噯,囡囡乖!」小姑娘笑容可掬回應著,又逗了小丫頭幾句。
「囡囡冷不冷啊?」
「在家裡都玩什麼啊?」
「奶奶教了囡囡什麼歌啊?」
渾然忘了「正」事。
「咳咳咳!」屋裡傳來男人重重的咳嗽聲。
裡面的閻埠貴,見傻傻的女兒不直奔主題,東拉西扯地耗費光陰,心裡暗暗著急,卻只能幹急了眼。
「那個...那個...」收到信號的閻解娣,立馬慌了,急了,剛才和小丫頭聊天,把出來時候做足的氣勢,給遺忘地半干半凈了,說話便吞吞吐吐的,十分難為情:「康...哥哥...」
「解娣,不急,你慢點兒說。」康思傑呵呵笑道。
屋裡的三大爺,又在打什麼主意呢?
「康哥哥...我爸想請你幫忙說一聲,能否請姐夫和姐姐...還有囡囡,一家人在周六過來的時候,帶點下水賣給我家?」皮嫩肉滑的小姑娘,臉上紅霞滿天,熱氣騰騰。
下周六是12月22號,冬至日。
下水,指豬下水。
眾所周知,豬下水,是一條豬的身上,最不值錢的東西。
豬身上最為精華的部位,是那層層的、白白的肥肉脂肪,是普羅大眾的第一選擇。
其他的,都要統統靠後。
但是呢,下水,也是肉。別無選擇之下,有得吃就不錯了!
俗話說,近水樓台先得月。
又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廠嘛,當然是吃廠了。
豬下水,這不值錢的東西,其實有不少。一部分下水是由屠宰場的人員,半買半拿。另一部分,是流通到城市裡的各肉食店、飯店等地,多做成熟食售賣。
任何事,剛開始的時候,都是規規矩矩的。
只是,時間長了,各種東西就冒頭了。
「不好意思啊,解娣!」本是小事,康思傑倒也樂意幫忙的,「只是下周六,我是到我姐夫家過節去,他們就不用過來了。」
帶著康思傑的歉意,一臉失落難過的閻解娣,回屋復命去了。
「舅舅,什麼是豬下水嘞?」
「就是囡囡每天都要吃的那些肉啊!」
「哦,肉。」
東廂房
眼見不懂情調的木頭直接走人,知道招式不好使的婁曉娥,只好將臉上的表情收了回去,增加點心裡的委屈度,當然不忘在嘴上,嘟囔幾句模糊不清的「討伐」。
「曉娥,你是專程過來的吧?」康絲麗上前,坐在了床沿上。
距離近點,想聽點知心話。
「我...我是順路過來的。」直面男方家的「唯一」長輩,還是大姑娘的婁曉娥,被說中心事後,圓臉羞紅一片,慌亂中說了謊話。
雖然來的時候是自覺做足功課、胸有成竹,故而婁曉娥志得意滿、迎接挑戰,就上門了。可惜,男子好像不願意按劇本出牌。
好好答應了,大伙兒都滿意了,不就完事了么?
一想到此處,大小姐就在心裡,腦補地給自己增加了不少委屈度。
呵呵,要不是弟弟「呆」了幾年,哪還有你順路的事兒?
康絲麗笑道:「您父母知道這事兒么?」